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13 惨遭围观的盖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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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院子里郁闷的鬼女无聊地把手臂上的两只小兽放了下来，然后把拘了韩宇灵魂的金球掏出来，丢出去溜猫：“去玩吧！但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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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在两只猫科动物爪下发出无声恐惧嘶吼的黑雾球，鬼女下意识地用手指敲着胳膊，认真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个韩宇，总不能叫他太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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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当时他不是要把红莲嫁给姬一虎的牌位？干脆让他自己嫁去给姬无夜当儿媳好了！恶人就该有恶人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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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如果驱尸魔还在该多好，办冥婚什么的他肯定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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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小兽毕竟不是一般的猫，当然不可能一个魂球玩一下午不亦乐乎，不多时就失了兴趣，跑回鬼女脚边求抱抱。（？？）鬼女召回魂球揣好，拎起文狸就是一顿揉搓——她总是优先玩弄文狸，因为文狸是猫赤豹是豹子，两相比较还是猫的手感更好一些，所以文狸被□□的时候比赤豹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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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愤地撸着文狸那身与她老爹的头发莫名神似的白毛，鬼女自言自语道：“老头就是偏心！当初盖聂在咸阳城郊被六剑奴所伤，你三个月前就做好了布置，找来念端解他的危局，他果然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那一劫；可轮到卫庄了，你怎么就不闻不问了呢？卫庄这次的伤，可要比盖聂当初严重得多！你既然有未卜先知之能，怎么不说替他安排周全？就盖聂是你亲徒弟！闺女是捡的！小徒弟也是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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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狸被她拎着耳朵吊在半空，四只小爪子不停地刨着，喵喵喵叫得甚是凄厉。赤豹在一边同样喵喵地帮着腔，于是连遛个猫也要被喂一嘴狗粮的鬼女又恨恨地把他们收了回去，心说以后没事再也不放你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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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友情翻译：我擦！老子只是个半吊子阴阳家，能推演出三个月的事情已经是极限了好吗？三年之后的事情我上哪儿知道去？而且……这次确实得怪卫小庄自己笨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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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有没有试图采用与卫庄同样的方式唤醒他，鬼女不得而知，因为她趁人手充足，跑去镜湖医庄念端那里碰运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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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为念端上次既然肯为阴阳家的丹药出诊，这一次请她出山她也不会拒绝。结果偏赶上念端本人也在生病，碰上个冷冰冰的小姑娘根本不肯让她进门，后来还是她仗着过人的轻功点水而过闯进医庄，方才得见念端咨询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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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端强打精神靠坐起身，听闻是咒印之伤，直接表示无能为力：“阴阳家的咒术，并非医家所能医治。若能，当年我就会替你去了你脸上的咒印。你还是去阴阳家问问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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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失望，但鬼女还是谢过她，并取出自己身上的丹药拿给她，让她挑对症之药服用。但念端拒绝了：“无功不受碌，叫你白跑一趟，哪能再收你的东西？况且逆天之物，久用必受其害。丫头，我劝你也莫要对丹药太过依赖，免遭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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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对她的态度转变有些奇怪，但见人病着，也不好太打扰，道了个罪就离开了。那个被唤作“蓉儿”的小姑娘奉命渡她离开镜湖，鬼女遂趁机问道：“你师父三年前尚对丹药痴迷不已，为何如今又排斥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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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就是你把这害人的东西拿给师父？”小姑娘皱眉瞪了她一眼，“师父一度为此废寝忘食、苦研数月却毫无所得，以至过度劳累、伤及根本。那丹药药性极不稳定，对一人有奇效，对另一人却会致命！去年有一孩童服食丹药而亡时，师父口吐鲜血，丢弃了剩余的所有丹药，并严令我终生不得接触丹道。这位姐姐，阴阳家与医家道不同不相与谋，你何苦拿他们的丹药难为我师父？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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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却不知道还有这一层，虽然把丹药寄给念端的是鬼谷子，她还是深深地向小姑娘施了一礼：“赠药本意是欲造福天下人，却不想酿成大错，还请先生谅解。另外，有两事我也是近日方才得知，请你转告先生：第一，医药重调和，丹药重化生，二者原理不同，故以医道研丹道，必无所得；第二，丹药起效快但药性烈，不适于体弱之人。没能及时知会先生，是我之过。希望先生知晓这些，能稍解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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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小姑娘显然还在对她闯入医庄搅扰念端之事耿耿于怀，话说得硬邦邦，鬼女刚一上岸，她就摇船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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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寻医无果而归后，发现卫庄还没有醒来，难免有些失望：连盖聂也无法，难道他对盖聂……已经死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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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当然不可能去那什么……咳，你懂的。不过，他也曾经在做了好大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尝试着吻过卫庄一次——只是蜻蜓点水的那一种，然后充满期待地在一边等了许久，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卫庄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又花了一天时间做好了第二次心理建设，打算再尝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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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阳光很好、气氛也很好的早晨，朝阳的柔光给沉睡的卫庄脸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显得他那张线条凌厉的脸孔也柔和了不少。盖聂替他将那一头已从微带金属光泽的银色彻底变成了白色的长发打理顺畅，又沉默地注视了他半晌，然后轻轻地俯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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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窗子被撞开，盖聂慌忙抬起脸，发现自己正在和一只比他的脑袋还大的鸟头面面相觑。巨大的白鸟兴味盎然地注视着他，愉快地又叫了一声：“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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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不许进屋！回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怒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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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顺着敞开的窗子向外望去，见巨大的鸟背上站着一位蓝发的少年——貌似叫白凤？正拼命地向后拽着鸟脖子，想把大鸟的脑袋从窗子里拽出去。不明就里的盖聂本着“能帮忙就顺手帮一把”的原则，推着大鸟的嘴，帮白凤把大白鸟的头弄出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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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斥责了大白鸟几句，而大白鸟也嘎嘎嘎地跟他吵着。盖聂一开始还觉得这少年有些孩子气，怎么跟一只语言不通的鸟还能吵这么半天，但是吵着吵着，他发现白凤看他的眼神就不对了，紧接着，一把雪白的羽刃就冲他飞了过来：“你，给我从他的房间里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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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语言不通的问题并不存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盖聂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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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追着盖聂穷追猛打，而莫名心虚的盖聂只是躲不还手，于是一时间起床没起床的都被闹腾了起来。紫女赶紧跑出来喝止了白凤，白凤依然气势汹汹地瞪着盖聂，而盖聂则有些回避白凤的眼神，明显有些理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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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白凤，为何攻击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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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白凤到底还年纪小脸皮薄，“他”了半天说不出个四五六，最后愤愤地甩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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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女更莫名其妙了：白凤比较孤僻，在紫兰山庄向来我行我素，虽然大事不耽误，但也不爱多理人，更别提对某个人表现出强烈的好恶，这还是他头一回表现出对谁有如此大的敌意。但盖聂那脾气……怎么想也不像是能惹到他的样子吧？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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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焰灵姬在，或许立刻就悟了。但此刻焰灵姬还在满世界找他主人天泽，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当然不可能来帮她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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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的后果是，白凤从此就没给过盖聂好脸色，而且盯盖聂盯得极紧，决不允许他与卫庄两人独处，尤其是晚间。盖聂也觉得尴尬，故而不再像之前那样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于陪伴和照顾师弟，而是有时会跟白凤换个班，由他乔装隐匿了形象，与无双一起，在逆鳞的问题解决之前，任劳任怨地承担起卫庄从前的任务：当韩非在各路凶徒面前巧舌如簧、花样作死时，充当保镖兼打手的角色。——毕竟，这次来新郑，他还有他的主线任务：安排韩非离开韩国，并护送他平安抵达咸阳。所以对于他而言，韩非的安全同样极为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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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鬼女的反应是冷笑：“盖聂，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单纯为了卫庄而来！你……好自为之吧！”而后摔门而去几天没有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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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白凤在护主一般地防着盖聂，只觉一阵糟心，咬牙切齿地把白凤拖走：“人家小两口的事你这死孩子跟着捣什么乱！别你自己形单影只了就看不得别人成双成对！喂你的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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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的三观被一句“小两口”震了个粉碎，愣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等到他想明白了鬼女的后半句，又联系到从前那些“还挺般配”“你家小美人”之类的调侃，这才意识到在这女人的眼里自己早就被许了人，炸毛之余，又有些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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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在，肯定不会由这死女人这么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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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能再活过来，就算真的和你做小两口，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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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也对韩非提起了嬴政的再次邀约，韩非没有立刻给予答复。如果是先前，在韩宇太子之位已定、且有些励精图治之意的情况下，韩非或许会考虑到秦国去游说一段时间，从外部争取存韩之机。但如今，在韩国成年公子仅剩下自己一人、黑铁狱出逃的凶犯肆虐、百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情形下，他又如何能放心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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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盖聂为难，韩非亲自给嬴政写了封信说明自己的难处，希望能再给自己一些时间。他将信委托盖聂从影密卫的驿道传回了咸阳、送到嬴政面前，不久也收到了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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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毕回信，韩非神情严竣，拈着那张薄薄的丝帛在油灯上引燃了。紫女看着他的脸色，有些担忧地替他披上了一件棉氅：“秦王那边，很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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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变了。”韩非轻声说，一面望着紫女，“你是对的，权力之毒会腐蚀最强横的国家，也会腐蚀最坚韧的人。他确实是我所需要的强权的王，然而，他的野心，已经大到了会超越天地之法的程度。时至今日，我无法确定，我们心目之中那九十九的天下，是不是还如当初一样，是法之天下、儒之教化的众生乐土，亦或已经变成了他一人纵横驰骋的棋盘。我不希望，我的法，只是粉饰个人意志的装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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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信，你觉得能看透天下最强之国的王？”鬼女推门而入，直奔逆鳞的剑匣，一面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日日守在秦王身边的人就在出门左转两间房的位置，你何不去问他？自己在这里打什么闷葫芦！那呆子在这种事上不会撒谎，你直接问，比什么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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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是！韩非与紫女对视一眼，决定去找盖聂谈谈。韩非临出门前不放心地看了鬼女一眼：“逆鳞……还没有好！你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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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没好我才会来！”鬼女试图打开剑匣，但似乎除了韩非自己别人确实打不开，即使她用了阴阳之力也一样，“你忙你的，放心，我不会一个人处理，小凤凰在呢！一会我喊你，你就把他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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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梳理过阴阳术、仔细琢磨了一下之后，意识到逆鳞的问题其实并不太难解决，只是香毒迷了灵智，让他在外发散发散、等香毒彻底挥发就好了。但因为怕逆鳞在新郑城里造成太大的破坏，韩非一直将他拘在匣子里，所以才久未得解、反而中毒日深。既然她在，又不缺有实力的帮手，那就完全可以保证逆鳞在安全的范围内活动。宜早不宜迟，鬼女打算今天就解决逆鳞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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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自到了卫庄休息的房间，盖聂还在拈着只小七星锤替卫庄敲打四肢的经络，见他来了，就先停手起身施了一礼：“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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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先生，非有一事请教。”韩非站在盖聂面前，严肃地注视着盖聂的双眼，“请先生如实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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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的神情也沉肃下来：“九公子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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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觉得，如今的秦王陛下，还是当年在新郑城外畅谈天子之剑的尚公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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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的目光猛地一凛，嘴唇微微一动，忽然，被窗外的一声大喊打断了将要出口的话：“韩非，放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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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跌了下脚，哭丧着脸推开了窗：“鬼女姑娘……拜托你不要总在关键的时候突然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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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知道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鬼女没好气地抛出了一句很容易让人想歪的话，“少废话！放他出来！小凤凰，你自己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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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事？”韩非还是有些担心鬼女，毕竟，鬼女找逆鳞练过多少回剑，可是一次也没有赢过，诛杀白亦非那段时间，逆鳞更是天天连她带卫庄两人一起抽打得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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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不大！”鬼女的神色很轻松，“这次是你主动召唤他出来，向来是你的力气耗尽他便归匣，我应该不至于这点时间都撑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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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想想也是，于是合眼调动浑身的阴阳之力，费了比平日更大的力气，才召出了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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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睁大眼睛，看着凭空出现在夜色之中的黑翼剑灵：“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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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逆鳞！”能令被称为“剑圣”的男人动容，韩非还是有些小小的成就感：“我的剑灵，是不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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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皮到一半顿住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站在窗边手舞足蹈的模样太欠揍了，处于六亲不认态的逆鳞第一反应居然是先攻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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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十分有眼色地躲到了盖聂身后，由剑圣大人迎上了这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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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剑相交的瞬间，盖聂就意识到这是他平生遇见的最强敌手。疯癫状态使逆鳞的力量比平日更强，盖聂甚至觉得，亡灵态的黑白玄翦，实力也要稍逊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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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当然不会允许战场转移到卫庄休养的房间里去，她立刻双剑出手转移了逆鳞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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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之间会有感应，赤豹与文狸对逆鳞的吸引力明显更大，于是逆鳞放弃了韩非，把脸转向了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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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这样，来战！”鬼女的眼里也闪烁着许久未见的狂热战意，在鬼谷与卫庄一战之后，她还一直不曾与势均力敌的对手痛快地打上一场，“赤豹、文狸，不许私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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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与逆鳞对战的时候，白凤的任务是用羽刃限制逆鳞的活动范围。然而白凤的功夫显然还不到家，两人渐渐地还是打出了圈。好在紫兰山庄处于新郑城外围、山林之前，鬼女可以把逆鳞往山里引，不至于伤及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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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打得久了，鬼女的喘息渐渐粗重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癫狂的缘故，逆鳞的剑比平日还要更加凌厉，而且坚持的时间也比平日更长——从前他可没有一次能坚持超过半个时辰。虽然随着战斗的不断推进，逆鳞周身的黑气中那股妖弄的紫光正在不断褪去，然而，离彻底的消失，到底还需要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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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不觉有些担心韩非：被主动召出的逆鳞要靠韩非的力量支撑，他这个打法，韩非能撑得住吗？……可惜现在离得太远，她没法提示韩非及时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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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神间，鬼女被逆鳞剑撩中了右臂，在一股血箭中猛地退出了一段距离。而见了血的逆鳞疯劲更甚，继续向着鬼女追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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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在且战且退之时，忽然无比怀念师父的铃剑：说起来，铃剑剑柄的长庚铃有镇魂之效，应该正好可以应对眼下这个状况，自己怎么从镜湖回来的时候没想到去小圣贤庄取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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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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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没有想到，在她想到长庚铃的时候，会真的能听到它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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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铃声着实帮了她一个大忙，逆鳞这一剑已经递到了她的喉咙前，就算她还能险险避开，但肩颈处受伤肯定还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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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让逆鳞瞬间停止了动作。他似乎很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而对一个亡灵而言，掩耳的动作纯粹是生前习惯的遗留，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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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铃声的不断荡溢，逆鳞的颤抖渐渐地止住了。他再次直起身子的时候，遮目黑布之下那隐隐的红光已经消失，身体周遭也已是纯净的黑色死气，再没有一丝诡异的紫色掺杂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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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下来的逆鳞把脸转向鬼女，顿了顿，不知是不是有致歉的意思，然后身形渐渐淡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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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舒了一口气，在受伤的右臂上点了两指，摸出止血散在上面撒了把，仿佛不知道疼一般地揉进伤口，转身望向了铃声传来的方向，心下疑惑：无论如何，小路也不该在这里出现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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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触到山崖高处那两个身影，鬼女眼中不觉带上了一丝喜色：“天泽！焰灵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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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的笑容还没有彻底展开，就被焰灵姬一声焦急的呼唤打断了：“鬼女妹妹！你快来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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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在两只猫科动物爪下发出无声恐惧嘶吼的黑雾球，鬼女下意识地用手指敲着胳膊，认真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个韩宇，总不能叫他太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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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当时他不是要把红莲嫁给姬一虎的牌位？干脆让他自己嫁去给姬无夜当儿媳好了！恶人就该有恶人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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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如果驱尸魔还在该多好，办冥婚什么的他肯定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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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小兽毕竟不是一般的猫，当然不可能一个魂球玩一下午不亦乐乎，不多时就失了兴趣，跑回鬼女脚边求抱抱。（？？）鬼女召回魂球揣好，拎起文狸就是一顿揉搓——她总是优先玩弄文狸，因为文狸是猫赤豹是豹子，两相比较还是猫的手感更好一些，所以文狸被□□的时候比赤豹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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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愤地撸着文狸那身与她老爹的头发莫名神似的白毛，鬼女自言自语道：“老头就是偏心！当初盖聂在咸阳城郊被六剑奴所伤，你三个月前就做好了布置，找来念端解他的危局，他果然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那一劫；可轮到卫庄了，你怎么就不闻不问了呢？卫庄这次的伤，可要比盖聂当初严重得多！你既然有未卜先知之能，怎么不说替他安排周全？就盖聂是你亲徒弟！闺女是捡的！小徒弟也是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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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狸被她拎着耳朵吊在半空，四只小爪子不停地刨着，喵喵喵叫得甚是凄厉。赤豹在一边同样喵喵地帮着腔，于是连遛个猫也要被喂一嘴狗粮的鬼女又恨恨地把他们收了回去，心说以后没事再也不放你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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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友情翻译：我擦！老子只是个半吊子阴阳家，能推演出三个月的事情已经是极限了好吗？三年之后的事情我上哪儿知道去？而且……这次确实得怪卫小庄自己笨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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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有没有试图采用与卫庄同样的方式唤醒他，鬼女不得而知，因为她趁人手充足，跑去镜湖医庄念端那里碰运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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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为念端上次既然肯为阴阳家的丹药出诊，这一次请她出山她也不会拒绝。结果偏赶上念端本人也在生病，碰上个冷冰冰的小姑娘根本不肯让她进门，后来还是她仗着过人的轻功点水而过闯进医庄，方才得见念端咨询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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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端强打精神靠坐起身，听闻是咒印之伤，直接表示无能为力：“阴阳家的咒术，并非医家所能医治。若能，当年我就会替你去了你脸上的咒印。你还是去阴阳家问问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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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失望，但鬼女还是谢过她，并取出自己身上的丹药拿给她，让她挑对症之药服用。但念端拒绝了：“无功不受碌，叫你白跑一趟，哪能再收你的东西？况且逆天之物，久用必受其害。丫头，我劝你也莫要对丹药太过依赖，免遭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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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对她的态度转变有些奇怪，但见人病着，也不好太打扰，道了个罪就离开了。那个被唤作“蓉儿”的小姑娘奉命渡她离开镜湖，鬼女遂趁机问道：“你师父三年前尚对丹药痴迷不已，为何如今又排斥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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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就是你把这害人的东西拿给师父？”小姑娘皱眉瞪了她一眼，“师父一度为此废寝忘食、苦研数月却毫无所得，以至过度劳累、伤及根本。那丹药药性极不稳定，对一人有奇效，对另一人却会致命！去年有一孩童服食丹药而亡时，师父口吐鲜血，丢弃了剩余的所有丹药，并严令我终生不得接触丹道。这位姐姐，阴阳家与医家道不同不相与谋，你何苦拿他们的丹药难为我师父？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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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却不知道还有这一层，虽然把丹药寄给念端的是鬼谷子，她还是深深地向小姑娘施了一礼：“赠药本意是欲造福天下人，却不想酿成大错，还请先生谅解。另外，有两事我也是近日方才得知，请你转告先生：第一，医药重调和，丹药重化生，二者原理不同，故以医道研丹道，必无所得；第二，丹药起效快但药性烈，不适于体弱之人。没能及时知会先生，是我之过。希望先生知晓这些，能稍解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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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小姑娘显然还在对她闯入医庄搅扰念端之事耿耿于怀，话说得硬邦邦，鬼女刚一上岸，她就摇船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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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寻医无果而归后，发现卫庄还没有醒来，难免有些失望：连盖聂也无法，难道他对盖聂……已经死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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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当然不可能去那什么……咳，你懂的。不过，他也曾经在做了好大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尝试着吻过卫庄一次——只是蜻蜓点水的那一种，然后充满期待地在一边等了许久，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卫庄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又花了一天时间做好了第二次心理建设，打算再尝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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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阳光很好、气氛也很好的早晨，朝阳的柔光给沉睡的卫庄脸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显得他那张线条凌厉的脸孔也柔和了不少。盖聂替他将那一头已从微带金属光泽的银色彻底变成了白色的长发打理顺畅，又沉默地注视了他半晌，然后轻轻地俯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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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窗子被撞开，盖聂慌忙抬起脸，发现自己正在和一只比他的脑袋还大的鸟头面面相觑。巨大的白鸟兴味盎然地注视着他，愉快地又叫了一声：“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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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不许进屋！回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怒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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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顺着敞开的窗子向外望去，见巨大的鸟背上站着一位蓝发的少年——貌似叫白凤？正拼命地向后拽着鸟脖子，想把大鸟的脑袋从窗子里拽出去。不明就里的盖聂本着“能帮忙就顺手帮一把”的原则，推着大鸟的嘴，帮白凤把大白鸟的头弄出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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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斥责了大白鸟几句，而大白鸟也嘎嘎嘎地跟他吵着。盖聂一开始还觉得这少年有些孩子气，怎么跟一只语言不通的鸟还能吵这么半天，但是吵着吵着，他发现白凤看他的眼神就不对了，紧接着，一把雪白的羽刃就冲他飞了过来：“你，给我从他的房间里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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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语言不通的问题并不存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盖聂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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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追着盖聂穷追猛打，而莫名心虚的盖聂只是躲不还手，于是一时间起床没起床的都被闹腾了起来。紫女赶紧跑出来喝止了白凤，白凤依然气势汹汹地瞪着盖聂，而盖聂则有些回避白凤的眼神，明显有些理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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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白凤，为何攻击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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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白凤到底还年纪小脸皮薄，“他”了半天说不出个四五六，最后愤愤地甩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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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女更莫名其妙了：白凤比较孤僻，在紫兰山庄向来我行我素，虽然大事不耽误，但也不爱多理人，更别提对某个人表现出强烈的好恶，这还是他头一回表现出对谁有如此大的敌意。但盖聂那脾气……怎么想也不像是能惹到他的样子吧？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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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焰灵姬在，或许立刻就悟了。但此刻焰灵姬还在满世界找他主人天泽，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当然不可能来帮她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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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的后果是，白凤从此就没给过盖聂好脸色，而且盯盖聂盯得极紧，决不允许他与卫庄两人独处，尤其是晚间。盖聂也觉得尴尬，故而不再像之前那样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于陪伴和照顾师弟，而是有时会跟白凤换个班，由他乔装隐匿了形象，与无双一起，在逆鳞的问题解决之前，任劳任怨地承担起卫庄从前的任务：当韩非在各路凶徒面前巧舌如簧、花样作死时，充当保镖兼打手的角色。——毕竟，这次来新郑，他还有他的主线任务：安排韩非离开韩国，并护送他平安抵达咸阳。所以对于他而言，韩非的安全同样极为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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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鬼女的反应是冷笑：“盖聂，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单纯为了卫庄而来！你……好自为之吧！”而后摔门而去几天没有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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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白凤在护主一般地防着盖聂，只觉一阵糟心，咬牙切齿地把白凤拖走：“人家小两口的事你这死孩子跟着捣什么乱！别你自己形单影只了就看不得别人成双成对！喂你的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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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的三观被一句“小两口”震了个粉碎，愣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等到他想明白了鬼女的后半句，又联系到从前那些“还挺般配”“你家小美人”之类的调侃，这才意识到在这女人的眼里自己早就被许了人，炸毛之余，又有些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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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能再活过来，就算真的和你做小两口，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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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也对韩非提起了嬴政的再次邀约，韩非没有立刻给予答复。如果是先前，在韩宇太子之位已定、且有些励精图治之意的情况下，韩非或许会考虑到秦国去游说一段时间，从外部争取存韩之机。但如今，在韩国成年公子仅剩下自己一人、黑铁狱出逃的凶犯肆虐、百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情形下，他又如何能放心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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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盖聂为难，韩非亲自给嬴政写了封信说明自己的难处，希望能再给自己一些时间。他将信委托盖聂从影密卫的驿道传回了咸阳、送到嬴政面前，不久也收到了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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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毕回信，韩非神情严竣，拈着那张薄薄的丝帛在油灯上引燃了。紫女看着他的脸色，有些担忧地替他披上了一件棉氅：“秦王那边，很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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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变了。”韩非轻声说，一面望着紫女，“你是对的，权力之毒会腐蚀最强横的国家，也会腐蚀最坚韧的人。他确实是我所需要的强权的王，然而，他的野心，已经大到了会超越天地之法的程度。时至今日，我无法确定，我们心目之中那九十九的天下，是不是还如当初一样，是法之天下、儒之教化的众生乐土，亦或已经变成了他一人纵横驰骋的棋盘。我不希望，我的法，只是粉饰个人意志的装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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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信，你觉得能看透天下最强之国的王？”鬼女推门而入，直奔逆鳞的剑匣，一面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日日守在秦王身边的人就在出门左转两间房的位置，你何不去问他？自己在这里打什么闷葫芦！那呆子在这种事上不会撒谎，你直接问，比什么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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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是！韩非与紫女对视一眼，决定去找盖聂谈谈。韩非临出门前不放心地看了鬼女一眼：“逆鳞……还没有好！你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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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没好我才会来！”鬼女试图打开剑匣，但似乎除了韩非自己别人确实打不开，即使她用了阴阳之力也一样，“你忙你的，放心，我不会一个人处理，小凤凰在呢！一会我喊你，你就把他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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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梳理过阴阳术、仔细琢磨了一下之后，意识到逆鳞的问题其实并不太难解决，只是香毒迷了灵智，让他在外发散发散、等香毒彻底挥发就好了。但因为怕逆鳞在新郑城里造成太大的破坏，韩非一直将他拘在匣子里，所以才久未得解、反而中毒日深。既然她在，又不缺有实力的帮手，那就完全可以保证逆鳞在安全的范围内活动。宜早不宜迟，鬼女打算今天就解决逆鳞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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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自到了卫庄休息的房间，盖聂还在拈着只小七星锤替卫庄敲打四肢的经络，见他来了，就先停手起身施了一礼：“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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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先生，非有一事请教。”韩非站在盖聂面前，严肃地注视着盖聂的双眼，“请先生如实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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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的神情也沉肃下来：“九公子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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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觉得，如今的秦王陛下，还是当年在新郑城外畅谈天子之剑的尚公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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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的目光猛地一凛，嘴唇微微一动，忽然，被窗外的一声大喊打断了将要出口的话：“韩非，放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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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跌了下脚，哭丧着脸推开了窗：“鬼女姑娘……拜托你不要总在关键的时候突然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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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知道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鬼女没好气地抛出了一句很容易让人想歪的话，“少废话！放他出来！小凤凰，你自己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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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事？”韩非还是有些担心鬼女，毕竟，鬼女找逆鳞练过多少回剑，可是一次也没有赢过，诛杀白亦非那段时间，逆鳞更是天天连她带卫庄两人一起抽打得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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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不大！”鬼女的神色很轻松，“这次是你主动召唤他出来，向来是你的力气耗尽他便归匣，我应该不至于这点时间都撑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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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想想也是，于是合眼调动浑身的阴阳之力，费了比平日更大的力气，才召出了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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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睁大眼睛，看着凭空出现在夜色之中的黑翼剑灵：“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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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逆鳞！”能令被称为“剑圣”的男人动容，韩非还是有些小小的成就感：“我的剑灵，是不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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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皮到一半顿住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站在窗边手舞足蹈的模样太欠揍了，处于六亲不认态的逆鳞第一反应居然是先攻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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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十分有眼色地躲到了盖聂身后，由剑圣大人迎上了这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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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剑相交的瞬间，盖聂就意识到这是他平生遇见的最强敌手。疯癫状态使逆鳞的力量比平日更强，盖聂甚至觉得，亡灵态的黑白玄翦，实力也要稍逊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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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当然不会允许战场转移到卫庄休养的房间里去，她立刻双剑出手转移了逆鳞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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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之间会有感应，赤豹与文狸对逆鳞的吸引力明显更大，于是逆鳞放弃了韩非，把脸转向了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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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这样，来战！”鬼女的眼里也闪烁着许久未见的狂热战意，在鬼谷与卫庄一战之后，她还一直不曾与势均力敌的对手痛快地打上一场，“赤豹、文狸，不许私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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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与逆鳞对战的时候，白凤的任务是用羽刃限制逆鳞的活动范围。然而白凤的功夫显然还不到家，两人渐渐地还是打出了圈。好在紫兰山庄处于新郑城外围、山林之前，鬼女可以把逆鳞往山里引，不至于伤及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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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打得久了，鬼女的喘息渐渐粗重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癫狂的缘故，逆鳞的剑比平日还要更加凌厉，而且坚持的时间也比平日更长——从前他可没有一次能坚持超过半个时辰。虽然随着战斗的不断推进，逆鳞周身的黑气中那股妖弄的紫光正在不断褪去，然而，离彻底的消失，到底还需要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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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不觉有些担心韩非：被主动召出的逆鳞要靠韩非的力量支撑，他这个打法，韩非能撑得住吗？……可惜现在离得太远，她没法提示韩非及时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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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神间，鬼女被逆鳞剑撩中了右臂，在一股血箭中猛地退出了一段距离。而见了血的逆鳞疯劲更甚，继续向着鬼女追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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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在且战且退之时，忽然无比怀念师父的铃剑：说起来，铃剑剑柄的长庚铃有镇魂之效，应该正好可以应对眼下这个状况，自己怎么从镜湖回来的时候没想到去小圣贤庄取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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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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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没有想到，在她想到长庚铃的时候，会真的能听到它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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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铃声着实帮了她一个大忙，逆鳞这一剑已经递到了她的喉咙前，就算她还能险险避开，但肩颈处受伤肯定还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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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让逆鳞瞬间停止了动作。他似乎很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而对一个亡灵而言，掩耳的动作纯粹是生前习惯的遗留，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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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铃声的不断荡溢，逆鳞的颤抖渐渐地止住了。他再次直起身子的时候，遮目黑布之下那隐隐的红光已经消失，身体周遭也已是纯净的黑色死气，再没有一丝诡异的紫色掺杂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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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下来的逆鳞把脸转向鬼女，顿了顿，不知是不是有致歉的意思，然后身形渐渐淡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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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舒了一口气，在受伤的右臂上点了两指，摸出止血散在上面撒了把，仿佛不知道疼一般地揉进伤口，转身望向了铃声传来的方向，心下疑惑：无论如何，小路也不该在这里出现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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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触到山崖高处那两个身影，鬼女眼中不觉带上了一丝喜色：“天泽！焰灵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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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的笑容还没有彻底展开，就被焰灵姬一声焦急的呼唤打断了：“鬼女妹妹！你快来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