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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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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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兵军官的号令像第一块倒塌的骨牌，一级级传达到各个队长、队列以及每一位士兵的心里。所有人都立刻收回出鞘的利刃，迈开步伐回到方阵中。他们已经对自己阵中的每一位队友都了如指掌，即使阵型被毁得多么糟糕，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归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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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摘下表面滚烫的头盔，汗水就像瀑布一样落下来。他抬眼望着当头烈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六月，扭曲的空气让他面前齐整的军队变得虚幻，他总会错以为自己是在训练狮卫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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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格雷格走在一个个方阵中间，大汉们的热量蒸得他直皱眉头，但即使如此，法卫士兵一个都没有喊热或是中暑倒下。“亲王殿下会在近日前往圣主城朝圣，我要在你们之中挑出一百位最出色的，作为殿下的朝圣卫队。觉得有这个资格的，就向前走出方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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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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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向前了一步，方阵依旧整齐地排列着。格雷格哈哈大笑：‘好小子，你们已经出息了！现在，谁要是再敢说法卫的步卒都是窝囊废，你们就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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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士兵们振臂高呼，晶亮的汗水在半空中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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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归高兴，格雷格还是要选这一百个人作为卫队。他闭着眼睛随便点了一百下，然后把他们带到主堡外的空地上，等待亲王检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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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道尔正好从主堡里出来，他看到这一百名士兵，就知道格雷格和他到此的目的一样。“殿下说身体不适，今年朝圣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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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格雷格有些失望，这可是向吕讷展现成果的好机会，现在只好就地遣散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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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道尔见格雷格如此沮丧，不禁得意起来：“我刚才见到殿下了，他神采奕奕，身体好着呢。”格雷格眉头一挑，立刻反应过来，仍然向守卫要求觐见亲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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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热的天气，宫殿内都能让人感到清凉无比，仿佛置身冰窖。格雷格在寝宫见到吕讷，他果然如图道尔所说，脸色红润得像颗熟透的苹果。吕讷心情甚好，站在房间里拿着酒杯。“格雷格卿，你不用再准备朝圣的卫队了，今年我打算换个方式去。”说罢嘿嘿冷笑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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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激动地颤抖起双手，他的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光芒，比六月的骄阳还要耀眼。他上前一步，开口想要说话，竟然发出了哽咽的声音。“殿下，您想好了吗？真的、真的要这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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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只是为了你。”吕讷深吸一口气，格雷格发现他眼瞎细微的浮肿和黑眼圈。“这是为了我，为了王国！一切都已经准备好，让我看到你的决心，格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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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您所愿！”格雷格心中充满了喜悦，甩动的披风也变得活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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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吕讷拖着病体召开了朝会。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眼圈，自然地归因于疾病。为了不让亲王过于劳累，长老们简化了需要报告的事情，早早地合上手里的账册。方汀垂眼坐在桌旁，说顾问团没有任何事项需要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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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来一件事，”吕讷斜坐在宝座上，“作物很快就要收获了，不知道炼金术的效果发挥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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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卫总管立刻会意，令人招来一直被软禁在房间里的炼金术师们。他们见到亲王一副病容，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殿下，目前看来作物生长良好，到了七八月收成时，产量一定会高于近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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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静待消息了。”吕讷撑着宝座扶手站起来，由侍从扶回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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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后，照往年来说，吕讷应该已经在圣主城接受教皇陛下的祈福了，然而现在，他正借着夏夜皎洁的月光站在法卫城城门外，身后是他最为信任的方汀和格雷格。周围一圈士兵拿着武器严阵以待，他们虽然已经非常熟悉面前这三位主子，不过他们收到的命令是“保护亲王不受黑魔法的隐患”，谁听了这话都会两腿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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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走到墓园里，其中葬满了无从知晓姓名的强盗。他绕着墓园栅栏走了一圈用法杖画下代表万物准则的圆圈。这法杖还是向方汀借来的，公爵决定待会就把它给扔火里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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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讷有所顾虑，站在墓园稍远的地方。但他和身边的士兵一样，好奇总是略占上风。格雷格已经走进墓园的草坪绘制法阵了，吕讷揉了揉眼睛，觉得连天上弯弯的月亮好像变成了紫色。格雷格边走边说：“我也是第一次施展这样的黑魔法，不过这就像习惯一样，绝对不会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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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汀冷笑一声：“你是说你生来就是魔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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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只是在赞扬学习理论知识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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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们赖以施术的两种基本途径——法阵的绘制、咒语的吟唱非常随便，有时会带有施术者自己的方式，就算是同一种法术，不同的法师画出来的图案、吟唱的声调都不尽相同。方汀仔细观察了这个黑魔法的法阵，觉得有所启迪，兀自在边上偷偷画了个小的，突然法阵里的泥土拱了起来，几只蚯蚓翻腾着破土而出，看上去非常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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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方汀大师，就算只看一眼，就可以有样学样。”格雷格突然发话惊醒了方汀，令公爵万分后悔，他立刻踩坏地上的法阵，蚯蚓也不再扭动了。“新的力量、新的知识实在是让人着迷，但一定要保持理智，并循序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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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汀感激地看了一眼格雷格，为了缓解尴尬，稍稍站远了一些。吕讷在一旁看两位法师打哑谜，稍微有些不高兴：“莱森卿，你和格雷格卿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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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学习的方法。”方汀笑道，“如果您想要学魔法，我可以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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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亲王神秘地笑了起来：“事实上，我的确在进行法术训练，虽然只是皮毛，但已初见成效。”说着吕讷认真地吟唱起来，一丛火苗“噗嗤”一声出现在他的手里，士兵们拍手叫好，称殿下为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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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声！”格雷格皱起眉头，他的双手环绕着紫色的光环，看似是要施法了。吕讷立刻灭到手里的火焰，在士兵的掩护下瞪着前方的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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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一动不动地站在墓园中心，画下的法阵被紫色的光线填满，随着他手上的光环不断旋转。其他人站在百米开外，忽然感到一阵目眩，头顶一轮紫色的弦月大得吓人，尖锐的两端如同镰刀发出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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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感到害怕，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本能嚎叫着命令身体倒退，可是天空从上方死死压来，好像要和大地融为一体，将整个世界毁灭。月亮下的格雷格好像变得更纤瘦，他平举细长的手臂，双腿直挺挺地并拢，影子如同一个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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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似乎在响应格雷格，和刚才方汀实验黑魔法相似，只不过这次整个墓园都在扭动，土地轰轰作响，好像有什么人在地下敲门。突然一只手从没有墓志铭的墓碑前穿出，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犹如新长出的幼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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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讷吓得后退一步，士兵们随时准备架着亲王逃跑。一具具死尸推开棺盖站了起来，他们的腐烂程度相似，尚还看得出人形，只是四肢像是没有力气般地随意晃动。格雷格喘了一口气再从站立的尸丛里走出来，他看上去格外兴奋，带着如同炫耀刚完成杰作的语气像吕讷介绍：“这就是真正的魔法，殿下。您不必畏惧，如果你想的话，可以上前摸摸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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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讷咽了口口水，真的走上前去。他第一次和会动的死尸面对面，伸出去的手还有些颤抖。格雷格在亲王面前掩饰了死尸的灵活性，倒立、翻滚样样精通，只不过期间掉了一条手臂。格雷格尴尬地挠了挠头：“这批尸体还很保持完好，如果时间再长一些，就只能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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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极了！”吕讷一旦冷静下来，脑子里就装满了各种如何使用这些死尸的方法。“如果这些——生物，可以上战场为我们战斗，那我们就等同于拥有一支无穷无尽，又不知疲惫的军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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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汀觉得这个发言不太妥当，想要出声制止。格雷格伸手不让他出声，接着和吕讷说话：“有这点法力可以浪费的话，我一个就可以杀更多人。”吕讷有些不相信，但不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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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控制着死尸大军朝法卫城外的农田移动。忙碌了一夜的农民们都在呼呼大睡，在过一个月，他们就要准备收割田里的小麦。门口的狗听见异动竖起耳朵，一只死尸正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穿过房屋之间的小道，眼中发出骇人的紫色光芒。狗呜呜叫了两声便把身子蜷成一团，本能正在告诉它不要招惹这群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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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尸走过大片大片的麦田，将恶臭和脚印留在泥地里。格雷格让他们停在农场之外，转身面向吕讷：“殿下，工作已经完成了。作为代价，这片田几年之内不会再生长出任何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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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讷看了一眼什么变化都没有的农田：“真的已经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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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株麦子都不会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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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将死尸全部召回墓园，它们就像回房躺在榻上一样躺进棺材里，最后盖上名为棺盖的被子。士兵们为它们重新填土，相信这群可怜的士兵近期会做不少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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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讷自信这次行动神鬼不觉，但还是有游手好闲的人那天夜里在附近游荡。“墓园里凭空多出一只断手。”好事者把传闻带进了酒馆，吟游诗人暂时把手里的琴放下，佣兵们也不喝酒了。“我在城门外的树丛里吐的时候，看见一个人从墓地里爬了出来！我吓得当场尿了出来，跑到离我最近的一条河里，因为我嬷嬷告诉我，活死人是最怕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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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个不算恐怖的故事后，人们不禁大笑起来，谁都没有把这个酒鬼的话当成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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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在朝圣日当天看到吕讷的伊斯滕非常生气，派了使臣前来问罪，不过在这之前，哥哥赛克罗的信先到了。“不要太放在心上，”赛克罗尽量用一种安慰的语气写下了这封信，“父亲虽然派来使臣，其实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解决，因为今年连教皇陛下都没有出席仪式。把使臣安顿好了，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就会和父亲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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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缺席祈福仪式，这可是古今罕有的事，吕讷征求了几位亲信的想法：“我担心这是某种阴谋，难道我们的计划已经被发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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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对教廷的事不甚了解，这群臭教士总是一副看上去十分关心、到头来还是说自己无能为力的样子。格雷格最近一次接触教廷的人是拉迪兰，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理由：“我猜新的教皇陛下很快就会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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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讷做好了迎接使臣的准备，叫上法卫城里的神父和他在城外等待。如果使臣是教廷的人，那就证实了格雷格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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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早晨，使臣骑着一匹白马在几名骑士的护卫下抵达法卫城。他手里拿着金色的旗帜，穿着也很世俗，是代表圣主的白色镶金边的袍子。吕讷甚至有些失望，如果教廷都面临权位更替的局面，对他就更加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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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挺着个巨大的肚皮，脸上扬着虚假的笑容。吕讷同样笑着接待了他，引他前往摆着一桌大餐的宴厅。使臣盯着美味的食物咽了口口水，但所幸还记得此行的目的。“十一世陛下派我来，是问您为何没有参加今年的朝圣日。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陛下会对您感到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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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个......”吕讷瞥了一眼使臣身后的侍从，侍从弯腰走进使臣，偷偷将一袋金币伸到桌子底下。这袋金币分量很足，使臣接过它的时候手臂一沉。他的眼睛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亮，假装还在听亲王的解释。“那天我身体不适，难以忍受颠簸的长途。如果使臣大人能够如实告知父王缘由，我就非常感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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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圣主城向陛下传达。”使臣慢慢站起，生怕那袋金币发出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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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侍从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大人，难得来一趟法卫城，这顿餐食可不能缺席，否则陛下会怪罪我们照顾不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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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使臣，吕讷立刻回信感激赛克罗的好意提醒。格雷格在一旁看着他写信，不禁有些担心：“您如此作风，我担心到了关键时刻您会对您的同族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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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讷看了他一眼：“我会逼他们投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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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一惊，立刻后退一步行礼道歉：“抱歉陛下，我、我失礼了。”吕讷的眼神中露出疑惑，然而在格雷格看来，这是一种是否要将某人处死的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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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没有再派人来刁难吕讷，这让亲王有时间将经历放在自己的领地内。九月初，各个庄园的作物收成报告已经传到吕讷手上，炼金术师们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今年的产量是前两年的总和，足以养活领地内的大部分人。但即使如此，吕讷还是板起脸当着众位大臣的面把报告撕得粉碎，气得浑身颤抖起来：“来人，摆驾炼金术师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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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报告这件事的方汀公爵面如菜色，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几位大臣等亲王气势汹汹地离开才围上去问他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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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今年大旱，”方汀略显粗糙的脸上皱纹横生，眼中竟然渗出眼泪，“所有庄园都颗粒无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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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讷坐在马车上，考虑等会要用什么表情站在这些低贱之人的面前。路上他经过了一片农田，不少农夫中跪在地上大哭不已，因为田里的小麦都不知是何原因全都腐烂发蔫，仍以未熟的青色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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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率先一步将这些炼金术师“请”出居所，让他们跪成一排等待亲王到来。吕讷走下马车，脸上竟然带着微笑。“格雷格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的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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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名炼金术师就爬到吕讷的脚底下：“殿下！我发誓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我们的研究不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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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已经看见了，田地里一株小麦都没有长成。”吕讷慢慢蹲下来，抓住那人的头发。“现在我想问问你，我该如何和法卫全境的居民交代，该如何让他们不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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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讷一脚踹开他，格雷格抓住他的后背将他拎起来。“我当初是如此信任你，没有过问就让你们在所有庄园的农田里使用炼金术，没想到你们竟然是梅戎派来的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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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金术师脸色苍白，后面几个跪着的额头都贴到了地上。“我们不是奸细，殿下，我们是真心为您工作的！”忽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挣脱格雷格重新跪在吕讷身前，“殿下，请允许我查看一下别处的农田，我实在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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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和吕讷暗中对视一眼，悄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吕讷稍稍退后一步，生怕鲜血溅到自己身上。“没有问题，奸细，等你的魂灵在乡间游荡的时候，自会看到你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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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金术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个表情被永远留在了他的头颅上。格雷格剑上的鲜血一直甩到另几个炼金术师的颈后，温热散去后传来了刺骨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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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身直挺挺地跪在原地，被格雷格一脚踩倒。他拎起头颅扔进袋子里，示意士兵把剩下的几个用同样方式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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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庄园的村庄里，村民们正因今年的丰收聚在一起欢庆。除却须要上缴给庄园领主的粮食，还有不少剩余可以供他们自己享用。往年不少人会因交不上粮食受到领主的惩罚，今年所有人都可以松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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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带着滑稽三角帽的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村子，如果他不说是领主的事务官，人们更愿意相信他是戏团里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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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丰收！”事务官用尖锐的语调扯着嗓子对空地上的村民大喊，“亲王大悦，开仓赏民！所有人都可以前往法卫多领一份种子，过期不候、速速前去！”说罢又摇着屁股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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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卫城中数位大臣本身就是领主，他们尚不知自己的领地里发生了什么，正在给自己的家人写信。如果公爵所说“颗粒无收”是真的，他们的妻儿或许也在挨饿。所幸吕讷即使回城，他一甩披风，脸上还是相当严肃：“各位不用惊慌，我已下达开仓救民的命令，很快庄园内就会收到法卫城仓库中的粮食，各位的家人绝不会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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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安心大半，泣谢亲王恩典。数日后，不少闻讯的法卫人前来法卫城要粮，爵爷们见状便确信领内大灾的传言，只寄信回去表达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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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讷看上去是最揪心的那个，身为亲王，他必须为对治下领地负责。他又向圣主城发出援助，这次的理由是农田受灾，并催促陛下尽早履行之前的承诺，将物资送来法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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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滕这次答应了，一车车粮食正在前往法卫的路上。但即使如此，吕讷仍然不满意，他在朝会上大发脾气，说伊斯腾是个“吝啬的化身”。不少不明真相的大臣看到自己的领主如此发怒，不禁对国王陛下产生了一些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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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被抛弃了！”吕讷失望地站在众臣面前摇头叹息，“我一次又一次地向他发出求助，我们得到的都是些空虚的承诺。那个坐在王座上的男人，他心里真的还有我们法卫吗？还把我们当作他的臣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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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开始躁动起来，像海上的小船一样颠簸着。吕讷只觉得这群人在疑惑，所以继续往下说：“我的亲友正在法卫某处挨饿，我让他排在灾民的队伍里，到法卫城来领取粮食。他这个月不会再因为去黑商那里买哄抬了价格的麦子而大费钱财，但下个月呢？明年呢？明年我们的粮仓就会见底，法卫居民、诸位的妻儿都有可能没有东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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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变成了抱怨，声音更响了。吕讷见时机成熟，猛地拍了一下桌面：“这个冬天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忌日！如果这个国家不能给我们必须的保障，我们就自己去找粮食、找适合耕种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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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粮食和田地！”图道尔忽然发话，他走向吕讷的旁边，“昏庸的君主准备把我们饿死在家门口，难道我们还要为他效忠、纳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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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了，这并不是源于对法卫忠诚，只不过是恐惧毫无作为的死去。尽管如此，吕讷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整个会议大厅爆发出整齐的呼喊，共鸣令桌上的酒杯也害怕得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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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拥您为我新的王！”方汀拔出防身的剑刃向吕讷宣誓，“我要向您献跪，表达最真诚的忠心。愿圣主保佑您武运昌隆，陛下！”说罢就拄着剑单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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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卫最有话语权的人之一如此表态，立刻就感染了一大批人，众臣纷纷拔剑跪地宣誓，拥吕讷为新王。吕讷终于忍不住了，趁所有人低头的时候笑了出来。看着被人卑微屈膝的样子极其痛快，就好像你是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主宰，左右着身边的一切。即使吕讷再冷静再理智，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兴奋地大叫，甚至还哭了出来。大家只以为陛下是为了他们这些臣民而失礼流泪，感激和悲痛令他们长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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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吕讷被众臣立为新王的时候，格雷格已经在法卫的南部边境整队扎营了。营地离边境只有十五里不到，只需半天时间就可以看见狮卫的第一座边境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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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纵马在整齐的方阵中来回巡视，高举手中的一张羊皮纸：“兄弟们，那个坐在王位上的男人再一次拒绝了我们的求助，把我们像野狗一样踢到一边。我们的领主吕讷·查美伦已经无法忍受王国无视和自私，为了我们向昏君拿起了武器。如果我们得不到粮食，那我们就自己去找、自己去拿！我们有能力养活自己的妻儿，自己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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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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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格雷格示意身边的副官挥动蓝色的法卫旗帜，“为了你们永远的领主、新的国王吕讷·查美伦，向南进军！去夺回你们生存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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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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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卫的边境堡垒里向来没有多少守卫，它们大多被造成高高的塔楼，希望能尽早发现敌人的踪影，再以审判森林这个天然屏障争取集结守军的时间。法卫人不敢轻易向狮卫发动进攻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清楚这些堡垒的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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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狮卫守卫趁着清闲，在堡垒最高处围在一起打牌下棋，有空就往平台外往一眼。一名士兵打出手里最后一张牌，大笑着把面前所有的金币拢在怀里，然后催促那些输钱的士兵下去站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边境堡垒里一整天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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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沿着螺旋阶梯走下堡垒。今天天气不错，可以看到数里之外的景色。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可以隐隐听见隆隆的鸣声，好像是一群水牛正在迁徙。他碰了碰身边的战友：“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隆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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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耳鸣了？一定是因为玩牌太久，输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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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塔楼走上平台，正巧看见一大群鸟从森林里飞出来，士兵耳中的鸣响越来越真实了。他们面面相觑，常年的守卫生涯让他们背脊发凉，连堡垒里休息的士兵也意识到了什么，从榻上翻身而起，蹲在随时可以拿起武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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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垒里静得出奇，连呼吸声都消失了。隆隆声是恐惧的声音，一点点腐蚀着所有狮卫士兵的心智。终于，远在北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线土尘，首先出现的别样颜色来自于一面巨大的旗帜，它在太阳落下的方向摇动挥舞，好像再召唤某种意义上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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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卫士兵大骇，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种规模的行军了。一名守卫趴在墙后努力眺望，希望可以看清来者是一支大型商队还是他们最害怕得东西。“五百、不，至少有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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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守卫将领跳了起来，赶紧把堡垒李最快的骑手派出去，然后拿起许久没有出鞘的剑刃，“所有人，摇响警钟，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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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率领九百名法卫最精锐的步兵军团士兵向边境快速推进，他的长剑直指挂着墨绿旗帜的边境堡垒：“全速前进！堡垒里只有一百人，给我踏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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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卫士兵怒吼一声，行军速度又快了几分。着轻甲、带长剑的步兵已经和身后的重装枪兵拉开了距离，即将进入审判森林。他们承担着死伤惨重的风险护送运梯子的奴隶到堡垒下，以便军队可以翻过高墙。狮卫堡垒依靠高度优势，令守卫可以立刻发动攻击，第一阵箭雨已经朝法卫军阵落下。这阵箭矢几乎全部中的，立刻有十几名法卫士兵倒地受伤。
”（style="display:none
“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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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列与阵列之间拉开间隔，由各自的队长率领继续前进。下一轮受击倒下的士兵明显少了很多，但阵型还是被扰乱了，不再像进军前那么毫无缺隙。格雷格顶着落下的弓箭指挥军队：“损伤在所难免，但要让敌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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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卫士兵开始不顾及体力，冲向堡垒墙底并推上木梯。他们没有时间造更便利的攻城器械，格雷格要求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取得首胜。但是这次他们面对的不是低级的强盗，而是在森林里驻守多年的狮卫人。守卫将准备好的原木和巨石推下城墙，法卫人刚想攀梯就被重物砸个正着，只留一只手露在巨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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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登墙不成功，法卫士兵只好靠在墙底苦苦等待第二批阵列的到来。这时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站在那吃箭头，不得已之下受领了撤退命令，往两侧边防御边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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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卫士兵稍占上风，但他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原木、巨石异常沉重，想要搬上城墙并推下去需要不少时间，这时第二批法卫登墙部队已经把梯子推上来了。法卫人行进过快有些气喘吁吁，但他们坚信只要第一个人站上城墙，接着就会有大军源源不断地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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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上墙的是一个老兵，他的呼吸平稳尚有体力，没等某个狮卫士兵进入近战的状态就取了他的性命。他推开敌人的身躯为梯子上的战友空出位置，就像是一群梭鱼看见了渔网的破洞，越来越多的蓝色盔甲涌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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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后高台上的狮卫士兵放弃弓箭拿起长矛，一边和敌人保持距离，一边用闪亮的矛尖吓退他们。法卫人不急于和守卫拼杀，远远地抵挡戳来的长矛。然而混乱之际总有失误的时候，一名狮卫士兵看准时机上前一步，将长矛刺进了法卫士兵的身体里。轻薄的盔甲没有抵抗住这样的戳刺，法卫人临死之际紧紧抓住了敌人的长矛，把他的武器一起带下了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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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百人根本没办法阻挡大军的围攻，格雷格从一处无人防守的空虚处登墙，从狮卫人身后杀来。守卫一看见那个熟悉而略苍老的面孔，全都陷入了极度的绝望之中，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这群法卫人会毫不犹豫地大举进攻，又为何一反懦弱常态、骁勇善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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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夹攻令剩下的狮卫守卫立刻丢下武器投降，他们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只求格雷格能念及往日交情留他们一命。格雷格心中侥幸，攻占区区百人守卫的堡垒竟然损伤了不少将士，下次进攻时必须重新考虑双方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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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通常多虑，士兵们只知道自己胜利了，他们拿下的是好几年都不敢正视的狮卫堡垒，往审判森林跨出了第一步。狮卫俘虏双手被绑在背后，在高台上跪成一排。他们可怜巴巴地望着格雷格，希望他能在人性中找到一丝怜悯。格雷格耸耸肩，走下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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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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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卫士兵兴奋地搓了搓手，提起斧子朝俘虏走去。狮卫人吓得扭曲了面容，瞪大了眼睛像死神求饶：“不、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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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讨厌听到受苦的声音，所法卫人下手很快，他叫上几个战友一起动手，这样那些将死之人惨叫的时间就可以缩短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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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战斗。”格雷格不希望自己的士兵过分骄傲，“从明天开始，你们将见识到真正的狮卫守军。我希望你们给自己的家人留下遗嘱，信使在森林外，今晚他们就会启程回法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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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卫人原本还在说笑，写遗嘱的过程中他们一点点冷静下来，笑容也消失了。堆成小山的信封留在了大门洞开的堡垒里，法卫大军没有在此停留，立即往下一座边境堡垒进发。其实格雷格根本就没有带什么信使，只留下一个值得信任的士官，一把火连堡垒同所有遗嘱全部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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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边境堡垒的狮卫守卫带着法卫大举进攻的消息在深林中穿梭，他沿着小路抵达另一座边境堡垒，堡垒将领摇了摇头：“我已经看到你们的情况，信使已经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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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报的守卫一愣，突然愤怒地抓起将领的领子：“你既然看见了敌人进攻，为什么不前来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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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里也只有一百人！”将领绝望地摇头，“快点往西边走吧，把消息带给领主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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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小时后，太阳正在往西边偏移。法卫士兵毫不动摇地朝狮卫边境防线平行移动，为之后的主力部队撕开足够大的突破口。森林里的小鸟从它们的安乐窝中飞出来，好像再给法卫人带路。借着茂密森林的掩护，法卫人比上一场战斗更轻易地接近堡垒，当塔楼上的警铃大作时，敌人几乎就要准备冲锋并登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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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将领一边组织防御一边观察情况，离开的通报士兵说敌人足有八百人，但现在看来也只有两百人而已。将领自信如果是这个数量的敌军，依靠坚固的堡垒还是可以守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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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法卫人涨了记性，没有过于急躁地冲击城墙。两百名士兵中近六十人是弓箭手，他们在树林里列阵，高举长弓瞄准高墙后瑟瑟发抖的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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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卫弓手在两轮对射后被死死压制住，树林遮住了他们的视野，法卫人则在安全地带毫无顾忌地拉弓放箭，令敌人不敢伸手探头去阻止法卫步卒进逼堡垒周围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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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舍弃坐骑，跟着自己的士兵们顶着零星箭矢靠近高墙。他不需要任何攀登器械，一手紧抓着墙体的缺口窜了上去，在边缘扯下一个狮卫士兵并站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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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将领看清了敌方将领，和所有人一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格雷格·肯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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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没有让他继续说话，左手一握荡开一圈紫色的光环，将所有人震出他近旁。第一批法卫士兵攀上来，趁着这个空档站稳位置并向外争取有利局面。格雷格挥舞长剑划出黑色的轨迹，横着劈开一名狮卫士兵的腰部，借势一头撞进乱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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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卫士兵不知道什么东西闯进来了，只听见耳边不断传来骇人的惨叫。每个人都以为那个无人能挡的杀人机器正在朝自己杀来，索性开始胡乱挥剑，希望可以砍中他并留下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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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一剑捅穿一人的身体，用他作盾牌向前推进，直到背后冲来一个不要命的敌人才把剑抽出来把后者格开，用肩膀将他撞退半步，找到破绽削下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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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卫士兵见将军陷敌甚深，士气一下高涨起来，连弓箭手都开始攀登城墙了。狮卫士兵大半放弃了抵抗，由于格雷格没空下达其他指令，大家就跟着他不停地砍杀，吼声早就淹没了懦夫们的求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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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兵军官的号令像第一块倒塌的骨牌，一级级传达到各个队长、队列以及每一位士兵的心里。所有人都立刻收回出鞘的利刃，迈开步伐回到方阵中。他们已经对自己阵中的每一位队友都了如指掌，即使阵型被毁得多么糟糕，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归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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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摘下表面滚烫的头盔，汗水就像瀑布一样落下来。他抬眼望着当头烈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六月，扭曲的空气让他面前齐整的军队变得虚幻，他总会错以为自己是在训练狮卫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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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格雷格走在一个个方阵中间，大汉们的热量蒸得他直皱眉头，但即使如此，法卫士兵一个都没有喊热或是中暑倒下。“亲王殿下会在近日前往圣主城朝圣，我要在你们之中挑出一百位最出色的，作为殿下的朝圣卫队。觉得有这个资格的，就向前走出方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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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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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向前了一步，方阵依旧整齐地排列着。格雷格哈哈大笑：‘好小子，你们已经出息了！现在，谁要是再敢说法卫的步卒都是窝囊废，你们就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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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士兵们振臂高呼，晶亮的汗水在半空中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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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归高兴，格雷格还是要选这一百个人作为卫队。他闭着眼睛随便点了一百下，然后把他们带到主堡外的空地上，等待亲王检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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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道尔正好从主堡里出来，他看到这一百名士兵，就知道格雷格和他到此的目的一样。“殿下说身体不适，今年朝圣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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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格雷格有些失望，这可是向吕讷展现成果的好机会，现在只好就地遣散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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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道尔见格雷格如此沮丧，不禁得意起来：“我刚才见到殿下了，他神采奕奕，身体好着呢。”格雷格眉头一挑，立刻反应过来，仍然向守卫要求觐见亲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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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热的天气，宫殿内都能让人感到清凉无比，仿佛置身冰窖。格雷格在寝宫见到吕讷，他果然如图道尔所说，脸色红润得像颗熟透的苹果。吕讷心情甚好，站在房间里拿着酒杯。“格雷格卿，你不用再准备朝圣的卫队了，今年我打算换个方式去。”说罢嘿嘿冷笑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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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激动地颤抖起双手，他的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光芒，比六月的骄阳还要耀眼。他上前一步，开口想要说话，竟然发出了哽咽的声音。“殿下，您想好了吗？真的、真的要这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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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只是为了你。”吕讷深吸一口气，格雷格发现他眼瞎细微的浮肿和黑眼圈。“这是为了我，为了王国！一切都已经准备好，让我看到你的决心，格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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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您所愿！”格雷格心中充满了喜悦，甩动的披风也变得活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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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吕讷拖着病体召开了朝会。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眼圈，自然地归因于疾病。为了不让亲王过于劳累，长老们简化了需要报告的事情，早早地合上手里的账册。方汀垂眼坐在桌旁，说顾问团没有任何事项需要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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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来一件事，”吕讷斜坐在宝座上，“作物很快就要收获了，不知道炼金术的效果发挥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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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卫总管立刻会意，令人招来一直被软禁在房间里的炼金术师们。他们见到亲王一副病容，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殿下，目前看来作物生长良好，到了七八月收成时，产量一定会高于近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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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静待消息了。”吕讷撑着宝座扶手站起来，由侍从扶回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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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后，照往年来说，吕讷应该已经在圣主城接受教皇陛下的祈福了，然而现在，他正借着夏夜皎洁的月光站在法卫城城门外，身后是他最为信任的方汀和格雷格。周围一圈士兵拿着武器严阵以待，他们虽然已经非常熟悉面前这三位主子，不过他们收到的命令是“保护亲王不受黑魔法的隐患”，谁听了这话都会两腿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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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走到墓园里，其中葬满了无从知晓姓名的强盗。他绕着墓园栅栏走了一圈用法杖画下代表万物准则的圆圈。这法杖还是向方汀借来的，公爵决定待会就把它给扔火里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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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讷有所顾虑，站在墓园稍远的地方。但他和身边的士兵一样，好奇总是略占上风。格雷格已经走进墓园的草坪绘制法阵了，吕讷揉了揉眼睛，觉得连天上弯弯的月亮好像变成了紫色。格雷格边走边说：“我也是第一次施展这样的黑魔法，不过这就像习惯一样，绝对不会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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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汀冷笑一声：“你是说你生来就是魔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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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只是在赞扬学习理论知识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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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们赖以施术的两种基本途径——法阵的绘制、咒语的吟唱非常随便，有时会带有施术者自己的方式，就算是同一种法术，不同的法师画出来的图案、吟唱的声调都不尽相同。方汀仔细观察了这个黑魔法的法阵，觉得有所启迪，兀自在边上偷偷画了个小的，突然法阵里的泥土拱了起来，几只蚯蚓翻腾着破土而出，看上去非常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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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方汀大师，就算只看一眼，就可以有样学样。”格雷格突然发话惊醒了方汀，令公爵万分后悔，他立刻踩坏地上的法阵，蚯蚓也不再扭动了。“新的力量、新的知识实在是让人着迷，但一定要保持理智，并循序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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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汀感激地看了一眼格雷格，为了缓解尴尬，稍稍站远了一些。吕讷在一旁看两位法师打哑谜，稍微有些不高兴：“莱森卿，你和格雷格卿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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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学习的方法。”方汀笑道，“如果您想要学魔法，我可以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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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亲王神秘地笑了起来：“事实上，我的确在进行法术训练，虽然只是皮毛，但已初见成效。”说着吕讷认真地吟唱起来，一丛火苗“噗嗤”一声出现在他的手里，士兵们拍手叫好，称殿下为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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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声！”格雷格皱起眉头，他的双手环绕着紫色的光环，看似是要施法了。吕讷立刻灭到手里的火焰，在士兵的掩护下瞪着前方的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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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一动不动地站在墓园中心，画下的法阵被紫色的光线填满，随着他手上的光环不断旋转。其他人站在百米开外，忽然感到一阵目眩，头顶一轮紫色的弦月大得吓人，尖锐的两端如同镰刀发出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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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感到害怕，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本能嚎叫着命令身体倒退，可是天空从上方死死压来，好像要和大地融为一体，将整个世界毁灭。月亮下的格雷格好像变得更纤瘦，他平举细长的手臂，双腿直挺挺地并拢，影子如同一个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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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似乎在响应格雷格，和刚才方汀实验黑魔法相似，只不过这次整个墓园都在扭动，土地轰轰作响，好像有什么人在地下敲门。突然一只手从没有墓志铭的墓碑前穿出，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犹如新长出的幼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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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讷吓得后退一步，士兵们随时准备架着亲王逃跑。一具具死尸推开棺盖站了起来，他们的腐烂程度相似，尚还看得出人形，只是四肢像是没有力气般地随意晃动。格雷格喘了一口气再从站立的尸丛里走出来，他看上去格外兴奋，带着如同炫耀刚完成杰作的语气像吕讷介绍：“这就是真正的魔法，殿下。您不必畏惧，如果你想的话，可以上前摸摸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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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讷咽了口口水，真的走上前去。他第一次和会动的死尸面对面，伸出去的手还有些颤抖。格雷格在亲王面前掩饰了死尸的灵活性，倒立、翻滚样样精通，只不过期间掉了一条手臂。格雷格尴尬地挠了挠头：“这批尸体还很保持完好，如果时间再长一些，就只能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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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极了！”吕讷一旦冷静下来，脑子里就装满了各种如何使用这些死尸的方法。“如果这些——生物，可以上战场为我们战斗，那我们就等同于拥有一支无穷无尽，又不知疲惫的军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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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汀觉得这个发言不太妥当，想要出声制止。格雷格伸手不让他出声，接着和吕讷说话：“有这点法力可以浪费的话，我一个就可以杀更多人。”吕讷有些不相信，但不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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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控制着死尸大军朝法卫城外的农田移动。忙碌了一夜的农民们都在呼呼大睡，在过一个月，他们就要准备收割田里的小麦。门口的狗听见异动竖起耳朵，一只死尸正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穿过房屋之间的小道，眼中发出骇人的紫色光芒。狗呜呜叫了两声便把身子蜷成一团，本能正在告诉它不要招惹这群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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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尸走过大片大片的麦田，将恶臭和脚印留在泥地里。格雷格让他们停在农场之外，转身面向吕讷：“殿下，工作已经完成了。作为代价，这片田几年之内不会再生长出任何东西了。”
”（style="display:none
吕讷看了一眼什么变化都没有的农田：“真的已经完成了？”
”（style="display:none
“一株麦子都不会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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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将死尸全部召回墓园，它们就像回房躺在榻上一样躺进棺材里，最后盖上名为棺盖的被子。士兵们为它们重新填土，相信这群可怜的士兵近期会做不少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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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讷自信这次行动神鬼不觉，但还是有游手好闲的人那天夜里在附近游荡。“墓园里凭空多出一只断手。”好事者把传闻带进了酒馆，吟游诗人暂时把手里的琴放下，佣兵们也不喝酒了。“我在城门外的树丛里吐的时候，看见一个人从墓地里爬了出来！我吓得当场尿了出来，跑到离我最近的一条河里，因为我嬷嬷告诉我，活死人是最怕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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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个不算恐怖的故事后，人们不禁大笑起来，谁都没有把这个酒鬼的话当成一回事。
”（style="display:none
没有在朝圣日当天看到吕讷的伊斯滕非常生气，派了使臣前来问罪，不过在这之前，哥哥赛克罗的信先到了。“不要太放在心上，”赛克罗尽量用一种安慰的语气写下了这封信，“父亲虽然派来使臣，其实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解决，因为今年连教皇陛下都没有出席仪式。把使臣安顿好了，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就会和父亲说好话。”
”（style="display:none
教皇缺席祈福仪式，这可是古今罕有的事，吕讷征求了几位亲信的想法：“我担心这是某种阴谋，难道我们的计划已经被发觉了？”
”（style="display:none
众人对教廷的事不甚了解，这群臭教士总是一副看上去十分关心、到头来还是说自己无能为力的样子。格雷格最近一次接触教廷的人是拉迪兰，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理由：“我猜新的教皇陛下很快就会上台。”
”（style="display:none
吕讷做好了迎接使臣的准备，叫上法卫城里的神父和他在城外等待。如果使臣是教廷的人，那就证实了格雷格的猜测。
”（style="display:none
当日早晨，使臣骑着一匹白马在几名骑士的护卫下抵达法卫城。他手里拿着金色的旗帜，穿着也很世俗，是代表圣主的白色镶金边的袍子。吕讷甚至有些失望，如果教廷都面临权位更替的局面，对他就更加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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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挺着个巨大的肚皮，脸上扬着虚假的笑容。吕讷同样笑着接待了他，引他前往摆着一桌大餐的宴厅。使臣盯着美味的食物咽了口口水，但所幸还记得此行的目的。“十一世陛下派我来，是问您为何没有参加今年的朝圣日。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陛下会对您感到失望。”
”（style="display:none
“关于这个......”吕讷瞥了一眼使臣身后的侍从，侍从弯腰走进使臣，偷偷将一袋金币伸到桌子底下。这袋金币分量很足，使臣接过它的时候手臂一沉。他的眼睛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亮，假装还在听亲王的解释。“那天我身体不适，难以忍受颠簸的长途。如果使臣大人能够如实告知父王缘由，我就非常感激了。”
”（style="display:none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圣主城向陛下传达。”使臣慢慢站起，生怕那袋金币发出响声。
”（style="display:none
一旁的侍从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大人，难得来一趟法卫城，这顿餐食可不能缺席，否则陛下会怪罪我们照顾不周的。”
”（style="display:none
送走使臣，吕讷立刻回信感激赛克罗的好意提醒。格雷格在一旁看着他写信，不禁有些担心：“您如此作风，我担心到了关键时刻您会对您的同族仁慈。”
”（style="display:none
吕讷看了他一眼：“我会逼他们投降的。”
”（style="display:none
格雷格一惊，立刻后退一步行礼道歉：“抱歉陛下，我、我失礼了。”吕讷的眼神中露出疑惑，然而在格雷格看来，这是一种是否要将某人处死的迟疑。
”（style="display:none
国王没有再派人来刁难吕讷，这让亲王有时间将经历放在自己的领地内。九月初，各个庄园的作物收成报告已经传到吕讷手上，炼金术师们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今年的产量是前两年的总和，足以养活领地内的大部分人。但即使如此，吕讷还是板起脸当着众位大臣的面把报告撕得粉碎，气得浑身颤抖起来：“来人，摆驾炼金术师居所！”
”（style="display:none
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报告这件事的方汀公爵面如菜色，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几位大臣等亲王气势汹汹地离开才围上去问他怎么回事。
”（style="display:none
“今年、今年大旱，”方汀略显粗糙的脸上皱纹横生，眼中竟然渗出眼泪，“所有庄园都颗粒无收......”
”（style="display:none
吕讷坐在马车上，考虑等会要用什么表情站在这些低贱之人的面前。路上他经过了一片农田，不少农夫中跪在地上大哭不已，因为田里的小麦都不知是何原因全都腐烂发蔫，仍以未熟的青色示人。
”（style="display:none
格雷格率先一步将这些炼金术师“请”出居所，让他们跪成一排等待亲王到来。吕讷走下马车，脸上竟然带着微笑。“格雷格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的大师？”
”（style="display:none
格雷格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名炼金术师就爬到吕讷的脚底下：“殿下！我发誓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我们的研究不会出错......”
”（style="display:none
“可你已经看见了，田地里一株小麦都没有长成。”吕讷慢慢蹲下来，抓住那人的头发。“现在我想问问你，我该如何和法卫全境的居民交代，该如何让他们不饿肚子！”
”（style="display:none
吕讷一脚踹开他，格雷格抓住他的后背将他拎起来。“我当初是如此信任你，没有过问就让你们在所有庄园的农田里使用炼金术，没想到你们竟然是梅戎派来的奸细！”
”（style="display:none
炼金术师脸色苍白，后面几个跪着的额头都贴到了地上。“我们不是奸细，殿下，我们是真心为您工作的！”忽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挣脱格雷格重新跪在吕讷身前，“殿下，请允许我查看一下别处的农田，我实在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style="display:none
格雷格和吕讷暗中对视一眼，悄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吕讷稍稍退后一步，生怕鲜血溅到自己身上。“没有问题，奸细，等你的魂灵在乡间游荡的时候，自会看到你的所作所为。”
”（style="display:none
炼金术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个表情被永远留在了他的头颅上。格雷格剑上的鲜血一直甩到另几个炼金术师的颈后，温热散去后传来了刺骨的冰冷。
”（style="display:none
尸身直挺挺地跪在原地，被格雷格一脚踩倒。他拎起头颅扔进袋子里，示意士兵把剩下的几个用同样方式处理掉。
”（style="display:none
某个庄园的村庄里，村民们正因今年的丰收聚在一起欢庆。除却须要上缴给庄园领主的粮食，还有不少剩余可以供他们自己享用。往年不少人会因交不上粮食受到领主的惩罚，今年所有人都可以松口气了。
”（style="display:none
一名带着滑稽三角帽的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村子，如果他不说是领主的事务官，人们更愿意相信他是戏团里的小丑。
”（style="display:none
“今年丰收！”事务官用尖锐的语调扯着嗓子对空地上的村民大喊，“亲王大悦，开仓赏民！所有人都可以前往法卫多领一份种子，过期不候、速速前去！”说罢又摇着屁股离开了。
”（style="display:none
法卫城中数位大臣本身就是领主，他们尚不知自己的领地里发生了什么，正在给自己的家人写信。如果公爵所说“颗粒无收”是真的，他们的妻儿或许也在挨饿。所幸吕讷即使回城，他一甩披风，脸上还是相当严肃：“各位不用惊慌，我已下达开仓救民的命令，很快庄园内就会收到法卫城仓库中的粮食，各位的家人绝不会受罪。”
”（style="display:none
众臣安心大半，泣谢亲王恩典。数日后，不少闻讯的法卫人前来法卫城要粮，爵爷们见状便确信领内大灾的传言，只寄信回去表达慰问。
”（style="display:none
吕讷看上去是最揪心的那个，身为亲王，他必须为对治下领地负责。他又向圣主城发出援助，这次的理由是农田受灾，并催促陛下尽早履行之前的承诺，将物资送来法卫。
”（style="display:none
伊斯滕这次答应了，一车车粮食正在前往法卫的路上。但即使如此，吕讷仍然不满意，他在朝会上大发脾气，说伊斯腾是个“吝啬的化身”。不少不明真相的大臣看到自己的领主如此发怒，不禁对国王陛下产生了一些怨言。
”（style="display:none
“我们已经被抛弃了！”吕讷失望地站在众臣面前摇头叹息，“我一次又一次地向他发出求助，我们得到的都是些空虚的承诺。那个坐在王座上的男人，他心里真的还有我们法卫吗？还把我们当作他的臣民吗？”
”（style="display:none
所有人开始躁动起来，像海上的小船一样颠簸着。吕讷只觉得这群人在疑惑，所以继续往下说：“我的亲友正在法卫某处挨饿，我让他排在灾民的队伍里，到法卫城来领取粮食。他这个月不会再因为去黑商那里买哄抬了价格的麦子而大费钱财，但下个月呢？明年呢？明年我们的粮仓就会见底，法卫居民、诸位的妻儿都有可能没有东西吃。”
”（style="display:none
疑惑变成了抱怨，声音更响了。吕讷见时机成熟，猛地拍了一下桌面：“这个冬天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忌日！如果这个国家不能给我们必须的保障，我们就自己去找粮食、找适合耕种的土地！”
”（style="display:none
“我们需要粮食和田地！”图道尔忽然发话，他走向吕讷的旁边，“昏庸的君主准备把我们饿死在家门口，难道我们还要为他效忠、纳税？”
”（style="display:none
所有人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了，这并不是源于对法卫忠诚，只不过是恐惧毫无作为的死去。尽管如此，吕讷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整个会议大厅爆发出整齐的呼喊，共鸣令桌上的酒杯也害怕得颤抖起来。
”（style="display:none
“我拥您为我新的王！”方汀拔出防身的剑刃向吕讷宣誓，“我要向您献跪，表达最真诚的忠心。愿圣主保佑您武运昌隆，陛下！”说罢就拄着剑单膝跪地。
”（style="display:none
法卫最有话语权的人之一如此表态，立刻就感染了一大批人，众臣纷纷拔剑跪地宣誓，拥吕讷为新王。吕讷终于忍不住了，趁所有人低头的时候笑了出来。看着被人卑微屈膝的样子极其痛快，就好像你是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主宰，左右着身边的一切。即使吕讷再冷静再理智，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兴奋地大叫，甚至还哭了出来。大家只以为陛下是为了他们这些臣民而失礼流泪，感激和悲痛令他们长跪不起。
”（style="display:none
就在吕讷被众臣立为新王的时候，格雷格已经在法卫的南部边境整队扎营了。营地离边境只有十五里不到，只需半天时间就可以看见狮卫的第一座边境堡垒。
”（style="display:none
将军纵马在整齐的方阵中来回巡视，高举手中的一张羊皮纸：“兄弟们，那个坐在王位上的男人再一次拒绝了我们的求助，把我们像野狗一样踢到一边。我们的领主吕讷·查美伦已经无法忍受王国无视和自私，为了我们向昏君拿起了武器。如果我们得不到粮食，那我们就自己去找、自己去拿！我们有能力养活自己的妻儿，自己的家园！”
”（style="display:none
“吼！”
”（style="display:none
“现在！”格雷格示意身边的副官挥动蓝色的法卫旗帜，“为了你们永远的领主、新的国王吕讷·查美伦，向南进军！去夺回你们生存的权力！”
”（style="display:none
“为了新王！”
”（style="display:none
狮卫的边境堡垒里向来没有多少守卫，它们大多被造成高高的塔楼，希望能尽早发现敌人的踪影，再以审判森林这个天然屏障争取集结守军的时间。法卫人不敢轻易向狮卫发动进攻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清楚这些堡垒的配置。
”（style="display:none
现在，狮卫守卫趁着清闲，在堡垒最高处围在一起打牌下棋，有空就往平台外往一眼。一名士兵打出手里最后一张牌，大笑着把面前所有的金币拢在怀里，然后催促那些输钱的士兵下去站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边境堡垒里一整天的活动。
”（style="display:none
士兵沿着螺旋阶梯走下堡垒。今天天气不错，可以看到数里之外的景色。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可以隐隐听见隆隆的鸣声，好像是一群水牛正在迁徙。他碰了碰身边的战友：“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隆隆的。”
”（style="display:none
战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耳鸣了？一定是因为玩牌太久，输疯了。”
”（style="display:none
两人离开塔楼走上平台，正巧看见一大群鸟从森林里飞出来，士兵耳中的鸣响越来越真实了。他们面面相觑，常年的守卫生涯让他们背脊发凉，连堡垒里休息的士兵也意识到了什么，从榻上翻身而起，蹲在随时可以拿起武器的地方。
”（style="display:none
堡垒里静得出奇，连呼吸声都消失了。隆隆声是恐惧的声音，一点点腐蚀着所有狮卫士兵的心智。终于，远在北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线土尘，首先出现的别样颜色来自于一面巨大的旗帜，它在太阳落下的方向摇动挥舞，好像再召唤某种意义上的终结。
”（style="display:none
狮卫士兵大骇，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种规模的行军了。一名守卫趴在墙后努力眺望，希望可以看清来者是一支大型商队还是他们最害怕得东西。“五百、不，至少有八百！”
”（style="display:none
“八百！”守卫将领跳了起来，赶紧把堡垒李最快的骑手派出去，然后拿起许久没有出鞘的剑刃，“所有人，摇响警钟，准备战斗！”
”（style="display:none
格雷格率领九百名法卫最精锐的步兵军团士兵向边境快速推进，他的长剑直指挂着墨绿旗帜的边境堡垒：“全速前进！堡垒里只有一百人，给我踏平它！”
”（style="display:none
法卫士兵怒吼一声，行军速度又快了几分。着轻甲、带长剑的步兵已经和身后的重装枪兵拉开了距离，即将进入审判森林。他们承担着死伤惨重的风险护送运梯子的奴隶到堡垒下，以便军队可以翻过高墙。狮卫堡垒依靠高度优势，令守卫可以立刻发动攻击，第一阵箭雨已经朝法卫军阵落下。这阵箭矢几乎全部中的，立刻有十几名法卫士兵倒地受伤。
”（style="display:none
“散开！”
”（style="display:none
阵列与阵列之间拉开间隔，由各自的队长率领继续前进。下一轮受击倒下的士兵明显少了很多，但阵型还是被扰乱了，不再像进军前那么毫无缺隙。格雷格顶着落下的弓箭指挥军队：“损伤在所难免，但要让敌人付出代价！”
”（style="display:none
法卫士兵开始不顾及体力，冲向堡垒墙底并推上木梯。他们没有时间造更便利的攻城器械，格雷格要求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取得首胜。但是这次他们面对的不是低级的强盗，而是在森林里驻守多年的狮卫人。守卫将准备好的原木和巨石推下城墙，法卫人刚想攀梯就被重物砸个正着，只留一只手露在巨石外。
”（style="display:none
第一轮登墙不成功，法卫士兵只好靠在墙底苦苦等待第二批阵列的到来。这时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站在那吃箭头，不得已之下受领了撤退命令，往两侧边防御边移动。
”（style="display:none
狮卫士兵稍占上风，但他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原木、巨石异常沉重，想要搬上城墙并推下去需要不少时间，这时第二批法卫登墙部队已经把梯子推上来了。法卫人行进过快有些气喘吁吁，但他们坚信只要第一个人站上城墙，接着就会有大军源源不断地上来。
”（style="display:none
最先上墙的是一个老兵，他的呼吸平稳尚有体力，没等某个狮卫士兵进入近战的状态就取了他的性命。他推开敌人的身躯为梯子上的战友空出位置，就像是一群梭鱼看见了渔网的破洞，越来越多的蓝色盔甲涌了上去。
”（style="display:none
墙后高台上的狮卫士兵放弃弓箭拿起长矛，一边和敌人保持距离，一边用闪亮的矛尖吓退他们。法卫人不急于和守卫拼杀，远远地抵挡戳来的长矛。然而混乱之际总有失误的时候，一名狮卫士兵看准时机上前一步，将长矛刺进了法卫士兵的身体里。轻薄的盔甲没有抵抗住这样的戳刺，法卫人临死之际紧紧抓住了敌人的长矛，把他的武器一起带下了城墙。
”（style="display:none
区区百人根本没办法阻挡大军的围攻，格雷格从一处无人防守的空虚处登墙，从狮卫人身后杀来。守卫一看见那个熟悉而略苍老的面孔，全都陷入了极度的绝望之中，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这群法卫人会毫不犹豫地大举进攻，又为何一反懦弱常态、骁勇善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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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夹攻令剩下的狮卫守卫立刻丢下武器投降，他们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只求格雷格能念及往日交情留他们一命。格雷格心中侥幸，攻占区区百人守卫的堡垒竟然损伤了不少将士，下次进攻时必须重新考虑双方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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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通常多虑，士兵们只知道自己胜利了，他们拿下的是好几年都不敢正视的狮卫堡垒，往审判森林跨出了第一步。狮卫俘虏双手被绑在背后，在高台上跪成一排。他们可怜巴巴地望着格雷格，希望他能在人性中找到一丝怜悯。格雷格耸耸肩，走下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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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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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卫士兵兴奋地搓了搓手，提起斧子朝俘虏走去。狮卫人吓得扭曲了面容，瞪大了眼睛像死神求饶：“不、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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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讨厌听到受苦的声音，所法卫人下手很快，他叫上几个战友一起动手，这样那些将死之人惨叫的时间就可以缩短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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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战斗。”格雷格不希望自己的士兵过分骄傲，“从明天开始，你们将见识到真正的狮卫守军。我希望你们给自己的家人留下遗嘱，信使在森林外，今晚他们就会启程回法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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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卫人原本还在说笑，写遗嘱的过程中他们一点点冷静下来，笑容也消失了。堆成小山的信封留在了大门洞开的堡垒里，法卫大军没有在此停留，立即往下一座边境堡垒进发。其实格雷格根本就没有带什么信使，只留下一个值得信任的士官，一把火连堡垒同所有遗嘱全部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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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边境堡垒的狮卫守卫带着法卫大举进攻的消息在深林中穿梭，他沿着小路抵达另一座边境堡垒，堡垒将领摇了摇头：“我已经看到你们的情况，信使已经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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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报的守卫一愣，突然愤怒地抓起将领的领子：“你既然看见了敌人进攻，为什么不前来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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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里也只有一百人！”将领绝望地摇头，“快点往西边走吧，把消息带给领主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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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小时后，太阳正在往西边偏移。法卫士兵毫不动摇地朝狮卫边境防线平行移动，为之后的主力部队撕开足够大的突破口。森林里的小鸟从它们的安乐窝中飞出来，好像再给法卫人带路。借着茂密森林的掩护，法卫人比上一场战斗更轻易地接近堡垒，当塔楼上的警铃大作时，敌人几乎就要准备冲锋并登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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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将领一边组织防御一边观察情况，离开的通报士兵说敌人足有八百人，但现在看来也只有两百人而已。将领自信如果是这个数量的敌军，依靠坚固的堡垒还是可以守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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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法卫人涨了记性，没有过于急躁地冲击城墙。两百名士兵中近六十人是弓箭手，他们在树林里列阵，高举长弓瞄准高墙后瑟瑟发抖的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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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卫弓手在两轮对射后被死死压制住，树林遮住了他们的视野，法卫人则在安全地带毫无顾忌地拉弓放箭，令敌人不敢伸手探头去阻止法卫步卒进逼堡垒周围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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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舍弃坐骑，跟着自己的士兵们顶着零星箭矢靠近高墙。他不需要任何攀登器械，一手紧抓着墙体的缺口窜了上去，在边缘扯下一个狮卫士兵并站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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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将领看清了敌方将领，和所有人一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格雷格·肯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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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没有让他继续说话，左手一握荡开一圈紫色的光环，将所有人震出他近旁。第一批法卫士兵攀上来，趁着这个空档站稳位置并向外争取有利局面。格雷格挥舞长剑划出黑色的轨迹，横着劈开一名狮卫士兵的腰部，借势一头撞进乱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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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卫士兵不知道什么东西闯进来了，只听见耳边不断传来骇人的惨叫。每个人都以为那个无人能挡的杀人机器正在朝自己杀来，索性开始胡乱挥剑，希望可以砍中他并留下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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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一剑捅穿一人的身体，用他作盾牌向前推进，直到背后冲来一个不要命的敌人才把剑抽出来把后者格开，用肩膀将他撞退半步，找到破绽削下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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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卫士兵见将军陷敌甚深，士气一下高涨起来，连弓箭手都开始攀登城墙了。狮卫士兵大半放弃了抵抗，由于格雷格没空下达其他指令，大家就跟着他不停地砍杀，吼声早就淹没了懦夫们的求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