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千金买马骨

    士卒们愣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动手捣毁。
    此时城楼下，聚集了大量的百姓，纷纷对着士卒们指指点点。
    “相爷，使不得啊。”
    尹大同慌乱：“拆除庙宇本就是大过，要是再将菩萨们的神像捣毁，更是大不敬。”
    “届时天降灾祸，我沧澜州的百姓危矣。”
    “还望相爷收回成命。”
    城楼上
    所有士卒都停下来
    齐齐看向那个男人
    “谁敢捣毁神像，老子就和他拼命。”
    人群中，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汗拔出腰间的尖刀，举过头顶，厉声道：“这些年，要是没有菩萨保佑，咱们沧澜州岂能风调雨顺。”
    “捣毁了神像，届时天降灾祸，咱们所有人都得跟着倒霉，死后更是要下十八层地狱。”
    “阻止他们。”
    大汉用尖刀指着那些官兵。
    周围的百姓群情激奋，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杀了他们。”
    男人大吼，号召百姓冲击罪魁祸首苏文。
    “列阵。”
    马背上，相府护卫冷静地开口，战马躁动不安地用蹄子刨着地面，鼻窍内喷出股股热气。
    黑衣武士们眼神冷漠，只等苏文一声令下，就要将暴民冲散。
    对于他们来说
    什么诸天神佛都是狗屁
    他们只听一个人的命令。
    他们将马鞍旁挂着的一截铁棍取下，扣在钢刀刀柄上，顿时短刀立马变成六尺长斩马刀。
    无形的肃杀之气汇聚在一起，如惊涛骇浪般朝着四周的百姓扑去。
    “蹬蹬蹬”
    无数人被吓得连连后退，各个脸色惨白。
    六十余骑，散发着杀气，竟不亚于千军万马。
    看到这一幕，尹大同吓得魂飞天外。
    “快去挡住他们。”
    他口中发出尖叫，吩咐剩下的士卒将马道四周的百姓挡住。
    “快去调兵。”
    “调兵。”
    尹大同朝城门吏怒吼。
    如果让这些百姓冲击到苏文的车驾，自己就完了，顶上乌纱帽难保不说，整个沧澜州的官吏都得跟着一起倒霉。
    大街小巷，越来越多的人聚过来，都是得到消息的百姓，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甚至连饿得骨瘦嶙峋的乞丐都聚过来，要讨伐苏文。
    黑压压的人群一眼看不到头，人声鼎沸，唾骂之声响彻天穹。
    二丫和莲生被吓得躲在叶雅儿的身后，瑟瑟发抖。
    除了他们之外，在场之人，尽皆脸色淡然。
    “乌合之众。”
    侍卫低声骂道。
    “相爷。”
    “下令吧。”
    “属下带人将他们冲散。”
    “相爷，且慢且慢。”
    尹大同擦了擦眼睛上的汗水，哀求道：“卑职已经叫人去调兵。”
    “府兵马上就来。”
    话音落下，杂乱的马蹄声响起，一队骑兵快速从城内冲出，马鞭挥舞，劈头盖脸地对着聚拢在周围的百姓进行驱赶。
    “后退。”
    “后退。”
    马背上，沧澜州掌兵司马满脸横肉地大吼。
    “谁要是敢上前，老子宰了他。”
    数百甲士组成人墙，扛着大盾和长枪，步步紧逼，逼得人群不停地后退。
    摄于掌兵司马的凶威，就连最开始挑头的大汉都怕了，混在人群中躲避踪迹。
    府兵将马道周围的空间清理出来，掌兵司马才长舒一口气，当即下马，来到苏文面前。
    “卑职沧澜州掌兵司马檀张，见过相爷。”
    “你先带着他们回车上吧。”
    苏文朝叶雅儿说道，随即领着照晚霜，径直越过檀张和尹大同，登上马道。
    二人快步跟上。
    苏文脸色从容，手指着人群中的那些个衣不蔽体的乞丐，笑道：“看。”
    “连沦落到乞丐的地步，还要来烧香礼佛。”
    “可悲。”
    照晚霜撇嘴。
    “看来这些年还是太纵容他们了。”
    苏文轻笑：“竟然把沧澜州的百姓荼毒成这番模样。”
    苏文和照晚霜的对话，听得檀张和尹大同恐惧不已，根本不敢插话，更不敢接话。
    登上数丈高的城楼，挥了挥手，让正在拆毁庙宇的士卒退下，他站在墙垛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城下黑压压的人群。
    “相爷。”
    “卑职求您了。”
    尹大同双膝跪地，涕泪横流：“就此罢手吧。”
    檀张很想跪，但理智告诉他，最好别跪下。
    “相爷。”
    “求您不要捣毁神像。”
    城下的人群中，一个僧人双手举过头顶，随即也跟着跪下。
    “求相爷收回成命。”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跪下。
    有达官显贵，有富商巨贾，有贩夫走卒，有大家闺秀，有白发老者，三教九流皆有。
    他们跪着
    不停地哀求
    就连乞丐都跟着痛哭流涕，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天降灾祸这等话。
    “阿弥陀佛。”
    一声高亢的佛号响起，人群分开，从中走出三个老和尚，带着浩浩荡荡几十个僧人沙弥。
    为首的老和尚一掌推开挡路的府兵，而其他府兵竟然不敢去阻拦。
    “贫僧慈心寺住持，法号慈元，见过苏相。”
    老和尚两手合十，躬身行礼。
    “贫僧慈安。”
    “贫僧慈清。”
    说罢三僧便领着几十个沙弥在城楼下盘膝而坐。
    “檀张，他们是谁？”
    苏文开口。
    “回相爷的话。”
    檀空小声道：“这三位高僧是慈心寺的得道高僧，几乎整个沧澜城的百姓都是他们的信众。”
    “你们有什么诉求？”
    苏文看向慈元。
    “贫僧斗胆，恳请苏相收回成命。”
    慈元道：“此庙乃是为镇压沧澜城下地狱恶鬼所立，受世人香火，倘若将其拆毁，势必会放出地狱恶鬼，倒是苍生必遭逢大难。”
    “恳求苏相收回成命。”
    几十个僧人沙弥齐齐开口。
    “好得很。”
    苏文咧嘴大笑，拍手叫好。
    “抬上来。”
    所有人正疑惑间，两个相府护卫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来到城楼，将其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锭锭白灿灿的银子。
    顿时城楼下，许多人两眼放光。
    苏文将他们的神色变化尽数收入眼底，开口道：“谁要是敢上来拆了这破庙。”
    “捣毁这些泥胎木塑。”
    “这些银子就都是他的。”
    寂静
    天地寂静
    人群中，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动。
    “我看谁敢？”
    一个苦行僧起身，脸色狰狞。
    “恶贼。”
    僧人对苏文破口大骂。
    “取弓来。”
    苏文伸手。
    语气不容置疑
    檀张仅仅只是犹豫了半秒钟，便双手将弓箭奉上。
    弯弓搭箭
    对准苦行僧
    轻轻松开弓弦。
    “咻”
    铁箭破空，苦行僧应声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被铁箭穿胸而过，钉在临街酒楼的柱子上。
    尚未断气
    身体不停地挣扎，嘴里的骂声化作惨叫。
    “本相还以为苦修出什么东西，没想到连一箭都挡不住。”
    苏文撇嘴，随手将强弓抛给檀张。
    他站在城头上，朝下面的百姓道：“记住了，你们是大周的百姓，是大周的子民。”
    “庇护你们的是大周天子。”
    “是大周千千万万的铁骑。”
    “要是没有他们。”
    “北元的铁骑早就南下。”
    “西戎的蛮子也早就将沧澜州变成废墟。”
    调动些许真气，便如狮子吼般，震耳发聩，在所有人的耳旁回荡，久久不绝。
    “狗屁的地狱恶魔。”
    他语气不屑：“今天本相偏要拆了这破庙，砸了这些泥胎木塑。”
    “我倒要看看，地狱在哪里，恶魔又在哪里？”
    招了招手，又有两个护卫提了一箱银锭登上城楼。
    “谁敢上来。”
    “这两箱银子就是他的。”
    人群蠢蠢欲动。
    “我来。”
    这时候
    一个满脸虬髯的壮汉走出人群，看样子是个屠夫。
    “苏相。”
    屠夫抬头大喝：“是不是我拆了这庙，砸了这些神像，银子就都归我。”
    “没错。”
    苏文点头：“本相乃是大周宰相，内阁首辅，上柱国，奉大周天子天顺帝君之命巡视江南。”
    “本相的话，就是大周天子的话。”
    “一诺千金。”
    “好。”
    屠夫大喜，就要登城楼。
    慈心寺的和尚中，突然有个起身，伸手就是一掌朝着屠夫打去。
    “刷”
    刀光闪过，血淋淋的手掌落地，小和尚倒地惨叫，仅剩的左手死死地捂着断裂的左手。
    出手的正是相府的护卫。
    “找死。”
    钢刀落下，直接将这小和尚斩杀，长刀染血，护卫阴冷的目光扫过，顿时将所有人都镇住。
    屠夫快步登上城楼，撸起袖子，双手环抱一尊神像，他的力气也极为了得。
    竟然硬生生将数百斤的神像抱起来。
    直接从城楼上扔下来。
    “不可。”
    慈元老和尚双眼大睁，纵身而起，朝着神像飞去，就要将其接住。
    然而他人在半空，还没接到神像，刚才出手的相府护卫便一记鞭腿，横扫而出。
    “轰”
    慈元和尚的身体如炮弹般倒飞出去，砸入慈心寺的人群中。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神像坠落，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寂静
    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眼中都是茫然，紧接着无尽的恐惧上涌，他们纷纷匍匐在地，好似悲鸣般念诵着经文。
    城楼上
    尹大同两眼泛白，当场昏死过去。
    “干得不错。”
    苏文拍了拍屠夫的肩膀，赞许道：“有这份膂力干杀猪的活浪费，有没有兴趣去衙门里当差。”
    “多谢相爷。”
    屠夫连连谢恩。
    “还有没有想要银子的。”
    苏文伸手抓起数锭白银，随手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