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祸福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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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的视线穿过那透明翠纱罗帐顶，直愣愣地望向模糊不清的屋顶。良久，那空洞的双眸中，好似缓缓升腾而起一簇希望的光芒。少顷，他便起身将一切收拾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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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达两年的昏迷，此番醒来的云一鸣似是更加老成持重，眼神除却一如既往的冷冽，仿佛还沾染了几分森寒。
”（style="display:none
静静呆坐片刻，他掀开褥子，打开暗格，倏地，那几件本不属于这暗格的东西，触痛了他的双眼，一件件查看过后，只觉心中揪痛。继而，他的视线缓缓移至那折叠整齐的纸张上，伸手又缩回，几经犹豫，终于还是拿起，小心翼翼地展开来。
”（style="display:none
刹那间，只见那轻轻颤抖的画纸上，啪嗒啪嗒落上几滴泪，一时间泪花四溅，顷刻晕染成片……
”（style="display:none
而后，他马不停蹄地相继拜见了云老宗主和天君，天君即刻便欲提升他为天兵正统领，连同正一神宗宗主之职亦欲择日正式册封。然而，云一鸣却以重孝在身为由婉拒。天君感念他的孝心，便同意待其为父守孝满三年后，再议此事。
”（style="display:none
赴长明渊祭奠云若海之后，云一鸣又秘密地去寻了那专司验尸、入殓的仙官。那仙官仿佛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到来一样，把苦苦隐藏了两年的秘密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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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云宗主的仙体上除了不止一处的外伤外，那皮肉之下、筋脉之中还隐藏着微不可查的剧毒，此毒才是导致云宗主死亡的关键。中此毒后，若不运转灵力，尚能苟活一个时辰，否则即刻毒发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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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来，即便柳和风未曾暴击，引得他灵力运转，他亦活不过一个时辰。而那柳和风更似是遭人算计，做了那替罪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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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了，那仙官还自袖中掏出一个青瓷药瓶，双手奉给云一鸣，“神君，当初小仙验尸后，便觉云宗主之死或有蹊跷，心知事关重大，便悄悄提取了些许残留剧毒，只盼有朝一日能亲手交给神君。”
”（style="display:none
他眉尖微蹙，话音一顿，继而又道：“只可惜，小仙才疏学浅，竟看不出此毒究竟萃取于何物，然而，从气味上判断，却也不似生于天界之物。或许，地祇神宗苍宗主可以看出，只是……出于谨慎……”他话尽于此，不便多说。
”（style="display:none
云一鸣明白他的意思，接过瓷瓶，深深一揖：“仙官恩义，一鸣记下了，多谢！”
”（style="display:none
那仙官忙将手揖得更深：“岂敢岂敢！实是云宗主生前待小仙不薄，小仙不过是感恩图报罢了。”
”（style="display:none
“我还有一事，尚需劳烦仙官。”云一鸣淡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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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仙官又是一揖，“神君只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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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常，祸福相依，这个道理好似在李大山的身上较起了真，非要体现得淋漓尽致，方能证明自己便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似的。
”（style="display:none
凡人机缘巧合食得天界仙丹，可谓是福；因光阴停滞，容颜不老，差点被当成妖怪烧死，此为祸；
”（style="display:none
千钧一发之际，被化身为道姑云游四方的织英仙子救下，是为福；好日子没过几日，便又死了干娘，是为祸；
”（style="display:none
干娘临终将他托付给云一鸣，并随之一步登天，可谓为福；登天之后，除了在南天门站着的那一时片刻外，接下来整整两年的时间，他都是在天牢中度过的，便算是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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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牢门开启之声传入耳中之时，他正在蹲在牢中，低头摆弄那已被他捯饬了两年的石块，他不经意地抬起头。
”（style="display:none
只见，那开门的牢头身边，负手而立着一位芝兰玉树般的人物，他定睛一看，那人不是云一鸣，还能是谁？李大山喜出望外，拿着石头奔到云一鸣身旁，热泪盈眶：“云公子，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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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鸣微一颔首，便走进牢房内，环顾四周后，扭头问那牢头道：“山神逃走前，一直关在的这间吗？”
”（style="display:none
那牢头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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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之后，除了此人，”云一鸣话音一顿，看了一眼李大山，向那牢头示意地问：“可曾有别的囚犯关进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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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头指着李大山道：“山神逃离的当日，他便被关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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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鸣微一颔首，又对牢头道：“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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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牢头口中称是，抱拳揖手后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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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鸣仔细查看牢房的每一个角落，并未发现异常之处。他的视线又移至李大山身上，上下扫视一番，最终落在他手上的那几块石头上，淡声道：“这石头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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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指了下周围地面，“就在这地上的干草里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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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弄碎的？”云一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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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李大山急忙摆手否认，“我进来的时候便是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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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你在南天门口，可曾看到有人出入？”云一鸣继续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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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思索片刻，便将那日情形一字不漏地说给云一鸣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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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方进了天界的南天门，便被云一鸣叮嘱在那里等他。他小小一介凡人，初来乍到天界便独自一人守在南天门口，内心的忐忑之情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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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半炷香的时间后，他看见一个身着灰衫之人东张西望、鬼鬼祟祟地自天界内向南天门走来。那人看起来神色慌张，胸前衣裳上还破了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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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见那人探究地望向自己，心中不免一阵紧张慌乱。待他走近了些，又将自己上下打量一番，问道：“小孩，你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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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李大山忙点头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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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是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守门的天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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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忙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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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人抚掌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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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他正欲抬脚走出南天门，却又生了好奇心，“我观你一介凡人，莫非是地祇神宗苍柏神君提你上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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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摇头道：“我叫李大山。你说的什么神君，我不认识，我是云公子带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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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闻言一乐，又问道：“云公子？云一鸣吗？整日摆着张臭脸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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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忙点头，反应过来不能人后语人是非，又忽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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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却不管他，只似惋惜又似幸灾乐祸地道：“哎呀，今日起，恐怕他那张脸啊，只会更臭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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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见李大山一副傻兮兮的模样，提醒道：“我看你一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好心提醒你一句，那个苍柏神君，你不认识最好，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便脚底抹油一溜烟地溜出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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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几名天兵走了过来。天兵见他面生，又是位身上无半点仙气的凡人，便上前询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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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称自己是云公子带上来的，这天界的云公子，除了正一神宗的云一鸣便无旁人了，只可惜那云公子，刚才恰巧重伤，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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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天兵无从考证，便差了人去正一神宗请示，却被惊闻丧子噩耗的云老宗主痛骂，吓得连滚带爬地回到南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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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天兵便草草决定，暂将李大山收押在天牢之内，待那一鸣神君苏醒之后，再差人前去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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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云一鸣思量片刻，便转身出了牢门，头也不回地道：“走吧，带上石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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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乐得合不拢嘴，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踏出牢门，两年了，他终于踏出了这扇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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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跟在云一鸣身后，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跟丢在这漫天的仙气缭绕之中。行了一段路，见云一鸣始终不发一言，他便试图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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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想到了说些什么好了，于是道：“云公子，这两年来，我在天牢之中，几乎每一个进来的犯人都会说上一遍这段风流佳话，我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不知你有没听过，要不我说给你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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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云一鸣并未出言反对，那李大山便当他是默许自顾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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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天界有位自人间擢升而来的小仙君，不仅容貌俊美绝伦，而且天资卓越不凡。初登天界不过区区十二载，便已能够独力斩杀上古妖兽，可谓是位少年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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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爱情来了，任凭你是九天神魔，亦是挡它不住。这不，这位小仙君偏偏爱上了一位无品无阶的小仙娥，并且爱得如痴如醉，死去活来。以致于天界法度之于他，不过是形同虚设，身份地位的悬殊，他更是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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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触犯天规私授仙娥仙丹在先，东窗事发后，小仙娥天刑台受刑，他又勇劫刑场在后。总之，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一个“情”字，为了救自己心爱之人，不惜牺牲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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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承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之刑，他都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就连他那苦苦隐藏十二年的魔血统都暴露了出来，他依旧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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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位小仙君居然还为那小仙娥，愤而击杀天界的一位大宗主，只因那宗主挡住了他心爱之人的逃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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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便在这二人即将逃出生天之时，那大宗主之子回到天界，横剑指向那小仙君，欲报杀父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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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在此刀口悬颈之际，那小仙君仍不忘用他的神兵，将二人的腰身紧紧缠绕在一起。最终，二人一同跌入那万丈深渊——封灵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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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此渊通往六道轮回之三恶道，一旦跳下不论善恶黑白，一律入饿鬼道、畜生道或地狱道，三道之一。还有人说，此渊通往魔界鬼蜮煞气最盛之境、连魔族中人都不敢踏入一步的魔殇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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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人跌入此渊，那定然是落得个尸骨无存，元神俱灭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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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李大山学着那些犯人的样子，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摇头晃脑叹道：“啧啧啧，真真是生未同衾，死亦同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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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时，一直走在前面的云一鸣倏地止步转身，李大山随即脚步一顿，只见云一鸣神情冰冷，眼中似有冰刀血刃，李大山忙闭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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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一神宗，云一鸣便把李大山交给云一诺，“我私自提上来的凡人，十二年前误食仙丹，容颜不老被当作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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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诺问道：“十二年前仙丹？可是我给你的那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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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垂眸不语，云一诺便知晓他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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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他还是开口道：“还请长姐直接给他谋个合乎天规的身份，而后，让他在宗里做个书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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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诺自然明白“直接”便是跳过地祇神宗，向天君求一个身份。她望了一眼远远站着的李大山，开口却执着问道：“百余年前那颗，你可曾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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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依旧沉默不语，云一诺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心间愤懑和愕然之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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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转念一想，无论如何，如今他二人已然天人永隔，时间总会将一切冲淡。这才缓缓调整呼吸，勉强挤出一个笑来，“罢了，只要你安好，长姐便安心，此去人间，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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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鸣微微颔首，转身离去。原来，昨日，他便已向天君请了道下凡的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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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达两年的昏迷，此番醒来的云一鸣似是更加老成持重，眼神除却一如既往的冷冽，仿佛还沾染了几分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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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呆坐片刻，他掀开褥子，打开暗格，倏地，那几件本不属于这暗格的东西，触痛了他的双眼，一件件查看过后，只觉心中揪痛。继而，他的视线缓缓移至那折叠整齐的纸张上，伸手又缩回，几经犹豫，终于还是拿起，小心翼翼地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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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只见那轻轻颤抖的画纸上，啪嗒啪嗒落上几滴泪，一时间泪花四溅，顷刻晕染成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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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他马不停蹄地相继拜见了云老宗主和天君，天君即刻便欲提升他为天兵正统领，连同正一神宗宗主之职亦欲择日正式册封。然而，云一鸣却以重孝在身为由婉拒。天君感念他的孝心，便同意待其为父守孝满三年后，再议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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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长明渊祭奠云若海之后，云一鸣又秘密地去寻了那专司验尸、入殓的仙官。那仙官仿佛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到来一样，把苦苦隐藏了两年的秘密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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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云宗主的仙体上除了不止一处的外伤外，那皮肉之下、筋脉之中还隐藏着微不可查的剧毒，此毒才是导致云宗主死亡的关键。中此毒后，若不运转灵力，尚能苟活一个时辰，否则即刻毒发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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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来，即便柳和风未曾暴击，引得他灵力运转，他亦活不过一个时辰。而那柳和风更似是遭人算计，做了那替罪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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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了，那仙官还自袖中掏出一个青瓷药瓶，双手奉给云一鸣，“神君，当初小仙验尸后，便觉云宗主之死或有蹊跷，心知事关重大，便悄悄提取了些许残留剧毒，只盼有朝一日能亲手交给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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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尖微蹙，话音一顿，继而又道：“只可惜，小仙才疏学浅，竟看不出此毒究竟萃取于何物，然而，从气味上判断，却也不似生于天界之物。或许，地祇神宗苍宗主可以看出，只是……出于谨慎……”他话尽于此，不便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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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鸣明白他的意思，接过瓷瓶，深深一揖：“仙官恩义，一鸣记下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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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仙官忙将手揖得更深：“岂敢岂敢！实是云宗主生前待小仙不薄，小仙不过是感恩图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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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一事，尚需劳烦仙官。”云一鸣淡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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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仙官又是一揖，“神君只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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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常，祸福相依，这个道理好似在李大山的身上较起了真，非要体现得淋漓尽致，方能证明自己便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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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机缘巧合食得天界仙丹，可谓是福；因光阴停滞，容颜不老，差点被当成妖怪烧死，此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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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娘临终将他托付给云一鸣，并随之一步登天，可谓为福；登天之后，除了在南天门站着的那一时片刻外，接下来整整两年的时间，他都是在天牢中度过的，便算是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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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牢门开启之声传入耳中之时，他正在蹲在牢中，低头摆弄那已被他捯饬了两年的石块，他不经意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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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开门的牢头身边，负手而立着一位芝兰玉树般的人物，他定睛一看，那人不是云一鸣，还能是谁？李大山喜出望外，拿着石头奔到云一鸣身旁，热泪盈眶：“云公子，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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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鸣微一颔首，便走进牢房内，环顾四周后，扭头问那牢头道：“山神逃走前，一直关在的这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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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牢头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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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之后，除了此人，”云一鸣话音一顿，看了一眼李大山，向那牢头示意地问：“可曾有别的囚犯关进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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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头指着李大山道：“山神逃离的当日，他便被关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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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鸣微一颔首，又对牢头道：“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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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牢头口中称是，抱拳揖手后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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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鸣仔细查看牢房的每一个角落，并未发现异常之处。他的视线又移至李大山身上，上下扫视一番，最终落在他手上的那几块石头上，淡声道：“这石头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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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指了下周围地面，“就在这地上的干草里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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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弄碎的？”云一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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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李大山急忙摆手否认，“我进来的时候便是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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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你在南天门口，可曾看到有人出入？”云一鸣继续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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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思索片刻，便将那日情形一字不漏地说给云一鸣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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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方进了天界的南天门，便被云一鸣叮嘱在那里等他。他小小一介凡人，初来乍到天界便独自一人守在南天门口，内心的忐忑之情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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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半炷香的时间后，他看见一个身着灰衫之人东张西望、鬼鬼祟祟地自天界内向南天门走来。那人看起来神色慌张，胸前衣裳上还破了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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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见那人探究地望向自己，心中不免一阵紧张慌乱。待他走近了些，又将自己上下打量一番，问道：“小孩，你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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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李大山忙点头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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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是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守门的天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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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忙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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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人抚掌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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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他正欲抬脚走出南天门，却又生了好奇心，“我观你一介凡人，莫非是地祇神宗苍柏神君提你上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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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摇头道：“我叫李大山。你说的什么神君，我不认识，我是云公子带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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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闻言一乐，又问道：“云公子？云一鸣吗？整日摆着张臭脸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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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忙点头，反应过来不能人后语人是非，又忽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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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却不管他，只似惋惜又似幸灾乐祸地道：“哎呀，今日起，恐怕他那张脸啊，只会更臭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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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见李大山一副傻兮兮的模样，提醒道：“我看你一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好心提醒你一句，那个苍柏神君，你不认识最好，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便脚底抹油一溜烟地溜出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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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几名天兵走了过来。天兵见他面生，又是位身上无半点仙气的凡人，便上前询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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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称自己是云公子带上来的，这天界的云公子，除了正一神宗的云一鸣便无旁人了，只可惜那云公子，刚才恰巧重伤，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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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天兵无从考证，便差了人去正一神宗请示，却被惊闻丧子噩耗的云老宗主痛骂，吓得连滚带爬地回到南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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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天兵便草草决定，暂将李大山收押在天牢之内，待那一鸣神君苏醒之后，再差人前去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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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云一鸣思量片刻，便转身出了牢门，头也不回地道：“走吧，带上石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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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乐得合不拢嘴，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踏出牢门，两年了，他终于踏出了这扇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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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跟在云一鸣身后，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跟丢在这漫天的仙气缭绕之中。行了一段路，见云一鸣始终不发一言，他便试图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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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想到了说些什么好了，于是道：“云公子，这两年来，我在天牢之中，几乎每一个进来的犯人都会说上一遍这段风流佳话，我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不知你有没听过，要不我说给你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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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云一鸣并未出言反对，那李大山便当他是默许自顾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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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爱情来了，任凭你是九天神魔，亦是挡它不住。这不，这位小仙君偏偏爱上了一位无品无阶的小仙娥，并且爱得如痴如醉，死去活来。以致于天界法度之于他，不过是形同虚设，身份地位的悬殊，他更是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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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触犯天规私授仙娥仙丹在先，东窗事发后，小仙娥天刑台受刑，他又勇劫刑场在后。总之，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一个“情”字，为了救自己心爱之人，不惜牺牲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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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承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之刑，他都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就连他那苦苦隐藏十二年的魔血统都暴露了出来，他依旧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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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便在这二人即将逃出生天之时，那大宗主之子回到天界，横剑指向那小仙君，欲报杀父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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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在此刀口悬颈之际，那小仙君仍不忘用他的神兵，将二人的腰身紧紧缠绕在一起。最终，二人一同跌入那万丈深渊——封灵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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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此渊通往六道轮回之三恶道，一旦跳下不论善恶黑白，一律入饿鬼道、畜生道或地狱道，三道之一。还有人说，此渊通往魔界鬼蜮煞气最盛之境、连魔族中人都不敢踏入一步的魔殇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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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人跌入此渊，那定然是落得个尸骨无存，元神俱灭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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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李大山学着那些犯人的样子，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摇头晃脑叹道：“啧啧啧，真真是生未同衾，死亦同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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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一神宗，云一鸣便把李大山交给云一诺，“我私自提上来的凡人，十二年前误食仙丹，容颜不老被当作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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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垂眸不语，云一诺便知晓他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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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他还是开口道：“还请长姐直接给他谋个合乎天规的身份，而后，让他在宗里做个书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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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依旧沉默不语，云一诺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心间愤懑和愕然之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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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转念一想，无论如何，如今他二人已然天人永隔，时间总会将一切冲淡。这才缓缓调整呼吸，勉强挤出一个笑来，“罢了，只要你安好，长姐便安心，此去人间，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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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鸣微微颔首，转身离去。原来，昨日，他便已向天君请了道下凡的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