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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迦纳斯

    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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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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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伏的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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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迦纳斯在树林里躲藏了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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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来，他饮用溪水、挖野菜摘野果，运气好的时候还可以抓到几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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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这么些天——具体过了多长时间，就连维迦纳斯自己也不记得了。那时，当他仿佛看故事书般浏览着这个世界在他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时，他突然感觉身体一轻，然后便掉进了这个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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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野外生存能力、没有较为强大的战斗能力，甚至连自保也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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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迦纳斯不敢过于活跃，哪怕是在山上的树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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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天以来，维迦纳斯在这里只遇见了昆虫、野兔和普通的鸟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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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这一切发生之后的第二天，维迦纳斯才意识到，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心里没有大致的方位，他可不敢随意离开树林——他宁愿饿死在这里，或者被什么其他的野兽或当地土著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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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最近，他似乎真的发现在这里还生活着其他的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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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发现喜忧掺半。一来，他可以不用每天为填饱肚子发愁——若是可以在聚落里做些工作以换取食物，维迦纳斯其实还是很乐意的；但是话说回来了，这一群人品性未知，他可不敢确定他们不是故事里的食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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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维迦纳斯能在这里独自存活到现在，靠的真就是他满脑子的神话传说和睡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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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一群人很……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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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行踪不定，神出鬼没。维迦纳斯不知在这片树林里搜索了多少次，甚至他随便看一眼四周的树，都能判断出他位于树林的何处——就像他对沙鹰城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巷口都了如指掌——但却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那一群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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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尽是绵延不绝的山脉，甚至少有溪流。维迦纳斯真的想不出来麦尔德拉上哪个地区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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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尔德拉上这样规模的山区其实没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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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是中部偏东的巨神峰地区与米斯兰亚四周的群山，但占地绝不如此地之广阔；再者即是西部矮人王国地区，但是维迦纳斯发誓，这里没有矮人，至少他目前还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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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夜，平静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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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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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焰燃烧的细微噼啪声钻入维迦纳斯的耳朵，但真正吵醒他的，是一连串轻微的脚步声和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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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片山林里，他从来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他不敢睡熟，生怕食人族或野蛮人趁夜色把他抓起来烤着吃了；或者想一想在野兽的尖牙利齿之下自己的那副难堪模样，不禁让他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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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于胆怯——在维迦纳斯自己看来是警觉——即便在睡梦中，他的双耳也能像猫一样察觉到外界的声响——当他听见身边的声音后便立刻被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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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迦纳斯快速起身，猫着腰跑到树后躲好。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藏在高草丛里更安全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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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迦纳斯对自己的听力一向有着高度自信，但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听清那些人对话的内容——后来，维迦纳斯才发觉，他并不是没有听清，而是他根本听不懂那几个人说的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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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发现，这几个手中并没有火把，而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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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框架，类似玻璃的四壁包裹着一个光点，而噼啪声就是从光点里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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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光点，一个飘浮在灯中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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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某种法术吗？维迦纳斯看着那光点不知不觉中入了神。直到几个瘦长的身影几乎紧贴着他的脸颊，维迦纳斯才猛然抓回飘忽的意识，把它塞入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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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们是谁？！”维迦纳斯猛地后退，脚下一不留神，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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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其中一人张了张嘴，挤出一句生疏的通用语，“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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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向维迦纳斯走来，手指不断地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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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有一种跌落进深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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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迦纳斯觉得呼吸困难，周围一切都暗淡下来，压抑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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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的三人仿佛是游荡于深海的落难的船员，寻求着尚未溺死的肉体，不惜一切代价钻入他的身体，夺取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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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的枝叶，身旁的草丛与地上的倒影，宛如妖异的水草和纤细的鬼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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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的三人，瘦长的身材，宽大的黑袍……瞳孔在兜帽下的阴影中格外明亮，甚至有些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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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要过来！”维迦纳斯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后退；三人嘴中喃喃低语，缓慢地向他考虑——脚步之细微，仿佛在地面上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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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迦纳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恐惧侵占了他的身体，他甚至都不知泪滴已经从脸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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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回忆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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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方，阳光明媚的沙鹰城，他每天都会从邻居家的摊子里偷拿几个水果，然后带着他们家的几个男人跑过大半个城市；他想念从前无所事事的懒散时光。他可以轻易地爬上每一个房顶，坐在一边，看着脚下街道中商旅往来，或是目送某个漂亮姑娘直到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他也会帮邻里做一些事情来换一顿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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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街坊邻里并不讨厌自己，在他们的眼中，维迦纳斯是活宝一样的存在，并不是遭人唾弃的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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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求求你们！”维迦纳斯哭出声音，“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哭泣随即转变为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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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愣了一下，他们彼此相视一眼，然后伸出手向维迦纳斯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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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维迦纳斯抱头尖叫，就像做了噩梦的孩童企图赶走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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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秒之后，维迦纳斯喊到喉咙发痛，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完好无损地坐在原地而那三人依旧站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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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从他们的表情之中看到了惊讶。毫无掩饰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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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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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就是在他卷入这一系列事情之前——在沙鹰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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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面对着蜷缩在角落里的自己，却视而不见，最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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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迦纳斯将信将疑地站起身，三人依旧盯着地面仿佛他还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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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迦纳斯又小心翼翼地后退几步，三人向四周望了望，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