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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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喜宴结束之后，女眷们便都到后头厅上坐着吃茶。这种时候本来小孩子可以不来的，但所有的大人们都把女孩子们拉了过来，连想去打麻将的容芝也未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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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暗暗想着：这怕不是大型相亲会吧。趁着各家往来，家里有儿子的都来瞧瞧姑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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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容槿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那位杨太太最先向自己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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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儿子比容槿大几岁，还没说亲事呢，我瞧这丫头一副好生养的面相，若是咱们两家结了亲事，那不是亲上加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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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没有当着姑娘家说亲事的，杨太太如此明目张胆，晏家诸位女眷都不约而同皱了眉。容槿轻轻抬头看了一眼，七伯娘站在杨太太身侧，面上也颇有几分尴尬。容槿记得容萱说过，杨家虽有几个念书的子侄，但连举人都还没挣上，祖上也仅仅出过一个低品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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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容芷忍不住为容槿出头，“……我堂姐家里父兄皆有功名，人家好好的官家小姐，做什么要同你们家结亲？你们是有万贯家财还是有做官的子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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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儿！不得无礼！”大伯娘低喝一声，然后笑着对杨太太道，“姑娘还小，说话没个轻重，亲家姑太太别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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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太素日从大房打的秋风不少，见大伯娘如此说，便只轻哼了一声，不多计较，只对着容槿道，“我那儿子再不成器也是嫡子，你一个庶女，能嫁进来那都是你的福分！亲家太太觉得如何呀？”这句是向着曹氏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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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眉间隐有怒色，却是二伯娘拦在前头道，“槿儿才十一岁，你家顺哥儿都十八了，这怎么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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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芝同容芷说悄悄话，“定是瞧上堂姐家的家财了吧。”虽是悄悄话，但大家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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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太瞪了容芝一眼，又转向二伯娘，“外头续弦的人家，差十几岁的都有，这才多少？！况且，我家顺哥儿虽大些，也不是不会疼人的。亲家太太不放心，我先给他纳两个妾室进来伺候着，保管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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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睁目结舌，娶妻之前先纳妾，这是什么道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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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娘也黑脸了，大伯娘再次上场，“好人家的姑娘多了，哪里这么着急定下来呢？不妨再多瞧瞧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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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太瘪瘪嘴，“我那儿子十八了还没说上亲事，这如何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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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芷爆炸了，插嘴道，“要不是差点儿逼死了于家姑娘，也不至于这个年纪还说不上亲事吧？欺负人家外头回来的，不知道根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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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杨太太过于不知好歹，这次大伯娘也没有阻止容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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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太听容芷提起丑事，也大声撒泼道，“亲家好厉害的姑娘！晚辈对长辈说话这样无礼！连我都如此，不知道我妹妹在你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哟！”然后又转向容槿和曹氏，“……一个庶女，竟也这般拿乔！你们晏家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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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终于缓缓开口了，“亲家姑太太记错了吧，我家槿儿不是庶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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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这是什么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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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太也没想到曹氏说出这种话，当下也愣住了，看了身侧的杨蕊儿一眼，一副“怎么你打听的情报有误”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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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不疾不徐，“我已经把槿儿记在我名下了，算是三房的嫡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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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没反应过来，怎么瞒得这么紧，连当事人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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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太这才回过神来，“……这种东西，当世的谁不知道？不过骗骗后世的罢了。亲家太太拿这话堵我呢！我晓得你们姑娘尊贵，但我那儿子如今收了心，念起书来，再过个几年必定要考上进士做大官的，哪里就亏待了你们槿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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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连端庄的容萱也忍不住了，“如今连个秀才都没有，还敢说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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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杨太太又要说话，外头却来人通传，“大老太太、四老太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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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伯娘露出些慌张的神色，扯着杨太太的袖子叫她别说了。杨太太咬咬牙，也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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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太太扫了堂上一眼，“今日贵客多呀。”然后挨着给几家伯娘的娘家人问好，算是缓和了刚才尴尬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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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老太太看一眼七伯娘，七伯娘急忙走过来扶着，然后四老太太才缓缓开口道，“你也来晏家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如此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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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伯娘快要哭出来了，四老太太转过头看着杨太太，“既然亲家姑太太说我们亏待了你妹子，不如送回家去，叫她改嫁，从此两家各走各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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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太怎么舍得晏家的富贵，知道做事情点到为止，便只讪笑着不说话了。四老太太使唤了两个女使来，“送七太太下去，她身子不好，该好生静养。大喜的日子，就别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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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感觉是指着七伯娘的鼻尖骂她晦气了。七伯娘强自忍着，也不敢说话，被人带了下去。杨太太见状也不敢撒泼了，带着杨蕊儿起身说家中有事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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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太太看了大伯娘一眼，大伯娘急忙笑着叫两个稳重的婆子送了出去，又好言好语的说了几句吉祥话，场面才不至于太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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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整日的热闹结束，容槿才黏到曹氏身侧问，“母亲真把我记到您名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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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笑了，“你不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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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摇摇头，“这不是以为您故意这么说来堵杨家太太的嘴嘛。不过……这么大的事，母亲怎么都不告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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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手就办了，专门告诉你做什么？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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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想了想，又试探着问，“……母亲，七伯娘……怕是日子不好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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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一边拉着容槿到妆台前坐下一边饶有兴趣地问，“你怎么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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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我还一直在想呢，杨家人这么过分，大伯娘做什么要忍着让着？今日一见，似乎明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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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把簪子给容槿取了下来，“哦？小槿儿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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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四堂祖母和七伯娘罢……杨家人过分，那是四房该管的事，大房反倒要和气些才对。不然反倒生了嫌隙……今日四堂祖母说了如此重话，也是为给大堂祖母和大房赔礼罢。这样的大喜日子，偏杨家来找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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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怎么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很微妙的呢？大家都知道杨家人过分，可是大房却是不好轻易插手的，不然总有越俎代庖之嫌。只得四房出来处置，大房给个台阶下，大家皆大欢喜就是了。可是今日是大房重要的喜日子，四房出来砸主家喜气，也怪不得四老太太如此生七伯娘的气，连晚上都没准她出来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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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夫家没有儿子，又守寡的，一颗心总是偏向娘家的罢……先前四老太太没理会，体谅七伯娘守寡不易，但这回却是发了大火的……所以，七伯娘后头怕是日子难过呀……母亲，我说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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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拿头油来轻轻梳着容槿的头发，“小槿儿长大了，连这些人情世故也越发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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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又问，“……母亲，似乎老家的兄弟姐妹们都没见到庶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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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说来话长了呀……”曹氏微微叹了口气，不过见容槿一副想听故事的样子，便也轻咳一声开始讲，“当年几位老太太们都是深受妖精所害呀……你祖母没了小儿子，你三堂祖父宠妾灭妻，三老太太生下你五堂伯之后伤了身子便再也生不出来了；四老太太倒是儿女双全，不过你四堂祖父流连烟花，你九姑姑出生没多久，他就得了病没了……四老太太也是守了多少年的寡，辛苦把几个孩子拉扯大……你七堂伯也是不着家的，可你七伯娘没孩子就守了寡，所以四老太太总是多体谅七伯娘的……才由着杨家这般胡来也不怎么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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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太太似乎没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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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轻轻摇头，“若是大老太太再不厉害些，晏家的家业哪里保得住呀……当初你大堂祖父妾室众多，不过全都被大老太太送走了，庶子庶女没一个留下来的……那年你大伯娘连生了两个姑娘，大伯就盘算着纳妾，结果二伯也趁机置了门外室，惊了你二伯娘的胎，所以只生了你大堂兄，以后再也生不了了，跟你三堂祖母一样……大老太太发了狠，把妾室全都发卖了，立了家规，晏家三十无后才许纳妾。这规矩出了之后，兴许你大伯娘心宽了，后头便生了你四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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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慈眉善目的大老太太出手竟是这样狠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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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既是名臣，为何家中堂房都没几个念书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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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淡淡道，“你祖父是寒门出身，若要做到天下名臣，便只得做个孤臣。罢了，你还小，这些话，你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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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其实听懂了曹氏话中的意味，颇为感慨，不过她还是觉得祖父很聪明。不能培养书香大族，那就走官商勾结路线，这样也能荫庇子孙了。今天的富贵荣华，都跟这位素未谋面的祖父息息相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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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想，从这几年大房源源不断送来的银子来看，估计自家老爹打算长期坚决贯彻这一方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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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亲戚们过于热情，一再挽留，加上容槿的确喜欢这里，所以容槿和曹氏启程回海宁已经是七月中旬。走的那一天，容萱拉着容槿依依不舍，容芷也忍不住要哭，麻将沉迷者容芝觉得应该感谢容槿这位发明者，也暂停一天打牌来送容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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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这一天，容槿还是没有见到“卧病在床”的七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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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伯娘和老太太都很喜欢容槿，送的东西装了几大箱子，曹氏推辞了半天也没有成功。送至码头，果然谢家的船等在岸边，容槿还没上去就听见谢媛熟悉的声音，“容槿！快上来！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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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太太给曹氏留了好大两包山珍，还有林子里打的老虎剥出来的虎皮、虎骨，还有风干野味。曹氏给谢太太预备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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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想着，本来奉天和会宁就很近，土特产也差距不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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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媛则专门给容槿备了奉天的零嘴，容槿吃不完的又分给玉绡和四个秋，一路说说笑笑，约莫十来日便回到了熟悉的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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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暗暗想着：这怕不是大型相亲会吧。趁着各家往来，家里有儿子的都来瞧瞧姑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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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容槿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那位杨太太最先向自己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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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儿子比容槿大几岁，还没说亲事呢，我瞧这丫头一副好生养的面相，若是咱们两家结了亲事，那不是亲上加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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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没有当着姑娘家说亲事的，杨太太如此明目张胆，晏家诸位女眷都不约而同皱了眉。容槿轻轻抬头看了一眼，七伯娘站在杨太太身侧，面上也颇有几分尴尬。容槿记得容萱说过，杨家虽有几个念书的子侄，但连举人都还没挣上，祖上也仅仅出过一个低品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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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容芷忍不住为容槿出头，“……我堂姐家里父兄皆有功名，人家好好的官家小姐，做什么要同你们家结亲？你们是有万贯家财还是有做官的子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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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儿！不得无礼！”大伯娘低喝一声，然后笑着对杨太太道，“姑娘还小，说话没个轻重，亲家姑太太别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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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太素日从大房打的秋风不少，见大伯娘如此说，便只轻哼了一声，不多计较，只对着容槿道，“我那儿子再不成器也是嫡子，你一个庶女，能嫁进来那都是你的福分！亲家太太觉得如何呀？”这句是向着曹氏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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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眉间隐有怒色，却是二伯娘拦在前头道，“槿儿才十一岁，你家顺哥儿都十八了，这怎么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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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芝同容芷说悄悄话，“定是瞧上堂姐家的家财了吧。”虽是悄悄话，但大家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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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太瞪了容芝一眼，又转向二伯娘，“外头续弦的人家，差十几岁的都有，这才多少？！况且，我家顺哥儿虽大些，也不是不会疼人的。亲家太太不放心，我先给他纳两个妾室进来伺候着，保管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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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睁目结舌，娶妻之前先纳妾，这是什么道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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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娘也黑脸了，大伯娘再次上场，“好人家的姑娘多了，哪里这么着急定下来呢？不妨再多瞧瞧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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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太瘪瘪嘴，“我那儿子十八了还没说上亲事，这如何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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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芷爆炸了，插嘴道，“要不是差点儿逼死了于家姑娘，也不至于这个年纪还说不上亲事吧？欺负人家外头回来的，不知道根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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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杨太太过于不知好歹，这次大伯娘也没有阻止容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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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太听容芷提起丑事，也大声撒泼道，“亲家好厉害的姑娘！晚辈对长辈说话这样无礼！连我都如此，不知道我妹妹在你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哟！”然后又转向容槿和曹氏，“……一个庶女，竟也这般拿乔！你们晏家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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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终于缓缓开口了，“亲家姑太太记错了吧，我家槿儿不是庶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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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这是什么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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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太也没想到曹氏说出这种话，当下也愣住了，看了身侧的杨蕊儿一眼，一副“怎么你打听的情报有误”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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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不疾不徐，“我已经把槿儿记在我名下了，算是三房的嫡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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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太这才回过神来，“……这种东西，当世的谁不知道？不过骗骗后世的罢了。亲家太太拿这话堵我呢！我晓得你们姑娘尊贵，但我那儿子如今收了心，念起书来，再过个几年必定要考上进士做大官的，哪里就亏待了你们槿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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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连端庄的容萱也忍不住了，“如今连个秀才都没有，还敢说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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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杨太太又要说话，外头却来人通传，“大老太太、四老太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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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太太扫了堂上一眼，“今日贵客多呀。”然后挨着给几家伯娘的娘家人问好，算是缓和了刚才尴尬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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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老太太看一眼七伯娘，七伯娘急忙走过来扶着，然后四老太太才缓缓开口道，“你也来晏家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如此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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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伯娘快要哭出来了，四老太太转过头看着杨太太，“既然亲家姑太太说我们亏待了你妹子，不如送回家去，叫她改嫁，从此两家各走各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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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感觉是指着七伯娘的鼻尖骂她晦气了。七伯娘强自忍着，也不敢说话，被人带了下去。杨太太见状也不敢撒泼了，带着杨蕊儿起身说家中有事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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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摇摇头，“这不是以为您故意这么说来堵杨家太太的嘴嘛。不过……这么大的事，母亲怎么都不告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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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四堂祖母和七伯娘罢……杨家人过分，那是四房该管的事，大房反倒要和气些才对。不然反倒生了嫌隙……今日四堂祖母说了如此重话，也是为给大堂祖母和大房赔礼罢。这样的大喜日子，偏杨家来找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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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怎么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很微妙的呢？大家都知道杨家人过分，可是大房却是不好轻易插手的，不然总有越俎代庖之嫌。只得四房出来处置，大房给个台阶下，大家皆大欢喜就是了。可是今日是大房重要的喜日子，四房出来砸主家喜气，也怪不得四老太太如此生七伯娘的气，连晚上都没准她出来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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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夫家没有儿子，又守寡的，一颗心总是偏向娘家的罢……先前四老太太没理会，体谅七伯娘守寡不易，但这回却是发了大火的……所以，七伯娘后头怕是日子难过呀……母亲，我说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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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说来话长了呀……”曹氏微微叹了口气，不过见容槿一副想听故事的样子，便也轻咳一声开始讲，“当年几位老太太们都是深受妖精所害呀……你祖母没了小儿子，你三堂祖父宠妾灭妻，三老太太生下你五堂伯之后伤了身子便再也生不出来了；四老太太倒是儿女双全，不过你四堂祖父流连烟花，你九姑姑出生没多久，他就得了病没了……四老太太也是守了多少年的寡，辛苦把几个孩子拉扯大……你七堂伯也是不着家的，可你七伯娘没孩子就守了寡，所以四老太太总是多体谅七伯娘的……才由着杨家这般胡来也不怎么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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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轻轻摇头，“若是大老太太再不厉害些，晏家的家业哪里保得住呀……当初你大堂祖父妾室众多，不过全都被大老太太送走了，庶子庶女没一个留下来的……那年你大伯娘连生了两个姑娘，大伯就盘算着纳妾，结果二伯也趁机置了门外室，惊了你二伯娘的胎，所以只生了你大堂兄，以后再也生不了了，跟你三堂祖母一样……大老太太发了狠，把妾室全都发卖了，立了家规，晏家三十无后才许纳妾。这规矩出了之后，兴许你大伯娘心宽了，后头便生了你四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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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慈眉善目的大老太太出手竟是这样狠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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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既是名臣，为何家中堂房都没几个念书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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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淡淡道，“你祖父是寒门出身，若要做到天下名臣，便只得做个孤臣。罢了，你还小，这些话，你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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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其实听懂了曹氏话中的意味，颇为感慨，不过她还是觉得祖父很聪明。不能培养书香大族，那就走官商勾结路线，这样也能荫庇子孙了。今天的富贵荣华，都跟这位素未谋面的祖父息息相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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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想，从这几年大房源源不断送来的银子来看，估计自家老爹打算长期坚决贯彻这一方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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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亲戚们过于热情，一再挽留，加上容槿的确喜欢这里，所以容槿和曹氏启程回海宁已经是七月中旬。走的那一天，容萱拉着容槿依依不舍，容芷也忍不住要哭，麻将沉迷者容芝觉得应该感谢容槿这位发明者，也暂停一天打牌来送容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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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这一天，容槿还是没有见到“卧病在床”的七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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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伯娘和老太太都很喜欢容槿，送的东西装了几大箱子，曹氏推辞了半天也没有成功。送至码头，果然谢家的船等在岸边，容槿还没上去就听见谢媛熟悉的声音，“容槿！快上来！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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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太太给曹氏留了好大两包山珍，还有林子里打的老虎剥出来的虎皮、虎骨，还有风干野味。曹氏给谢太太预备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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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想着，本来奉天和会宁就很近，土特产也差距不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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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媛则专门给容槿备了奉天的零嘴，容槿吃不完的又分给玉绡和四个秋，一路说说笑笑，约莫十来日便回到了熟悉的海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