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9章 争锋相对

    基辅饭店内的露天泳池旁，今天气温回暖，李建昆穿着单衣单裤躺靠在环绕着泳池的一张躺椅上，墨镜后的眼睛欣赏着泳池周围美丽的风景。
    真是白啊。
    吸溜！
    黑色大哥大夹在脖子上，有点费劲，手里搅拌着一杯果味鸡尾酒，李建昆动作微顿道：“所以乌方现在怎么说？”
    电话那头传来牟齐中的声音，“规矩是他们定的，咱们完全按照规矩参与竞拍并中拍，他们还能怎么说，现在尾款已经结清，接下来就是走流程，安排瓦良格号的交接。不过，我感觉印方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你是没看到刚才他们的表情和眼神，真是恨不得生吞了我，哈哈，但是真痛快啊！”
    交接一艘航空母舰，不像去经销店提一辆汽车，一时半会儿很难搞定，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有人想整幺蛾子，他们有充足的时间。
    能整什么幺蛾子呢？
    瓦良格号现在仍停泊在乌国的黑海造船厂，乌方把持着处置它的绝对权柄，但是眼下的情况，即使乌方更倾向于在相同的价格下，把瓦良格号出售给印方，却也不好公然毁约，啪啪打自己的脸。
    况且，从获悉的多方面信息来看，其实乌方真的无所谓把对于他们而言、没有半点鸟用，还碍事的那艘大船出售给谁，唯一的目的只是多卖点钱而已。
    因此，乌方那边，本身上没有毁约之心。
    而有人，或者说有一方势力，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对乌方产生重要影响，说来说去，还是糟糕的经济给闹的，如同俄国一样，乌国如今也希冀着西方能帮助他们重振经济，在向全面西化改革。
    印方在国际上，没有他们自以为是的那么大脸面，印方也没有能耐让乌方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
    关节还在美国人身上。
    自从美利坚把矛头对准东方，印方就成为他们必然要拉拢的对象。
    况且美国人，肯定也不希望瓦良格号被新竖立的敌人得到。
    印方和美方会一拍即合，然后向乌方施压。如果有幺蛾子，大体上会是这样形成的。
    李建昆沉吟道：“你只管做好接收瓦良格号的准备，人员、器械……包括拖拽船什么的，尽快安排到位，然后催促乌方做交接，其他的事交给我。”
    电话那头牟齐中问：“你准备现身了？”
    李建昆幽幽道：“如果搞出幺蛾子，如果瓦良格号的买主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商人，是根本无法招架的。我之前不露面，是担心在竞拍的过程中整出幺蛾子，如今既然咱们成功中拍，理直气壮，局面有所不同了。况且……我想我应该很快会暴露，之前没被发现，是他们都没拿你当回事，没有详细调查你，如今情况也不同了，在咱们国家能拿出一千七百万美金的人，会让他们很容易联想到我。”
    甭看他做的有些生意或投资，动辄百亿美金，钱好像挺不像个钱，那是因为他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财富金字塔顶点。
    要知道，这是一九九o年，即使放眼世界，拥有十万美元财富的人都能称之为富豪的年代。一千七百万美金，在我国足以建设一家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
    如果没有他，牟齐中会是这个年代我国的首富，牟齐中现在大体上拥有几千万人民币的资产，但是仍然拿不出一千七百万美金的外汇。
    这事只要一合计，再加上许多人都知道，他如今正好身在东欧，用后世网络上的俏皮话说，只差没有把他的名字打在弹幕上。
    因此，但凡整出幺蛾子，他就没有再隐身幕后的必要了，也不能。
    把瓦良格号弄回祖国，他势在必行，不容有失。
    与此同时，基辅酒店的一间套房里，刚回来的阿三竞拍团队的几个主要人物，气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得所谓高种姓的素养，破口大骂声不绝于耳。
    “那个该死的支那王八蛋！”
    “他哪来的一千七百万美金，他全家女性都出去卖了吗？”
    “天杀的，居然被他偷鸡了……”
    迪让坐在沙发上，双肘撑在大腿上，十指交叉，整个人像一口即将喷发的火山，不，已经喷发，“查！给我调查那个姓牟的，动用一切资源，把他祖宗十八代，所有人际关系，全给我查清楚！”
    他现在很怀疑，这个姓牟的背后有人，借一个商人之手，打着建设海上乐园的幌子，来购买瓦良格号，实则是他们的官方在幕后主导，购买瓦良格号的目的不言而喻。
    因为他们官方很清楚，如果他们派人来购买瓦良格号，希望及其渺茫，肯定会有势力阻扰。
    而这，就是迪让回饭店的路上，一路思索出来的翻盘之策。
    可以让这次的竞拍结果作废！
    是的，他当然不甘心，这次参与竞拍的所有势力之中，他认为他们实力最雄厚，居然竞拍失利，被人偷鸡，以仅仅一美元的差价。
    天知道他现在气得想吐血。
    而比起生气，迪让心里此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下令让团队内的所有人，暂时不要把消息传回国内，由头是，他有把握翻盘，他也必须要翻盘，否则他无法交差。
    了解他们国家情况的人，都知道他们有个主宰印度洋的梦，而航母，是实现这一梦想必要重器，任何能够得到航母的机会他们都不会错过，这次竞拍，上面给他的资金权限是两千万美元，还说如果不够，可以再商量，他甚至都没喊到这个价格，就失败了。
    责任太大。
    这事如果不翻盘，成功得到瓦良格号，会是一个大大的污点，他的仕途别说平步青云，不要倒退就谢天谢地。
    这是他和家族，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迪让话虽然说得硬气，但是他们的情报系统并不算出色，短短时间内，只能调查到，牟齐中确实是个商人，包括他罐头换飞机的事，以及牟齐中蹲过号子。理论上讲和他们官方应该不太对付才是，不太对付……
    得知消息后的迪让有些傻眼。
    难道中方多年前就开始谋划？
    说不通，那时候谁知道乌方会拍卖瓦良格号，甚至连苏联解体，几个人有过预测？
    找不到一丝牟齐中与他们官方有牵扯的线索，这就使得迪让急得直跳脚了。
    傍晚。
    在基辅饭店的传统餐厅内，迪让大摆宴席，因为这里有包厢，西餐厅那边没有。
    排场整得挺大，实际上宴请的客人只有三个，其中还有个秘书和随从，主客名叫莱特，是目前身在乌国的职务最高的美国人，军方背景。
    莱特及其团队，此时在乌国，是处理销毁大规模杀伤力武器的事。不过瓦良格号的拍卖，他们不仅知道，还参与其中。
    瓦良格号在拍卖之前，曾拆卸掉一些已经装载的设施，就是在莱特团队的建议和督促下完成的。
    迪让这次并非刻意摆低姿态，高也高不起来，他没有直入正题，陪着莱特喝酒，彩虹屁一个接一个，只看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莱特十分受用，然后仿佛闲聊般说起东亚局势，由此过渡到他们两方必须加强合作，使得莱特说出“那是自然，咱们是盟友”这句话。
    迪让大喜，这才渐入正题。
    “莱特上校，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一个中国商人哪来的那么多钱……”
    “没有吗？”莱特打断他，放下红酒杯，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道杰克李？”
    “他啊……他是个特殊的个例，我是想说正常的中国商人，不可能拿得出一千七百万美金，那个国家开放个体经济才几年时间？这件事背后肯定另有隐情！”迪让信誓旦旦道。
    莱特沉吟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是吧！”迪让眼神明亮，嘴巴不自觉咧开。
    莱特的话还没说完，“杰克李现在刚好在东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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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迪让不由一怔，继而诧异问：“你是说，这事跟杰克李有关？”
    莱特凝视着迪让道：“你不会真以为，能够参与竞拍的那些个人和势力，我们没有调查过吧，那个姓牟的，确实只是个商人。不过他有多少财富，我们的情报也有估算，想拿出一千七百万美金，可没那么容易……”
    迪让睁大眼睛，如果此事杰克李参与其中，那么关于资金方面的所有不合理之处，就都能说得通了。
    区区一两千万美元，对于杰克李来说算得了什么？
    居然是他在幕后操控？
    迪让吞咽一口唾沫，亏得他之前还觉得他们资金实力雄厚，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那个杰克李富可敌国啊，甚至荷包比许多国家的国库还要充盈。
    迪让忙不迭追问：“莱特上校，此事可有凭证？”
    莱特道：“我们的情报部门正在调查，有一点如你所想，无论通过什么途径，我方都不希望一艘航母落入那个国家手中，之前没有阻扰姓牟的商人参与竞拍，想法和你们一样，根本没想到他会竞拍成功，这样的话，毕竟是人家乌国的事，原本就没几个客户，我们又何必掺和呢，现在，不同了……”
    迪让大喜过望，敢情他不找上门，美国人一样有所动作，不会让这笔交易完成。
    这次，莱特主动提杯道：“我说过，我们是盟友嘛。”
    让印方得到这艘空壳子航母，对他们有益无害，能研究出个啥？在这方面，他们和那些擅长学习、且格外能吃苦，甘愿自我奉献的中国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敬盟友！”迪让喜不自禁，一口闷掉杯中酒，完事后，迟疑问道，“如果此事杰克李参与其中，怕是……”
    “没什么好怕的。”莱特嗤之以鼻道，“在大国利益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迪让咧嘴道：“没错！一介商贾罢了。”
    李建昆今晚，也在基辅饭店的传统餐厅用餐，当然不是什么巧合。作为基辅最好的饭店，参与瓦良格号竞拍的诸方代表团，多半都下榻在这里，他在这家饭店住了小半月，身边又带着一支退伍特种兵小队，如果连公共区域内发生的事都做不到了如指掌，难道他真是来度假的吗？
    迪让和莱特酒足饭饱后，从包厢走出来时，李建昆正在廊道里被一个打扮华贵、身材妖娆的乌国美女搭讪，她认出了李建昆，只是并不确定，一来外国人看东方人，跟东方人看外国人是一样的道理，感觉许多人都长得差不多；二来，也是有些不敢置信。
    “噢，我的天呐，您真是杰克李先生？”皮肤白皙透亮，脸蛋也非常漂亮的美女，捂着丰硕的胸脯，惊呼道。
    所幸廊道二面都是包厢，此时廊道里也没什么人。
    李建昆旁边，富贵两眼朝天看，他敢保证，李建昆这家伙只要勾勾手指，这姑娘能立马进房把自己脱个精光。有时候连他都不得不佩服李建昆，瞅归瞅，不乱搞，自制力那不是一般的强。这姑娘穿着大U领晚礼服，白得晃眼，他完全不敢多瞧，不然脸上好烫。
    嗯？
    这一声惊呼，使得正在包厢门口握手告别的双方人马，同时一怔，继而齐刷刷循声望来。
    瞎！
    当看清那个被美女搭讪的华人男青年后，迪让脸色大变。莱特微微眯眼，转瞬表情恢复如常。
    那么就不用调查了。
    “亲爱的奥琳娜小姐，咱们能不能晚点聊，我不太适合出现在公共场所，你看，似乎又被人认出来了，这对我来说很困扰啊。”李建昆嗅着扑鼻而来的幽香，白兔都快贴到他身上。
    奥琳娜顺着他的视线扭头，才发现迪让和莱特等人，转过头后，不由吐吐舌尖，做了个俏皮的鬼脸，表示歉意后，压低声音道：“好啊，你住在这里吗，哪个客房？我晚点去找你。”
    见李建昆没回话，奥琳娜又说：“要不然你来找我，我在3033号客房，我会一直等着你哦。”
    看见后面那群人走过来，奥琳娜恋恋不舍地看一眼李建昆，这才提着裙摆，摇曳着腰肢先行离开，三步一回头。
    哥们儿这该死的魅力啊……李建昆脸上的笑容，当眼神落在率先走来的莱特身上后，仍然不变，只是多了抹别样意味。
    “我相信这不是巧合。”
    莱特上下打量着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皮笑肉不笑道，“那么我们就有话直说吧。你想都不要想。”
    李建昆呵呵一笑，问：“你是老几？”
    莱特目光一冷，继而又笑起来，笑得格外灿烂，“正好可以让你的盘算付诸东流的人。”
    李建昆眼神从他身上挪开，打量着跟在莱特身后，突然一改往常，竟然不嘲讽咱们国家人的迪让，不紧不慢地摸出一根华子，自顾自点上火，然后摆回头，一口白雾喷在莱特脸上，“你算个粑粑。”
    迪让瞪大眼睛。
    莱特勃然大怒，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