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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朋友们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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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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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泊思索着，“据我所知，以及我的调查，长尾出生在赭隙伯爵的领地上，是的，他还算是个伯爵的儿子呢，只可惜他的母亲是平民，所以他不算是一个真正的赫雅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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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出生就是一个赫雅尔家族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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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长尾早早逃离了家乡，并且很少用自己的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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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常见的赫雅尔丑闻。不过近来北方似乎渐渐默许了大贵族与平民情人的交往。莫石曾在火雀赤砂堡中看到过的公爵情妇即为某种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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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泊继续为莫石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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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把她们嫁给那些他所信任的人，以巩固自己所处之地的稳定和安全，并且算是对下仆的奖励与提拔——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不过在那些半赫雅尔或者赫雅尔女仆的情况下多一些。可惜杜娜……或许长尾会嫌她的出生差了些——抱歉，请允许我这样说，毕竟你知道的，莫石，在除了你之外的人眼里，他们总会考虑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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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泊说得没错，莫石的确对此没有真正明晰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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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直到欧泊这样告诉他的时候，莫石才意识到杜娜在犹疑什么，杜娜为什么不愿意坦然接受长尾的追求，为什么试图避嫌——和感情本身无关，而是在于外在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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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石因为专注于思考使徒与政治家之间的分野，困于自己的道德矛盾而倏忽了这些。但他也很难谴责自己，因为他确实感到他自己的人生已然已经很难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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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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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欧泊继续说：“不过我认为这要看长尾的打算。他是个聪明的年轻人。他或许知道跟随你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情。如果那样的话，他会娶杜娜的。然后他们二人都会留在你身边，作为你最信赖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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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觉莫石的心思似乎飘向了别的地方，欧泊停下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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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泊聚焦了一下瞳孔，以便更清晰地注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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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迷茫的使徒，身上有一种类似于永恒的东西，以及一些十分不安定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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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火雀有在通信么？”他随口问道，希望维持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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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石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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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莫石从渡鸦那儿得知了很多事。他临走时捷洛塔怀上的那个孩子是个男孩，生下来不到一个月就病死了。婴儿早夭在这个时代十分寻常，但狄诺的悲痛不必通过言语描述也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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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卡在去年冬天里和他的妻子有了一个女孩，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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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捷琳娜公主怀孕又流产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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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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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以防你问起来，”欧泊轻咳一声，说，“我想告诉你一声——我在去年冬天的时候娶妻了，是与渡锆家族关系较好的硚里子爵之女，地位不高，家族牵涉势力很小，因此在权衡之后，我确信自己娶她不会为你，或者说我们，造成任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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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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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这样想的。”欧泊解释道，“鉴于你对日常事务有诸多不理解，所以恐怕你也不理解婚姻的必要性和合理性。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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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我想说的是你居然连这样的大事都不告诉我？你在渡鸦腿上绑上信件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结婚这件事不比青银堡东墙的修缮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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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城堡属于你，但我的妻子只关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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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泊神情平静，但莫石看得出欧泊不是没意识到他的诘问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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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还真是有理有据，无法反驳。”莫石摊了摊手，他在欧泊面前说话通常不经过思索，“我倒不知道朋友之间居然应当生疏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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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觉得你或许不会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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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这样说？”莫石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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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欧泊顿了顿，犹疑着说，“莫石，你根本没有善育期反应，是吗？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你从未长时间闭门不出，而我也没有闻到过善育期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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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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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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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石压根没有发情期。或者说，哪怕人类在理论上全年处于备孕（发情）状态，但鉴于莫石已是精灵病患者，他确实不会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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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于团体中的他人，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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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恐惧感再次突如其来，拨乱莫石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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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石嗫嚅着：“但那并不是说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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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泊是个远比莫石精通社会关系的真正的赫雅尔，以人际关系为基础习作的贵族出身，诞生于雪行者文化本身的雪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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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欧泊此时看起来有些动摇，显得很有学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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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上神让你成为他的使徒，或许也为此摒除了你的情欲，既然如此，也就印证了‘节欲洁净说’——上神让我们婚娶，为了繁衍他的选民；但若沉溺欢爱，则是受到邪魔的引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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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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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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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不是‘节欲洁净说’的支持者。”莫石指出这一点，“尽管过度放纵肯定是人格缺陷，但享受和接受欲望并不是一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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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石惊讶于他们的话题又回到了理论探讨上，而当话题回归到这里时，他们两个学院派的青年终于也感到了一种平和与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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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体而言，这场谈话给予了二人不同程度上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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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石获得了肯定与认可，感到自我复归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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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莫石在餐桌旁见到了欧泊的妻子。那是一个安静的金发贝亚女性，非常传统也非常安静，在餐桌上从不主动开口，只在被询问到时以三句以内的简短回应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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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石没有机会对她做更多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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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欧泊显然也满意于她的透明。或者说他为此骄傲。因为她的安静证明了他对莫石所说的话：他的妻子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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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当然不是莫石所理解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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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或许在这个中世纪层次的雪行者国度中，这样的婚姻才正常并受到推崇，至少在上流社会和神学领域，他们认可这样的夫妻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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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石在所谓属于他的青银堡里住到了雨季结束，随后起身前往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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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城对于他而言才是更加熟悉，并且人际关系联结更为紧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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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诺·火雀与捷洛塔公主，谢卡·楂果与其妻子，两位曾由他教授课程的王子，两位王后，如今的狄雅夫人，甚至于来自秋鸦家族的家臣利维·翡……种种熟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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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石现在在宫廷不算是默默无闻之辈，显而易见当他回到宫廷时，迎接他的会是繁多的社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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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与时隔一年多不见的友人相见毕竟还是令人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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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石去火雀的宅邸拜访了狄诺和捷洛塔公主，以及谢卡·楂果和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