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6 章 Chapte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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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满尘土的楼梯蜿蜒向下，破碎的日光影影绰绰从狭小的窗口间洒落，在转角的楼梯台上拉伸出窗上铁栏细长的影子。
”（style="display:none
我顺着楼梯一路往下，寂静的楼梯间里只有我一人的脚步声踏踏回响，封闭狭窄的空间就好像是监狱一般，让人心底压抑，等到下了一楼，连那些斑驳的阳光碎影也不见了，视野变得昏暗了下来，微弱的灯光错落亮起，却仍是有着大片黑暗的角落，让人看不起黑暗里隐藏着的东西。
”（style="display:none
从地上五层，到地下三层，我慢慢地走着，时间好像也在这样寂静的楼道里慢了下来，和我一起慢悠悠地往下走。
”（style="display:none
身后没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我，眼前也没有什么需要我去追赶的东西，仿佛整座大楼里都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空间像是被看不见的玻璃罩与世界隔开，让我可以沉浸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专心致志地出着神。
”（style="display:none
我的脚步在来时的楼层停驻，不再往下。
”（style="display:none
一切仍是静悄悄的，听不见热闹的喧哗，也没有什么人的窃窃私语，只有安静的呼吸声，轻若无声。
”（style="display:none
我扶着楼梯转角的栏杆，看着几步远处那个背对着我蹲在墙角的人影，站在原地踟蹰了几秒，还是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的身后停住。
”（style="display:none
青年抱着膝盖蹲在地上，不知道是在干什么，他的身量并不算高大，纤细得就和个少年似的，只要肩头得一件小披风，几乎就能把他整个人“藏”起来了。
”（style="display:none
他蹲在墙角，低着头，好像是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什么，连我站到他身后都没有发现。
”（style="display:none
我站了一会儿，突然地开口问他：“你在看什么？”
”（style="display:none
他好像是被我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到了，连呼吸都顿住了一息，整个人显而易见的一僵，慢了一拍，才回过头来，抬起脑袋看我。
”（style="display:none
他的上身随着抬头的动作侧开了些，我也得以看清了墙角被他挡住的东西。
”（style="display:none
是两只小虫子，不知道是从哪处墙缝里钻进来的，毕竟这里位于地下，有虫子也不奇怪。两只小虫子蠕动着，像是在打架，拱来供去，都只有小指那么长，但却瞬间让我头皮发麻，下意识朝后避了半步。
”（style="display:none
我讨厌虫子，尤其是像是这样软体的、蠕动着的虫子，是不小心碰到都会心跳骤停的程度，如果边上没人，我甚至可能会惊叫出来。
”（style="display:none
我避开的动作很小，换做是其他人，或许只会以为我是因为身前的人回过头，所以下意识避让了一下而已，但是现在在我眼前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乱步。
”（style="display:none
他大约是一眼就意识到我是怕虫子，因此闷声不响地挪了挪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墙角的那两只虫子。
”（style="display:none
但我半点也没觉得好受了多少。
”（style="display:none
他的动作只更让我确定了一件事，他也确实是不记得我了，不然的话，在我出声的时候，他就会挡住那两只小虫子，免得我看到了。
”（style="display:none
但他不记得我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不是中也那样的非人类，也不是西格玛那样是亲手抹除了我的人。
”（style="display:none
他只是很聪明，超乎常人的聪明，就某些层面而言，哪怕是太宰和陀思也远不及他，但抛开这一点不谈，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style="display:none
一个连异能都没有的、根本无法抵抗世界意志「书」的普通人而已。
”（style="display:none
他不会记得我是谁，更不会记得上一次分别前他对我说过的话，他对我的认知，最多也只是停留在社长他们告诉他的寥寥数语，对现在的他而言，我就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style="display:none
各种各样的情绪在我的心里翻涌着，最终却只能尽数归于沉寂，面对这样的他，我连生气或是亲近的想法都升不起来。
”（style="display:none
和一个陌生人生气，能有什么用呢？
”（style="display:none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泄了气的气球，那些能让我的内心充斥膨胀起来的东西，全都从气球的扎口噗嗤嗤地跑掉了，只剩下了一个空空荡荡的皮囊，有气无力地、孤零零地垂下去。
”（style="display:none
想到这，我连多停留一秒的想法都没有了，转过身就想要离开这里。
”（style="display:none
去找社长谈一谈西格玛的事情也好、去外头等风生回来也好，再不然，去看一看贤治和镜花怎么样了也行，我只是一点都不想和他呆在一起了，心脏沉甸甸又空落落，分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感受，却莫名其妙地在我的胸腔中同时存在着，让我连呼吸都需要刻意地去感知、去维持，否则肺部好像马上就会因为缺氧爆炸了一样。
”（style="display:none
我几乎是想要从这里立刻逃走。
”（style="display:none
但我只是迈出了一步，就被他拽住了袖子。
”（style="display:none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回首看他，他依然蹲在墙角，以刚刚看小虫子们打架时的姿势，正对着墙壁，抱着膝盖，只因为抬头看我，所以上半身转过来了些许，伸出右手，抓住了我的一只袖子。
”（style="display:none
他仰着脸看着我，脸上带着点迷茫的神色，看起来就像是个站在十字路口前，搞不清该往哪里走的小孩，平日里总是飞扬起来的眉毛打了结，苦恼地蹙在一起，狭长的眼眸努力地眯起，像是在仔细地看着我的样貌。
”（style="display:none
我感觉很不自在，想要把被他攥在手里的袖子抽回来，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有动作，他就忽然开口叫了我一声。
”（style="display:none
咬字有些干涩，好像连他自己都觉得别扭，前面的几个音节一溜儿地冒出来，只有尾巴尖儿的那一小段，像是黏稠的蜂蜜一样，被拉的软和又绵长，带着一点若有若无讨好的意味。
”（style="display:none
他在叫我『月见山』。
”（style="display:none
つき、み、やま。
”（style="display:none
月、见、山。
”（style="display:none
而不是“りんいち（凛一）”或者“あべ（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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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左手，从披风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枝娇嫩的玫瑰花来，看起来像是不久前才被从枝头剪下的花儿，柔软的花瓣被压的有些蔫了，但依然鲜活而美丽，在这沉闷灰暗的地下点亮了一抹惹眼的红，绽放着盎然生机。
”（style="display:none
“……礼物。”他犹豫着，把玫瑰递向我，像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撅着嘴，含糊不清地小声说道：“有人告诉我说你是我的恋人，所以回来之前我给你带了礼物。”
”（style="display:none
他几乎是嘟哝地说着，害羞得连帽子下耳根都红透了，但目光却一点不避地对上了我的视线，拽着我的右手又收紧了几分，仿佛要把我的一举一动都记到脑子里，连一点微小的反应也要牢牢记在心底。
”（style="display:none
……是中也告诉他的吗？
”（style="display:none
我猜不出第二种可能了，我看着这枝递到我身前的玫瑰花，指尖动了动，迟疑了几秒，还是接过了它。
”（style="display:none
“……你以前从来没有送过我花。”我讷讷地说道，垂首注视着指尖旋转着的玫瑰，心底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我……第一次收到你送给我的礼物。”
”（style="display:none
鲜花、首饰、纪念品，诸如此类的东西，我从来没有从乱步那里收到过，但其实……或许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我也只会在圣诞这种侦探社的大家互相交换礼物的时候，才会给乱步准备礼物而已，而且也不是什么尽心的礼物，多数是发现他缺什么、或是想吃什么，就给他准备了什么，和平日采购没什么差别。
”（style="display:none
我们没有礼物、没有情侣旅行、没有对戒，连像模像样的约会其实都没有过，这么想想，连我自己都要怀疑，我和他是不是真的交往过了。
”（style="display:none
我们甚至没有和任何人明说过，我们正在交往这件事。
”（style="display:none
乱步仰头看着我手里的玫瑰，好一会儿，才没什么底气似的小声问道：“……一次都没有吗？”
”（style="display:none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垂着眼帘，从他的手里抽回了袖子，带着那枝玫瑰回头走了。
”（style="display:none
我知道我是应该快点去找社长说西格玛的事情的，但在我心底的某个角落，一股深深的疲惫感涌现了出来，让我忽然觉得心力交瘁，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也不想再走更远了。
”（style="display:none
我把自己丢在了床上，连脱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蜷缩成一团躺着，娇艳脆弱的玫瑰花卧在枕边，不必抬头就能看见。
”（style="display:none
我只是觉得难受。
”（style="display:none
他不记得我了——这样的念头好像只是从脑子里掠过，都让我难受的想要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像是有人在扯着我的头发，让我的头刺痛起来，心脏酸涩得仿佛被苦汁浸透，从喉咙的深处蔓延出苦涩的触感，干哑又刺痛，好像是被沙砾卡住了一样，只是张一张口，都觉得嗓子不舒服。
”（style="display:none
他不记得我了，也就理所当然的不会再喜欢我了。
”（style="display:none
我本来以为这是没有什么的，就好像我以往总是想着的那样，就算乱步不喜欢我了，转而去喜欢其他什么人了，我也应该坦然的接受了才对，即使我们同居了很长一段日子，但我平日里把我和他的东西总是分的清清楚楚，收拾东西走人也不会太麻烦，不会有什么纠葛，干脆利落的就能离开。
”（style="display:none
……但是我现在却难受得要命。
”（style="display:none
他不记得我了，不喜欢我了，可是他没有让我走，而是在忙着正事的时候，还会记得小心地剪下了一朵玫瑰藏在怀里，在见到我的时候送给了我。
”（style="display:none
比轻纱还要柔软的花瓣层层叠叠地簇拥着，半开的花苞娇嫩欲滴，明丽动人的鲜红色彩，映在灰暗的床单上也不掩亮色。
”（style="display:none
我不知道这枝玫瑰是从哪儿被剪下的，或许是坡的家里，我记得他那座巨大的西洋宅邸的后院里，好像是有着一块被精心打理的玫瑰花圃，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地方。
”（style="display:none
玫瑰是娇弱的花儿，被剪下后不用半天便会凋零枯萎，所以这朵花只会是乱步在回来前去剪下的，花茎上的刺也被去干净了，只是修剪掉刺的人显然不太会园艺，好好的一段花茎被磨的坑坑洼洼，难看得要命。
”（style="display:none
可他以前，从来没有送给我过什么的。
”（style="display:none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觉得我是应该开心的，为了那一朵玫瑰，可是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我的胸腔里有一团烦闷躁动的火在燃烧，我的心脏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绞拧，大脑像是闷上了厚重的尘埃一般忍不住地钝痛起来，那些娇弱鲜红得花瓣仿佛变成了锋利的刀片，让我的指尖刺痛得不敢触碰。
”（style="display:none
那只是一枝玫瑰而已。
”（style="display:none
一枝随处可见的、普通又庸俗的玫瑰而已，没有漂亮的包装，缺少露水滋润的花瓣已经开始变得憔悴，用不了多久就会凋零枯萎。
”（style="display:none
这是乱步送给我的第一枝花。
”（style="display:none
或许也会是唯一的一枝。
”（style="display:none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也从来没有过从他那儿收到什么“礼物”的期待，但是在这一个瞬间，我看着眼前这朵美丽的、要不了多久就会枯萎的玫瑰，心脏几乎都要绞痛起来。
”（style="display:none
他不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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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喜欢我了。
”（style="display:none
我要回家去了，他不会再喜欢我，也不会再送给我第二朵玫瑰。他会再喜欢上其他的什么人，将以后的玫瑰全送给那个人。
”（style="display:none
而我只有这一朵玫瑰。
”（style="display:none
他只给了我这一朵玫瑰。
”（style="display:none
我侧着躺在床上，看着指尖触碰到的那一朵玫瑰花，眼里忽然涌出了泪水。
”（style="display:none
我顺着楼梯一路往下，寂静的楼梯间里只有我一人的脚步声踏踏回响，封闭狭窄的空间就好像是监狱一般，让人心底压抑，等到下了一楼，连那些斑驳的阳光碎影也不见了，视野变得昏暗了下来，微弱的灯光错落亮起，却仍是有着大片黑暗的角落，让人看不起黑暗里隐藏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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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上五层，到地下三层，我慢慢地走着，时间好像也在这样寂静的楼道里慢了下来，和我一起慢悠悠地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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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没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我，眼前也没有什么需要我去追赶的东西，仿佛整座大楼里都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空间像是被看不见的玻璃罩与世界隔开，让我可以沉浸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专心致志地出着神。
”（style="display:none
我的脚步在来时的楼层停驻，不再往下。
”（style="display:none
一切仍是静悄悄的，听不见热闹的喧哗，也没有什么人的窃窃私语，只有安静的呼吸声，轻若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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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着楼梯转角的栏杆，看着几步远处那个背对着我蹲在墙角的人影，站在原地踟蹰了几秒，还是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的身后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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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抱着膝盖蹲在地上，不知道是在干什么，他的身量并不算高大，纤细得就和个少年似的，只要肩头得一件小披风，几乎就能把他整个人“藏”起来了。
”（style="display:none
他蹲在墙角，低着头，好像是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什么，连我站到他身后都没有发现。
”（style="display:none
我站了一会儿，突然地开口问他：“你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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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是被我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到了，连呼吸都顿住了一息，整个人显而易见的一僵，慢了一拍，才回过头来，抬起脑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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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上身随着抬头的动作侧开了些，我也得以看清了墙角被他挡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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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只小虫子，不知道是从哪处墙缝里钻进来的，毕竟这里位于地下，有虫子也不奇怪。两只小虫子蠕动着，像是在打架，拱来供去，都只有小指那么长，但却瞬间让我头皮发麻，下意识朝后避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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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虫子，尤其是像是这样软体的、蠕动着的虫子，是不小心碰到都会心跳骤停的程度，如果边上没人，我甚至可能会惊叫出来。
”（style="display:none
我避开的动作很小，换做是其他人，或许只会以为我是因为身前的人回过头，所以下意识避让了一下而已，但是现在在我眼前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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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约是一眼就意识到我是怕虫子，因此闷声不响地挪了挪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墙角的那两只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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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半点也没觉得好受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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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只更让我确定了一件事，他也确实是不记得我了，不然的话，在我出声的时候，他就会挡住那两只小虫子，免得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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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记得我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不是中也那样的非人类，也不是西格玛那样是亲手抹除了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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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很聪明，超乎常人的聪明，就某些层面而言，哪怕是太宰和陀思也远不及他，但抛开这一点不谈，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style="display:none
一个连异能都没有的、根本无法抵抗世界意志「书」的普通人而已。
”（style="display:none
他不会记得我是谁，更不会记得上一次分别前他对我说过的话，他对我的认知，最多也只是停留在社长他们告诉他的寥寥数语，对现在的他而言，我就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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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各样的情绪在我的心里翻涌着，最终却只能尽数归于沉寂，面对这样的他，我连生气或是亲近的想法都升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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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个陌生人生气，能有什么用呢？
”（style="display:none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泄了气的气球，那些能让我的内心充斥膨胀起来的东西，全都从气球的扎口噗嗤嗤地跑掉了，只剩下了一个空空荡荡的皮囊，有气无力地、孤零零地垂下去。
”（style="display:none
想到这，我连多停留一秒的想法都没有了，转过身就想要离开这里。
”（style="display:none
去找社长谈一谈西格玛的事情也好、去外头等风生回来也好，再不然，去看一看贤治和镜花怎么样了也行，我只是一点都不想和他呆在一起了，心脏沉甸甸又空落落，分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感受，却莫名其妙地在我的胸腔中同时存在着，让我连呼吸都需要刻意地去感知、去维持，否则肺部好像马上就会因为缺氧爆炸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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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是想要从这里立刻逃走。
”（style="display:none
但我只是迈出了一步，就被他拽住了袖子。
”（style="display:none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回首看他，他依然蹲在墙角，以刚刚看小虫子们打架时的姿势，正对着墙壁，抱着膝盖，只因为抬头看我，所以上半身转过来了些许，伸出右手，抓住了我的一只袖子。
”（style="display:none
他仰着脸看着我，脸上带着点迷茫的神色，看起来就像是个站在十字路口前，搞不清该往哪里走的小孩，平日里总是飞扬起来的眉毛打了结，苦恼地蹙在一起，狭长的眼眸努力地眯起，像是在仔细地看着我的样貌。
”（style="display:none
我感觉很不自在，想要把被他攥在手里的袖子抽回来，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有动作，他就忽然开口叫了我一声。
”（style="display:none
咬字有些干涩，好像连他自己都觉得别扭，前面的几个音节一溜儿地冒出来，只有尾巴尖儿的那一小段，像是黏稠的蜂蜜一样，被拉的软和又绵长，带着一点若有若无讨好的意味。
”（style="display:none
他在叫我『月见山』。
”（style="display:none
つき、み、やま。
”（style="display:none
月、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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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りんいち（凛一）”或者“あべ（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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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左手，从披风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枝娇嫩的玫瑰花来，看起来像是不久前才被从枝头剪下的花儿，柔软的花瓣被压的有些蔫了，但依然鲜活而美丽，在这沉闷灰暗的地下点亮了一抹惹眼的红，绽放着盎然生机。
”（style="display:none
“……礼物。”他犹豫着，把玫瑰递向我，像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撅着嘴，含糊不清地小声说道：“有人告诉我说你是我的恋人，所以回来之前我给你带了礼物。”
”（style="display:none
他几乎是嘟哝地说着，害羞得连帽子下耳根都红透了，但目光却一点不避地对上了我的视线，拽着我的右手又收紧了几分，仿佛要把我的一举一动都记到脑子里，连一点微小的反应也要牢牢记在心底。
”（style="display:none
……是中也告诉他的吗？
”（style="display:none
我猜不出第二种可能了，我看着这枝递到我身前的玫瑰花，指尖动了动，迟疑了几秒，还是接过了它。
”（style="display:none
“……你以前从来没有送过我花。”我讷讷地说道，垂首注视着指尖旋转着的玫瑰，心底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我……第一次收到你送给我的礼物。”
”（style="display:none
鲜花、首饰、纪念品，诸如此类的东西，我从来没有从乱步那里收到过，但其实……或许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我也只会在圣诞这种侦探社的大家互相交换礼物的时候，才会给乱步准备礼物而已，而且也不是什么尽心的礼物，多数是发现他缺什么、或是想吃什么，就给他准备了什么，和平日采购没什么差别。
”（style="display:none
我们没有礼物、没有情侣旅行、没有对戒，连像模像样的约会其实都没有过，这么想想，连我自己都要怀疑，我和他是不是真的交往过了。
”（style="display:none
我们甚至没有和任何人明说过，我们正在交往这件事。
”（style="display:none
乱步仰头看着我手里的玫瑰，好一会儿，才没什么底气似的小声问道：“……一次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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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垂着眼帘，从他的手里抽回了袖子，带着那枝玫瑰回头走了。
”（style="display:none
我知道我是应该快点去找社长说西格玛的事情的，但在我心底的某个角落，一股深深的疲惫感涌现了出来，让我忽然觉得心力交瘁，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也不想再走更远了。
”（style="display:none
我把自己丢在了床上，连脱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蜷缩成一团躺着，娇艳脆弱的玫瑰花卧在枕边，不必抬头就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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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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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记得我了——这样的念头好像只是从脑子里掠过，都让我难受的想要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像是有人在扯着我的头发，让我的头刺痛起来，心脏酸涩得仿佛被苦汁浸透，从喉咙的深处蔓延出苦涩的触感，干哑又刺痛，好像是被沙砾卡住了一样，只是张一张口，都觉得嗓子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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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记得我了，也就理所当然的不会再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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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以为这是没有什么的，就好像我以往总是想着的那样，就算乱步不喜欢我了，转而去喜欢其他什么人了，我也应该坦然的接受了才对，即使我们同居了很长一段日子，但我平日里把我和他的东西总是分的清清楚楚，收拾东西走人也不会太麻烦，不会有什么纠葛，干脆利落的就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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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现在却难受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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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记得我了，不喜欢我了，可是他没有让我走，而是在忙着正事的时候，还会记得小心地剪下了一朵玫瑰藏在怀里，在见到我的时候送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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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轻纱还要柔软的花瓣层层叠叠地簇拥着，半开的花苞娇嫩欲滴，明丽动人的鲜红色彩，映在灰暗的床单上也不掩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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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枝玫瑰是从哪儿被剪下的，或许是坡的家里，我记得他那座巨大的西洋宅邸的后院里，好像是有着一块被精心打理的玫瑰花圃，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地方。
”（style="display:none
玫瑰是娇弱的花儿，被剪下后不用半天便会凋零枯萎，所以这朵花只会是乱步在回来前去剪下的，花茎上的刺也被去干净了，只是修剪掉刺的人显然不太会园艺，好好的一段花茎被磨的坑坑洼洼，难看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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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以前，从来没有送给我过什么的。
”（style="display:none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觉得我是应该开心的，为了那一朵玫瑰，可是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我的胸腔里有一团烦闷躁动的火在燃烧，我的心脏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绞拧，大脑像是闷上了厚重的尘埃一般忍不住地钝痛起来，那些娇弱鲜红得花瓣仿佛变成了锋利的刀片，让我的指尖刺痛得不敢触碰。
”（style="display:none
那只是一枝玫瑰而已。
”（style="display:none
一枝随处可见的、普通又庸俗的玫瑰而已，没有漂亮的包装，缺少露水滋润的花瓣已经开始变得憔悴，用不了多久就会凋零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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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乱步送给我的第一枝花。
”（style="display:none
或许也会是唯一的一枝。
”（style="display:none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也从来没有过从他那儿收到什么“礼物”的期待，但是在这一个瞬间，我看着眼前这朵美丽的、要不了多久就会枯萎的玫瑰，心脏几乎都要绞痛起来。
”（style="display:none
他不记得我了。
”（style="display:none
他也不喜欢我了。
”（style="display:none
我要回家去了，他不会再喜欢我，也不会再送给我第二朵玫瑰。他会再喜欢上其他的什么人，将以后的玫瑰全送给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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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只有这一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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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给了我这一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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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着躺在床上，看着指尖触碰到的那一朵玫瑰花，眼里忽然涌出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