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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百一十二章：知晓未来

    时已入秋，关中的天气渐渐转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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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叶呆呆的坐在书案后，有些失神般望着窗外那颗银杏树，泛黄的叶子随风飘落，悄悄钻进了房间，落在了他的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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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风吹的人有些冷，李叶恍然回过神来，捏住案上那片落叶轻轻地放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将它夹在了面前那本翻开了的《论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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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秋日而来，长安城内一场阴谋即将要到了最后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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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假借刺客之手肃清朝堂异己，一桩桩的暗杀事件屡禁不止，上到当朝宰辅长孙无忌，下到文武群臣早已数不清有多少人被暗杀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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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细咂摸咂摸，李世民这一手似乎有股子‘宁杀错、勿放过’的味道，那些所谓的暗中势力，经此一事也不知被李世民剔除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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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一句话，只要死的人足够多，总会有杀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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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些真正潜藏在城内的刺客，稀里糊涂的被泼了一盆脏水，却是有口难辩，没办法……只能将这个黑锅背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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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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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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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东，不知名的小巷中，一处破陋的小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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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浑身被黑衣笼罩的男子站在李承道面前，目光阴冷狠辣，此人便是自从刺王杀驾后便神秘失踪的江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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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被你骗了，我早该想到的，能有如此势力之人，又怎会只为了一个区区的国公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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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你报仇心切罢了，你我本就是互相利用，何谈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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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道回过头，第一次在江东来面前露出了真面目，白皙平和的脸上静如止水，纤瘦的身形，再配上那张略带书生气的儒雅面容，像极了一个上京赶考而来的普通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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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副邻家少年的形象，让人很难将他与‘刺客’二字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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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是互相利用，那又为何食言？”江东来语气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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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道面不改色地看着他，语气淡然：“秦琼没死，但我的目的也未达到，你若还想报仇，径自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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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早知道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江东来目光如炬，冷道：“我还有一个要求，你欠我的，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你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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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胁我？”李承道嘴角带笑，清澈的眸子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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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东来语气冰冷：“我的手段你应该清楚，我若真想杀你，仅凭这些人拦不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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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江先生若是想要杀我，大可动手，何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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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道依然站在原地，双手背负在腰间，晶亮清澈的眸子里仿若一潭清水，没有丝毫波澜，哪怕尽在咫尺的距离下仍旧面容和曦没有半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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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东来看着他，原本化掌为拳的手轻微颤抖了几分，滞然停在空中，面前这张平静如水的脸让他感到了深深地忌惮，哪怕明知李承道身边这些人拦不住自己，可他依旧不敢贸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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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眼睛太干净了，干净的甚至能让人从中看出自己的模样，好似自己的每一个想法和动作都赤裸裸的暴露在了对方眼前，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觉，让人感到无助而又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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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种感觉不是他第一次遇见，除了面前的李承道，还有那个叫李叶的家伙……那种滔天的杀意和李承道清澈淡然的气质，似乎天生相斥却又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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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我把妹子救出来送她安然离开长安，从今以后我听命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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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道想也未想的摇摇头，笑道：“李叶不会放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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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东来目光微寒，沉默了少许后，忽的抱拳冲他行了一礼：“江某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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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道不再看他，叹了口气道：“你还不明白吗？李叶若是真想杀令妹，便是一百个江东来去了也无济于事，他之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搜寻过你的踪迹，便是算准了，你还会再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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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他在等我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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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道再次笑看着他：“又或许是重获新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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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可能放过我的……”江东来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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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了解他……”李承道越过江东来，推开门望向不远处那幢闪烁着灯火的宅院，幽幽道：“世人都知道他杀人无数手段狠厉，但却不知他是个极重情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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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着李承道有些萧索背影，江东来目光闪烁了几下，轻声道：“看来你很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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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在太原府，你以为他为何会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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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道回头看向他，笑道：“你与他皆是重情之人，若无你舍命为妹报仇，也便不会再有他救你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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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还是着了你的算计，因为你算准了他会救我，更算准了他会对我生出惜才之心，连我何时会到长安，何时答应与你联手，都算得滴水不漏，这所有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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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东来说着说着，忽然低下了头，背后蓦然升起一层冷汗，那种深深地恐惧感萦绕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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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还输了……谋划了这么久，天下人皆在我的算计之内，唯独只有他，让我接连输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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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道目光变得悠长，静静地看着远处那幢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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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当日棺材铺里李叶与他说过的那句话——‘若是我说，我能通晓大唐国运，甚至每一任帝王的继位者是谁！殿下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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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然间，李承道心中猛然泛起惊涛飓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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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果真有这个本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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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武门兵变，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甚至连李世民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之时，李叶却毅然选择了孤注一掷，赌上了身家性命帮李世民夺下了长安城防，并且住他矫诏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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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李叶才会说历史的车辙终究改变不了，那便是告诉自己，他早在武门兵变之前便知晓了结果，帮助李世民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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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说他真能知晓未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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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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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道下意识的喃语一声，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也打破了那长久以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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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嘴里说着‘不可能’，但李承道心中却蓦然升起一种深深地无力感……怪不得李叶宁愿舍命救自己，却还是要帮着李世民杀害了自己的父王、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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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早就知道，那场兵变最后的胜者——一定会是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