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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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养了花了。”
    我有比“看戏”重要一点的人。
    “我大概不会去黑域了。”
    我会葬身于这一次的行动里。
    ——宋念白听懂了戚九的未尽之语,戚九亦了解了她的决定。答应陪她去黑域,能救下她。可……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少年转身离开,出了下水道,重新回到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他垂着睫毛,任由路边的树影斑驳脸颊处的纱布,抚过他的精致五官。
    “我一直,找不到合拍的人。”
    ……
    他停下了脚步。
    后知后觉的情绪渐渐覆盖了戚九的心脏。他驻足于喧嚣且繁华的街道,望着前方的高楼大厦、人影憧憧。
    擦肩而过的生物皆模糊了面目,各种动静都被隔绝在玻璃罩外,听不真切。少年吊着骨折的胳膊,顶着路人的观察、打量,苍白的面容上慢慢浮现出漠然和冷淡。
    ——格格不入的,我与世界。
    “我一直,找不到合拍的人。”
    属于愚者的自白,反复地、不断地,萦绕于他的耳畔。像是诅咒一样,将他埋藏住的歪曲感、边缘感拖进阳光里。
    轻微地,拆开了他的心房。
    ——格格不入的,我与世界。
    宋念白患有反社会人格障碍。若她不够机灵,早早地暴露出异样,心理医生会及时介入,引导她成长。
    可惜,她的基因太好了。
    好到她不必深思熟虑,便能根据旁人的反应、四周的环境,如变色龙一般,切换成最适宜的状态。
    天生的薄情,卓越的智商。随着时间的流逝、大脑的发育,她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我是异类。
    这种边缘感,在她炸毁厨房之后,达到了顶峰——警报大响,佣人们惊慌失措地争执着,启动了灭火设施。朦胧的烟雾中,浑身剧痛、奄奄一息的她被ai环抱住。
    ai的核心程序是保护人类。
    而被她篡改了数据的家用型ai,服从她的命令,一言不发地陪她承受着熊熊烈火,完全不打算逃走。
    火焰渐熄,医疗舱开启——
    她抑制不住地笑了几声。
    濒临死亡的危机感、焰火的绚烂、众人的兵荒马乱……刀尖舞蹈般的刺激度引燃了她的愉悦,压制了渗人的寒意。
    人们以为她是在哭泣。
    而她浑浑噩噩地感叹。
    ——真有趣啊。
    ……
    宋念白寂寥之余,不肯将就,不认同附近的人。她挑剔极了,即使[教皇]可以看透她的心思,她仍不满意。
    戚九则更加隐晦。
    少年同化了自己,默认自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日复一日地过着平淡的生活,否定了奇特的、扭曲的一切。
    戚九站在大街上,漂亮的眉眼间全是疏离:
    系统问。
    ——设定6:你是个旁观者。
    少年摇了摇头,苍白的肌肤于冬日的惨淡日光下近乎透明,
    万事万物,皆是过客。
    于他是,于万物亦是。
    他不过是个平凡的观测者罢了。
    ……
    在他的游离感愈发浓厚,连花都懒得养了,准备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回医院疗伤时,他的腕表收到了新消息。
    是来自《聊天室》的私聊。
    [a]:我在监控里扫到你了。
    [a]:……真的要跟着我?
    app中,罪犯们是以塔罗牌作昵称的。侦探则以大写英文字母作昵称。结合内容来看,联系他的人,大概率是孔元化。
    扫描全市监控,试图捕捉愚者的侦探先生盯着屏幕里的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秉着“与其放出去搞事,不如抓到身旁,说不定还能钓愚者”的想法,继续打字。
    [a]:来找我吧。
    戚九:……!
    他的眼眸内的淡漠褪去少许。
    ……
    同时。
    藏身在下水道中的宋念白,心不在焉地穿起西装,贴好假的喉结,拿白色的面具扣住了整张脸。
    无视前方的悬崖,昂首阔步的愚者[1]——
    此时此刻,抛却了全部的障眼法,放弃了无意义的等待,决定尽兴玩耍,体会生和死的交错的少女,完美地贴合了自己的昵称。
    焰火,欢呼,万众瞩目……
    ——我与世界,有了色彩。
    宋念白抚平衣角的褶皱,握住外壳破旧的ai的手。她的音色被脖颈处的变声器更改,变得机械而冰冷。
    “走吧。”
    少女弯下眸子:“我们去跳最后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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