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被拨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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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稀疏，月光朦胧。
楚家府邸，却亮如白昼！
无数珍贵的月光石、夜明珠，被巧妙地布置在亭台楼阁、回廊水榭之间，将整个府邸映照得流光溢彩，宛如仙境！
空气中，弥漫着佳肴的浓郁香气，以及……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期待！
楚家上下，数百口人，此刻都如同上了发条的齿轮，精准而高效地运转着。
侍女们脚步轻盈，端着玉盘珍馐，穿梭于宾客与厨房之间。
护卫们挺直腰杆，目光警惕，守卫着每一个重要的角落。
这一切的忙碌，所有的隆重，都只为了一个人！
那个以六十万下品灵石的天价丹药，作为“见面礼”的神秘炼丹大师——
方丹！
或者，用他更真实，也更令某些人胆寒的名字……
方荡！
……
楚家，正厅。
灯火辉煌，金碧交映！
一张巨大的紫檀木圆桌，摆放在大厅中央，桌面光可鉴人。
桌上，早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奇珍异果！
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且蕴含着淡淡的灵气波动，显然都是用灵材精心烹制而成！
酒，更是楚家珍藏了数十年的“火云酿”，开坛之时，香气便足以醉人！
主位，空悬。
两侧，楚家的核心人物，包括那几位之前心存疑虑的长老，此刻都正襟危坐，神情肃穆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一丝紧张。
楚天雄，这位楚家之主，更是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锦袍，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他的目光，频频望向大厅入口，那份期待，溢于言表。
就连一向清冷，气质如兰的楚家大小姐——楚清，此刻也安静地坐在父亲身侧，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偶尔掠过入口方向，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审视。
她在想，能让父亲如此郑重其事，甚至不惜拿出家族最高规格来招待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个“方丹”，真的有传说中那么神奇？
“来了！”
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大厅入口！
只见两道身影，缓缓步入。
为首一人，身着一袭简单的青色长衫，面容普通，甚至可以说平平无奇。
但！
他的眼神！
深邃！
平静！
如同古井，波澜不惊，却又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辰，让人不敢直视！
行走之间，步履沉稳，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度！
仿佛这满室的辉煌，这刻意的隆重，在他眼中，都如同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他，自然就是方荡！
在他身后，是一位引路的楚家管事，此刻正躬着身子，脸上带着无比恭敬的神色。
“方大师！您可算来了！”
楚天雄“腾”地一下站起身，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大步迎了上去！
那姿态，哪里还有半分家主的威严？分明像是在迎接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
“哈哈哈哈！方大师光临寒舍，真是令我楚家蓬荜生辉啊！”
楚天雄的声音，洪亮而爽朗，充满了真诚。
其他长老，也纷纷起身，脸上带着恭敬而略显拘谨的笑容。
“方大师！”
“见过方大师！”
问候之声，此起彼伏。
方荡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楚天雄身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楚家主，客气了。”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平淡。
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分量！
“哪里哪里！方大师乃是我楚家的大恩人！贵客！快！请上座！”
楚天雄不由分说，亲自引着方荡，走向那张巨大的紫檀木圆桌。
并且，是直接引向了……主位！
这个举动，让在场的楚家长老们，再次心头一震！
主位！
那可是家主之位！
楚天雄，竟然将主位让给了方丹大师？！
这……这份礼遇，简直是……前所未有！
但，无人敢有异议！
他们现在对方荡的敬畏，早已压过了那些所谓的规矩！
方荡看了一眼那个明显是为他准备的主位，眼神微动，却也没有推辞。
他很清楚，楚天雄现在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诚意”，以及……拉拢！
既然如此，却之不恭。
他坦然落座。
姿态，依旧是那般平静，仿佛坐在那里的，不是象征着楚家最高权力的位置，而仅仅是一张普通的椅子。
这份从容淡定，让楚天雄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几分！
果然是高人风范！
“来人！上酒！”
楚天雄回到自己的位置（主位旁边），大手一挥！
早已准备好的侍女，立刻上前，为方荡和楚天雄，斟满了琥珀色的“火云酿”。
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方大师，楚某先敬您一杯！”
楚天雄端起酒杯，满脸真诚。
“感谢方大师，慷慨赠丹！”
“此恩，我楚天雄，我楚家上下，永世不忘！”
说完，一仰脖，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豪爽！
方荡拿起酒杯，轻轻晃动了一下。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折射出灯火的光芒。
“楚家主，言重了。”
他淡淡说道，也将杯中酒，饮尽。
辛辣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
这酒，确实不错。
“哈哈！方大师果然也是爽快人！”
楚天雄见状，更是高兴。
“来来来！大家！共同敬方大师一杯！”
在他的带动下，所有楚家长老，齐齐举杯。
“敬方大师！”
声浪，在大厅内回荡。
方荡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来者不拒，一一回敬。
几轮酒下来，气氛顿时热烈了不少。
楚天雄的话匣子，也彻底打开了。
他开始天南海北地聊着，从烽火城的风土人情，到修炼界的奇闻异事，再到各大势力的恩怨纠葛。
他的口才极好，言语风趣，引得席间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
方荡只是偶尔回应一两句，更多的时候，是在安静地听，安静地喝酒。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但，没有人会因此觉得他傲慢。
反而觉得……
高深莫测！
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喜怒不形于色！
“光喝酒，岂不是有些无趣？”
楚天雄眼珠一转，拍了拍手掌。
“来人！奏乐！起舞！”
随着他一声令下，悠扬的丝竹之声，缓缓响起。
一群身着五色彩衣，身姿曼妙的舞姬，如同翩跹的蝴蝶，步入大厅中央。
她们腰肢柔软，步履轻盈，水袖翻飞，裙摆飘飘。
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诱惑。
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勾人的媚意。
乐声时而舒缓，时而急促。
舞姿时而柔美，时而奔放。
灯光下，美女，美酒，歌舞……
气氛，瞬间被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就连那些平日里不苟言多的长老们，此刻也看得是目不转睛，脸上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楚天雄更是看得兴起，不时抚掌大笑。
他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偷偷观察着方荡的反应。
然而……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
方荡的目光，虽然也落在了那些舞姬身上，但……
太平静了！
平静得……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画，一处风景。
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更没有寻常男人见到这等绝色，会露出的那种……炽热！
仿佛这些足以让任何男人血脉喷张的美女，在他眼中，与桌上的杯盘，并无二致！
这……
楚天雄心中，不由得嘀咕起来。
这位方大师……
难道……不好女色？
也是，修为高深之辈，往往能够勘破红尘美色，不为所动。
但……
方大师看起来，年纪也不算太大啊……
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怎么会对这等绝色，视若无睹？
楚天雄眼珠子转了转，端起酒杯，凑近了方荡一些，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暧昧的笑容问道：
“方大师……”
“觉得……这些舞姬，如何？”
方荡的目光，从舞姬身上收回，看向楚天雄，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尚可。”
两个字，平平淡淡。
没有赞美，也没有贬低。
就像是在评价一道普通的菜肴。
“尚可？”
楚天雄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仿佛明白了什么。
“哈哈！看来……这些庸脂俗粉，入不了方大师的法眼啊！”
他一副“我懂”的表情。
“也是！以方大师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绝色没有见过？”
“不过……”
他话锋一转，笑容变得更加神秘，甚至带着一丝……引诱？
“方大师，实不相瞒，我楚家，也收藏了几位……嗯，姿色、才情都堪称顶尖的女子。”
“她们……可不是这些普通的舞姬能比的。”
“若是方大师有兴趣……”
楚天雄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今晚……我可以安排一位，去方大师的房间……侍奉？”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暗示。
送女人！
这是拉拢人心，最古老，也往往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他不信，这位年轻的炼丹大师，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
然而，就在楚天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他突然感觉到……
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正好对上了……
女儿，楚清，那双带着明显不满和……一丝羞恼的眸子！
楚清，正狠狠地瞪着他！
那眼神仿佛在说：爹！您在胡说什么？！
楚天雄：“……”
他老脸微微一红，讪讪地咳嗽了两声。
差点忘了，女儿还在这里！
当着女儿的面，说要给客人送女人……
这……确实有点不太合适……
不过……
为了拉拢方大师！
为了楚家的未来！
这点“小节”，也顾不上了！
他刚想忽略女儿的目光，继续“劝说”方荡……
却听到方荡，再次开口了。
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楚家主，好意心领了。”
“只是……”
方荡顿了顿，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摇晃。
“比起美人……”
他的目光，落在那琥珀色的酒液上，眼神中，似乎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在下对这美酒，倒是更感兴趣一些。”
拒绝了！
他竟然……真的拒绝了！
而且，拒绝得如此干脆！如此直接！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楚天雄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方荡那平静的侧脸，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真的……不好女色？！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对绝色美女毫无兴趣的年轻男人？！
还是说……
这位方大师，眼光高到了……连他“收藏”的那些顶尖女子，都看不上？！
一时间，楚天雄竟有些……挫败感？
他引以为傲的“手段”，在方面前，竟然……失效了？！
旁边的楚清，听到方荡的回答，那冰冷的目光，悄然柔和了几分。
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松了口气？
还有一丝……莫名的……欣赏？
至少，这个方丹大师，不像那些被美色冲昏头脑的肤浅之辈。
“哈哈……哈……”
楚天雄反应过来，连忙打了个哈哈，掩饰自己的失态。
“原来方大师是雅人！是楚某唐突了！唐突了！”
他举起酒杯。
“既然方大师喜欢美酒！那好办！”
“今天！楚某就舍命陪君子！”
“我们……不醉不归！”
他眼中，闪过一丝好胜之色！
既然女色不行，那就用酒！
他楚天雄，在烽火城，也是有名的海量！
就不信，喝不过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炼丹师！
用酒，拉近关系！
这也是一种方法！
“好。”
方荡，淡淡应了一个字。
眼神深处，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玩味。
喝酒？
跟我比喝酒？
呵呵……
自从觉醒了太古吞灵体，经历了幽冥神眼的洗礼，他的体质，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别说这区区火云酿……
就算是更烈，蕴含灵力更狂暴的灵酒……
他也能当水喝！
楚天雄想用酒来灌醉他？拉近关系？
怕是要……失望了！
于是……
接下来的晚宴，画风突变！
歌舞，依旧在继续。
但众人的焦点，已经完全转移到了方荡和楚天雄身上！
只见楚天雄，一杯接一杯！
豪气干云！
每一次，都先找个由头，或敬方荡修为高深，或敬方荡炼丹术通玄，或敬方荡前途无量……
总之，就是变着法儿地劝酒！
而方荡……
则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楚天雄敬一杯，他就喝一杯！
楚天雄喝一碗，他就干一碗！
自始至终，面不改色！
甚至连脸颊，都没有一丝红晕！
仿佛他喝的，不是那后劲十足的火云酿，而是……白开水！
反观楚天雄……
一开始，还意气风发，谈笑风生。
渐渐地……
舌头开始打结……
眼神开始迷离……
说话开始含糊不清……
脸颊，更是红得像煮熟的螃蟹！
那些楚家长老们，看得是目瞪口呆！
家主……
家主的海量，他们是知道的啊！
曾经，家主可是一人喝翻了三个同阶修士！
怎么今天……
这才多久……
就……就要顶不住了？！
这位方丹大师……
也太能喝了吧？！
这哪里是喝酒？
这分明是在……喝水啊！！！
“方…方大师…海…海量…嗝！”
楚天雄端着酒杯的手，已经开始晃悠了。
他看着对面依旧神色平静，眼神清明的方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怪物！
这绝对是个怪物！！！
炼丹厉害也就罢了！
怎么……酒量也如此恐怖？！
“楚…楚某…再…再敬您…一杯…”
他努力想把话说清楚，却控制不住地打着酒嗝。
“楚家主，已经尽兴了。”
方荡淡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
“我看……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不…不行…”
楚天雄猛地一摇头，似乎想证明自己还没醉。
“我…我还能…喝……”
话音未落……
“嘭！”
他脑袋一歪，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楚天雄……
这位意气风发，想要用酒灌醉方荡，拉近关系的楚家之主……
被方荡……
硬生生地……
喝趴下了！
而且，是喝到……不省人事！
“……”
“……”
“……”
大厅内，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乐声，不知何时停了。
舞姬们，也悄然退下。
所有楚家长老，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家主……
以及……
依旧端坐如松，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的方荡！
这……
这算什么事啊？！
主人……被客人……喝倒了？！
而且，还是惨败！完败！
一时间，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呃……快！快扶家主下去休息！”
一位反应快的长老，连忙打破了沉默，招呼着旁边的侍从。
几个侍从手忙脚乱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已经烂醉如泥的楚天雄，搀扶了下去。
大厅里，只剩下方荡，楚清，以及几位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长老。
方荡，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杯中，依旧是满的。
他自始至终，喝下的酒，可能还没有楚天雄一半多。
但，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他站起身。
“夜深了。”
“在下也该告辞了。”
他准备离开了。
该看的，看到了。
该试探的，也试探了。
楚天雄的态度，很明确。
楚家的实力，也大致有数。
目的，已经达到。
“方大师，请留步！”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却带着一丝复杂情绪的声音响起。
是楚清！
她也站了起来，走到了方荡面前。
灯光下，少女容颜绝美，气质清雅。
只是此刻，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她看着方荡，这个将她父亲喝得不省人事的“罪魁祸首”，这个神秘莫测的炼丹大师。
沉默了片刻。
她忽然开口问道，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方大师……”
“难道……真的对美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或许是好奇。
或许是……不甘？
毕竟，刚才那些舞姬，也算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了。
更别提，她自己……
在烽火城，也是无数年轻俊杰，梦寐以求的仙子。
难道，在这个男人眼中，真的就……毫无吸引力？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也有些……大胆。
几位长老都愣住了，没想到大小姐会问这个。
方荡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看向楚清。
少女的脸颊，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带着探寻，带着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方荡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的脸上。
停留了……
一息。
两息。
三息。
就在楚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烫，想要移开目光的时候……
方荡，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但，不知为何，却仿佛带着一丝……
难以言喻的……
深意。
“那要看……”
他顿了顿，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却足以让星月失色的弧度。
“是谁。”
说完。
他不再停留，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出了灯火辉煌的大厅。
只留下……
一室的寂静。
以及……
站在原地，微微怔住，心湖泛起涟漪的……
楚清。
“那要看……是谁？”
她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一丝……悸动。
他这话……
是什么意思？
是指……
她吗？
夜风，吹入大厅，带着一丝凉意。
楚清的心，却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楚家府邸，却亮如白昼！
无数珍贵的月光石、夜明珠，被巧妙地布置在亭台楼阁、回廊水榭之间，将整个府邸映照得流光溢彩，宛如仙境！
空气中，弥漫着佳肴的浓郁香气，以及……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期待！
楚家上下，数百口人，此刻都如同上了发条的齿轮，精准而高效地运转着。
侍女们脚步轻盈，端着玉盘珍馐，穿梭于宾客与厨房之间。
护卫们挺直腰杆，目光警惕，守卫着每一个重要的角落。
这一切的忙碌，所有的隆重，都只为了一个人！
那个以六十万下品灵石的天价丹药，作为“见面礼”的神秘炼丹大师——
方丹！
或者，用他更真实，也更令某些人胆寒的名字……
方荡！
……
楚家，正厅。
灯火辉煌，金碧交映！
一张巨大的紫檀木圆桌，摆放在大厅中央，桌面光可鉴人。
桌上，早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奇珍异果！
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且蕴含着淡淡的灵气波动，显然都是用灵材精心烹制而成！
酒，更是楚家珍藏了数十年的“火云酿”，开坛之时，香气便足以醉人！
主位，空悬。
两侧，楚家的核心人物，包括那几位之前心存疑虑的长老，此刻都正襟危坐，神情肃穆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一丝紧张。
楚天雄，这位楚家之主，更是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锦袍，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他的目光，频频望向大厅入口，那份期待，溢于言表。
就连一向清冷，气质如兰的楚家大小姐——楚清，此刻也安静地坐在父亲身侧，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偶尔掠过入口方向，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审视。
她在想，能让父亲如此郑重其事，甚至不惜拿出家族最高规格来招待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个“方丹”，真的有传说中那么神奇？
“来了！”
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大厅入口！
只见两道身影，缓缓步入。
为首一人，身着一袭简单的青色长衫，面容普通，甚至可以说平平无奇。
但！
他的眼神！
深邃！
平静！
如同古井，波澜不惊，却又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辰，让人不敢直视！
行走之间，步履沉稳，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度！
仿佛这满室的辉煌，这刻意的隆重，在他眼中，都如同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他，自然就是方荡！
在他身后，是一位引路的楚家管事，此刻正躬着身子，脸上带着无比恭敬的神色。
“方大师！您可算来了！”
楚天雄“腾”地一下站起身，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大步迎了上去！
那姿态，哪里还有半分家主的威严？分明像是在迎接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
“哈哈哈哈！方大师光临寒舍，真是令我楚家蓬荜生辉啊！”
楚天雄的声音，洪亮而爽朗，充满了真诚。
其他长老，也纷纷起身，脸上带着恭敬而略显拘谨的笑容。
“方大师！”
“见过方大师！”
问候之声，此起彼伏。
方荡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楚天雄身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楚家主，客气了。”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平淡。
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分量！
“哪里哪里！方大师乃是我楚家的大恩人！贵客！快！请上座！”
楚天雄不由分说，亲自引着方荡，走向那张巨大的紫檀木圆桌。
并且，是直接引向了……主位！
这个举动，让在场的楚家长老们，再次心头一震！
主位！
那可是家主之位！
楚天雄，竟然将主位让给了方丹大师？！
这……这份礼遇，简直是……前所未有！
但，无人敢有异议！
他们现在对方荡的敬畏，早已压过了那些所谓的规矩！
方荡看了一眼那个明显是为他准备的主位，眼神微动，却也没有推辞。
他很清楚，楚天雄现在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诚意”，以及……拉拢！
既然如此，却之不恭。
他坦然落座。
姿态，依旧是那般平静，仿佛坐在那里的，不是象征着楚家最高权力的位置，而仅仅是一张普通的椅子。
这份从容淡定，让楚天雄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几分！
果然是高人风范！
“来人！上酒！”
楚天雄回到自己的位置（主位旁边），大手一挥！
早已准备好的侍女，立刻上前，为方荡和楚天雄，斟满了琥珀色的“火云酿”。
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方大师，楚某先敬您一杯！”
楚天雄端起酒杯，满脸真诚。
“感谢方大师，慷慨赠丹！”
“此恩，我楚天雄，我楚家上下，永世不忘！”
说完，一仰脖，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豪爽！
方荡拿起酒杯，轻轻晃动了一下。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折射出灯火的光芒。
“楚家主，言重了。”
他淡淡说道，也将杯中酒，饮尽。
辛辣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
这酒，确实不错。
“哈哈！方大师果然也是爽快人！”
楚天雄见状，更是高兴。
“来来来！大家！共同敬方大师一杯！”
在他的带动下，所有楚家长老，齐齐举杯。
“敬方大师！”
声浪，在大厅内回荡。
方荡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来者不拒，一一回敬。
几轮酒下来，气氛顿时热烈了不少。
楚天雄的话匣子，也彻底打开了。
他开始天南海北地聊着，从烽火城的风土人情，到修炼界的奇闻异事，再到各大势力的恩怨纠葛。
他的口才极好，言语风趣，引得席间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
方荡只是偶尔回应一两句，更多的时候，是在安静地听，安静地喝酒。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但，没有人会因此觉得他傲慢。
反而觉得……
高深莫测！
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喜怒不形于色！
“光喝酒，岂不是有些无趣？”
楚天雄眼珠一转，拍了拍手掌。
“来人！奏乐！起舞！”
随着他一声令下，悠扬的丝竹之声，缓缓响起。
一群身着五色彩衣，身姿曼妙的舞姬，如同翩跹的蝴蝶，步入大厅中央。
她们腰肢柔软，步履轻盈，水袖翻飞，裙摆飘飘。
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诱惑。
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勾人的媚意。
乐声时而舒缓，时而急促。
舞姿时而柔美，时而奔放。
灯光下，美女，美酒，歌舞……
气氛，瞬间被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就连那些平日里不苟言多的长老们，此刻也看得是目不转睛，脸上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楚天雄更是看得兴起，不时抚掌大笑。
他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偷偷观察着方荡的反应。
然而……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
方荡的目光，虽然也落在了那些舞姬身上，但……
太平静了！
平静得……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画，一处风景。
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更没有寻常男人见到这等绝色，会露出的那种……炽热！
仿佛这些足以让任何男人血脉喷张的美女，在他眼中，与桌上的杯盘，并无二致！
这……
楚天雄心中，不由得嘀咕起来。
这位方大师……
难道……不好女色？
也是，修为高深之辈，往往能够勘破红尘美色，不为所动。
但……
方大师看起来，年纪也不算太大啊……
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怎么会对这等绝色，视若无睹？
楚天雄眼珠子转了转，端起酒杯，凑近了方荡一些，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暧昧的笑容问道：
“方大师……”
“觉得……这些舞姬，如何？”
方荡的目光，从舞姬身上收回，看向楚天雄，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尚可。”
两个字，平平淡淡。
没有赞美，也没有贬低。
就像是在评价一道普通的菜肴。
“尚可？”
楚天雄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仿佛明白了什么。
“哈哈！看来……这些庸脂俗粉，入不了方大师的法眼啊！”
他一副“我懂”的表情。
“也是！以方大师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绝色没有见过？”
“不过……”
他话锋一转，笑容变得更加神秘，甚至带着一丝……引诱？
“方大师，实不相瞒，我楚家，也收藏了几位……嗯，姿色、才情都堪称顶尖的女子。”
“她们……可不是这些普通的舞姬能比的。”
“若是方大师有兴趣……”
楚天雄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今晚……我可以安排一位，去方大师的房间……侍奉？”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暗示。
送女人！
这是拉拢人心，最古老，也往往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他不信，这位年轻的炼丹大师，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
然而，就在楚天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他突然感觉到……
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正好对上了……
女儿，楚清，那双带着明显不满和……一丝羞恼的眸子！
楚清，正狠狠地瞪着他！
那眼神仿佛在说：爹！您在胡说什么？！
楚天雄：“……”
他老脸微微一红，讪讪地咳嗽了两声。
差点忘了，女儿还在这里！
当着女儿的面，说要给客人送女人……
这……确实有点不太合适……
不过……
为了拉拢方大师！
为了楚家的未来！
这点“小节”，也顾不上了！
他刚想忽略女儿的目光，继续“劝说”方荡……
却听到方荡，再次开口了。
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楚家主，好意心领了。”
“只是……”
方荡顿了顿，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摇晃。
“比起美人……”
他的目光，落在那琥珀色的酒液上，眼神中，似乎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在下对这美酒，倒是更感兴趣一些。”
拒绝了！
他竟然……真的拒绝了！
而且，拒绝得如此干脆！如此直接！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楚天雄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方荡那平静的侧脸，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真的……不好女色？！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对绝色美女毫无兴趣的年轻男人？！
还是说……
这位方大师，眼光高到了……连他“收藏”的那些顶尖女子，都看不上？！
一时间，楚天雄竟有些……挫败感？
他引以为傲的“手段”，在方面前，竟然……失效了？！
旁边的楚清，听到方荡的回答，那冰冷的目光，悄然柔和了几分。
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松了口气？
还有一丝……莫名的……欣赏？
至少，这个方丹大师，不像那些被美色冲昏头脑的肤浅之辈。
“哈哈……哈……”
楚天雄反应过来，连忙打了个哈哈，掩饰自己的失态。
“原来方大师是雅人！是楚某唐突了！唐突了！”
他举起酒杯。
“既然方大师喜欢美酒！那好办！”
“今天！楚某就舍命陪君子！”
“我们……不醉不归！”
他眼中，闪过一丝好胜之色！
既然女色不行，那就用酒！
他楚天雄，在烽火城，也是有名的海量！
就不信，喝不过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炼丹师！
用酒，拉近关系！
这也是一种方法！
“好。”
方荡，淡淡应了一个字。
眼神深处，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玩味。
喝酒？
跟我比喝酒？
呵呵……
自从觉醒了太古吞灵体，经历了幽冥神眼的洗礼，他的体质，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别说这区区火云酿……
就算是更烈，蕴含灵力更狂暴的灵酒……
他也能当水喝！
楚天雄想用酒来灌醉他？拉近关系？
怕是要……失望了！
于是……
接下来的晚宴，画风突变！
歌舞，依旧在继续。
但众人的焦点，已经完全转移到了方荡和楚天雄身上！
只见楚天雄，一杯接一杯！
豪气干云！
每一次，都先找个由头，或敬方荡修为高深，或敬方荡炼丹术通玄，或敬方荡前途无量……
总之，就是变着法儿地劝酒！
而方荡……
则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楚天雄敬一杯，他就喝一杯！
楚天雄喝一碗，他就干一碗！
自始至终，面不改色！
甚至连脸颊，都没有一丝红晕！
仿佛他喝的，不是那后劲十足的火云酿，而是……白开水！
反观楚天雄……
一开始，还意气风发，谈笑风生。
渐渐地……
舌头开始打结……
眼神开始迷离……
说话开始含糊不清……
脸颊，更是红得像煮熟的螃蟹！
那些楚家长老们，看得是目瞪口呆！
家主……
家主的海量，他们是知道的啊！
曾经，家主可是一人喝翻了三个同阶修士！
怎么今天……
这才多久……
就……就要顶不住了？！
这位方丹大师……
也太能喝了吧？！
这哪里是喝酒？
这分明是在……喝水啊！！！
“方…方大师…海…海量…嗝！”
楚天雄端着酒杯的手，已经开始晃悠了。
他看着对面依旧神色平静，眼神清明的方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怪物！
这绝对是个怪物！！！
炼丹厉害也就罢了！
怎么……酒量也如此恐怖？！
“楚…楚某…再…再敬您…一杯…”
他努力想把话说清楚，却控制不住地打着酒嗝。
“楚家主，已经尽兴了。”
方荡淡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
“我看……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不…不行…”
楚天雄猛地一摇头，似乎想证明自己还没醉。
“我…我还能…喝……”
话音未落……
“嘭！”
他脑袋一歪，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楚天雄……
这位意气风发，想要用酒灌醉方荡，拉近关系的楚家之主……
被方荡……
硬生生地……
喝趴下了！
而且，是喝到……不省人事！
“……”
“……”
“……”
大厅内，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乐声，不知何时停了。
舞姬们，也悄然退下。
所有楚家长老，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家主……
以及……
依旧端坐如松，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的方荡！
这……
这算什么事啊？！
主人……被客人……喝倒了？！
而且，还是惨败！完败！
一时间，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呃……快！快扶家主下去休息！”
一位反应快的长老，连忙打破了沉默，招呼着旁边的侍从。
几个侍从手忙脚乱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已经烂醉如泥的楚天雄，搀扶了下去。
大厅里，只剩下方荡，楚清，以及几位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长老。
方荡，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杯中，依旧是满的。
他自始至终，喝下的酒，可能还没有楚天雄一半多。
但，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他站起身。
“夜深了。”
“在下也该告辞了。”
他准备离开了。
该看的，看到了。
该试探的，也试探了。
楚天雄的态度，很明确。
楚家的实力，也大致有数。
目的，已经达到。
“方大师，请留步！”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却带着一丝复杂情绪的声音响起。
是楚清！
她也站了起来，走到了方荡面前。
灯光下，少女容颜绝美，气质清雅。
只是此刻，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她看着方荡，这个将她父亲喝得不省人事的“罪魁祸首”，这个神秘莫测的炼丹大师。
沉默了片刻。
她忽然开口问道，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方大师……”
“难道……真的对美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或许是好奇。
或许是……不甘？
毕竟，刚才那些舞姬，也算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了。
更别提，她自己……
在烽火城，也是无数年轻俊杰，梦寐以求的仙子。
难道，在这个男人眼中，真的就……毫无吸引力？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也有些……大胆。
几位长老都愣住了，没想到大小姐会问这个。
方荡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看向楚清。
少女的脸颊，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带着探寻，带着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方荡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的脸上。
停留了……
一息。
两息。
三息。
就在楚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烫，想要移开目光的时候……
方荡，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但，不知为何，却仿佛带着一丝……
难以言喻的……
深意。
“那要看……”
他顿了顿，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却足以让星月失色的弧度。
“是谁。”
说完。
他不再停留，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出了灯火辉煌的大厅。
只留下……
一室的寂静。
以及……
站在原地，微微怔住，心湖泛起涟漪的……
楚清。
“那要看……是谁？”
她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一丝……悸动。
他这话……
是什么意思？
是指……
她吗？
夜风，吹入大厅，带着一丝凉意。
楚清的心，却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