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12 面瘫也会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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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位，想问话问话，想报仇报仇，我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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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韩宇惊怒交加，他总觉得阴阳家世外高人，总会有些矜持，却没想到她会这么……无赖。他瞪着鬼女恨声道：“你们阴阳家，对我等凡尘中人视若蝼蚁，世间诸国皆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当初弃郑取韩，今又弃韩取秦，不知秦之后，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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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扯那么多有的没的！”鬼女回过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是说我不杀你，但我弟弟现在还倒在床上昏迷不醒，你该不会以为能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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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你……”韩宇益发震惊，“你不是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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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啊！”鬼女的眼里闪着几分恶质的笑，“在下姓山名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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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鬼女飘然而去的身影，韩宇在束手无策的焦虑之中，几乎是毫无抵抗地中了赤炼的火魅术。赤炼虽使用着那种与平日完全不同的甜腻声音，却依然能听出深深的恨意：“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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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宇的目光在火魅术之下开始变得空洞，嘴唇也开始了机械的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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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一件一件地翻看着从冷宫带出的旧物：多半是些画卷史稿，不像是能承载什么特殊力量的圣物。倒确实有些形状怪异的金属器皿和一些铜镜的碎片，但看上去多半已残破不堪，不像是近期有人碰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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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背上绣着金星的黑手悄无声息地从她的手中取走了铜镜的碎片。鬼女蓦然一惊，腾地闪身滑离了原来的位置，黑白双剑化在了手中，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现身的男人：“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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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回收八咫镜。”东皇太一伸手，箱中和桌面上的碎片漂浮起来，在半空中拼合成了一面古朴的青铜镜，悬浮在他的手心上方。在数道弦纹的中心，赫然就是印在卫庄额头上的八瓣莲花般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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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睁大了眼睛：“这是……御灵咒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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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并不确切。”东皇很耐心地对她解释道，“御灵咒印没有固定的形态，它的形状取决于它所凭依的器皿。我选择以此镜回收庄公血脉中的心月狐之力，乃是看中它强大的蓄纳涵容能力。当年，初代掌门倾心于郑庄公，以至于在协助他称霸当世之时，竟无一丝保留地将全部心宿之力倾注于他的血脉之中。但庄公的福泽，其实承当不起这么大的恩赐，故而形成了面向整个家族的反噬。百余年前，恰逢韩国国运衰竭，我尝试以韩哀公的血脉分流这股力量，并借御灵咒印，逐渐从庄公后裔身上抽走苍龙七宿之力，以投射的方式还归阴阳家。如今力尽镜破，它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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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再次听到“苍龙七宿”几个字时，已经丝毫不感到意外了。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愤怒：“为了那个什么苍龙七宿，就要令一族王裔沦为另一族的奴隶？把那股力量引入郑庄公血脉的是你们阴阳家的初代掌门，庄公一族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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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东皇的声音依然是耐心甚至纵容的，“这世间，并不是什么事都能由对错来判断的。庄公和他的子孙享受了他们负担不起的福分，迟早需要把不属于他们的气运归还天下苍生。不过当然，我的本意只是想让郑韩两门长年通婚、逐渐融为一族、共享气运。但韩哀公会选择那样极端的方式对郑氏族人圈禁畜养、杀女夺子、妄图独占苍龙七宿之力，却是我没有料到的。你方才说得不错，他们确实作孽太过，必会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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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都知道，却从不制止？”鬼女继续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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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的贪婪，是无法单纯用强力压制的。”常年居于上位的东皇太一并没有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妥，“你不必过于担心那位庄公末裔，镜石之钥在你手上，你只要把石中的力量耗尽，就没人能够再通过咒印伤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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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摸出了怀里那个项饰：“你是说这块石头？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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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东皇伸手，项饰自动飞向了他的手中，他并没有在石上滴血，然而石头却发出了柔和的光，八咫镜碎片在这柔光之中，竟然慢慢地融合在了一起。片刻，石头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八咫镜也已是一个整体，但看上去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新，镜背破裂过位置依然能看出粘合的痕迹，“现在，它就是块普通的石头了。至于那位庄公末裔的沉睡，你也不必心急，他会醒的。他本无机缘却强服了聚仙丹，势必会产生排斥，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彻底降伏药力、收为己用。现下心无旁骛地卧床静养，对他更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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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注视着东皇把八咫镜收好，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那个困惑已久的问题：“阴阳家收集苍龙七宿的力量，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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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好问题。”东皇太一反问她，“如果你有了凌驾于宇宙寰宇的力量，你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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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驾宇宙寰宇？你想太多！”鬼女嗤了一声，“我只求能把这几个不省事的小崽子顾好，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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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愿望看似简单，实际，却涉及到逆天性命、与天相争的难题。”东皇道，“你想保护的这几个人，都是命运多舛的薄命之相。不过，改变天时、扭转乾坤，向来是阴阳家存在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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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有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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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对苍龙七宿之力都会有自己的设计，毕竟，这股曾击败并封印了兵主战神的力量，对太多人有莫大的吸引力。有人想要求财，有人想要争霸，有人想要返老还童，有人想要起死回生……至于我，”东皇太一转向了鬼女，“山鬼，你是否会好奇，当初这种力量降世，给世界带来的剧变，一直影响至今；如果这股力量再次现世，你难道不想知道会再次发生什么？在这风云末世，它会为众生演奏一首安魂之曲，还是把世界推向更深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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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呵呵。”然则并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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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东皇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鬼女憋屈地吐了一口气：虽然东皇太一对待她一直像一位和蔼宽容的长辈，但鬼女从心底就是莫名地排斥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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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这里不会再有东西威胁到卫庄的安全，鬼女也就没了继续研究那一堆散乱的庄公时代文献的兴趣。但这毕竟记载的是卫庄先祖的事迹，而且按编年排列、记录得极其详细，字迹狷狂，疑似出自一位亲身经历过诸多事件的当事人手中，只是当年郑国的文字，她看不懂。但鬼女觉得和卫庄有关的东西不应该就这么扔在这里，于是在鬼谷里就使唤惯了那对师兄弟的鬼女第一反应就是召唤苦力盖聂搬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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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她再次走进刚才的房间时，立刻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鬼女眉头一皱大步上前，荡开了还在滴血的剑锋，一脚踢了下地上那具一动不动的尸体将它翻了个面，呈现出仰躺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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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宇心口那道干净利落、一剑毙命的伤痕证明了出手之人的身份，鬼女叹了口气，目光越过泪流满面地抓着自己头发的赤炼，移向了盖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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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剑都握得极稳的盖聂，此刻手正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剑锋的血珠在地上甩出不规则的痕迹。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此刻这种面无表情与他平日心如止水的平静完全不同，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危险感，那双向来清澈如水的眼睛，此时脸白上竟然渗出了几道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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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盖聂也有这般失了理智的时刻？鬼女心下不由感慨：这个从来不为私人感情杀人的少年老成的剑客，这回也算是破了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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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被地上的血泊刺激到了，盖聂僵直的目光稍微闪了闪，然后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他将剑归鞘，转身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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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你站住！”鬼女喝止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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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没有停步的意思，鬼女不得不闪身上前，赶在他出门前把门关死了。无奈地望着盖聂没有一丝让步的神情，心下咒骂道：真是麻烦……这一个认起死理来，比卫庄更难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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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神情严肃道：“韩宇就算了，但韩王安，不能死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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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坚决与她对峙着，目光中全是倔强：“九公子曾言刑过不避大夫，商君曾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王如何？若王为恶，谁来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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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是谁，犯下的任何一种罪恶，最终都不可能逃脱他该受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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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天地之法，何以放任如此令人发指的罪孽百年不息？”盖聂仍是一脸的意难平，“既然天不诛之，为何不可由我来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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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你给我清醒点！”鬼女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栗凿，“跟墨家人呆久了脑子都不好了？一个苟延残喘的老头子，你急什么？”她放缓了口气，“容他再活几天！最有资格制裁他的人，不是你！卫庄还没死呢，而且他一定会醒过来！那样的耻辱和仇恨，你觉得，他会想假手他人吗？你两次爽约，两次剥夺他证明自己的机会，他已经够恨你了！现在，你还想剥夺他亲手报仇雪耻的机会？你还想不想他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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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说服了盖聂，他慢慢地放开了剑柄。鬼女注意到，剑柄已在盖聂手上印下了一道深得发紫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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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叹了口气，拍拍盖聂的肩，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有的时候，死是解脱。带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亲生女儿的仇恨、头悬利刃的恐惧活下去，是更大的折磨。何必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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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渐渐地冷静下来，歉意地看了一眼鬼女和赤炼：“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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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倒是债多不愁无所谓，但若被人发现你在韩宫内杀了韩国太子，麻烦的是你家主子！”鬼女一针见血道。虽然以秦之强大，灭韩是分分钟的事，但光天化日下刺杀别国太子，那也绝对是个影响极其恶劣的外交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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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也有些凝重，鬼女白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愁了？放心，会给你善后的！现在有事需要你做，那边西厢房里的东西，与卫庄的身世有关，不能留在宫里，你去收了，我们一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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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点头去了，鬼女垂头看看尸体，到韩宇殿外的守卫尸体边上捡了把韩宫的制式剑，破坏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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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抹了把眼泪站起来注视着，明白了自己当初的失误：姬无夜死时，虽然她曾在姬无夜身上制造了很多伤口，但到底缺乏常识，没有破坏鲨齿的剑痕，才会被韩非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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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看着韩宇的尸体，还觉得有些不甘心：他和鹦歌一样，都死得太快、太顺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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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练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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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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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尝试着运转体内的阴阳之力，身上黄光爆起。她伸手在韩宇尸体上凌空一抓，一个巨大的黄色光球在她手心生成，并渐渐包裹了韩宇。无数细碎的青铜色光点从韩宇身上升起，被吸到了光球之中。片刻，光球中已有了一个韩宇的淡淡的虚影，但污秽不堪，仿佛刚从泥淖中打捞出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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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心术不正的人，灵魂也这般肮脏！原本想看看能不能用来温养卫庄的神魂之伤，可脏成这样……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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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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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魂术。我也是第一次试！”鬼女手指收力，光球越来越小，其中的韩宇虚影也越来越小，最后缩到只有婴儿拳头那么大时，鬼女问赤炼要了个荷包把它装了进去，塞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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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感觉自己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鬼女姐姐，你拘他的魂……有什么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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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想好。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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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赤炼又露出了方才那种极伤感的神情，“我不会。他，和我的父王，都做了很过分的事……我才知道，原来我们自幼的奢华生活，都是庄和他的家人用生命换来的。他的心里，原来藏了那么多痛苦。我们……都欠他太多了，一辈子也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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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需要别人可怜。”鬼女打断了赤炼的话，“那对他是种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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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赤炼赶紧申明，而语气又低落下去，“我只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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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鬼女看着少女黯然的神情，但还是问出了口，“你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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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也是韩家的一员，可能不配站在他身边。”赤炼没有回避鬼女的目光，“但是，只要他不赶我走，我就会终生追随他、侍奉他。这也算是……替我的家族……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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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氏一门的罪，赎不清！”鬼女的话是不容置疑的冷酷，但她立刻又觉得自己太过严厉，声音又温和下来，“但这罪不该着落在你身上！你和韩非，是他认可的人。他既然知道你们是韩国王族，还把你们纳入了他的保护范围，就不会计较你们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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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不告诉哥哥吗？”赤炼小声问，“哥哥知道了这些，一定会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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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鬼女不甚在意地说，示意盖聂把箱子放下，试着像刚才那样用光球包裹了箱子，却没有顺利地把箱子也变小，只得不甘不愿地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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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离开的途中，遇见了韩王安。然而，鬼女报了自己的名字并放出赤豹文狸亮了个相之后，原本打算质询拘捕鬼女和盖聂的韩王安立刻萎了，眼睁睁地看着盖聂带着鬼女所谓“我当年留下的东西”离开，而且对于“韩宇损毁圣物八咫镜，吾已诛之”的说法，明知是强词夺理的无稽之谈，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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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说什么呢？身为弱者，只能任人鱼肉。韩宇之死，或许就标志着诅咒反噬的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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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安哆嗦着看着鬼女身后的赤炼：“山鬼大人，您要把红莲……带到哪里去？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宽宥，但红莲还是个孩子！可不可以……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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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似笑非笑地瞟了有些动容的赤炼：“传闻红莲公主是韩王陛下最宠爱的女儿，看来，此言果然不虚！公主殿下，你自己选吧，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尽你的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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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又看了韩王安一眼：毕竟是自幼最疼自己的父亲，看到他这般低下颓丧地为自己哀求，纵然知道他犯下的罪罄竹难书，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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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留下！”韩王安意识到鬼女对赤炼并无杀意之后，立刻赶在她开口之前截住了她，“恕我驽钝，未解山鬼大人深意。红莲，你既蒙山鬼大人青眼得以追随左右，一定要好好服侍大人，替你兄长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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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赤炼怔怔地看着父亲，似乎想向他的方向迈步，但终于，还是没有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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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最不耐烦看这种父女情深的戏码，背过身的同时，侧过脸冷冷地对赤炼说了一句：“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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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如梦方醒地转过身，紧赶了两步，跟在鬼女和盖聂背后一直走出了韩宫，任两扇沉重的宫门在她背后合拢，发出一声沉滞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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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鬼女的希望，盖聂暂时住在了紫兰山庄，每日照顾卫庄并以内功助他调养，只是自始至终都极是沉默，有时几个时辰也不讲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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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很无语，卫庄现在的主要问题在神魂不在身体，运功调息其实还是次要的：“盖聂，不是我说，你就不能陪他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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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默然片刻，抬眼：“小庄……大概不会想听我说话吧。”而且小庄还在沉睡，我说话他也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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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恨得猛敲盖聂的脑袋：“怎么会有你这种木头？他不想听你说话还会想听谁？如果有谁能唤醒他，也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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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被敲了一头包的盖聂从善如流地开始试着与卫庄说话，但每次总是愁绪满怀的一声“小庄”，后面便又只剩了长吁短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真的只是试图“唤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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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无力地呻|@吟了一声：“盖聂，你叫魂吗？……你总不至于连聊天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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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真的极少在对话中首先开启话题，尤其旁边还有人，更加张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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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难道还不能学？”鬼女瞪他，“当初你重伤，卫庄照顾你时是怎么唤醒你的，你总记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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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唤醒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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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的表情僵了僵，然后耳根开始发热，一直烧到了脸颊，躲闪着鬼女的目光，半晌没答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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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初还疑惑了下，突然猛地想起上次咸阳的乌龙事，眉角抽了抽，一时也有些尴尬：“呃……我就是一说。那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就直接出去顺手关了门，还严令谁也不许靠近否则黑白双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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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瞬间无力：鬼女姑娘，你到底期待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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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姐大人离开的时候其实也很无力：卫庄，姐姐我真的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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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韩宇惊怒交加，他总觉得阴阳家世外高人，总会有些矜持，却没想到她会这么……无赖。他瞪着鬼女恨声道：“你们阴阳家，对我等凡尘中人视若蝼蚁，世间诸国皆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当初弃郑取韩，今又弃韩取秦，不知秦之后，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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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扯那么多有的没的！”鬼女回过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是说我不杀你，但我弟弟现在还倒在床上昏迷不醒，你该不会以为能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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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你……”韩宇益发震惊，“你不是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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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啊！”鬼女的眼里闪着几分恶质的笑，“在下姓山名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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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鬼女飘然而去的身影，韩宇在束手无策的焦虑之中，几乎是毫无抵抗地中了赤炼的火魅术。赤炼虽使用着那种与平日完全不同的甜腻声音，却依然能听出深深的恨意：“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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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宇的目光在火魅术之下开始变得空洞，嘴唇也开始了机械的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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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一件一件地翻看着从冷宫带出的旧物：多半是些画卷史稿，不像是能承载什么特殊力量的圣物。倒确实有些形状怪异的金属器皿和一些铜镜的碎片，但看上去多半已残破不堪，不像是近期有人碰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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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背上绣着金星的黑手悄无声息地从她的手中取走了铜镜的碎片。鬼女蓦然一惊，腾地闪身滑离了原来的位置，黑白双剑化在了手中，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现身的男人：“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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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回收八咫镜。”东皇太一伸手，箱中和桌面上的碎片漂浮起来，在半空中拼合成了一面古朴的青铜镜，悬浮在他的手心上方。在数道弦纹的中心，赫然就是印在卫庄额头上的八瓣莲花般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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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睁大了眼睛：“这是……御灵咒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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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并不确切。”东皇很耐心地对她解释道，“御灵咒印没有固定的形态，它的形状取决于它所凭依的器皿。我选择以此镜回收庄公血脉中的心月狐之力，乃是看中它强大的蓄纳涵容能力。当年，初代掌门倾心于郑庄公，以至于在协助他称霸当世之时，竟无一丝保留地将全部心宿之力倾注于他的血脉之中。但庄公的福泽，其实承当不起这么大的恩赐，故而形成了面向整个家族的反噬。百余年前，恰逢韩国国运衰竭，我尝试以韩哀公的血脉分流这股力量，并借御灵咒印，逐渐从庄公后裔身上抽走苍龙七宿之力，以投射的方式还归阴阳家。如今力尽镜破，它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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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再次听到“苍龙七宿”几个字时，已经丝毫不感到意外了。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愤怒：“为了那个什么苍龙七宿，就要令一族王裔沦为另一族的奴隶？把那股力量引入郑庄公血脉的是你们阴阳家的初代掌门，庄公一族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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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东皇的声音依然是耐心甚至纵容的，“这世间，并不是什么事都能由对错来判断的。庄公和他的子孙享受了他们负担不起的福分，迟早需要把不属于他们的气运归还天下苍生。不过当然，我的本意只是想让郑韩两门长年通婚、逐渐融为一族、共享气运。但韩哀公会选择那样极端的方式对郑氏族人圈禁畜养、杀女夺子、妄图独占苍龙七宿之力，却是我没有料到的。你方才说得不错，他们确实作孽太过，必会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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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都知道，却从不制止？”鬼女继续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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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的贪婪，是无法单纯用强力压制的。”常年居于上位的东皇太一并没有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妥，“你不必过于担心那位庄公末裔，镜石之钥在你手上，你只要把石中的力量耗尽，就没人能够再通过咒印伤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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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摸出了怀里那个项饰：“你是说这块石头？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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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东皇伸手，项饰自动飞向了他的手中，他并没有在石上滴血，然而石头却发出了柔和的光，八咫镜碎片在这柔光之中，竟然慢慢地融合在了一起。片刻，石头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八咫镜也已是一个整体，但看上去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新，镜背破裂过位置依然能看出粘合的痕迹，“现在，它就是块普通的石头了。至于那位庄公末裔的沉睡，你也不必心急，他会醒的。他本无机缘却强服了聚仙丹，势必会产生排斥，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彻底降伏药力、收为己用。现下心无旁骛地卧床静养，对他更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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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注视着东皇把八咫镜收好，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那个困惑已久的问题：“阴阳家收集苍龙七宿的力量，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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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好问题。”东皇太一反问她，“如果你有了凌驾于宇宙寰宇的力量，你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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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驾宇宙寰宇？你想太多！”鬼女嗤了一声，“我只求能把这几个不省事的小崽子顾好，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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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愿望看似简单，实际，却涉及到逆天性命、与天相争的难题。”东皇道，“你想保护的这几个人，都是命运多舛的薄命之相。不过，改变天时、扭转乾坤，向来是阴阳家存在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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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有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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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对苍龙七宿之力都会有自己的设计，毕竟，这股曾击败并封印了兵主战神的力量，对太多人有莫大的吸引力。有人想要求财，有人想要争霸，有人想要返老还童，有人想要起死回生……至于我，”东皇太一转向了鬼女，“山鬼，你是否会好奇，当初这种力量降世，给世界带来的剧变，一直影响至今；如果这股力量再次现世，你难道不想知道会再次发生什么？在这风云末世，它会为众生演奏一首安魂之曲，还是把世界推向更深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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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呵呵。”然则并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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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东皇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鬼女憋屈地吐了一口气：虽然东皇太一对待她一直像一位和蔼宽容的长辈，但鬼女从心底就是莫名地排斥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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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这里不会再有东西威胁到卫庄的安全，鬼女也就没了继续研究那一堆散乱的庄公时代文献的兴趣。但这毕竟记载的是卫庄先祖的事迹，而且按编年排列、记录得极其详细，字迹狷狂，疑似出自一位亲身经历过诸多事件的当事人手中，只是当年郑国的文字，她看不懂。但鬼女觉得和卫庄有关的东西不应该就这么扔在这里，于是在鬼谷里就使唤惯了那对师兄弟的鬼女第一反应就是召唤苦力盖聂搬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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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她再次走进刚才的房间时，立刻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鬼女眉头一皱大步上前，荡开了还在滴血的剑锋，一脚踢了下地上那具一动不动的尸体将它翻了个面，呈现出仰躺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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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宇心口那道干净利落、一剑毙命的伤痕证明了出手之人的身份，鬼女叹了口气，目光越过泪流满面地抓着自己头发的赤炼，移向了盖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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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剑都握得极稳的盖聂，此刻手正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剑锋的血珠在地上甩出不规则的痕迹。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此刻这种面无表情与他平日心如止水的平静完全不同，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危险感，那双向来清澈如水的眼睛，此时脸白上竟然渗出了几道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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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盖聂也有这般失了理智的时刻？鬼女心下不由感慨：这个从来不为私人感情杀人的少年老成的剑客，这回也算是破了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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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神情严肃道：“韩宇就算了，但韩王安，不能死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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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坚决与她对峙着，目光中全是倔强：“九公子曾言刑过不避大夫，商君曾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王如何？若王为恶，谁来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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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是谁，犯下的任何一种罪恶，最终都不可能逃脱他该受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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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天地之法，何以放任如此令人发指的罪孽百年不息？”盖聂仍是一脸的意难平，“既然天不诛之，为何不可由我来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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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你给我清醒点！”鬼女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栗凿，“跟墨家人呆久了脑子都不好了？一个苟延残喘的老头子，你急什么？”她放缓了口气，“容他再活几天！最有资格制裁他的人，不是你！卫庄还没死呢，而且他一定会醒过来！那样的耻辱和仇恨，你觉得，他会想假手他人吗？你两次爽约，两次剥夺他证明自己的机会，他已经够恨你了！现在，你还想剥夺他亲手报仇雪耻的机会？你还想不想他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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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倒是债多不愁无所谓，但若被人发现你在韩宫内杀了韩国太子，麻烦的是你家主子！”鬼女一针见血道。虽然以秦之强大，灭韩是分分钟的事，但光天化日下刺杀别国太子，那也绝对是个影响极其恶劣的外交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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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也有些凝重，鬼女白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愁了？放心，会给你善后的！现在有事需要你做，那边西厢房里的东西，与卫庄的身世有关，不能留在宫里，你去收了，我们一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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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点头去了，鬼女垂头看看尸体，到韩宇殿外的守卫尸体边上捡了把韩宫的制式剑，破坏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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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抹了把眼泪站起来注视着，明白了自己当初的失误：姬无夜死时，虽然她曾在姬无夜身上制造了很多伤口，但到底缺乏常识，没有破坏鲨齿的剑痕，才会被韩非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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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看着韩宇的尸体，还觉得有些不甘心：他和鹦歌一样，都死得太快、太顺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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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练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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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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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尝试着运转体内的阴阳之力，身上黄光爆起。她伸手在韩宇尸体上凌空一抓，一个巨大的黄色光球在她手心生成，并渐渐包裹了韩宇。无数细碎的青铜色光点从韩宇身上升起，被吸到了光球之中。片刻，光球中已有了一个韩宇的淡淡的虚影，但污秽不堪，仿佛刚从泥淖中打捞出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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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心术不正的人，灵魂也这般肮脏！原本想看看能不能用来温养卫庄的神魂之伤，可脏成这样……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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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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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魂术。我也是第一次试！”鬼女手指收力，光球越来越小，其中的韩宇虚影也越来越小，最后缩到只有婴儿拳头那么大时，鬼女问赤炼要了个荷包把它装了进去，塞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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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感觉自己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鬼女姐姐，你拘他的魂……有什么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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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想好。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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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赤炼又露出了方才那种极伤感的神情，“我不会。他，和我的父王，都做了很过分的事……我才知道，原来我们自幼的奢华生活，都是庄和他的家人用生命换来的。他的心里，原来藏了那么多痛苦。我们……都欠他太多了，一辈子也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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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需要别人可怜。”鬼女打断了赤炼的话，“那对他是种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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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赤炼赶紧申明，而语气又低落下去，“我只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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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鬼女看着少女黯然的神情，但还是问出了口，“你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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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也是韩家的一员，可能不配站在他身边。”赤炼没有回避鬼女的目光，“但是，只要他不赶我走，我就会终生追随他、侍奉他。这也算是……替我的家族……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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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氏一门的罪，赎不清！”鬼女的话是不容置疑的冷酷，但她立刻又觉得自己太过严厉，声音又温和下来，“但这罪不该着落在你身上！你和韩非，是他认可的人。他既然知道你们是韩国王族，还把你们纳入了他的保护范围，就不会计较你们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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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不告诉哥哥吗？”赤炼小声问，“哥哥知道了这些，一定会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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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鬼女不甚在意地说，示意盖聂把箱子放下，试着像刚才那样用光球包裹了箱子，却没有顺利地把箱子也变小，只得不甘不愿地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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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离开的途中，遇见了韩王安。然而，鬼女报了自己的名字并放出赤豹文狸亮了个相之后，原本打算质询拘捕鬼女和盖聂的韩王安立刻萎了，眼睁睁地看着盖聂带着鬼女所谓“我当年留下的东西”离开，而且对于“韩宇损毁圣物八咫镜，吾已诛之”的说法，明知是强词夺理的无稽之谈，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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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说什么呢？身为弱者，只能任人鱼肉。韩宇之死，或许就标志着诅咒反噬的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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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安哆嗦着看着鬼女身后的赤炼：“山鬼大人，您要把红莲……带到哪里去？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宽宥，但红莲还是个孩子！可不可以……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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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似笑非笑地瞟了有些动容的赤炼：“传闻红莲公主是韩王陛下最宠爱的女儿，看来，此言果然不虚！公主殿下，你自己选吧，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尽你的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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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又看了韩王安一眼：毕竟是自幼最疼自己的父亲，看到他这般低下颓丧地为自己哀求，纵然知道他犯下的罪罄竹难书，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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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留下！”韩王安意识到鬼女对赤炼并无杀意之后，立刻赶在她开口之前截住了她，“恕我驽钝，未解山鬼大人深意。红莲，你既蒙山鬼大人青眼得以追随左右，一定要好好服侍大人，替你兄长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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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赤炼怔怔地看着父亲，似乎想向他的方向迈步，但终于，还是没有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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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最不耐烦看这种父女情深的戏码，背过身的同时，侧过脸冷冷地对赤炼说了一句：“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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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炼如梦方醒地转过身，紧赶了两步，跟在鬼女和盖聂背后一直走出了韩宫，任两扇沉重的宫门在她背后合拢，发出一声沉滞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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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鬼女的希望，盖聂暂时住在了紫兰山庄，每日照顾卫庄并以内功助他调养，只是自始至终都极是沉默，有时几个时辰也不讲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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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很无语，卫庄现在的主要问题在神魂不在身体，运功调息其实还是次要的：“盖聂，不是我说，你就不能陪他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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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默然片刻，抬眼：“小庄……大概不会想听我说话吧。”而且小庄还在沉睡，我说话他也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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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恨得猛敲盖聂的脑袋：“怎么会有你这种木头？他不想听你说话还会想听谁？如果有谁能唤醒他，也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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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被敲了一头包的盖聂从善如流地开始试着与卫庄说话，但每次总是愁绪满怀的一声“小庄”，后面便又只剩了长吁短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真的只是试图“唤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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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无力地呻|@吟了一声：“盖聂，你叫魂吗？……你总不至于连聊天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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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真的极少在对话中首先开启话题，尤其旁边还有人，更加张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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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难道还不能学？”鬼女瞪他，“当初你重伤，卫庄照顾你时是怎么唤醒你的，你总记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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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唤醒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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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的表情僵了僵，然后耳根开始发热，一直烧到了脸颊，躲闪着鬼女的目光，半晌没答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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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初还疑惑了下，突然猛地想起上次咸阳的乌龙事，眉角抽了抽，一时也有些尴尬：“呃……我就是一说。那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就直接出去顺手关了门，还严令谁也不许靠近否则黑白双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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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瞬间无力：鬼女姑娘，你到底期待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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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姐大人离开的时候其实也很无力：卫庄，姐姐我真的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