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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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很想给曹氏描述自己所在的世界，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曹氏道，“很久之前，有位名门望族的姑娘，冒天下之大不韪，说应当让姑娘同男子一起念书做官，还说什么婚嫁不该取决于父母，应当支持男女自由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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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怔住了，“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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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听家人劝阻，抛头露面，那些男人名为支持，实则不过是把她当个笑话看，后来……她的家人把她不知道带到何处去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人说她死了，也有说她被沉塘了……那年皇后娘娘才不到十岁，闹着要去找这姑娘，把祖父吓坏了。然后祖父和堂伯就把皇后娘娘在家中足足关了一个月，直到皇后娘娘认错为止……”
”（style="display:none
容槿心中松了口气，幸好自己忍住了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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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年不久，容槿终于把管家大权扔给了岑氏，开始心安理得地当咸鱼的时候，宋姨妈便携着婉儿表妹来了金陵。十五岁的婉儿生得比从前又好看几分，她本就是性子沉静腼腆之人，只需静静坐着，便如画一般。但她因自小父母身子不好，常年服侍操持之故，也比一般人更懂事沉稳些，从宋家分家出去之后，内宅近乎是她来当家。故而，她也远不如当初腼腆了，更加端庄大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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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宋姨妈跟曹氏说起，才知曹家外祖母有位好友，她的孙儿同婉儿年龄相仿，其实这次母女俩来金陵也是去相看的。据说是清贵人家的庶子，但为人极好，年纪轻轻已中了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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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羞红了脸坐在一边，容槿见她臊了，便好心引着她到后头去坐下吃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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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将来若嫁在金陵，咱们便能时常见面了。”容槿一边吃茶一边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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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她却满面愁容，轻轻摇头，“金陵虽好，但我母亲常年卧床，弟弟如今也还未到娶妻的年龄，正是念书的时候，也多要我操持。将来出嫁了，一屋子的下人，母亲无力管束，只怕要欺上瞒下的，这叫我如何放心得下呢？倒不如离娘家近些，也好照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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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想了想，“既然表弟外出在书院念书，何不让姨妈就在金陵外祖家住着？沂州的宅子只叫下人守着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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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好总是劳烦外祖母的……”她轻轻低了低头，又抬头看着容槿，面露羡慕，“我真羡慕表姐，姨妈和姨父都身体康健……”
”（style="display:none
她虽未多说，但容槿总能猜个一二，想必是她父亲逝世，人走茶凉，许多事都不如从前如意了罢。别的不说，当初曹氏就是因为这个，心中也不愿婉词做自己的儿媳，宋家老爷没了，宋家自然助力不够。如今靠着曹家的情面，才勉强说上一个庶子，想来她心中亦是有些不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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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这些年，她侍奉卧病的宋姨妈必定也十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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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放心，外祖母定会给你寻一门妥帖的亲事的。”容槿轻轻拍拍婉词的手背，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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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则含笑转了话题道，“但愿如此罢……对了，我刚刚听姨妈说，过几天要带着咱们去京郊福缘寺呢。那里据说灵验得很，到时候表姐也一起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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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点点头，只听婉词又说，“不过……最近似乎不是很太平。我们一路过来的时候，听船上的人说最近流寇多了起来，也不知金陵郊外会不会也有流寇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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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随口道，“不会的罢，流寇再如何猖獗，也不敢到金陵来的，放心吧。表妹和姨妈不放心，便在金陵多住些时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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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厢玉纱笑着挑帘子进来，“二姑娘，表姑娘，大奶奶和二奶奶过来了，太太请两位姑娘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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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知道了，我们这便去。”容槿一面答应着一面起身，二人各自的女使来整理好衣裳，然后往正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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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媛挺着九个月的大肚子，很显眼地立在门口正准备随着岑氏进去。二人都没见过婉词，于是容槿便上前充当中间人，“这是沂州来的婉儿表妹。”然后又跟婉词分明介绍，“这是我大嫂嫂，本家岑氏，这是我二嫂嫂，本家谢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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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率先屈膝行礼道，“婉词见过二位表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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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媛含笑问道，“妹妹闺名是哪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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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转的婉，诗词的词，叫二嫂嫂见笑了。”婉词颔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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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是好名字，婉儿妹妹生得也好，瞧这模样……”谢媛自来熟地拉起婉儿的手打量起她来，又问年龄家世，现读什么书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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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婉词一一说了，岑氏才柔声道，“妹妹安心在此住着，下头女使婆子但凡有哪个伺候不好的，一律来说与我知道便是。缺什么物件儿，也只管派人来取。我只怕招待不周，若怠慢了妹妹，岂不叫太太伤心？妹妹便当是自家一般，不必拘礼。”婉词屈膝要谢，岑氏一把扶住了，又转头瞧了瞧谢媛，“二弟妹快要生了，不好久站，也不好让长辈等着，快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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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身侧坐着的清瘦妇人便是曹氏本家的大姐，宋家姨妈。她见了谢媛，眯着眼打量了一番，神色有些淡漠，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对曹氏道，“老二媳妇真是好模样，又好生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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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知道姐姐还在为瞧不上婉儿的事情心中芥蒂，便讪笑着不说话了。婉儿见母亲如此，亦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得低着头坐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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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岑氏聪敏，察觉些异样，出来打了几句圆场，聊起福缘寺来。据说这寺庙乃是前朝帝王下令建造，香火供奉四季不断。又说某家夫人拜过之后便有了身孕，一举得男；还有的说某家少年郎拜过便高中状元，平步青云……容槿表示：要用数据说话，本朝状元就没有四十岁以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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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耐不住人们的迷信心理，这福缘寺越传越神，曹氏早就想去了，只不过想着太远，来回总要在寺中住上一日，不大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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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是陪宋姨妈之故，又想去上香保佑岑氏早日怀有身孕，还有谢媛平安生产，禀了老太太，这才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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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很少能出门，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也要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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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姨妈和婉儿从曹家回来，一行人便挑了个晴日，一大早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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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自是跟婉词坐一车，婉儿在曹家见过了储家祖孙，听宋姨妈的意思，这亲事约莫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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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笑着打趣道，“要恭喜表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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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红着脸，“不急呢，我想着再多留两年，照顾母亲和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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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风光好，闺阁姑娘虽不能直接掀开帘子伸出脑袋去看，但悄悄从缝隙里瞧瞧还是可以的。容槿靠在窗边，静静看着周遭的树林。春雨之后，树木都开始逐渐抽芽，空气中有泥土和植物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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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瞧见半山上的福缘寺的轮廓，婉词兴奋地指着对容槿笑道，“表姐你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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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正掀了帘子要去看，却听见周围悉悉索索的声音，两旁树丛之中不知有什么正在快速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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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反应过来，突然两侧杀出一队人马，手持刀剑，往晏府的几辆马车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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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吓得面色苍白，“只怕是碰上贼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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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家丁虽然多，但大多是看家护院，自然没有什么身手。眼看着被杀了几个，其余皆作鸟兽散，忙着四处逃命。曹氏和宋姨妈慌慌张张从前头马车上跳下来，准备往容槿和婉词的马车这边来，谁知贼寇一刀砍过来，几个侍从拼死抵抗，吓得众人只敢往反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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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似乎听见曹氏的呼唤，但贼寇已经往这边来，来不及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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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心一沉，攥着婉词和秋兰的手，“跟我一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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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齐跳下马车，往身后的密林跑去，贼寇穷追不舍，眼见快跑不动，秋兰猛地一推容槿，“姑娘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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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和婉词双双摔在地上，只见秋兰折返，一个贼寇挥着刀便要朝秋兰砍下去，容槿一瞬间吓得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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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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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处射来一支箭，直中眉心，那歹人立时便双目流血，向后倒下。秋兰立即跑回容槿身边，往那箭的来处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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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只见为首的是一个白袍银枪少年将军，身侧的副将朗声道，“金陵羽箭营，前来清扫贼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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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双膝一软，“是朝廷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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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话音未落，远处又冲来两个贼寇，容槿急忙拉着二人起身，“不好！他们怕是要挟持咱们作人质的！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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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是弱女子，身体素质实在不怎么样，幸好没跑几步，越过密林山丘，后头有一个极小的湖。可那后头歹徒逼近，容槿只得心一横，“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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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攥着容槿的袖子，“表姐我不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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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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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歹徒的刀已经逼近，婉词只得咬咬牙，转身跳了下去。容槿猛吸一口气，拉着秋兰也跳了下去。那湖水极是浑浊肮脏，在水中根本睁不开眼，容槿只得紧紧攥着秋兰，同时想办法把头浮出水面，寻找婉词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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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始终不见人影，只怕是溺水了。容槿心中越发着急，可是那两个歹人见容槿的头浮出水面，也丢了手上的刀，“小娘子！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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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前一后扎进水中，往容槿和秋兰逼近。容槿只得使劲儿往远处游去，同时手上攥着一根簪子，以作防身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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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些歹人行动实在快，容槿已经快没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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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歹人的手即将碰上容槿之时，又是嗖的一声，两支极快的箭射中歹人后脑，湖水泛起红色，他们的身体渐渐沉了下去。容槿转头去看，原来是那白袍将军及时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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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扑腾着游上岸，秋兰哭道，“多谢将军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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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定睛一看，“……你你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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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林子骁作出噤声的动作，“我现在叫徐消。跟你一起那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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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急忙道，“是我表妹，她不会水，请林……徐将军帮忙找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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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骁也不多话，立即行动起来，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扔给容槿，“你们先披着，不要着凉了，我去找她。”然后便一个猛子扎入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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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林子骁肩上扛着婉词从水里钻出来，“她的确是溺水了，现下只是晕了过去，一会儿就会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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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骁想了想，“你们两个也扛不动她，还是等她醒过来，再去福缘寺和你母亲会合。”若是他一个男人当着许多人这样背着未嫁的婉词回去，只怕等婉词醒过来，也不知如何自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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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把婉词放在地上，一边拾了些木头枝子来生火，“把衣裳烤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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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有人在唤他的名字，林子骁骑上马往前头去，寻到两个将士，“我再去那边看看，待会儿自会回营，你们先跟着小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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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知道，他这是为几个姑娘的名声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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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头人领命去了，林子骁才掉头回来，把马拴在一旁，走到火边坐下，“不会有人过来了，放心吧。待会儿你们上了山，我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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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轻轻点头，“多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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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其实挺好奇他如今的身份的，但是又觉得不好开口多事，好在林子骁主动提起，“我机缘巧合救下了在金陵遇刺的十三团练，现在在他手下做事，隐姓埋名进了羽箭营。近日流寇多，我也是奉命出来巡视。对了，有件事……我得同你说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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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奇道，“我能有什么值得将军致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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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骁顿了顿，“那次在曹家，我对姑娘言语不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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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摆摆手，“我已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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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林府出来后，便暂住在李璟处。后来我得知他逼迫你之事，才知他为人，深夜告辞出走，不欢而散。就是那一日，我碰巧救了十三团练。”林子骁轻轻叹了口气，“从前我未尝人世冷暖，狂妄自负，故而……先入为主，恶意揣测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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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过往不计了。”容槿听他语气真诚，也算是原谅了他，“愿将军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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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多谢。”他又想了想，“近日金陵不太平，还是少出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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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怔住了，“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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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听家人劝阻，抛头露面，那些男人名为支持，实则不过是把她当个笑话看，后来……她的家人把她不知道带到何处去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人说她死了，也有说她被沉塘了……那年皇后娘娘才不到十岁，闹着要去找这姑娘，把祖父吓坏了。然后祖父和堂伯就把皇后娘娘在家中足足关了一个月，直到皇后娘娘认错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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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心中松了口气，幸好自己忍住了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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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年不久，容槿终于把管家大权扔给了岑氏，开始心安理得地当咸鱼的时候，宋姨妈便携着婉儿表妹来了金陵。十五岁的婉儿生得比从前又好看几分，她本就是性子沉静腼腆之人，只需静静坐着，便如画一般。但她因自小父母身子不好，常年服侍操持之故，也比一般人更懂事沉稳些，从宋家分家出去之后，内宅近乎是她来当家。故而，她也远不如当初腼腆了，更加端庄大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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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宋姨妈跟曹氏说起，才知曹家外祖母有位好友，她的孙儿同婉儿年龄相仿，其实这次母女俩来金陵也是去相看的。据说是清贵人家的庶子，但为人极好，年纪轻轻已中了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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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羞红了脸坐在一边，容槿见她臊了，便好心引着她到后头去坐下吃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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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将来若嫁在金陵，咱们便能时常见面了。”容槿一边吃茶一边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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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她却满面愁容，轻轻摇头，“金陵虽好，但我母亲常年卧床，弟弟如今也还未到娶妻的年龄，正是念书的时候，也多要我操持。将来出嫁了，一屋子的下人，母亲无力管束，只怕要欺上瞒下的，这叫我如何放心得下呢？倒不如离娘家近些，也好照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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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想了想，“既然表弟外出在书院念书，何不让姨妈就在金陵外祖家住着？沂州的宅子只叫下人守着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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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好总是劳烦外祖母的……”她轻轻低了低头，又抬头看着容槿，面露羡慕，“我真羡慕表姐，姨妈和姨父都身体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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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未多说，但容槿总能猜个一二，想必是她父亲逝世，人走茶凉，许多事都不如从前如意了罢。别的不说，当初曹氏就是因为这个，心中也不愿婉词做自己的儿媳，宋家老爷没了，宋家自然助力不够。如今靠着曹家的情面，才勉强说上一个庶子，想来她心中亦是有些不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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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这些年，她侍奉卧病的宋姨妈必定也十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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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放心，外祖母定会给你寻一门妥帖的亲事的。”容槿轻轻拍拍婉词的手背，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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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则含笑转了话题道，“但愿如此罢……对了，我刚刚听姨妈说，过几天要带着咱们去京郊福缘寺呢。那里据说灵验得很，到时候表姐也一起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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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点点头，只听婉词又说，“不过……最近似乎不是很太平。我们一路过来的时候，听船上的人说最近流寇多了起来，也不知金陵郊外会不会也有流寇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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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随口道，“不会的罢，流寇再如何猖獗，也不敢到金陵来的，放心吧。表妹和姨妈不放心，便在金陵多住些时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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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厢玉纱笑着挑帘子进来，“二姑娘，表姑娘，大奶奶和二奶奶过来了，太太请两位姑娘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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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知道了，我们这便去。”容槿一面答应着一面起身，二人各自的女使来整理好衣裳，然后往正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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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媛挺着九个月的大肚子，很显眼地立在门口正准备随着岑氏进去。二人都没见过婉词，于是容槿便上前充当中间人，“这是沂州来的婉儿表妹。”然后又跟婉词分明介绍，“这是我大嫂嫂，本家岑氏，这是我二嫂嫂，本家谢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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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率先屈膝行礼道，“婉词见过二位表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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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媛含笑问道，“妹妹闺名是哪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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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转的婉，诗词的词，叫二嫂嫂见笑了。”婉词颔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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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是好名字，婉儿妹妹生得也好，瞧这模样……”谢媛自来熟地拉起婉儿的手打量起她来，又问年龄家世，现读什么书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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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婉词一一说了，岑氏才柔声道，“妹妹安心在此住着，下头女使婆子但凡有哪个伺候不好的，一律来说与我知道便是。缺什么物件儿，也只管派人来取。我只怕招待不周，若怠慢了妹妹，岂不叫太太伤心？妹妹便当是自家一般，不必拘礼。”婉词屈膝要谢，岑氏一把扶住了，又转头瞧了瞧谢媛，“二弟妹快要生了，不好久站，也不好让长辈等着，快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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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身侧坐着的清瘦妇人便是曹氏本家的大姐，宋家姨妈。她见了谢媛，眯着眼打量了一番，神色有些淡漠，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对曹氏道，“老二媳妇真是好模样，又好生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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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知道姐姐还在为瞧不上婉儿的事情心中芥蒂，便讪笑着不说话了。婉儿见母亲如此，亦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得低着头坐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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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岑氏聪敏，察觉些异样，出来打了几句圆场，聊起福缘寺来。据说这寺庙乃是前朝帝王下令建造，香火供奉四季不断。又说某家夫人拜过之后便有了身孕，一举得男；还有的说某家少年郎拜过便高中状元，平步青云……容槿表示：要用数据说话，本朝状元就没有四十岁以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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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耐不住人们的迷信心理，这福缘寺越传越神，曹氏早就想去了，只不过想着太远，来回总要在寺中住上一日，不大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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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是陪宋姨妈之故，又想去上香保佑岑氏早日怀有身孕，还有谢媛平安生产，禀了老太太，这才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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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很少能出门，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也要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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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姨妈和婉儿从曹家回来，一行人便挑了个晴日，一大早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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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自是跟婉词坐一车，婉儿在曹家见过了储家祖孙，听宋姨妈的意思，这亲事约莫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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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笑着打趣道，“要恭喜表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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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红着脸，“不急呢，我想着再多留两年，照顾母亲和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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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风光好，闺阁姑娘虽不能直接掀开帘子伸出脑袋去看，但悄悄从缝隙里瞧瞧还是可以的。容槿靠在窗边，静静看着周遭的树林。春雨之后，树木都开始逐渐抽芽，空气中有泥土和植物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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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瞧见半山上的福缘寺的轮廓，婉词兴奋地指着对容槿笑道，“表姐你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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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正掀了帘子要去看，却听见周围悉悉索索的声音，两旁树丛之中不知有什么正在快速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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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反应过来，突然两侧杀出一队人马，手持刀剑，往晏府的几辆马车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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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吓得面色苍白，“只怕是碰上贼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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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家丁虽然多，但大多是看家护院，自然没有什么身手。眼看着被杀了几个，其余皆作鸟兽散，忙着四处逃命。曹氏和宋姨妈慌慌张张从前头马车上跳下来，准备往容槿和婉词的马车这边来，谁知贼寇一刀砍过来，几个侍从拼死抵抗，吓得众人只敢往反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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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似乎听见曹氏的呼唤，但贼寇已经往这边来，来不及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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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心一沉，攥着婉词和秋兰的手，“跟我一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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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齐跳下马车，往身后的密林跑去，贼寇穷追不舍，眼见快跑不动，秋兰猛地一推容槿，“姑娘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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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和婉词双双摔在地上，只见秋兰折返，一个贼寇挥着刀便要朝秋兰砍下去，容槿一瞬间吓得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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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处射来一支箭，直中眉心，那歹人立时便双目流血，向后倒下。秋兰立即跑回容槿身边，往那箭的来处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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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只见为首的是一个白袍银枪少年将军，身侧的副将朗声道，“金陵羽箭营，前来清扫贼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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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双膝一软，“是朝廷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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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话音未落，远处又冲来两个贼寇，容槿急忙拉着二人起身，“不好！他们怕是要挟持咱们作人质的！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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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是弱女子，身体素质实在不怎么样，幸好没跑几步，越过密林山丘，后头有一个极小的湖。可那后头歹徒逼近，容槿只得心一横，“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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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攥着容槿的袖子，“表姐我不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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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歹徒的刀已经逼近，婉词只得咬咬牙，转身跳了下去。容槿猛吸一口气，拉着秋兰也跳了下去。那湖水极是浑浊肮脏，在水中根本睁不开眼，容槿只得紧紧攥着秋兰，同时想办法把头浮出水面，寻找婉词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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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词始终不见人影，只怕是溺水了。容槿心中越发着急，可是那两个歹人见容槿的头浮出水面，也丢了手上的刀，“小娘子！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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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前一后扎进水中，往容槿和秋兰逼近。容槿只得使劲儿往远处游去，同时手上攥着一根簪子，以作防身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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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些歹人行动实在快，容槿已经快没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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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歹人的手即将碰上容槿之时，又是嗖的一声，两支极快的箭射中歹人后脑，湖水泛起红色，他们的身体渐渐沉了下去。容槿转头去看，原来是那白袍将军及时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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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扑腾着游上岸，秋兰哭道，“多谢将军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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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定睛一看，“……你你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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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林子骁作出噤声的动作，“我现在叫徐消。跟你一起那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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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急忙道，“是我表妹，她不会水，请林……徐将军帮忙找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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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骁也不多话，立即行动起来，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扔给容槿，“你们先披着，不要着凉了，我去找她。”然后便一个猛子扎入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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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有人在唤他的名字，林子骁骑上马往前头去，寻到两个将士，“我再去那边看看，待会儿自会回营，你们先跟着小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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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知道，他这是为几个姑娘的名声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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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头人领命去了，林子骁才掉头回来，把马拴在一旁，走到火边坐下，“不会有人过来了，放心吧。待会儿你们上了山，我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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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轻轻点头，“多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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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其实挺好奇他如今的身份的，但是又觉得不好开口多事，好在林子骁主动提起，“我机缘巧合救下了在金陵遇刺的十三团练，现在在他手下做事，隐姓埋名进了羽箭营。近日流寇多，我也是奉命出来巡视。对了，有件事……我得同你说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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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奇道，“我能有什么值得将军致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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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骁顿了顿，“那次在曹家，我对姑娘言语不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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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摆摆手，“我已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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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林府出来后，便暂住在李璟处。后来我得知他逼迫你之事，才知他为人，深夜告辞出走，不欢而散。就是那一日，我碰巧救了十三团练。”林子骁轻轻叹了口气，“从前我未尝人世冷暖，狂妄自负，故而……先入为主，恶意揣测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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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过往不计了。”容槿听他语气真诚，也算是原谅了他，“愿将军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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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多谢。”他又想了想，“近日金陵不太平，还是少出门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