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尚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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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衣局位于宫中，恰好是后宫与前朝的交界处，往后门出就是宫内重地，前门进去的位置，却是前朝的永安道，常会有负责采买、来往送货的外人进出，这才需要管事的是乾元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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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本以为徐云瑞的事情总算结束了，还没喝上两口热茶，便听人播报，秦王夫夫来尚衣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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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姑娘了，秦王夫夫这个时候跑来尚衣局，定然又是因为那礼服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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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忍不住按了按心口，暗道：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他徐云瑞的事情吗？怎么一出接一出，还没完没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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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姑姑。”先进门的却不是徐云瑞，竟然是一脸怒气的叶明玉：“这礼服，差人送来秦王府前，您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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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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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瑞低着头，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跟在叶明玉身后，安安静静地进了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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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敢出声，就见和叶明玉同仇敌忾的梅雪把那木匣子往桌上一放，也一脸恼怒，毕竟这衣服也在梅雪手里转了一圈，若是查不清楚，就算徐云瑞和叶明玉不怀疑她，梅雪依然觉得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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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梅雪到底是下人，没法多说什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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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皱着眉头，伸手打开了那木盒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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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礼服是黑色的，梅雪又重新叠好，郑茹雨盯了好一会儿才从金线上看到了那道豁口。她睁大了眼睛，一把提起了那件黑色的长袍，那长长的刀口便整个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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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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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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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尚衣局做事已久，也算得上是宠辱不惊，但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离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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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点之前，下官是自己确认过一遍的！”郑茹雨抬头，看向了叶明玉：“王妃！若说是上面有什么金线脱落，或许是下官没有检查仔细！但是这么大一道豁口，下官不可能一无所知啊！这定然不是尚衣局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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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雪这才急了起来：“郑姑姑！这怎么就不是尚衣局的错处了？这匣子是尚衣局的人送来的，王妃与我一起接过，一到便打开来晾在衣架子上了！刚刚晾起来，就见胸前有这么一大道口子！难不成还是我秦王府的人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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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自知是自己口不择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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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被徐云瑞和叶明玉两人把持得密不透风，府上的下人都忠心耿耿，这道豁口是谁拉出来了都不奇怪的，唯独不可能是秦王府的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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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玉沉声道：“尚衣局内不是还有两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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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连忙点头：“是，就在后头……来得及，那两件只是放量了一些，只要略改腰身和肩线即可……咱们现在就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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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知道，如果这人铁了心不想让徐云瑞穿上礼服，那两件备用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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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她都想得到的事情，徐云瑞和叶明玉自然也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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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等到了绣娘们日常工作的绣房，那两件衣袍也同样被人划开了，这两件受损得更加厉害，做这事情的人似乎是恨极了这衣服，连衣袖都被剪刀绞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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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背后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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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玉大概是气狠了，脸上反倒是变得平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郑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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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干巴巴地解释道：“这、这……王妃，这绣房是尚衣局中的公共区域，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会严加看管，来往的人员多且身份复杂……这、这的确是在尚衣局出事了不假！可……可这……这可是我尚衣局的绣娘做了这么些天的心血！谁会把自己的心血绞成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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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房位于尚衣局的正中间，是个占地面积极大的木台子，四周没有墙壁，只挂了纱帘，台子上架着数十座绣台，明日就是祭祖大典，郑茹雨心疼这些忙活了小半年的绣娘们，便给了她们一天休沐，今日的绣房里并无绣娘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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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玉淡淡道：“姑姑说的这些，明玉心里清楚，却不想再听了……这衣服还没交到秦王府就坏了，任谁都知道是尚衣局的问题。当务之急，一，是要找出做这事儿的人；二，是要解决明日王爷穿什么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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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连忙道：“今天休沐，尚衣局里的绣娘大多回家了，只要把剩下的找来问一问，定然能够问出些什么的……可是、可是这礼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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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的礼服因为工艺繁复，织造极慢，绣娘们更是几个月才能绣完一个图样，明日就是典礼了，就是现在找来几百个绣娘，肯定也是做不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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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人都叫来。”叶明玉看不出喜怒，他转头，又看向了梅雪：“你把此事去告诉福宝公公，让福宝公公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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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的额头上沁出了细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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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玉虽说是告诉福宝公公，但谁都知道，这件事定然是要在皇帝面前过了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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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八宝流仙裙是因为徐云瑞猛蹿的个子这才没有做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如今这件亲王礼服，的的确确是她们尚衣局的问题，郑茹雨无论如何都推卸不掉身上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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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兹事体大，就算皇帝今日不知道，明天定然也是会知道的，郑茹雨也拦不住梅雪，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梅雪捧着那木匣子，往乾清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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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衣局里剩下的人的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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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三个年纪略大的绣娘，还有几个小丫头，几个粗使宫女和几个打杂的宫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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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除掉几个确实没有机会的，就只剩下了五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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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绣娘，两个预备役的小绣娘，一个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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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小绣娘，正是来秦王府给徐云瑞量尺寸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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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这衣服是我们日夜赶工做出来的，我们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呢！”两个绣娘其实也才不到三十，但在这一行已经算是老资历了，因为绣娘极容易熬坏眼睛，很少会有过了而立还在刺绣的：“大人，您是最清楚我们的，当时听说要做这衣服时我们都在说，安乐郡主当年出嫁，是我们没有办好事！如今一定要好好做，才能将功折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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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自然是知道手下的人，可叶明玉一副隐忍不发的模样，她又不好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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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什么小错误倒也罢了，可！可明天就是祭祖大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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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小女孩儿都低着头，其中一个更是眼眶红红、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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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玉先看向了那个粗使宫女，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方才有人说你曾在附近游荡，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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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粗使宫女连忙趴伏到了地上，瑟瑟发抖道：“王妃明鉴，奴婢名为云诗，奴婢的确是在绣房附近流连过一阵子！但绝对没有做任何不好的事情啊！奴婢、奴婢以前也想成为绣娘，但最后考核没有通过，郑姑姑好心将奴婢留在尚衣局，做了尚衣局的粗使宫女。今日难得休沐，郑姑姑给咱们放了假，奴婢这才来绣房，想看看几位姐姐的绣品！奴婢发誓，奴婢只是看了看，什么东西都没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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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玉皱着眉头道：“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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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诗掉了几颗眼泪：“奴婢没有证据！可奴婢是真心喜欢刺绣的！奴婢、奴婢知道自己做多了粗活，手上粗糙，从不敢碰任何绣品！连样衣都不敢抚摸，唯恐破坏了大家的心血！王妃！奴婢真的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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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玉一怔，突然看向了郑茹雨道：“对了，你不是说了，还有件样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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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面露难色：“样衣只是做了个板式，做工粗糙不说，上面的刺绣也与正品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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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玉气道：“先把样衣拿出来吧！不然明日，王爷穿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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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这才吩咐了两个没有嫌疑的小宫女，跑去库房寻找样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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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玉将视线又转回了云诗身上：“这些漂亮话，任谁都会说……我只问你一句，你碰过送来秦王府的木匣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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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房的东西是谁都能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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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件备用的衣服挂在这里，主要是为了方便绣娘们连夜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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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送去秦王府的，却是几件衣服中做工最好、最用心的，一定是由郑茹雨，或是郑茹雨手下的管事嬷嬷亲自保管，以免出现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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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诗一听，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摇头道：“奴婢没有！王妃明鉴！王妃明鉴！奴婢在粗使宫女中也是二等的，这些东西从不会叫我们经手保管！奴婢连那一件正装都没有见到过！遑论碰到那木匣子了！奴婢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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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玉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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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了郑茹雨：“云诗碰不到，剩下的这四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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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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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衣服送去秦王府前，她亲眼确认了一遍，这话自然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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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确认完之后，也不是她亲手打包送去的，两个绣娘姑且不论，就说是那两个小丫头，也是尚衣局正儿八经的小绣娘，碰到这东西都不算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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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纤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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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衣服，就是纤纤打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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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瑞抱臂站在一旁，颇是好笑地看着郑茹雨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样，他倒不是不生气，但的确没有叶明玉的情绪这样激烈。对他来说，没有礼服就没有礼服了，他本来也不是个喜欢拘泥礼法的人，只要祭祖大典照样办，就是叫他光着膀子去上香，他也没有什么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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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倒霉的总归不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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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觉得好笑的是，这祭祖大典，孙昌杰和叶知玉两人处处小心，谁知临到头了，在最简单的礼服上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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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瑞忍不住去想，若是时间能够倒流，郑茹雨怕是不会敢在他秦王府邀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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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本以为徐云瑞的事情总算结束了，还没喝上两口热茶，便听人播报，秦王夫夫来尚衣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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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姑娘了，秦王夫夫这个时候跑来尚衣局，定然又是因为那礼服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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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忍不住按了按心口，暗道：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他徐云瑞的事情吗？怎么一出接一出，还没完没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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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姑姑。”先进门的却不是徐云瑞，竟然是一脸怒气的叶明玉：“这礼服，差人送来秦王府前，您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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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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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瑞低着头，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跟在叶明玉身后，安安静静地进了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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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敢出声，就见和叶明玉同仇敌忾的梅雪把那木匣子往桌上一放，也一脸恼怒，毕竟这衣服也在梅雪手里转了一圈，若是查不清楚，就算徐云瑞和叶明玉不怀疑她，梅雪依然觉得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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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梅雪到底是下人，没法多说什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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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皱着眉头，伸手打开了那木盒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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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礼服是黑色的，梅雪又重新叠好，郑茹雨盯了好一会儿才从金线上看到了那道豁口。她睁大了眼睛，一把提起了那件黑色的长袍，那长长的刀口便整个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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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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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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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尚衣局做事已久，也算得上是宠辱不惊，但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离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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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点之前，下官是自己确认过一遍的！”郑茹雨抬头，看向了叶明玉：“王妃！若说是上面有什么金线脱落，或许是下官没有检查仔细！但是这么大一道豁口，下官不可能一无所知啊！这定然不是尚衣局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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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雪这才急了起来：“郑姑姑！这怎么就不是尚衣局的错处了？这匣子是尚衣局的人送来的，王妃与我一起接过，一到便打开来晾在衣架子上了！刚刚晾起来，就见胸前有这么一大道口子！难不成还是我秦王府的人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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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自知是自己口不择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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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被徐云瑞和叶明玉两人把持得密不透风，府上的下人都忠心耿耿，这道豁口是谁拉出来了都不奇怪的，唯独不可能是秦王府的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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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玉沉声道：“尚衣局内不是还有两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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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连忙点头：“是，就在后头……来得及，那两件只是放量了一些，只要略改腰身和肩线即可……咱们现在就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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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知道，如果这人铁了心不想让徐云瑞穿上礼服，那两件备用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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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她都想得到的事情，徐云瑞和叶明玉自然也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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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背后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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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玉大概是气狠了，脸上反倒是变得平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郑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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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干巴巴地解释道：“这、这……王妃，这绣房是尚衣局中的公共区域，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会严加看管，来往的人员多且身份复杂……这、这的确是在尚衣局出事了不假！可……可这……这可是我尚衣局的绣娘做了这么些天的心血！谁会把自己的心血绞成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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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房位于尚衣局的正中间，是个占地面积极大的木台子，四周没有墙壁，只挂了纱帘，台子上架着数十座绣台，明日就是祭祖大典，郑茹雨心疼这些忙活了小半年的绣娘们，便给了她们一天休沐，今日的绣房里并无绣娘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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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玉淡淡道：“姑姑说的这些，明玉心里清楚，却不想再听了……这衣服还没交到秦王府就坏了，任谁都知道是尚衣局的问题。当务之急，一，是要找出做这事儿的人；二，是要解决明日王爷穿什么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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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连忙道：“今天休沐，尚衣局里的绣娘大多回家了，只要把剩下的找来问一问，定然能够问出些什么的……可是、可是这礼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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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人都叫来。”叶明玉看不出喜怒，他转头，又看向了梅雪：“你把此事去告诉福宝公公，让福宝公公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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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的额头上沁出了细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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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玉虽说是告诉福宝公公，但谁都知道，这件事定然是要在皇帝面前过了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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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八宝流仙裙是因为徐云瑞猛蹿的个子这才没有做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如今这件亲王礼服，的的确确是她们尚衣局的问题，郑茹雨无论如何都推卸不掉身上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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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兹事体大，就算皇帝今日不知道，明天定然也是会知道的，郑茹雨也拦不住梅雪，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梅雪捧着那木匣子，往乾清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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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衣局里剩下的人的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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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三个年纪略大的绣娘，还有几个小丫头，几个粗使宫女和几个打杂的宫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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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绣娘，两个预备役的小绣娘，一个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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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小绣娘，正是来秦王府给徐云瑞量尺寸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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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这衣服是我们日夜赶工做出来的，我们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呢！”两个绣娘其实也才不到三十，但在这一行已经算是老资历了，因为绣娘极容易熬坏眼睛，很少会有过了而立还在刺绣的：“大人，您是最清楚我们的，当时听说要做这衣服时我们都在说，安乐郡主当年出嫁，是我们没有办好事！如今一定要好好做，才能将功折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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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自然是知道手下的人，可叶明玉一副隐忍不发的模样，她又不好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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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小女孩儿都低着头，其中一个更是眼眶红红、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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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粗使宫女连忙趴伏到了地上，瑟瑟发抖道：“王妃明鉴，奴婢名为云诗，奴婢的确是在绣房附近流连过一阵子！但绝对没有做任何不好的事情啊！奴婢、奴婢以前也想成为绣娘，但最后考核没有通过，郑姑姑好心将奴婢留在尚衣局，做了尚衣局的粗使宫女。今日难得休沐，郑姑姑给咱们放了假，奴婢这才来绣房，想看看几位姐姐的绣品！奴婢发誓，奴婢只是看了看，什么东西都没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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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诗掉了几颗眼泪：“奴婢没有证据！可奴婢是真心喜欢刺绣的！奴婢、奴婢知道自己做多了粗活，手上粗糙，从不敢碰任何绣品！连样衣都不敢抚摸，唯恐破坏了大家的心血！王妃！奴婢真的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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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茹雨这才吩咐了两个没有嫌疑的小宫女，跑去库房寻找样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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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玉将视线又转回了云诗身上：“这些漂亮话，任谁都会说……我只问你一句，你碰过送来秦王府的木匣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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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确认完之后，也不是她亲手打包送去的，两个绣娘姑且不论，就说是那两个小丫头，也是尚衣局正儿八经的小绣娘，碰到这东西都不算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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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瑞抱臂站在一旁，颇是好笑地看着郑茹雨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样，他倒不是不生气，但的确没有叶明玉的情绪这样激烈。对他来说，没有礼服就没有礼服了，他本来也不是个喜欢拘泥礼法的人，只要祭祖大典照样办，就是叫他光着膀子去上香，他也没有什么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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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觉得好笑的是，这祭祖大典，孙昌杰和叶知玉两人处处小心，谁知临到头了，在最简单的礼服上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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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瑞忍不住去想，若是时间能够倒流，郑茹雨怕是不会敢在他秦王府邀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