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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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毒水那刺鼻的味道,仿佛是一只看不见的恶魔之手,紧紧地扼住了柳亚娟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蜷缩在病房那张狭小的单人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输液管里缓慢滴落的药水。
    那药水一滴一滴地落下,就像她心中的希望,一点一点地消逝。
    小腹处的疼痛,早已让她麻木,而此刻,她心中的空洞却在不断地扩大,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掉。
    三天前,就在这间病房里,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而今天,徐枫终于说出了那句她最害怕听到的话。
    “亚娟,我们分手吧。”徐枫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格桑花标本,那是他们在青海相识时,她亲手摘给他的。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仿佛是重重地敲在柳亚娟的心上。
    雨水模糊了玻璃,也模糊了徐枫那充满愧疚的眼神。
    柳亚娟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而无情的手紧紧攥住一般,那股寒意透过皮肤直抵骨髓,让她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用尽全力撑起身子,后背紧紧地抵住那冰凉的床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一些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然而,她的喉咙却像是被无数砂砾填满了一样,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终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是因为孩子没了吗?”
    这句话虽然轻得如同羽毛一般,但其中所包含的痛苦和绝望却如同千斤重担一般压在两人心头。
    徐枫的身体微微一颤,他迅速地别过脸去,不敢与柳亚娟对视。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们的人生规划已经不一样了。我想去远方寻找灵感,而你……”
    他的话语在空气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一般,继续说道,“你需要安稳的生活。”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三个月前,得知怀孕的那一刻,柳亚娟的世界都亮了。
    徐枫抱着她转圈圈,说要给孩子写一本关于世界的童话。
    他们一起去母婴店,挑选小衣服、婴儿床,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对新生命的期待。
    然而,一场意外,让这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所以,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柳亚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们在青海的誓言,那些说要一起走下去的承诺,都不算数了吗?”
    她想起在翡翠湖畔,徐枫为她挡下刺骨的寒风,说要守护她一辈子;
    想起在藏区的星空下,他们相拥而眠,约定要一起看遍世界的格桑花。
    徐枫痛苦地闭上眼睛:“亚娟,我也很难受。但我不能让你跟着我过漂泊的生活。我需要时间和空间去完成我的梦想,而你值得更好的。”
    泪水顺着柳亚娟的脸颊滑落,滴在雪白的床单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徐枫变得异常陌生,仿佛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一瞬间被无限拉大。
    那个曾经为她遮风挡雨、呵护备至的男人,如今却用“为你好”这样看似冠冕堂皇的借口,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向了无底的深渊。
    “你走吧。”柳亚娟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徐枫一眼。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却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绝望,“就当我们的爱情,和孩子一起死在了这里。”
    随着门缓缓关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柳亚娟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彻底击碎。
    她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身体猛地一颤,然后无力地靠在病床上。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柳亚娟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她崩溃地捂住脸,任由那压抑已久的哭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回荡。
    每一声抽泣都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刺痛着她已经破碎不堪的心。
    她想起了流产时的剧痛,那种身体被撕裂的感觉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
    然而,与此刻内心的痛苦相比,那身体上的疼痛简直微不足道。
    因为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还有她深爱着的男人,以及他们曾经共同拥有的美好回忆。
    她曾以为,只要有徐枫在身边,再大的困难都能挺过去,可现实却如此残酷。
    分手后的日子,柳亚娟像一具行尸走肉。
    她回到曾经的家,房间里还残留着徐枫的气息,书架上摆着他们一起在青海拍的照片,衣柜里挂着他的衬衫。
    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回忆,却又提醒着她,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徐枫的脸,听到他说分手时的声音。
    有时,她会突然惊醒,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的位置,却只触到冰冷的床单。
    她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疯狂地整理在青海拍摄的照片,可镜头里的格桑花,每一朵都像是在嘲笑她破碎的爱情。
    朋友打来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自己没事。
    然而,当电话挂断,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她终于无法再抑制内心的痛苦,对着镜子里那张憔悴不堪的脸,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
    她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幸福的女人,与心爱的人一起欢笑、一起流泪。
    可如今,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孤独地面对生活的种种。
    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是命运的捉弄,还是爱情本就如此脆弱?
    她反复思索着这个问题,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窗外的树叶渐渐变黄,随着秋风的吹拂,一片片飘落下来。
    柳亚娟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似乎有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她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世界遗忘的孤儿,与这个喧嚣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的爱情已经离她远去,她的孩子也不再需要她的陪伴,她的生活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然而,在这无尽的孤独中,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却在默默地慢慢愈合。
    而那朵曾经象征着美好与永恒的格桑花,也在这场风暴中,彻底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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