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不能因为你们睡一觉就厚此薄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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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二楼厢房内,油灯爆了个灯花。
    李云初盯着案几上的地形图,墨笔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江柚白就坐在对面研墨,玄色袖口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地露出腕骨,那里还留着她三日前抓出的红痕。
    这印记怎么还消不了?
    每次看着真是糟心!
    门外。
    凌云抱着卷宗在门口进退两难。
    接连几日,这两人之前的氛围异常诡异。
    上善扒着窗缝看得直跺脚:“这都搬过来三天了!他俩怎么还是这样?”
    为了方便行事,他们三日前从黑虎寨搬了出来。
    她拽过凌云的衣领咬耳朵,“难道男女主之间睡过之后就会变得比之前陌生?”
    “闭嘴!”凌云手忙脚乱去捂她的嘴,卷宗哗啦啦散了一地。
    这个小祖宗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屋内两道视线如冰刃般射来,惊得他抓起最上面那册就往里冲:“主上,这些就是殷大人生前收集杨奉蔚犯罪的所有证据。”
    “知府大人半年前就曾将杨奉蔚强征民女、私加赋税的罪证八百里加急送呈刑部。”
    他指尖点在一处火漆印上,“但半路被截,所有文书都被焚毁。”
    李云初攥着茶盏的手指微微发白,茶汤映出她眼底翻涌的怒意。
    这朝堂早已千疮百孔,清官难做,贪官横行。
    宁州本是苦寒之地,当年根本就无人愿意来这里赴任,所以就把这封地推给这寒门书生来管理。
    殷卫峰一到宁州,就带人开凿水渠,引进耐寒稻种。
    当初没人要的荒凉之地,如今各路豺狼闻着味就来了。
    “还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李云初冷笑。
    茶盏在她掌心裂开细纹,就像宁州好不容易织就的安宁,转眼被撕得粉碎。
    凌云又呈上一本账册:“知府大人死后,百姓在府衙门前摆了十里香案。属下查过,他每月俸禄十之八九都换成粮种分给贫户,自己住在府衙最破的偏院。”
    江柚白放下手中的册子,长叹道:“他是个好官,可惜了……”
    李云初阖了阖眼,当初她就是看中殷卫峰的忠肝义胆,这才让他看守矿山。
    只是她没想到,那矿山竟成了他的催命符。
    是她对不住他!
    屋内陷入沉默。
    李云初望向窗外,那里本该是宁州新修的商贸街,如今却挂满招魂的白幡。
    江柚白眸色一顿,“是准备三日后下葬?”
    “是!”凌云压低声音,“杨奉蔚假惺惺说要主持葬礼,实际各州势力都会趁机来抢宁州这块肥肉。”
    烛火摇曳,映得上善的眼睛亮得惊人。
    她上前两步,眉头微蹙,似乎在斟酌用词:“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凌云头也不抬地整理卷宗,语气平淡,但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他的不耐。
    他修长的手指快速翻动着泛黄的纸张,仿佛这样就能避开即将到来的麻烦。
    这丫头口无遮拦的,还是不要讲话为好!
    也不知道昌平公主当初如何想的,怎么收了这么一个没眼力见的徒弟!
    不过想想也对,昌平公主看男人的眼光那么差,收徒弟的眼光能好到哪里去?
    “我偏要讲!”上善一脚踩在凳子上,“杨奉蔚既然知道金矿下落,为何不悄悄占为己有?反倒大张旗鼓办葬礼引各方势力来抢?”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望着李云初,“难道那日你让我留他性命,就是为了如今这一出?”
    “还算聪明。”江柚白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雾气朦胧了他凌厉的轮廓。
    上善得意地扬起下巴:“我本来就很聪明!”
    这么容易骄傲!
    江柚白一记冷眼扫了过去,“马步扎完了?”
    上善闻言,一个趔趄。
    “啪!”她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上善气鼓鼓地瞪着江柚白,杏眼里盛满了委屈:“凭什么这三天都是我在扎马步?这不公平!”
    她手指绞着衣带,越说越激动,“不能因为你们睡了一觉就厚此薄彼……”
    “上善!”凌云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捂她的嘴。
    “你干什么!”上善灵活地闪身躲开,像只炸毛的猫儿般跳到了窗边,“这几天动不动就捂我嘴,我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她气呼呼地扯着自己被弄乱的衣领,完全没注意到屋内骤然凝固的气氛。
    凌云的手僵在半空,内心疯狂咆哮:这丫头是真傻还是装傻?这种话是能当着两位的面说的吗?
    他偷瞄了一眼僵在原地的两人,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李云初手中的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细纹。
    她耳尖红得滴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目光飘忽就是不敢看对面的江柚白。
    这三日来,他们已经尽量避免提起那夜的事情,可现在就又这么赤裸裸地被说出来……
    上善这个死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看来是她最近太过纵容,这才导致上善好似忘记了尊师重道。
    江柚白的剑穗“啪”地掉在地上。
    他僵硬地弯腰去捡,向来冷峻的脸上罕见地浮现一丝慌乱,耳根红得像是被火烤过。
    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案几,茶汤洒了一地。
    凌云站在原地,额头渗出冷汗。
    他看看左边低头数茶叶的李云初,又看看右边盯着剑穗发呆的江柚白,干笑两声:“那个……属下突然想起还有情报要整理。”
    说罢,他一把捂住上善的嘴,拖着她往外走。
    上善挣扎着喊声穿透回廊:“凭什么就我一人受苦……”
    余音散尽后,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江柚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穗残片,喉结动了又动:“下面还……疼么?”
    “噗——”李云初一口茶呛在喉间,耳尖瞬间红透。
    茶汤洒在案几上。
    这狗东西要不要这么语出惊人!
    江柚白从怀中取出个青瓷小瓶推过来:“给!”
    他目光落在她腰间又迅速移开,“听说……效果不错。”
    李云初慌乱地接过,瓷瓶上还残留着体温。
    窗外雨打芭蕉声渐密。
    “那个……你快点好起来,等你好起来了,要把这几日没扎的马步补上。”江柚白突然撂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匆忙起身离去。
    李云初握着手中的瓷瓶,无语地笑了。
    这家伙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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