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未听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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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那边的事情，这阵子也足够圣上伤神。听说大名府将军威胁朝廷，让朝廷封官进爵，要钱要人，不然就剿不了荒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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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我还听说呀，荒奴其实没有多少人，也就一两千人。河北那几个府加起来，得有七八万人。这么算下来呀，七八十人打一个荒奴人，结果却没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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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个府一万人，他们那里六个府，就算吃空额，五万人总是有的。还是不好好打的缘故。总说损兵折将，圣上又从哪得知？横竖是他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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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一袭纱衣，懒懒斜倚榻上，卷起了纱帘，早早铺上薄薄的凉席。此处正是腊梅阁，王郡君居于此地，因其惧热，圣上特赐“腊梅”二字。阁里阁外，由此皆知王郡君受尽圣上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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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前摆了一张圆桌，上面放置些瓜果，外间三位清丽女子围坐一桌，说些闲话。王郡君似动非动扇着团扇，口中说道：“各位妹妹，还是莫谈国事吧。圣上知道了，又要怪我们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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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子仪态端方，温婉而笑，轻声细语说道：“姐姐说的是。圣上最不喜妇人议论政事，平日里众妃嫔都是不说的。今日咱们在姐姐这里，心下放松了些，竟尔说起这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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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女子眉宇间稚气未脱，快言快语说道：“咱们在私下里说一说，圣上又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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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位女子小心观察三人脸色，怯怯说道：“圣上正烦心，咱们还是不说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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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笑了笑，心道：“这贾郡君看似人畜无害，其实厉害得很。刘郡君少不更事，入了宫还是小孩心性，日后少不得吃亏。洪侍御既无背景，姿色也是平平，胆子又小，成不了什么气候，但也能安稳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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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三人不再说河北之事，王郡君微闭了眼睛，心中却盼着三人再说些河北战事。“不过不要说什么这个府那个府的，惹人厌烦……”王郡君心中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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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郡君、刘郡君、洪侍御只是说些闲话，王郡君很少说话，不过也会时不时插一句嘴。白日移影，眼看午时将至，三人辞别而去。王郡君起身送出腊梅阁，看着三人各自走去，吩咐贴身宫女远月叫了午膳，便回榻上躺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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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侧躺着摇着团扇，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鼻中闻得花香，叹了口气，低声道：“唉，杜鹃不啼，感觉生活好没滋味，整日里懒懒的，打不起精神。知云，你去把花剪一剪，省得花香太重，呛着了来的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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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知云并未说话，王郡君微感诧异，睁开眼时，只见皇帝不知何时进来阁中，便在圆桌那侧坐着，笑吟吟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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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连忙起身，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皇帝站起身来，笑吟吟扶起王郡君，说道：“阿尚，朕与你说了多少次了？若只有朕来阁里，不必多礼。你总是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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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反手扶了皇帝坐下，笑着说道：“圣上恩宠，阿尚心中极是欢喜。只是圣上乃一国之君，礼数不可偏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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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摇了摇头，伸手揽住王郡君，王郡君一声低呼，便跌进了皇帝怀中。王郡君紧紧抓住皇帝的衣袖，抬头看皇帝的脸。皇帝笑了笑，说道：“什么礼数？你是朕的阿尚，朕的爱妃，又不是朝堂上那群糟老头子，整日里将礼数挂在嘴边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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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笑着说道：“圣上离了韩先生才几日，都敢说韩先生是糟老头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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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被逗得开怀大笑，说道：“朕何曾说过？是你说韩先生是糟老头子，反而把罪名扣在朕的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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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个丫头冒冒失失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吃饭了！吃饭了！姑娘你猜今天中午咱们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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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正是前去叫午膳的远月。远月一抬头，看到王郡君被皇帝揽在怀里，皇帝笑吟吟看着自己，心中一慌，手一抖便要将食盘打翻在地。王郡君一声惊呼，只见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悄无声息跃过来，托了食盘，轻轻塞回远月手中。而后那侍卫又悄无声息退回，守在门口，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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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挣扎着站起身来，斥责道：“说了你多少次了？怎得还是如此冒失？”转身向皇帝屈身说道，“远月这丫头便是如此毛毛躁躁，妾身定会好好责罚，还望圣上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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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叹了口气，说道：“朕若真要怪远月，也是怪她闯过来，扰了你在我怀里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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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脸一红，低了头，低声叫道：“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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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哈哈大笑，向远月问道：“远月，今天中午要吃什么？你如此欢喜，定是什么山珍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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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月怯生生端着食盘，小声答道：“是大师傅做了一份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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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愣，站起身来，伸手揭开食盒，只见是两块油炸面块，看起来甚是粗糙。皇帝回头看了看王郡君，对着远月纳罕问道：“朕还以为是什么，不过是很普通的糕点，看似还是做差了的。怎的你如此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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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月咬着嘴唇，不敢说话。王郡君连忙上前，看了看那糕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圣上有所不知。只因这油炸糕点，像极了妾身家乡的一样点心，故而远月如此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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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奇怪问道：“阿尚家乡还有此等糕点？朕却要来尝上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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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听言飞速前来，在糕点之上一拂，而后点了点头，便又退了回去。眼看皇帝伸手去取，王郡君急忙说道：“圣上，这糕点只是与妾身家乡一种点心神似，怎能让圣上食用这等糙劣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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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摆了摆手，拿起其中一块咬了一口，入口甚是油腻，勉强咽下。眼看皇帝面有难色，王郡君伸手从皇帝手中接了下来，笑着说道：“妾身都向圣上说了，圣上不听，那可怪不得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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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朕实在是吃不来。阿尚家乡这点心叫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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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笑着说道：“在我家乡，此物叫作‘油旋儿’。”拿起咬了一口，细细咀嚼，脸上渐渐显出怅然若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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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与家乡的味道不一样么？朕这就派人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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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连忙咽下口中吃食，攀住皇帝胳膊，说道：“圣上不可！不是大师傅的缘由。这已然比油旋儿精细了许多。妾身只是想起了年幼时，总是吃，现如今想想，当时是如何吃得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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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哈哈大笑，说道：“本来再不会吃了，反而记挂着。远月给你拿回来，倒绝了你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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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跟着笑了起来，吩咐远月将膳食摆上，知云去御膳房再要一些。皇帝坐下，王郡君跟着坐在一侧，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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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我还听说呀，荒奴其实没有多少人，也就一两千人。河北那几个府加起来，得有七八万人。这么算下来呀，七八十人打一个荒奴人，结果却没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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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个府一万人，他们那里六个府，就算吃空额，五万人总是有的。还是不好好打的缘故。总说损兵折将，圣上又从哪得知？横竖是他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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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一袭纱衣，懒懒斜倚榻上，卷起了纱帘，早早铺上薄薄的凉席。此处正是腊梅阁，王郡君居于此地，因其惧热，圣上特赐“腊梅”二字。阁里阁外，由此皆知王郡君受尽圣上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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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前摆了一张圆桌，上面放置些瓜果，外间三位清丽女子围坐一桌，说些闲话。王郡君似动非动扇着团扇，口中说道：“各位妹妹，还是莫谈国事吧。圣上知道了，又要怪我们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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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子仪态端方，温婉而笑，轻声细语说道：“姐姐说的是。圣上最不喜妇人议论政事，平日里众妃嫔都是不说的。今日咱们在姐姐这里，心下放松了些，竟尔说起这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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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女子眉宇间稚气未脱，快言快语说道：“咱们在私下里说一说，圣上又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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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位女子小心观察三人脸色，怯怯说道：“圣上正烦心，咱们还是不说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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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笑了笑，心道：“这贾郡君看似人畜无害，其实厉害得很。刘郡君少不更事，入了宫还是小孩心性，日后少不得吃亏。洪侍御既无背景，姿色也是平平，胆子又小，成不了什么气候，但也能安稳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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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三人不再说河北之事，王郡君微闭了眼睛，心中却盼着三人再说些河北战事。“不过不要说什么这个府那个府的，惹人厌烦……”王郡君心中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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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郡君、刘郡君、洪侍御只是说些闲话，王郡君很少说话，不过也会时不时插一句嘴。白日移影，眼看午时将至，三人辞别而去。王郡君起身送出腊梅阁，看着三人各自走去，吩咐贴身宫女远月叫了午膳，便回榻上躺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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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侧躺着摇着团扇，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鼻中闻得花香，叹了口气，低声道：“唉，杜鹃不啼，感觉生活好没滋味，整日里懒懒的，打不起精神。知云，你去把花剪一剪，省得花香太重，呛着了来的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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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知云并未说话，王郡君微感诧异，睁开眼时，只见皇帝不知何时进来阁中，便在圆桌那侧坐着，笑吟吟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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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连忙起身，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皇帝站起身来，笑吟吟扶起王郡君，说道：“阿尚，朕与你说了多少次了？若只有朕来阁里，不必多礼。你总是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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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反手扶了皇帝坐下，笑着说道：“圣上恩宠，阿尚心中极是欢喜。只是圣上乃一国之君，礼数不可偏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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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摇了摇头，伸手揽住王郡君，王郡君一声低呼，便跌进了皇帝怀中。王郡君紧紧抓住皇帝的衣袖，抬头看皇帝的脸。皇帝笑了笑，说道：“什么礼数？你是朕的阿尚，朕的爱妃，又不是朝堂上那群糟老头子，整日里将礼数挂在嘴边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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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笑着说道：“圣上离了韩先生才几日，都敢说韩先生是糟老头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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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被逗得开怀大笑，说道：“朕何曾说过？是你说韩先生是糟老头子，反而把罪名扣在朕的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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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挣扎着站起身来，斥责道：“说了你多少次了？怎得还是如此冒失？”转身向皇帝屈身说道，“远月这丫头便是如此毛毛躁躁，妾身定会好好责罚，还望圣上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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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叹了口气，说道：“朕若真要怪远月，也是怪她闯过来，扰了你在我怀里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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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月怯生生端着食盘，小声答道：“是大师傅做了一份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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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月咬着嘴唇，不敢说话。王郡君连忙上前，看了看那糕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圣上有所不知。只因这油炸糕点，像极了妾身家乡的一样点心，故而远月如此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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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笑着说道：“在我家乡，此物叫作‘油旋儿’。”拿起咬了一口，细细咀嚼，脸上渐渐显出怅然若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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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连忙咽下口中吃食，攀住皇帝胳膊，说道：“圣上不可！不是大师傅的缘由。这已然比油旋儿精细了许多。妾身只是想起了年幼时，总是吃，现如今想想，当时是如何吃得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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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哈哈大笑，说道：“本来再不会吃了，反而记挂着。远月给你拿回来，倒绝了你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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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郡君跟着笑了起来，吩咐远月将膳食摆上，知云去御膳房再要一些。皇帝坐下，王郡君跟着坐在一侧，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