第 56 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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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心中有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这条路乃是官道，又在金陵周边，难不成天下已大乱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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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眉凝神，半晌才道，“姑娘果真敏锐。你说的不错，陛下沉疴日重，难免……会起波澜……”他不愿细说，容槿也知趣地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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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干脆换了话题，“将军日后……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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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骁眼中有些难以捉摸的情绪，“大丈夫在世，总要有所作为。若真是明珠，为奸人所害，一时蒙尘，也必有发光之时。”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必也听说过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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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点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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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想必满金陵都说我是个罪大恶极的不孝子罢……若我说，我本意并非如此，你可信我？”
”（style="display:none
容槿想了想，毕竟自己也不知道事情真伪，也不能妄下判断，所以只得道，“外人说什么又有什么打紧？若将军真是心有抱负，终有一天成功施展，建功立业，自然言论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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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在旁人眼中，我不过就是浪子回头，终究无法为过去正名。”他攥紧了双拳，眼中含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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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怎会没有遗憾？不过尽力弥补而已。等多年过去，那些事情，几乎也没人记得了，甚至连将军自己，或许都不会在意了。”容槿察觉他语中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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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似有些茫然，“是么……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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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呛出两口水，悠悠转醒，倒在秋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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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骁见状便道，“我护送你们到山脚，往山上去的路很安全，应该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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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行至福缘寺下，容槿屈膝行礼道，“救命之恩，今生难报。若有一日将军需我帮助，我必然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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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骁只是点点头，“快上去吧，我回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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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翻身上马，鞭子一抽，马发出一声嘶鸣，旋即踏着尘土飞奔而去，只见他的白色身影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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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突然觉得，林子骁也不是那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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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府的家丁见三人回来，立即进去禀报。曹氏奔出来一把抱住容槿，带着哭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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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和宋姨妈被林子骁的部下救下之后，便到了福缘寺安置，又一面派人出去寻容槿和婉词，正当焦急之时，三人却自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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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落水了，婉儿妹妹溺了水，我们只得等妹妹醒过来才往这边过来……”容槿一边解释，一边跟曹氏一道往寺庙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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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叫人烧了热水，容槿沐浴更衣，把湖水的污浊洗掉，这才喘过气来。刚刚第一次直面生死，歹徒的刀尖直直就在眼睛面前，容槿吓得几乎心脏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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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出了这样的事，曹氏也无心礼佛了，第二日佛前上香叩拜，捐了香油钱点了灯之后，便趁着天色赶回金陵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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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程快的小厮早就先回去禀报晏守和老太太。老太太知晓昨日遇袭，忙念了几句佛，晏守则斥责曹氏，“偏你要出门，如今正是不太平的时候！岂不叫母亲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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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有惊无险，已是不错了。只不过金陵周边都起了流寇，怕是近日不太好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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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容槿回来，秋芳她们早就在半闲居门口等着，见了容槿，一窝蜂地围上去。容槿便对秋兰道，“你也辛苦了，快去歇息着，有她们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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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进了里屋坐下，秋佩端了一碗热茶来，秋草替容槿松了发髻，秋芳去取了衣裳来，准备伺候容槿梳洗，然后再去陪曹氏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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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身子，或许是养成了管家理事的习惯，随口问道，“这两日家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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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佩想了想，“倒也没什么大事，如今全家的眼睛都盯着二奶奶的肚子呢。谁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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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草当即反驳道，“也不是没有……昨儿晚上大嫂嫂才罚了三哥儿院里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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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草说罢，不知想到什么，脸已经微微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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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尚未反应过来，秋芳推一把秋草，“偏你话多，三哥儿院里的事同咱们有什么相干？还去打听人家房里头的私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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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草辩解道，“哪里是我去打听？今儿一早都在说，我只不过听了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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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这才明白过来。晏昀自小养在殷姨娘身边，性子绵软，如今满了十五，房里安置了人，又没有正头奶奶，都说那几个丫头日子过得跟姑娘般尊贵。不过，岑氏若是无事，去管庶弟的通房做什么？她又不是多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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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容槿便问，“大嫂嫂怎么会去管教三弟的丫头？况且又是得了体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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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容槿感兴趣，秋草这才大着胆子道，“雨杏、柳依、梦春那几个丫头自从做了三哥儿房里人，便愈发托大拿乔起来，仗着三哥儿宠爱，跟半个主子似的。昨儿先是折腾了半宿……”秋草脸更红了，“后头不知发了什么疯病，大半夜的摔起东西来，偏二奶奶住得近，半夜惊醒，连带着二哥儿也扰了。大奶奶得了信儿，便往三哥儿院里去瞧，谁知其中一个雨杏见了大奶奶，又知道太太不在家，于是嘴里也不恭敬，说什么‘如今我们是三哥儿的人，大奶奶冲我使哪门子的威风呀’……大奶奶本是最好性儿的，即便如此，也不打算同她们计较什么，想着说两句便是……谁知几个人又哭闹起来，非要三哥儿给她们做主，说大奶奶欺辱了她们，当场撒起泼来……这下把老爷也惊醒了，大奶奶便禀了老爷，老爷得知她们这般不安分，当即发怒，把三哥儿叫去骂了一顿，又叫大奶奶处置了最闹腾的那个雨杏……大奶奶这才叫人赏了她二十个嘴巴，罚了所有人三个月的月钱……足足折腾了半夜……我还当三哥儿多瞧得上她，老爷要处置雨杏的时候，三哥儿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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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听罢只摇摇头，“这倒是糊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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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佩道，“端看大奶奶和二奶奶把那些丫头都散了去，便知道将来的三奶奶也是要依样画葫芦的，偏偏她们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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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这倒也不能全然怪她们，三哥儿院里的晓燕原是跟我熟的，她先前同我说，三哥儿极是纵那几个通房丫头，私下无人的时候，那雨杏还让她们唤她三奶奶……三哥儿知道了，竟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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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这事儿？！”容槿微微皱眉，“这般没规矩，还是该打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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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草摇了摇头，“太太如今不大管事，大奶奶又哪里好插手三哥儿那院子，总是要避嫌的……不过这回既然罚了，太太也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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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事来，“柳姨娘这两日身子可好了么？方才回来，也没见容薇，我便想着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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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芳轻轻叹了口气，“说是去年冬天没养好，开了春，柳姨娘身子愈发不爽快，三姑娘回去陪着也不见好……郎中说，拖不了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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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深吸一口气，“怎么会这样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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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芳面带不忍，“就是那年怀着三姑娘，身上受了寒，后头生产的时候说是没照顾好，落了病根儿……这些年柳姨娘自己也不说，小病又忍得，要不是拖得严重了，谁都不知道呢……就是可怜三姑娘，眼睛哭得都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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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厢容槿还暗自唏嘘，玉纱却亲自过来，见了容槿屈膝行礼道，“二姑娘安。太太说饿了，叫早些传膳，请姑娘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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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一边答应一边起身，跟着玉纱去，一面又回头嘱咐秋佩，“你问秋兰想吃什么，叫厨房做，记在我账面上便是。她受了惊吓，可要好生歇着，你去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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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秋佩应声，容槿点点头，放心地带着秋芳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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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兰苑远远便传来香气，容槿闻着便笑，“庄子上新送了笋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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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纱点点头，“是，都是新鲜的好货，太太素来喜欢，叫人煨了汤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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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进了梢间，女使们正鱼贯而入，把菜肴一一搁在圆桌上，岑氏立在曹氏身侧，准备着伺候。容槿快步上前，挽着曹氏的手臂，“今日的菜好新鲜，我都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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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轻轻拍了拍容槿的头，“知道你是小狗鼻子，闻到春笋的味儿了罢。快上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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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笑着坐下，岑氏给二人盛上汤，叫女使端来，曹氏看了看岑氏，含笑道，“哪有这么多规矩了？你便是不吃，也坐下歇会儿，你管家辛苦，又照顾隽姐儿，不必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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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氏坚持要站着，曹氏无奈，只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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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用完，曹氏拿茶漱了口，又转头拿帕子擦着手，这才问道，“柳姨娘的病如何了？回来半日也未见容薇过来，想来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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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氏轻轻点头，“母亲说的是……郎中说，柳姨娘就这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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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大惊，正要说话，外头玉纱却进来报：“三姑娘和柳姨娘来给太太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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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得如此严重还亲自过来做甚？”曹氏轻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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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薇脸上还挂着泪痕，柳姨娘则是面色蜡黄，瘦脱了相一般。容槿吓了一跳，久不见柳姨娘，竟不知她已到了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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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要跪下磕头，曹氏忙叫玉纱扶住了，然后轻声道，“既然病着，那便不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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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用力堆起一丝笑容，“太太慈心，奴婢心中感激，听闻太太回府，便想着来给您请安……奴婢是个不中用的，这些年，太太对三姑娘如亲闺女一般，将来便是到了地底下，奴婢也能安心闭了眼，在下头诚心保佑太□□康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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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听着有些不忍，“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你别胡思乱想，你还要养好身子，送容薇出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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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摇了摇头，“三姑娘出阁，自是太太来送，奴婢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哪里配送姑娘出门……只求太太，将来能给三姑娘寻一户普通的好人家，叫她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她虽是奴婢肚子里出来的，却是您手底下养着的，心里把您当作亲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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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趁着自己还在，求曹氏念着跟容薇的情分，将来在婚嫁上莫要亏待了她，比如把她送去高门大户做妾……就像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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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何尝听不出柳姨娘的意思，她只温然道，“晏家的姑娘，没有做妾的，你放心便是。将来你这做姨娘的，总要瞧瞧容薇穿嫁衣的样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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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薇再忍不住，直直跪在曹氏面前，“母亲！母亲让我回去同姨娘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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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柳姨娘立即轻斥一声，然后就要跪下给曹氏磕头，“太太恕罪！姑娘年纪小，说话不懂分寸……她本是太太的姑娘，哪有同奴婢住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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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叫人把柳姨娘扶起来，只温柔地看着容薇，“小薇，你想去便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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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薇含着泪给曹氏磕了个头，“多谢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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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看着柳姨娘，“容薇是好孩子，事母至孝，有她陪着，你也能好得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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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几乎要哭出来，“太太！您才是三姑娘的母亲！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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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只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许多事强求不来……玉纱，你叫人送姨娘和三姑娘回去；玉绫，去收拾容薇的东西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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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张了张嘴，再说不出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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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氏亦跟着出去，说是帮着张罗。曹氏静静坐了会儿，“她是真真一心为了容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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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点点头，“只要小薇能好，柳姨娘便是死了也甘愿……只是，小薇有孝心，若是真不叫她回去，她必定时时心里挂念，反倒不如回去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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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柳姨娘谨小慎微一辈子，临到头，还是叫她松快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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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眉凝神，半晌才道，“姑娘果真敏锐。你说的不错，陛下沉疴日重，难免……会起波澜……”他不愿细说，容槿也知趣地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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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干脆换了话题，“将军日后……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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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骁眼中有些难以捉摸的情绪，“大丈夫在世，总要有所作为。若真是明珠，为奸人所害，一时蒙尘，也必有发光之时。”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必也听说过我的事了。”
”（style="display:none
容槿点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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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想必满金陵都说我是个罪大恶极的不孝子罢……若我说，我本意并非如此，你可信我？”
”（style="display:none
容槿想了想，毕竟自己也不知道事情真伪，也不能妄下判断，所以只得道，“外人说什么又有什么打紧？若将军真是心有抱负，终有一天成功施展，建功立业，自然言论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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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在旁人眼中，我不过就是浪子回头，终究无法为过去正名。”他攥紧了双拳，眼中含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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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怎会没有遗憾？不过尽力弥补而已。等多年过去，那些事情，几乎也没人记得了，甚至连将军自己，或许都不会在意了。”容槿察觉他语中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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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似有些茫然，“是么……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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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呛出两口水，悠悠转醒，倒在秋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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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骁见状便道，“我护送你们到山脚，往山上去的路很安全，应该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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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行至福缘寺下，容槿屈膝行礼道，“救命之恩，今生难报。若有一日将军需我帮助，我必然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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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骁只是点点头，“快上去吧，我回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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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翻身上马，鞭子一抽，马发出一声嘶鸣，旋即踏着尘土飞奔而去，只见他的白色身影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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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突然觉得，林子骁也不是那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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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府的家丁见三人回来，立即进去禀报。曹氏奔出来一把抱住容槿，带着哭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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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和宋姨妈被林子骁的部下救下之后，便到了福缘寺安置，又一面派人出去寻容槿和婉词，正当焦急之时，三人却自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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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落水了，婉儿妹妹溺了水，我们只得等妹妹醒过来才往这边过来……”容槿一边解释，一边跟曹氏一道往寺庙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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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叫人烧了热水，容槿沐浴更衣，把湖水的污浊洗掉，这才喘过气来。刚刚第一次直面生死，歹徒的刀尖直直就在眼睛面前，容槿吓得几乎心脏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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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出了这样的事，曹氏也无心礼佛了，第二日佛前上香叩拜，捐了香油钱点了灯之后，便趁着天色赶回金陵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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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程快的小厮早就先回去禀报晏守和老太太。老太太知晓昨日遇袭，忙念了几句佛，晏守则斥责曹氏，“偏你要出门，如今正是不太平的时候！岂不叫母亲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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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有惊无险，已是不错了。只不过金陵周边都起了流寇，怕是近日不太好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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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容槿回来，秋芳她们早就在半闲居门口等着，见了容槿，一窝蜂地围上去。容槿便对秋兰道，“你也辛苦了，快去歇息着，有她们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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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进了里屋坐下，秋佩端了一碗热茶来，秋草替容槿松了发髻，秋芳去取了衣裳来，准备伺候容槿梳洗，然后再去陪曹氏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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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身子，或许是养成了管家理事的习惯，随口问道，“这两日家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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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佩想了想，“倒也没什么大事，如今全家的眼睛都盯着二奶奶的肚子呢。谁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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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草当即反驳道，“也不是没有……昨儿晚上大嫂嫂才罚了三哥儿院里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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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草说罢，不知想到什么，脸已经微微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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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尚未反应过来，秋芳推一把秋草，“偏你话多，三哥儿院里的事同咱们有什么相干？还去打听人家房里头的私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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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草辩解道，“哪里是我去打听？今儿一早都在说，我只不过听了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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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这才明白过来。晏昀自小养在殷姨娘身边，性子绵软，如今满了十五，房里安置了人，又没有正头奶奶，都说那几个丫头日子过得跟姑娘般尊贵。不过，岑氏若是无事，去管庶弟的通房做什么？她又不是多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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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容槿便问，“大嫂嫂怎么会去管教三弟的丫头？况且又是得了体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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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容槿感兴趣，秋草这才大着胆子道，“雨杏、柳依、梦春那几个丫头自从做了三哥儿房里人，便愈发托大拿乔起来，仗着三哥儿宠爱，跟半个主子似的。昨儿先是折腾了半宿……”秋草脸更红了，“后头不知发了什么疯病，大半夜的摔起东西来，偏二奶奶住得近，半夜惊醒，连带着二哥儿也扰了。大奶奶得了信儿，便往三哥儿院里去瞧，谁知其中一个雨杏见了大奶奶，又知道太太不在家，于是嘴里也不恭敬，说什么‘如今我们是三哥儿的人，大奶奶冲我使哪门子的威风呀’……大奶奶本是最好性儿的，即便如此，也不打算同她们计较什么，想着说两句便是……谁知几个人又哭闹起来，非要三哥儿给她们做主，说大奶奶欺辱了她们，当场撒起泼来……这下把老爷也惊醒了，大奶奶便禀了老爷，老爷得知她们这般不安分，当即发怒，把三哥儿叫去骂了一顿，又叫大奶奶处置了最闹腾的那个雨杏……大奶奶这才叫人赏了她二十个嘴巴，罚了所有人三个月的月钱……足足折腾了半夜……我还当三哥儿多瞧得上她，老爷要处置雨杏的时候，三哥儿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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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听罢只摇摇头，“这倒是糊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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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佩道，“端看大奶奶和二奶奶把那些丫头都散了去，便知道将来的三奶奶也是要依样画葫芦的，偏偏她们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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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这倒也不能全然怪她们，三哥儿院里的晓燕原是跟我熟的，她先前同我说，三哥儿极是纵那几个通房丫头，私下无人的时候，那雨杏还让她们唤她三奶奶……三哥儿知道了，竟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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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这事儿？！”容槿微微皱眉，“这般没规矩，还是该打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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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草摇了摇头，“太太如今不大管事，大奶奶又哪里好插手三哥儿那院子，总是要避嫌的……不过这回既然罚了，太太也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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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事来，“柳姨娘这两日身子可好了么？方才回来，也没见容薇，我便想着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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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芳轻轻叹了口气，“说是去年冬天没养好，开了春，柳姨娘身子愈发不爽快，三姑娘回去陪着也不见好……郎中说，拖不了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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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深吸一口气，“怎么会这样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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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芳面带不忍，“就是那年怀着三姑娘，身上受了寒，后头生产的时候说是没照顾好，落了病根儿……这些年柳姨娘自己也不说，小病又忍得，要不是拖得严重了，谁都不知道呢……就是可怜三姑娘，眼睛哭得都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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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厢容槿还暗自唏嘘，玉纱却亲自过来，见了容槿屈膝行礼道，“二姑娘安。太太说饿了，叫早些传膳，请姑娘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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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一边答应一边起身，跟着玉纱去，一面又回头嘱咐秋佩，“你问秋兰想吃什么，叫厨房做，记在我账面上便是。她受了惊吓，可要好生歇着，你去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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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秋佩应声，容槿点点头，放心地带着秋芳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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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兰苑远远便传来香气，容槿闻着便笑，“庄子上新送了笋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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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纱点点头，“是，都是新鲜的好货，太太素来喜欢，叫人煨了汤来呢。”
”（style="display:none
容槿进了梢间，女使们正鱼贯而入，把菜肴一一搁在圆桌上，岑氏立在曹氏身侧，准备着伺候。容槿快步上前，挽着曹氏的手臂，“今日的菜好新鲜，我都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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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轻轻拍了拍容槿的头，“知道你是小狗鼻子，闻到春笋的味儿了罢。快上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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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笑着坐下，岑氏给二人盛上汤，叫女使端来，曹氏看了看岑氏，含笑道，“哪有这么多规矩了？你便是不吃，也坐下歇会儿，你管家辛苦，又照顾隽姐儿，不必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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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氏坚持要站着，曹氏无奈，只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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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用完，曹氏拿茶漱了口，又转头拿帕子擦着手，这才问道，“柳姨娘的病如何了？回来半日也未见容薇过来，想来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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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氏轻轻点头，“母亲说的是……郎中说，柳姨娘就这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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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大惊，正要说话，外头玉纱却进来报：“三姑娘和柳姨娘来给太太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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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得如此严重还亲自过来做甚？”曹氏轻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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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薇脸上还挂着泪痕，柳姨娘则是面色蜡黄，瘦脱了相一般。容槿吓了一跳，久不见柳姨娘，竟不知她已到了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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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要跪下磕头，曹氏忙叫玉纱扶住了，然后轻声道，“既然病着，那便不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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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用力堆起一丝笑容，“太太慈心，奴婢心中感激，听闻太太回府，便想着来给您请安……奴婢是个不中用的，这些年，太太对三姑娘如亲闺女一般，将来便是到了地底下，奴婢也能安心闭了眼，在下头诚心保佑太□□康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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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听着有些不忍，“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你别胡思乱想，你还要养好身子，送容薇出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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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摇了摇头，“三姑娘出阁，自是太太来送，奴婢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哪里配送姑娘出门……只求太太，将来能给三姑娘寻一户普通的好人家，叫她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她虽是奴婢肚子里出来的，却是您手底下养着的，心里把您当作亲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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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趁着自己还在，求曹氏念着跟容薇的情分，将来在婚嫁上莫要亏待了她，比如把她送去高门大户做妾……就像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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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何尝听不出柳姨娘的意思，她只温然道，“晏家的姑娘，没有做妾的，你放心便是。将来你这做姨娘的，总要瞧瞧容薇穿嫁衣的样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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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薇再忍不住，直直跪在曹氏面前，“母亲！母亲让我回去同姨娘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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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柳姨娘立即轻斥一声，然后就要跪下给曹氏磕头，“太太恕罪！姑娘年纪小，说话不懂分寸……她本是太太的姑娘，哪有同奴婢住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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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叫人把柳姨娘扶起来，只温柔地看着容薇，“小薇，你想去便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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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薇含着泪给曹氏磕了个头，“多谢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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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看着柳姨娘，“容薇是好孩子，事母至孝，有她陪着，你也能好得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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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几乎要哭出来，“太太！您才是三姑娘的母亲！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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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张了张嘴，再说不出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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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氏亦跟着出去，说是帮着张罗。曹氏静静坐了会儿，“她是真真一心为了容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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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点点头，“只要小薇能好，柳姨娘便是死了也甘愿……只是，小薇有孝心，若是真不叫她回去，她必定时时心里挂念，反倒不如回去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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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柳姨娘谨小慎微一辈子，临到头，还是叫她松快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