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266章 常山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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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洨水酒肆中一如既往地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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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昨天，今天每个二楼单间里都更拥挤了一些，众多来自各地的商贾们纷纷交换着得到的消息，有些心大的更是谋划着合纵连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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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今天是公布专卖许可唱卖方法的日子，所以每一家商贾都遣了随从到相府门口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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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过了午时，就听到元氏城最中心的区域，也就是国相府方向传来了嘈杂是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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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肆里的人纷纷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往噪声起处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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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站在相府外等候的人们纷纷拥往了门口的布告栏，去看新张贴出来的布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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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布告栏前正有一个持着竹皮喇叭的宣讲员拿着喇叭大声念诵着布告上的条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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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竹皮喇叭与宣讲员自从真定比武大会起便慢慢为百姓们接受，从而传播应用到了常山全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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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至少所有县城的县寺发布公告与政令，都会有专门的宣讲员负责宣讲，假以时日应用到乡里也并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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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年头百姓们的识字度并不太高，寻常百姓大都只能看懂一些简单的字样，要完全看明白许多文告显然是力有不逮，即便看懂了要理解透彻也有难度，所以负责专业解释的宣讲员便显得十分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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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宣讲员招募起来也不难，相府让各地推荐一些口舌便给，脑袋灵活的人，能识文断字就更好，不论之前是不是当过吏员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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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县各乡本就有不少佐吏，还有不少惯会逼叨叨瞎掰扯的家伙，尽数被集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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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牛二文化程度有限，原本颜良是让毕轨来协助筛选培训这些宣讲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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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毕轨被颜良放了年假，顺便还要给他跑腿送信，便需要另行委派其他人员来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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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路上张揖陪同颜良一起从真定回到元氏，颜良与他交流得比较多，而宣讲员这份工作从严格意义来说，也属于教化百姓的范畴，于是颜良便让张揖把此事担了起来，顺便还给他安排了两个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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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之一乃是兵曹史沮辉，沮辉毕竟年轻资浅，除开先前随张广出使中山，游说了中山相郭溥后便再无什么出彩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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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也不怪沮辉，若是放在其他郡国，兵曹的事务还是比较繁复，既要管理郡县兵又要负责戍卒的招募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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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常山，兵曹的定位就比较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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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各县虽然还有县卒负责城防，但郡兵实际上已经被比武大会之前的整训给全部归入了讨逆营的体系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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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导致了郡兵曹几乎就没什么事情可做，所以沮辉也就闲的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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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宣讲员里有一大批是最开始从军中选拔出来的，颜良便派沮辉协助张揖训练他们，以后着重在军中开展宣讲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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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助手则是山阳昌邑人满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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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长统性格比较疏朗，不愿意轻易受束缚，想要继续游历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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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同乡好友满维却比较渴盼出人头地，最后在与仲长统商议之下，满维还是决定答应颜良的招揽，被颜良征辟为议曹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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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曹本就是个言事的部门，并不负责具体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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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曹史这职务基本上就是各职能部门的候补官员，而如今颜良让满维协助张揖负责宣讲一事，满维也是干劲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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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颜良的计划里，宣传工作是重中之重，不仅民间需要宣传，军中也需要做思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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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条件成熟的时候，他会在国相府与讨逆营中各自成立单独的宣传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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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不提这个，说回到相府外的公告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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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盐铁酒乃是百姓日常的消费品，尤其盐铁几乎是必需品，所以专卖制度的运行对百姓们的影响十分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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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公告一经公布，不止是各路商贾，就连普通百姓都凑上来观看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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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讲员在上边卖力地宣讲，下边有诸多商贾的随从拿着竹简毛笔努力记录着重点，不过宣讲员的语速比记录的速度快得多，一遍讲完大多数人都只记录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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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告前挤满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让这些随从们想要挤到前边去看着抄录也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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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国相府显然对此种情况有所预料，宣讲员又拿起喇叭喊道：“相府金曹掾另有公告抄本若干，每份五十钱，如有需要可自行前往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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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可让那些随从们如释重负，毕竟他们大都是商贾的亲信，一百钱的主还是能做的，有一些便跑去相府金曹掾排队购买抄本，然后急匆匆地回去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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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得了第一手消息的商贾们完全不会计较一百钱的开销，甚至还额外有赏赐，反倒是那些不敢做主买来抄本的随从则免不了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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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过抄本后，商贾们发现本次专卖经营权的确如传言所说，并不是只唱卖三次就了事，而是略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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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项大宗商品被分为三场，每一场又分为上下半场，上半场先唱卖整个常山国下一年度的经营权，下半场则把每一个县下一年度的经营权单独拿出来再卖一遍，也就是说在任何一个县城至少会有两家商户销售同一种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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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盐铁酒三项，各自还有一些小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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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盐，官方规定境内所有销售的盐必须统一从官府进货，也就是说官府是批发商，商贾只是零售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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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这一类上的管控更为严格，所有的铁锭原料来源也被官府控制，分发给各个打铁作坊，每个作坊制作出的商品都要登记备案，再行批发给取得经营权的商户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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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酒类则把酿酒权与销售权结合一起唱卖，商户酿造时需要向官府报备数量，而对于外郡运输进入境内的酒课以高额税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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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唱卖的流程方面，所有参与唱卖者均需登记籍贯与商号名称，并交纳十万钱竞标保证金方能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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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这年头大笔钱款往来不易，在竞标成功后，仅仅需要在当天交纳最终中标金额的三成，然后在一个月内足额补齐剩余款项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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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篇布告的最特殊的一点是，所有的投标金额里，有一半属于预付市税，可以在以后的月份里逐月抵扣部分税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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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某个县的盐专卖竞标费用是一百二十万钱，其中的六十万将在未来的十二个月里抵扣当月的市税，每个月可至多抵扣五万，如果没能扣足，可延续到下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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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现今的预付费用策略当然也是颜良提出的，用意还是拉高竞标费用，刺激竞争，并先期获得大量的钱款，变相地获得大笔免息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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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唱卖条规的公布，导致商贾们原先打好的主意纷纷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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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很有一些商贾联合在一起，准备联手吃下某一项品类的专营权，但听说可以单独竞标某个县城后，这心思便复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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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不少头脑灵活的商贾听说竞标费用含有一半预交税款，并且在中标当天只需要交纳三成的中标费用，其余可以在一个月内补齐，便意识到本次唱卖的竞争将会异常激烈，竞标费用可能会拉得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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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常山本地的商贾对此政策倒是并无感觉，因为他们可以从本地调集大笔钱款来交纳中标费用，但那些远道而来的他郡商贾则觉得这个政策十分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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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令商贾们更满意的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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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心的商贾在公告中发现，官方指定的交纳保证金的地点并非在相府中，而是一个叫做“常山钱庄”的新奇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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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商贾可不知道钱庄是什么玩意，经过打听方才知道，这是个才开立了几天的商号，里边什么都不卖，只经营金银铜钱的兑换，以及大笔款项寄存与异地存取、借贷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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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的商贾实际上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们除了社会地位比较低微之外，既不缺钱又不缺人，见识还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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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钱庄这个新鲜事务，商贾们极为感兴趣，有些个更提前寻到常山钱庄里打打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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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来到修建一新的常山钱庄门前，便发现钱庄附近有不少全副衣甲的士卒巡逻把守，一看便知道定然是官家特许经营的店铺，安全上极有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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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挂着“常山钱庄”隶书的牌匾，迈入院中，发现影壁之后候着不少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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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有一拨顾客来到，便有一个侍者上前询问办理什么业务，并根据业务的不同带到一间间单独的屋子里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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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类似金银铜的兑换业务早已有之，因为官方虽然以铜钱为法定货币，但金银也是默认的可流通货币，其中的比值并非恒定，而是随时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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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款的借贷在这个年代已经有所发端，称之为质铺，但还未形成一个完整的行业，有时候更是私下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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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款项寄存与异地存取则完全是一项新颖的业务，因为这年头谁也不放心将钱款交给别人来保管，颜良也就是依仗着盐铁酒专卖所需流转的大笔资金才强行推动此项业务的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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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常山钱庄只在常山境内四个县城设有分号，分别是元氏、真定、高邑和灵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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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在常山境外也有四个分号正在加紧建设中，分别是中山国的卢奴与毋极，赵国的邯郸与襄国，准备在两地开展盐铁酒专卖的时候正式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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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来年开春之后，常山钱庄的分号将遍布境内十四个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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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钜鹿郡廮陶县的商贾吴当家也前往了常山钱庄打探，他被单独安排在一个隔间里，有一个钱庄的伙计负责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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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廮陶到元氏紧赶慢赶也得一天多时间，故而吴当家为了拿下常山盐专卖预备了不少钱款，为此他特意带了十来个护卫，唯恐路上出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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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唱卖条规公布后，吴当家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带来的钱款恐怕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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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常山钱庄能够提供借贷业务，便前来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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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庄的这名郝姓伙计前段时间在真定做过投注员，故而脑袋灵活口舌便给，问清了来客的需求后，解释道：“好叫这位客官知晓，鄙号接受各式田宅、车马、珠玉财宝等质押，至多可贷出质押物品价值的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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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当家略感失望，问道：“只接受田宅车马珠玉财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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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姓伙计答道：“不知客官欲要以何物质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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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当家道：“盐铁酒的专营权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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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姓伙计一听后便笑了起来，说道：“原来客官是前来参加专营权竞标的，鄙号的东主特意吩咐了，这专营权可以质押，不过因为专营权非是实物，这息钱便要比实物略高上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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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当家听说专营权可以质押，心里便笃定了不少，对于息钱的高低便没有那么在意，只是问道：“那专营权如何作价质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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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姓伙计答道：“便以客官竞标金额作价，至多可质押一半。我听客官好似不是常山本地人氏，不知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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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当家道：“我乃钜鹿人氏，从廮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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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姓伙计道：“那可巧了，东主曾言，过些时日，在廮陶也会设下分号，届时客官只需将钱款存入廮陶分号，拿着存单到元氏便可以销了质押借款，只是异地存取均需要收取相应的花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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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当家笑道：“噢？贵号的分号还能开到廮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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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姓伙计得意地道：“莫说是廮陶，便是邯郸、邺城、信都、南皮等地，日后都会设有我常山钱庄的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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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当家闻言也大吃一惊，说道：“原来如此，不知贵东主是哪位？竟做得如此大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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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姓伙计摇摇头道：“我亦不知东家是谁，此些话都是听此间掌柜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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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又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道：“不过有一点好叫客官知晓，这三郡国盐铁酒专卖的竞标保证金以及之后的竞标费用，都是交由本号来存管操办，所以本号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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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当家作出一个心知肚明的表情，拱手道：“谢过郝君指点，在下自然是信任贵号的实力，待后日唱卖完毕，少不得要再来找郝君帮忙办理质押贷款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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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姓伙计道：“不敢言劳，客官但称我经理便是，这是咱东主吩咐的称呼，取经办理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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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当家笑道：“好称呼！那在下便先谢过郝经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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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昨天，今天每个二楼单间里都更拥挤了一些，众多来自各地的商贾们纷纷交换着得到的消息，有些心大的更是谋划着合纵连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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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今天是公布专卖许可唱卖方法的日子，所以每一家商贾都遣了随从到相府门口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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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过了午时，就听到元氏城最中心的区域，也就是国相府方向传来了嘈杂是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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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肆里的人纷纷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往噪声起处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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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站在相府外等候的人们纷纷拥往了门口的布告栏，去看新张贴出来的布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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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布告栏前正有一个持着竹皮喇叭的宣讲员拿着喇叭大声念诵着布告上的条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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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竹皮喇叭与宣讲员自从真定比武大会起便慢慢为百姓们接受，从而传播应用到了常山全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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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至少所有县城的县寺发布公告与政令，都会有专门的宣讲员负责宣讲，假以时日应用到乡里也并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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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年头百姓们的识字度并不太高，寻常百姓大都只能看懂一些简单的字样，要完全看明白许多文告显然是力有不逮，即便看懂了要理解透彻也有难度，所以负责专业解释的宣讲员便显得十分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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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宣讲员招募起来也不难，相府让各地推荐一些口舌便给，脑袋灵活的人，能识文断字就更好，不论之前是不是当过吏员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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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县各乡本就有不少佐吏，还有不少惯会逼叨叨瞎掰扯的家伙，尽数被集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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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牛二文化程度有限，原本颜良是让毕轨来协助筛选培训这些宣讲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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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毕轨被颜良放了年假，顺便还要给他跑腿送信，便需要另行委派其他人员来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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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路上张揖陪同颜良一起从真定回到元氏，颜良与他交流得比较多，而宣讲员这份工作从严格意义来说，也属于教化百姓的范畴，于是颜良便让张揖把此事担了起来，顺便还给他安排了两个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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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之一乃是兵曹史沮辉，沮辉毕竟年轻资浅，除开先前随张广出使中山，游说了中山相郭溥后便再无什么出彩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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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也不怪沮辉，若是放在其他郡国，兵曹的事务还是比较繁复，既要管理郡县兵又要负责戍卒的招募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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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常山，兵曹的定位就比较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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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各县虽然还有县卒负责城防，但郡兵实际上已经被比武大会之前的整训给全部归入了讨逆营的体系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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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导致了郡兵曹几乎就没什么事情可做，所以沮辉也就闲的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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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宣讲员里有一大批是最开始从军中选拔出来的，颜良便派沮辉协助张揖训练他们，以后着重在军中开展宣讲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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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助手则是山阳昌邑人满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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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长统性格比较疏朗，不愿意轻易受束缚，想要继续游历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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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同乡好友满维却比较渴盼出人头地，最后在与仲长统商议之下，满维还是决定答应颜良的招揽，被颜良征辟为议曹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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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曹本就是个言事的部门，并不负责具体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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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曹史这职务基本上就是各职能部门的候补官员，而如今颜良让满维协助张揖负责宣讲一事，满维也是干劲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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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颜良的计划里，宣传工作是重中之重，不仅民间需要宣传，军中也需要做思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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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条件成熟的时候，他会在国相府与讨逆营中各自成立单独的宣传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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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不提这个，说回到相府外的公告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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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盐铁酒乃是百姓日常的消费品，尤其盐铁几乎是必需品，所以专卖制度的运行对百姓们的影响十分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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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公告一经公布，不止是各路商贾，就连普通百姓都凑上来观看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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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讲员在上边卖力地宣讲，下边有诸多商贾的随从拿着竹简毛笔努力记录着重点，不过宣讲员的语速比记录的速度快得多，一遍讲完大多数人都只记录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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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告前挤满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让这些随从们想要挤到前边去看着抄录也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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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国相府显然对此种情况有所预料，宣讲员又拿起喇叭喊道：“相府金曹掾另有公告抄本若干，每份五十钱，如有需要可自行前往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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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可让那些随从们如释重负，毕竟他们大都是商贾的亲信，一百钱的主还是能做的，有一些便跑去相府金曹掾排队购买抄本，然后急匆匆地回去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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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得了第一手消息的商贾们完全不会计较一百钱的开销，甚至还额外有赏赐，反倒是那些不敢做主买来抄本的随从则免不了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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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过抄本后，商贾们发现本次专卖经营权的确如传言所说，并不是只唱卖三次就了事，而是略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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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项大宗商品被分为三场，每一场又分为上下半场，上半场先唱卖整个常山国下一年度的经营权，下半场则把每一个县下一年度的经营权单独拿出来再卖一遍，也就是说在任何一个县城至少会有两家商户销售同一种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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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盐铁酒三项，各自还有一些小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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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盐，官方规定境内所有销售的盐必须统一从官府进货，也就是说官府是批发商，商贾只是零售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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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这一类上的管控更为严格，所有的铁锭原料来源也被官府控制，分发给各个打铁作坊，每个作坊制作出的商品都要登记备案，再行批发给取得经营权的商户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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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酒类则把酿酒权与销售权结合一起唱卖，商户酿造时需要向官府报备数量，而对于外郡运输进入境内的酒课以高额税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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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唱卖的流程方面，所有参与唱卖者均需登记籍贯与商号名称，并交纳十万钱竞标保证金方能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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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这年头大笔钱款往来不易，在竞标成功后，仅仅需要在当天交纳最终中标金额的三成，然后在一个月内足额补齐剩余款项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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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篇布告的最特殊的一点是，所有的投标金额里，有一半属于预付市税，可以在以后的月份里逐月抵扣部分税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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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某个县的盐专卖竞标费用是一百二十万钱，其中的六十万将在未来的十二个月里抵扣当月的市税，每个月可至多抵扣五万，如果没能扣足，可延续到下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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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现今的预付费用策略当然也是颜良提出的，用意还是拉高竞标费用，刺激竞争，并先期获得大量的钱款，变相地获得大笔免息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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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唱卖条规的公布，导致商贾们原先打好的主意纷纷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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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很有一些商贾联合在一起，准备联手吃下某一项品类的专营权，但听说可以单独竞标某个县城后，这心思便复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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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不少头脑灵活的商贾听说竞标费用含有一半预交税款，并且在中标当天只需要交纳三成的中标费用，其余可以在一个月内补齐，便意识到本次唱卖的竞争将会异常激烈，竞标费用可能会拉得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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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常山本地的商贾对此政策倒是并无感觉，因为他们可以从本地调集大笔钱款来交纳中标费用，但那些远道而来的他郡商贾则觉得这个政策十分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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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心的商贾在公告中发现，官方指定的交纳保证金的地点并非在相府中，而是一个叫做“常山钱庄”的新奇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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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商贾可不知道钱庄是什么玩意，经过打听方才知道，这是个才开立了几天的商号，里边什么都不卖，只经营金银铜钱的兑换，以及大笔款项寄存与异地存取、借贷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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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的商贾实际上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们除了社会地位比较低微之外，既不缺钱又不缺人，见识还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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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钱庄这个新鲜事务，商贾们极为感兴趣，有些个更提前寻到常山钱庄里打打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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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来到修建一新的常山钱庄门前，便发现钱庄附近有不少全副衣甲的士卒巡逻把守，一看便知道定然是官家特许经营的店铺，安全上极有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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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类似金银铜的兑换业务早已有之，因为官方虽然以铜钱为法定货币，但金银也是默认的可流通货币，其中的比值并非恒定，而是随时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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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款项寄存与异地存取则完全是一项新颖的业务，因为这年头谁也不放心将钱款交给别人来保管，颜良也就是依仗着盐铁酒专卖所需流转的大笔资金才强行推动此项业务的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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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来年开春之后，常山钱庄的分号将遍布境内十四个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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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当家道：“盐铁酒的专营权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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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姓伙计得意地道：“莫说是廮陶，便是邯郸、邺城、信都、南皮等地，日后都会设有我常山钱庄的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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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当家闻言也大吃一惊，说道：“原来如此，不知贵东主是哪位？竟做得如此大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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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当家作出一个心知肚明的表情，拱手道：“谢过郝君指点，在下自然是信任贵号的实力，待后日唱卖完毕，少不得要再来找郝君帮忙办理质押贷款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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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姓伙计道：“不敢言劳，客官但称我经理便是，这是咱东主吩咐的称呼，取经办理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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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当家笑道：“好称呼！那在下便先谢过郝经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