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三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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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天宁二十七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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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顾怀身死京城吴王府，小吴王顾也雷霆震怒，剑气光芒万丈，几乎斩平了王府周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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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道司第七司司长清歌命丧当场，第六司司长浊酒、第八司司长裴劫身负重伤，在场以及后续支援死伤于顾也剑下的八道司官差多达六百一十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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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把吴王府内的湖水染成了红色，官兵的尸首堆积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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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以后，小吴王顾也与大顺北剑圣白凉、王府侍卫顾霜扶吴王棺柩回东吴苏州下葬，无人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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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哪位州牧大人带的头，从朔州到东吴，所有的州府都挂上了黑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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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以后，八道司总司长陈云溟匆匆赶回，见到被屠戮殆尽的京城八道司，难以置信，他根本不相信顾也单凭一个人可以杀这么多顶级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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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有位黑袍剑客与北剑圣白凉联手拦住了发狂的顾也，他那不可控制的剑意恐怕会杀更多的人。失心剑意，千年难遇，陈云溟咬紧了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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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旧吴国宣州的那一刻起，大道两旁跪满了早已得到消息送吴王最后一程的吴国百姓，无一人不落泪。顾也麻木地向前走，两年时间，昼夜不停地努力，还是没能挽回父亲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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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有这样自责过，他自责自己二十年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自己的父亲——从前的战神吴王是一个怎样的人。直到身中数箭的顾怀倒在顾也面前，他才真正了解清楚父亲心中最大的两个字：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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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天宁二十七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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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音从宫中传来，大顺第六位皇帝走完了他长达二十七年的帝王生涯，最终没有完成他两年前在丞相游千常府中的计划，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只除去了吴王顾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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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年前，军功卓越的福王殿下矫造圣旨，命令手中士兵冲进当时的太子府，将他的亲兄嫂残忍杀害。二十七年后，病重的皇帝终究无法逃脱死亡，在宫中结束了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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瞑目之前，他心中只有一个巨大的疑问：这皇位夺得真的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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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时年七岁的大顺端王李常炤即任王位。按老皇帝遗命，八道司总司长陈云溟、左丞相费通任辅政大臣，齐王田允领三宗府帅，随时听候新皇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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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新顺帝改元天照，这一年，表面上恢宏盛世的大顺朝开始出现了一丝丝不安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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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隆冬，大顺以北的北羌早已被大雪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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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羌都城龙眠城城外光秃秃的山坡上，一对年轻男女踩在了厚厚的雪上眺望龙眠城。那男人背后背着一把银白色的剑，胡子拉茬，牵着那个女人的手。女人的眸子里尽是温柔，时不时就看向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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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今晚我们就在龙眠城中休息吧。”尽管已经成婚整整一年，女人还是改不了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称呼，从前是几分尊敬，现在却多少透着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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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都依你，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梁叔。”男人笑着摸了摸女人的头，把她搂进了怀里。女人很瘦小，男人的一条手臂就将她完完全全搂住。她笑着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风雪很大，他的怀抱却异常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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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顾也将顾怀葬入了吴王府祖坟，苏州府百姓自发护卫顾怀最后的栖身之地，老顺帝自知理亏，也就随他去了。顾怀死后，顾也终日在空无一人的旧吴王府中闷闷不乐，渴了喝点水，饿了吃点饭，剩下的时间除了一遍又一遍的练剑就是一遍又一遍看顾怀留下的兵法总结，时常看着看着就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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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半年，半年里顾也除了顾霜白凉吴如来，谁也不见。从前热闹繁华的吴王府只剩下了一片静默，酒缸堆积如山，砸在院子里，漂在湖面上…..从前王府的旧仆见到朝廷已不再多追究吴王府的罪责，纷纷愿意重回王府侍奉小王爷，尽管他现在已经不是朝廷承认的翡翠金字腰牌的大顺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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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也一一赶走，他不愿意任何一个人服侍。那日京城王府中惨死在八道司箭下的家仆顾也历历在目，每一夜都是他的噩梦，他再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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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凉奔赴千里以外带回了姜桐，那姑娘早就知道了顾也遭受的不幸，尽管最开始的时候，顾也也并不多理会她，冷若冰山。但是姜桐用心把每一顿饭都做得无比可口；陪着顾也练剑，看着顾也喝得酩酊大醉再照顾醉得不省人事的他；在顾也半夜又做噩梦之时紧紧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给可怜的顾也一点点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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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儿。”顾怀身亡八个月以后，顾也终于开口喊了姜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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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肩膀为自己挡剑留下的把哼还是那么触目惊心，顾也的心慢慢开始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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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天照元年冬，蜗居在苏州王府内的顾也收到了遥远南岷的一封信，南岷太子郭途远得知了发生在大顺京城的事情，邀请他的好朋友顾也去南岷住住，散散心。郭途远信上说，大顺终究还是在北边，阳光不如他南岷的温暖，他希望顾也将宝剑带上，好好教教他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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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被姜桐温暖的顾也收到信号去到吴王墓前，上了一炷香，磕了三个响头，便带着姜桐向南岷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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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白凉偷偷问他要不要去武当山一趟，顾也注视天空良久，终究是长叹一口气，释然了，他回屋写了一封信，交由白凉转送到武当上，便带着姜桐经由南大湖，前往了南岷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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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岷一年以后，在郭途远的主持下，化名吴寒的顾也与姜桐在南岷成了亲，又过了一年，顾也的剑法已臻化境，心绪也完全从丧父的悲痛中恢复过来，便和郭途远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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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儿，愿不愿意和我去一趟北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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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海角也愿意，只要能与公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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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北羌找一找老梁。”顾怀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顾也一直深深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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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梁，那日万寿金秋宫中一别以后再也没有看到过他，顾也一直以为他在王府中陪着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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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顾怀身死京城吴王府，小吴王顾也雷霆震怒，剑气光芒万丈，几乎斩平了王府周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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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道司第七司司长清歌命丧当场，第六司司长浊酒、第八司司长裴劫身负重伤，在场以及后续支援死伤于顾也剑下的八道司官差多达六百一十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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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把吴王府内的湖水染成了红色，官兵的尸首堆积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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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以后，小吴王顾也与大顺北剑圣白凉、王府侍卫顾霜扶吴王棺柩回东吴苏州下葬，无人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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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哪位州牧大人带的头，从朔州到东吴，所有的州府都挂上了黑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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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以后，八道司总司长陈云溟匆匆赶回，见到被屠戮殆尽的京城八道司，难以置信，他根本不相信顾也单凭一个人可以杀这么多顶级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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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有位黑袍剑客与北剑圣白凉联手拦住了发狂的顾也，他那不可控制的剑意恐怕会杀更多的人。失心剑意，千年难遇，陈云溟咬紧了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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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旧吴国宣州的那一刻起，大道两旁跪满了早已得到消息送吴王最后一程的吴国百姓，无一人不落泪。顾也麻木地向前走，两年时间，昼夜不停地努力，还是没能挽回父亲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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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有这样自责过，他自责自己二十年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自己的父亲——从前的战神吴王是一个怎样的人。直到身中数箭的顾怀倒在顾也面前，他才真正了解清楚父亲心中最大的两个字：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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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天宁二十七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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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音从宫中传来，大顺第六位皇帝走完了他长达二十七年的帝王生涯，最终没有完成他两年前在丞相游千常府中的计划，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只除去了吴王顾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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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年前，军功卓越的福王殿下矫造圣旨，命令手中士兵冲进当时的太子府，将他的亲兄嫂残忍杀害。二十七年后，病重的皇帝终究无法逃脱死亡，在宫中结束了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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瞑目之前，他心中只有一个巨大的疑问：这皇位夺得真的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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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时年七岁的大顺端王李常炤即任王位。按老皇帝遗命，八道司总司长陈云溟、左丞相费通任辅政大臣，齐王田允领三宗府帅，随时听候新皇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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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新顺帝改元天照，这一年，表面上恢宏盛世的大顺朝开始出现了一丝丝不安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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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隆冬，大顺以北的北羌早已被大雪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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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羌都城龙眠城城外光秃秃的山坡上，一对年轻男女踩在了厚厚的雪上眺望龙眠城。那男人背后背着一把银白色的剑，胡子拉茬，牵着那个女人的手。女人的眸子里尽是温柔，时不时就看向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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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肩膀为自己挡剑留下的把哼还是那么触目惊心，顾也的心慢慢开始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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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天照元年冬，蜗居在苏州王府内的顾也收到了遥远南岷的一封信，南岷太子郭途远得知了发生在大顺京城的事情，邀请他的好朋友顾也去南岷住住，散散心。郭途远信上说，大顺终究还是在北边，阳光不如他南岷的温暖，他希望顾也将宝剑带上，好好教教他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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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被姜桐温暖的顾也收到信号去到吴王墓前，上了一炷香，磕了三个响头，便带着姜桐向南岷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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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白凉偷偷问他要不要去武当山一趟，顾也注视天空良久，终究是长叹一口气，释然了，他回屋写了一封信，交由白凉转送到武当上，便带着姜桐经由南大湖，前往了南岷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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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岷一年以后，在郭途远的主持下，化名吴寒的顾也与姜桐在南岷成了亲，又过了一年，顾也的剑法已臻化境，心绪也完全从丧父的悲痛中恢复过来，便和郭途远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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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儿，愿不愿意和我去一趟北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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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海角也愿意，只要能与公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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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北羌找一找老梁。”顾怀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顾也一直深深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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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梁，那日万寿金秋宫中一别以后再也没有看到过他，顾也一直以为他在王府中陪着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