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14 天泽的绝命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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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心头一紧，立刻纵身上了崖顶，一把接住了已经站立不稳的天泽：“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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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毒！”焰灵姬美目含泪，“万毒蛊盆的天下至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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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毒蛊盆？那是什么东西？……不，这个不重要，先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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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有解毒药，大概能有用！”鬼女从怀里摸出清疏丹的瓶子就往手上倒，万幸，上次给卫庄服过之后，还有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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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的嘴唇已经整个成了漆黑色，印堂也黑得吓人，满身恢复极差的陈旧伤痕，有些伤甚至还没有彻底愈合。他勉强冲鬼女笑着展示了一下手里与铃剑上的银铃一模一样的圆形铃铛：“女人，临死前，我终于……还了你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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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而已，别忘了你还欠我很多个人情！”鬼女粗暴地把丹药拍进了天泽的嘴里，力道大得差点把天泽的牙拍掉，“吞了这颗药，以后慢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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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虽然吞了丹药，但并没有明显的好转迹象，他虚弱地咧了一下嘴：“……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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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这里，没有太晚！”鬼女放出赤豹把天泽丢了上去，骑着文狸直接冲向了紫兰山庄，草草地对焰灵姬抛下了一句，“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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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灵姬站在山崖上望着他们的背影，抹了下眼泪，从地上拾起了一只口袋，随后也向紫兰山庄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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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兰山庄里正一片混乱：方才发狂的逆鳞迟迟不归，到底让韩非透支了身体。他呕了一口血就昏倒在地，虽有盖聂及时帮他续了真气，但阴阳之力与内力毕竟还是不同，收效不大。若不是逆鳞及时清醒，韩非或许会被生生耗死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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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把天泽丢在焰灵姬的房间，转头冲进了紫女的屋子，直接把治疗内伤的丹药瓶子丢给了紫女：“给韩非用这个！然后，把你的解毒药给我！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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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女见她要的急切，知道事关重大，直接把装有解毒类药剂的整个小匣都抽出来塞给了鬼女：“都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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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了！”鬼女应了一声，就匆匆地夺门而出，紫女还听得到走廊里她的大呼小叫，“赤炼？你来得正好！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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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诊视过天泽之后，对着鬼女摇了摇头。天泽说得没错，太晚了，早在遇见鬼女之前，他的毒便已归入心脉、深入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本该在几分钟内死去。纵然鬼女的清疏丹能解万毒，但对这种理论上已经是死人的人，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住毒性、延长他一时半刻的寿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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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的焰灵姬听得这个消息，呆若木鸡地怔了半晌，鬼女担心地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焰灵姬突然如梦方醒，扑倒在天泽床前，泪流满面地问：“主人……万毒蛊盆的毒性之厉，您比谁都清楚！为什么还要去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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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然做不到还给你们一个强大的百越，还让百毒王与驱尸魔白白丧生，总不能……连另一个承诺，也做不到……我答应帮你们找回族中的至宝，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隐毒一族的圣物坠入深渊，就算……百毒王已经不在了。”天泽费力地伸出手，想触碰焰灵姬的脸庞，但担心自己手上仍有余毒，还是放弃了，“这次，我……做到了！所以，答应我的事，你也不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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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焰灵姬已经说不下去，只是不断地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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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呢？”天泽已经看不清远处的东西，费力地转动着眼珠寻找着紫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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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制止住他的动作：“韩非受了伤还在昏睡，你有什么话，告诉我也一样。如果只有韩家人可以听，她妹妹在这里，你可以告诉她，我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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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诉韩非，百越宝藏，我已寻回！”天泽并没有叫鬼女回避的意思，或许也是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的缘故，“其余财宝，非我之物，我天泽不屑取之！他若有意，可问焰灵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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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已记下！你还有何心愿？”鬼女注视着这个也曾是一国太子的人，她还记得，韩宇曾将他与卫庄这两个被韩国灭国的王室后裔并提。天泽被囚十余年，受尽蛊毒折磨，心心念念复仇复国，最终却只能含恨而亡。但愿卫庄……能有个不同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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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略攒了些力气，再度开了口：“百越圣器，有传承方得物尽其用，然百毒王与驱尸魔已亡。隐毒一族的圣物万毒蛊盆，只有百毒不侵之人方可驾驭。红莲公主阴差阳错得承百毒王衣钵，这件圣物便交予她，日后若有机会，请她在百越之地收徒，令圣器回归故土。而隐巫圣器启明钟……”他的目光转向了鬼女，“鬼女姑娘，驱尸魔生前曾心仪于你，但自知不配，未曾对你宣之于口。为他这一份心意，就……拜托你替他保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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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颜控，鬼女震惊了：啥？心仪我？没记错的话，她与百越众人见面时一直是张毁容脸来的，驱尸魔这是跟尸体呆久了审美崩坏了吗？呃……好像焰灵姬是说过，自己的鬼面比较符合百越人的喜好，看来……真不是她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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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并不觉得驱尸魔对自己有好感她就有义务继承隐巫圣物，但是，看着那两只与铃剑手柄上的银铃一模一样的启明钟，还是心下一叹：或许这就是缘份吧？于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会暂时代为保管，来日我到百越时，会把圣物归还给隐巫余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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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笑了笑：“姑娘果然是磊落之人！但隐毒一支或许还有后裔，而隐巫一族……已不在了，驱尸魔是世上最后一位隐巫，你……只怕无可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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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这算什么？强卖……赠么？虽然不是恶意，但是好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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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最后又把目光投注到了焰灵姬身上，“最后一事，却要着落在你的身上！你追随我多年，我原不该这般对你……但是此事，也只有你能胜任！你……莫要忘记，莫要忘记……”他的手彻底地垂了下去，眼中的余光也黯淡了，但一双眼睛却仍然睁着，似乎还想见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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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主人！”焰灵姬哭得梨花带雨，试图替已停止了呼吸的天泽合上眼睛，但不知是不是心愿未了，试了几次都未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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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帮助焰灵姬收敛好了天泽。第二日，待焰灵姬的情绪平稳了些、韩非也醒来之后，她才向众人讲了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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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那日遭胜七为首的另外一波黑铁狱高手围杀，最后被巨阙斩落山崖。落水昏迷后，他被漩涡卷至一处极隐蔽的山谷之中，醒后便在那里的一处洞窟中休养。焰灵姬找了许久没有寻到，最后还是天泽主动放蛇头焰火【好想打“黑魔标记”】，她才定准了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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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找到天泽时，他正在洞窟深处的成堆的金银珠宝器皿中翻找着什么，见她来了，便丢给她几件东西，竟是祝融针、启明钟、蚩尤隐甲和麒麟刺，还有若干百越巫术秘籍。他告诉焰灵姬，他们眼前正是之前遍寻不得的百越宝藏，他打算借着这次机会把百越诸族失落的圣物统统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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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天泽向深处搜寻时不慎碰到了机关，火雨玛瑙堆成的小山瞬间坍塌、大量宝藏滑落深渊。二人逃离之前，天泽一眼见到掩埋在珠宝中随之滑落的万毒蛊盆，便以铁索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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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天泽一直很小心没有直接接触那只蛊盆、只用铁索卷携，却不料那铁链早在十几年前他负伤被擒后就被白亦非钉入他的脊骨，后经多年痛苦的巫术炼化，早已与他融为一体。天泽此次本就重伤未愈，他又一向唇乌甲黑，故忽略了中毒的不适，待到发现时，已毒入心腑、救之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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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对天泽一代枭雄却死得如此不值深感唏嘘。鬼女看看神色惨淡的焰灵姬，问：“你的主人不在了，那你和无双鬼……打算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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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灵姬正微微出神，没有听到，鬼女又问了一遍，她才如梦方醒：“哦……我，我会带主人的尸体回百越安葬。这是他知自己无救之后反复叮嘱我的！至于无双……他很喜欢你们，若你们不介意，就让他留下吧。他虽相貌凶恶，但性情敦厚又不善言辞，没人庇护，会受人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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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人欺负？众人匪夷所思地看看身高丈余、肌肉虬劲的无双，又把怀疑的目光收回到焰灵姬身上：谁那么不长眼去欺负他？找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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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焰灵姬解释道，“无双自幼与我相识，就住在我们邻寨。他自幼强蛮过人，但他母亲总是告诫他，你力气太大，和人动手容易伤到别人，所以不准打架。别的孩子看他从不动手，总来欺负他，每次还是我弟弟帮忙把那群小混混打跑。后来幸有主人慧眼识珠，一点一滴教导，他才过得像个样子。你们想想，谁会像无双那样用铁锁束缚自己仅为防止力量失控？他每次动手都是奉了指令，没有命令，他连只虫子都不会去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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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无双清小兵一般都只是抽飞，连几回越狱都不带杀狱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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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张脸……容易惹麻烦，之前就害死了全寨的人，万一再有个什么，只怕护不住他。”焰灵姬摇摇头把不想回忆的过去甩开，安抚地拍抚着一脸不舍和委屈的无双——因为天泽之死，无双很是嚎啕大哭了一场，此刻两只眼睛肿得像俩馒头，看着倒是不觉凶恶，只显得十分滑稽，“你们如今人手也不丰，留下他会有帮助的！不过在那之前，九公子，你可要去埋藏宝藏的山谷？虽说深渊危险，但以鬼女妹妹或白凤弟弟这般身手，若想拿到那些宝藏，也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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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并非贪婪之人，大家都以为他会直接放弃。然而韩非的答案却出乎了大家的意料：“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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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双双询问的眼睛，韩非叹道：“别那么看着我，我只想彻底封锁那个洞窟。若不完全切断进出之路，宝藏总有再见天日之时。那批宝藏与万毒蛊盆共同存放多年，虽说或许还有部分宝物尚未沾染毒素，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一旦染有剧毒的珍宝流传于世，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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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第一个赞同，并表示愿意随行相助，但被鬼女制止了：“我和无双鬼去吧！盖聂，有太多眼睛盯着你的行踪，一旦秦王政知晓宝藏的存在，你以为他会放弃吗？你觉得他会拿什么人区分有毒之物和无毒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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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愣了一下，直觉就想否认：“鬼女姑娘，陛下并非昏愦之人，他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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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还没好就忘了疼！”鬼女对他替嬴政说话十分不满，瞟了一眼他额角还没完全平复的伤疤，“以前或许不是，但现在……哼！他连你都打，我还没找他算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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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齐齐无语：姐姐，这会儿你想起护崽了？之前好像你自己揍得更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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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盖聂还是听从了鬼女的意见，留下照顾卫庄，由焰灵姬、韩非、鬼女、无双四人去彻底封……准确地说，是把山砍碎了半边，彻底用碎石将那洞窟中的深渊填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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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逐渐被灰黑的碎石掩住的一片灿烂红光，鬼女掉开了眼：火雨玛瑙，美则美矣，但自从她拿韩宇的魂球练习过搜魂术、得知了卫庄妹妹的死因之后，再看到这种美丽的宝石，她就只能联想到那可怜女婴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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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祥的东西，就让它彻底埋在地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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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还是很听焰灵姬的话，虽然不舍，但还是留在了紫兰山庄。毕竟流沙于他有不止一次的援救之恩，当初卫庄也对他的忠诚也十分称赏。无双难得被人肯定一回，顿生知遇之感，对正式加入流沙这件事本身倒是没有任何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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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焰灵姬赶着马车孤独南行的背影，鬼女总觉得还有点违和。天泽……就甘心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么？他于复国复仇的执念那样强，他叮嘱焰灵姬的最后一事，真的仅仅是将自己带回故乡安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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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妥。可惜这会儿韩非与盖聂都不在，等他们晚上回来，她得好好与他们商议一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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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平日晚间他们该回来的时刻，鬼女却没有等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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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安抚下焦虑的紫女，鬼女有心亲自去查看一下，但终究还是担心有人调虎离山、意在卫庄，便打发白凤派出谍翅去探听消息，不料谍翅传回的消息居然是：韩王安遇刺，幸得张内使和书童相救，虽受重伤，但性命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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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内使？鬼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张良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有……书童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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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动作突然滞住了，然后表情逐渐狰狞：该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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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女看她目光不善，刚想询问，但下一秒钟，鬼女已经青袍滚滚地杀去韩宫抓人了。紫女疑惑了几秒，也反应过来了，无力地扶住了额：小路，你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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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时辰后，盖聂一个人回来了，但不见韩非、鬼女、张良和颜路。紫女有些担心地迎上前来，问：“姐姐去宫里寻人了，你们有没有遇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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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了。”盖聂的表情有些微妙，“鬼女姑娘护送刺客平安离开后，遍寻颜公子不见，便断定是张公子所为，拉着张相国去相府要人，九公子劝不住，只得一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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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送……刺客？”紫女也露出了不忍直视的神情，片刻后，又严肃了几分，“所以，今日韩王安遇刺，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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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问到了正事上，盖聂的神情严肃下来：“是……焰灵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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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两个时辰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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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朝堂前的广场边上，风尘仆仆的张良正带着书童打扮的颜路与自己刚下朝的祖父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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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开地气得胡子直哆嗦：“子房你……简直是胡闹！叫你去桑海，是要你安心读圣贤书，不要再管韩国朝野之事。结果你居然不告而别、私自回国！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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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若非韩国新立太子摄政的消息已传到桑海，国内的动荡，您是否打算一直对良相瞒？”张良失望地望着祖父，“良外出求学，是想有朝一日辅佐明君、为国效力、造福于民，您何忍让良于千里之外闭耳塞听、视故国陷入水火而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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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年纪轻轻，如何知晓其中利害？”张开地沉痛地回望着他，“当初我便告诉你，韩国朝堂，诡谲万变，勿要深涉其中。就连九公子，也力主你远离是非、异地求学，你可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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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韩兄爱护之心，良如何不知？”张良坚决地抬起头，“然而看祖父年迈操劳、韩兄屡涉危局，良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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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开地怒道：“你既知自己身在千里之外，难道就想不到朝局瞬息万变之理？我知你赶回来，无非是担心太子不能容人、九公子有性命之忧。但现在情势已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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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空中掠过一个黑影。那黑影闪得极快，大多数人都毫无觉察，包括在王宫内巡逻的兵士，最多以为有只大鸟飞过。但张良和颜路武功已有相当功底，猛地抬起了头，看向黑影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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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觉得那个影子如此熟悉，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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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与颜路对视了一眼，颜路也皱着眉点了点头表示也看到了人——当然他不可能知道是谁。于是张良抬腿就跑向了黑影前进的方向，颜路紧随其后，把张开地的一大串“太子死于秦国阴阳家之手，韩国现在唯一有能力继承王位者，就只有九公子了，如今你也该安心了吧”丢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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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开地瞪着面前突然消失的两个熊孩子，捂着胸口气得心脏病险些犯了，无比怀疑自己当初把张良送到桑海去的决定是否正确：他家小孙子从前一直都是尊长声低的乖宝宝，何曾这样无礼过？居然在长辈话说到一半时跑开……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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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了他们跑去的方向，张开地眼前一黑，差点跌坐在地：“回来！那是王上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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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当然知道那是韩王的寝宫，就是知道才更觉得惊悚：焰灵姬，你大白日闯到王上寝宫做什么？你知道这会给韩兄惹多少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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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韩王安的寝宫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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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安已经很久不曾安睡了，眼下映着浓重的黑影。他疑神疑鬼，总觉得身边各处都充满了阴阳家窥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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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天，他刚一进门，忽然响起在空旷的寝宫四围的娇美笑声，更将他的精神逼到了崩溃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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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动厚重的锦帘，一只匣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面前的书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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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它吧~”甜美的声音蛊惑着他，“打开它，这是给你的礼物，你会喜欢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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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韩王安跌坐在了地上，连滚带爬地向后退着，“不，你把它拿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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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柔荑抚上了他的下巴，美艳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向前，他被迫仰起头，对上了那双狡黠美丽却又冷酷无情的眼睛：“去，打开盒子，你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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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安的神情呆滞下去，他木木地站起来，僵硬地走到了桌边，伸手，打开了桌面上的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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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韩王安低下头，目光对上匣中一双怒张的眼睛时，突然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回过神来，跌坐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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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安缓了半晌，才慢慢反应过来匣中的人头应该属于谁，诧异渐渐爬上了他的脸：“赤眉龙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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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他追缉了很久的危险人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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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镇定的韩王安重新起身，审视着匣中的人头，有点不敢相信：他真的死了？……该不会是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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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仔细观察着，摸了支竹笔轻轻地触了触一下天泽的脸：软的，是皮肤的感觉……看来这个百越太子，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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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韩王安的动作已然很轻，但当竹笔从天泽的腮边抬起时，天泽的口仍然猛地一张，一柄漆黑的短剑便刺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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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安赶紧收手，若非有竹笔，他的手此刻已被刺穿。但饶是如此，他的手指仍然被短剑划伤，漆黑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向上爬去。他慌乱地扯下腰带，拼命地想扎住手臂阻止黑气的蔓延，但很显然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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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耳的笑声现在没有了那种诱惑般的媚意，而显得格外畅快清亮：“主人，主人，韩王安已必死无疑。您……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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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听到了焰灵姬的话，匣子之中，天泽的眼睛，慢慢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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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毒！”焰灵姬美目含泪，“万毒蛊盆的天下至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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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毒蛊盆？那是什么东西？……不，这个不重要，先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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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有解毒药，大概能有用！”鬼女从怀里摸出清疏丹的瓶子就往手上倒，万幸，上次给卫庄服过之后，还有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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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的嘴唇已经整个成了漆黑色，印堂也黑得吓人，满身恢复极差的陈旧伤痕，有些伤甚至还没有彻底愈合。他勉强冲鬼女笑着展示了一下手里与铃剑上的银铃一模一样的圆形铃铛：“女人，临死前，我终于……还了你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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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而已，别忘了你还欠我很多个人情！”鬼女粗暴地把丹药拍进了天泽的嘴里，力道大得差点把天泽的牙拍掉，“吞了这颗药，以后慢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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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虽然吞了丹药，但并没有明显的好转迹象，他虚弱地咧了一下嘴：“……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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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这里，没有太晚！”鬼女放出赤豹把天泽丢了上去，骑着文狸直接冲向了紫兰山庄，草草地对焰灵姬抛下了一句，“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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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灵姬站在山崖上望着他们的背影，抹了下眼泪，从地上拾起了一只口袋，随后也向紫兰山庄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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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兰山庄里正一片混乱：方才发狂的逆鳞迟迟不归，到底让韩非透支了身体。他呕了一口血就昏倒在地，虽有盖聂及时帮他续了真气，但阴阳之力与内力毕竟还是不同，收效不大。若不是逆鳞及时清醒，韩非或许会被生生耗死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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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把天泽丢在焰灵姬的房间，转头冲进了紫女的屋子，直接把治疗内伤的丹药瓶子丢给了紫女：“给韩非用这个！然后，把你的解毒药给我！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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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女见她要的急切，知道事关重大，直接把装有解毒类药剂的整个小匣都抽出来塞给了鬼女：“都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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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了！”鬼女应了一声，就匆匆地夺门而出，紫女还听得到走廊里她的大呼小叫，“赤炼？你来得正好！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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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诊视过天泽之后，对着鬼女摇了摇头。天泽说得没错，太晚了，早在遇见鬼女之前，他的毒便已归入心脉、深入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本该在几分钟内死去。纵然鬼女的清疏丹能解万毒，但对这种理论上已经是死人的人，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住毒性、延长他一时半刻的寿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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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的焰灵姬听得这个消息，呆若木鸡地怔了半晌，鬼女担心地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焰灵姬突然如梦方醒，扑倒在天泽床前，泪流满面地问：“主人……万毒蛊盆的毒性之厉，您比谁都清楚！为什么还要去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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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然做不到还给你们一个强大的百越，还让百毒王与驱尸魔白白丧生，总不能……连另一个承诺，也做不到……我答应帮你们找回族中的至宝，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隐毒一族的圣物坠入深渊，就算……百毒王已经不在了。”天泽费力地伸出手，想触碰焰灵姬的脸庞，但担心自己手上仍有余毒，还是放弃了，“这次，我……做到了！所以，答应我的事，你也不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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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焰灵姬已经说不下去，只是不断地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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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呢？”天泽已经看不清远处的东西，费力地转动着眼珠寻找着紫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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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制止住他的动作：“韩非受了伤还在昏睡，你有什么话，告诉我也一样。如果只有韩家人可以听，她妹妹在这里，你可以告诉她，我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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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诉韩非，百越宝藏，我已寻回！”天泽并没有叫鬼女回避的意思，或许也是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的缘故，“其余财宝，非我之物，我天泽不屑取之！他若有意，可问焰灵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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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已记下！你还有何心愿？”鬼女注视着这个也曾是一国太子的人，她还记得，韩宇曾将他与卫庄这两个被韩国灭国的王室后裔并提。天泽被囚十余年，受尽蛊毒折磨，心心念念复仇复国，最终却只能含恨而亡。但愿卫庄……能有个不同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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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略攒了些力气，再度开了口：“百越圣器，有传承方得物尽其用，然百毒王与驱尸魔已亡。隐毒一族的圣物万毒蛊盆，只有百毒不侵之人方可驾驭。红莲公主阴差阳错得承百毒王衣钵，这件圣物便交予她，日后若有机会，请她在百越之地收徒，令圣器回归故土。而隐巫圣器启明钟……”他的目光转向了鬼女，“鬼女姑娘，驱尸魔生前曾心仪于你，但自知不配，未曾对你宣之于口。为他这一份心意，就……拜托你替他保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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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颜控，鬼女震惊了：啥？心仪我？没记错的话，她与百越众人见面时一直是张毁容脸来的，驱尸魔这是跟尸体呆久了审美崩坏了吗？呃……好像焰灵姬是说过，自己的鬼面比较符合百越人的喜好，看来……真不是她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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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并不觉得驱尸魔对自己有好感她就有义务继承隐巫圣物，但是，看着那两只与铃剑手柄上的银铃一模一样的启明钟，还是心下一叹：或许这就是缘份吧？于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会暂时代为保管，来日我到百越时，会把圣物归还给隐巫余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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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笑了笑：“姑娘果然是磊落之人！但隐毒一支或许还有后裔，而隐巫一族……已不在了，驱尸魔是世上最后一位隐巫，你……只怕无可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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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这算什么？强卖……赠么？虽然不是恶意，但是好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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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最后又把目光投注到了焰灵姬身上，“最后一事，却要着落在你的身上！你追随我多年，我原不该这般对你……但是此事，也只有你能胜任！你……莫要忘记，莫要忘记……”他的手彻底地垂了下去，眼中的余光也黯淡了，但一双眼睛却仍然睁着，似乎还想见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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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主人！”焰灵姬哭得梨花带雨，试图替已停止了呼吸的天泽合上眼睛，但不知是不是心愿未了，试了几次都未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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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帮助焰灵姬收敛好了天泽。第二日，待焰灵姬的情绪平稳了些、韩非也醒来之后，她才向众人讲了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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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那日遭胜七为首的另外一波黑铁狱高手围杀，最后被巨阙斩落山崖。落水昏迷后，他被漩涡卷至一处极隐蔽的山谷之中，醒后便在那里的一处洞窟中休养。焰灵姬找了许久没有寻到，最后还是天泽主动放蛇头焰火【好想打“黑魔标记”】，她才定准了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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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找到天泽时，他正在洞窟深处的成堆的金银珠宝器皿中翻找着什么，见她来了，便丢给她几件东西，竟是祝融针、启明钟、蚩尤隐甲和麒麟刺，还有若干百越巫术秘籍。他告诉焰灵姬，他们眼前正是之前遍寻不得的百越宝藏，他打算借着这次机会把百越诸族失落的圣物统统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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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天泽向深处搜寻时不慎碰到了机关，火雨玛瑙堆成的小山瞬间坍塌、大量宝藏滑落深渊。二人逃离之前，天泽一眼见到掩埋在珠宝中随之滑落的万毒蛊盆，便以铁索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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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天泽一直很小心没有直接接触那只蛊盆、只用铁索卷携，却不料那铁链早在十几年前他负伤被擒后就被白亦非钉入他的脊骨，后经多年痛苦的巫术炼化，早已与他融为一体。天泽此次本就重伤未愈，他又一向唇乌甲黑，故忽略了中毒的不适，待到发现时，已毒入心腑、救之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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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对天泽一代枭雄却死得如此不值深感唏嘘。鬼女看看神色惨淡的焰灵姬，问：“你的主人不在了，那你和无双鬼……打算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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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灵姬正微微出神，没有听到，鬼女又问了一遍，她才如梦方醒：“哦……我，我会带主人的尸体回百越安葬。这是他知自己无救之后反复叮嘱我的！至于无双……他很喜欢你们，若你们不介意，就让他留下吧。他虽相貌凶恶，但性情敦厚又不善言辞，没人庇护，会受人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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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人欺负？众人匪夷所思地看看身高丈余、肌肉虬劲的无双，又把怀疑的目光收回到焰灵姬身上：谁那么不长眼去欺负他？找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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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焰灵姬解释道，“无双自幼与我相识，就住在我们邻寨。他自幼强蛮过人，但他母亲总是告诫他，你力气太大，和人动手容易伤到别人，所以不准打架。别的孩子看他从不动手，总来欺负他，每次还是我弟弟帮忙把那群小混混打跑。后来幸有主人慧眼识珠，一点一滴教导，他才过得像个样子。你们想想，谁会像无双那样用铁锁束缚自己仅为防止力量失控？他每次动手都是奉了指令，没有命令，他连只虫子都不会去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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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无双清小兵一般都只是抽飞，连几回越狱都不带杀狱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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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张脸……容易惹麻烦，之前就害死了全寨的人，万一再有个什么，只怕护不住他。”焰灵姬摇摇头把不想回忆的过去甩开，安抚地拍抚着一脸不舍和委屈的无双——因为天泽之死，无双很是嚎啕大哭了一场，此刻两只眼睛肿得像俩馒头，看着倒是不觉凶恶，只显得十分滑稽，“你们如今人手也不丰，留下他会有帮助的！不过在那之前，九公子，你可要去埋藏宝藏的山谷？虽说深渊危险，但以鬼女妹妹或白凤弟弟这般身手，若想拿到那些宝藏，也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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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并非贪婪之人，大家都以为他会直接放弃。然而韩非的答案却出乎了大家的意料：“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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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双双询问的眼睛，韩非叹道：“别那么看着我，我只想彻底封锁那个洞窟。若不完全切断进出之路，宝藏总有再见天日之时。那批宝藏与万毒蛊盆共同存放多年，虽说或许还有部分宝物尚未沾染毒素，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一旦染有剧毒的珍宝流传于世，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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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第一个赞同，并表示愿意随行相助，但被鬼女制止了：“我和无双鬼去吧！盖聂，有太多眼睛盯着你的行踪，一旦秦王政知晓宝藏的存在，你以为他会放弃吗？你觉得他会拿什么人区分有毒之物和无毒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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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愣了一下，直觉就想否认：“鬼女姑娘，陛下并非昏愦之人，他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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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还没好就忘了疼！”鬼女对他替嬴政说话十分不满，瞟了一眼他额角还没完全平复的伤疤，“以前或许不是，但现在……哼！他连你都打，我还没找他算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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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齐齐无语：姐姐，这会儿你想起护崽了？之前好像你自己揍得更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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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盖聂还是听从了鬼女的意见，留下照顾卫庄，由焰灵姬、韩非、鬼女、无双四人去彻底封……准确地说，是把山砍碎了半边，彻底用碎石将那洞窟中的深渊填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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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逐渐被灰黑的碎石掩住的一片灿烂红光，鬼女掉开了眼：火雨玛瑙，美则美矣，但自从她拿韩宇的魂球练习过搜魂术、得知了卫庄妹妹的死因之后，再看到这种美丽的宝石，她就只能联想到那可怜女婴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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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祥的东西，就让它彻底埋在地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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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还是很听焰灵姬的话，虽然不舍，但还是留在了紫兰山庄。毕竟流沙于他有不止一次的援救之恩，当初卫庄也对他的忠诚也十分称赏。无双难得被人肯定一回，顿生知遇之感，对正式加入流沙这件事本身倒是没有任何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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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焰灵姬赶着马车孤独南行的背影，鬼女总觉得还有点违和。天泽……就甘心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么？他于复国复仇的执念那样强，他叮嘱焰灵姬的最后一事，真的仅仅是将自己带回故乡安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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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妥。可惜这会儿韩非与盖聂都不在，等他们晚上回来，她得好好与他们商议一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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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平日晚间他们该回来的时刻，鬼女却没有等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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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安抚下焦虑的紫女，鬼女有心亲自去查看一下，但终究还是担心有人调虎离山、意在卫庄，便打发白凤派出谍翅去探听消息，不料谍翅传回的消息居然是：韩王安遇刺，幸得张内使和书童相救，虽受重伤，但性命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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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内使？鬼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张良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有……书童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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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动作突然滞住了，然后表情逐渐狰狞：该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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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女看她目光不善，刚想询问，但下一秒钟，鬼女已经青袍滚滚地杀去韩宫抓人了。紫女疑惑了几秒，也反应过来了，无力地扶住了额：小路，你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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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时辰后，盖聂一个人回来了，但不见韩非、鬼女、张良和颜路。紫女有些担心地迎上前来，问：“姐姐去宫里寻人了，你们有没有遇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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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了。”盖聂的表情有些微妙，“鬼女姑娘护送刺客平安离开后，遍寻颜公子不见，便断定是张公子所为，拉着张相国去相府要人，九公子劝不住，只得一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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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送……刺客？”紫女也露出了不忍直视的神情，片刻后，又严肃了几分，“所以，今日韩王安遇刺，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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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问到了正事上，盖聂的神情严肃下来：“是……焰灵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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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两个时辰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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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朝堂前的广场边上，风尘仆仆的张良正带着书童打扮的颜路与自己刚下朝的祖父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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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开地气得胡子直哆嗦：“子房你……简直是胡闹！叫你去桑海，是要你安心读圣贤书，不要再管韩国朝野之事。结果你居然不告而别、私自回国！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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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若非韩国新立太子摄政的消息已传到桑海，国内的动荡，您是否打算一直对良相瞒？”张良失望地望着祖父，“良外出求学，是想有朝一日辅佐明君、为国效力、造福于民，您何忍让良于千里之外闭耳塞听、视故国陷入水火而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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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年纪轻轻，如何知晓其中利害？”张开地沉痛地回望着他，“当初我便告诉你，韩国朝堂，诡谲万变，勿要深涉其中。就连九公子，也力主你远离是非、异地求学，你可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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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韩兄爱护之心，良如何不知？”张良坚决地抬起头，“然而看祖父年迈操劳、韩兄屡涉危局，良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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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开地怒道：“你既知自己身在千里之外，难道就想不到朝局瞬息万变之理？我知你赶回来，无非是担心太子不能容人、九公子有性命之忧。但现在情势已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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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空中掠过一个黑影。那黑影闪得极快，大多数人都毫无觉察，包括在王宫内巡逻的兵士，最多以为有只大鸟飞过。但张良和颜路武功已有相当功底，猛地抬起了头，看向黑影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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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觉得那个影子如此熟悉，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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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与颜路对视了一眼，颜路也皱着眉点了点头表示也看到了人——当然他不可能知道是谁。于是张良抬腿就跑向了黑影前进的方向，颜路紧随其后，把张开地的一大串“太子死于秦国阴阳家之手，韩国现在唯一有能力继承王位者，就只有九公子了，如今你也该安心了吧”丢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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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开地瞪着面前突然消失的两个熊孩子，捂着胸口气得心脏病险些犯了，无比怀疑自己当初把张良送到桑海去的决定是否正确：他家小孙子从前一直都是尊长声低的乖宝宝，何曾这样无礼过？居然在长辈话说到一半时跑开……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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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了他们跑去的方向，张开地眼前一黑，差点跌坐在地：“回来！那是王上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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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当然知道那是韩王的寝宫，就是知道才更觉得惊悚：焰灵姬，你大白日闯到王上寝宫做什么？你知道这会给韩兄惹多少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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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韩王安的寝宫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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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安已经很久不曾安睡了，眼下映着浓重的黑影。他疑神疑鬼，总觉得身边各处都充满了阴阳家窥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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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天，他刚一进门，忽然响起在空旷的寝宫四围的娇美笑声，更将他的精神逼到了崩溃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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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动厚重的锦帘，一只匣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面前的书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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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它吧~”甜美的声音蛊惑着他，“打开它，这是给你的礼物，你会喜欢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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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韩王安跌坐在了地上，连滚带爬地向后退着，“不，你把它拿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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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柔荑抚上了他的下巴，美艳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向前，他被迫仰起头，对上了那双狡黠美丽却又冷酷无情的眼睛：“去，打开盒子，你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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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安的神情呆滞下去，他木木地站起来，僵硬地走到了桌边，伸手，打开了桌面上的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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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韩王安低下头，目光对上匣中一双怒张的眼睛时，突然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回过神来，跌坐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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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安缓了半晌，才慢慢反应过来匣中的人头应该属于谁，诧异渐渐爬上了他的脸：“赤眉龙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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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他追缉了很久的危险人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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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镇定的韩王安重新起身，审视着匣中的人头，有点不敢相信：他真的死了？……该不会是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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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仔细观察着，摸了支竹笔轻轻地触了触一下天泽的脸：软的，是皮肤的感觉……看来这个百越太子，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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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韩王安的动作已然很轻，但当竹笔从天泽的腮边抬起时，天泽的口仍然猛地一张，一柄漆黑的短剑便刺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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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安赶紧收手，若非有竹笔，他的手此刻已被刺穿。但饶是如此，他的手指仍然被短剑划伤，漆黑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向上爬去。他慌乱地扯下腰带，拼命地想扎住手臂阻止黑气的蔓延，但很显然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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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耳的笑声现在没有了那种诱惑般的媚意，而显得格外畅快清亮：“主人，主人，韩王安已必死无疑。您……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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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听到了焰灵姬的话，匣子之中，天泽的眼睛，慢慢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