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那一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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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虬髯客使了一指“定神术”,言出法随,话音落时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延迟,当即定住了近乎整个震古世界:
    从九万里开外的天衣大阵到地底流淌的黄泉;
    从山巅滚落的一块块巨石到飘零坠地的碎叶;
    从深海里遨游的鲸鲵到堪堪跃出水面的锦鲤;
    ……
    在此刹那,日月星辰尚能运行,阴阳之息还在流转,仙翁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除此而外,森罗万物或如冰雕,或如石刻,全都静止不动。
    其情其状,与宠渡早前在泥丸宫中引出纤纤素手时的光景如出一辙!
    ——又似更早些时候,圆盘与圆环合而为一,念奴儿直面天谴,因体内神秘力量的复苏触发河汉杀阵,招致星漩投影降临震古大地。
    霎时万籁俱寂,茫茫天地间仅闻得一阵“咚咚”心跳,以及喉头滚动的“咕噜”声。
    原是仙翁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将眼珠上下左右转来转去,扫过周遭凝定的一切,大气不敢喘,心湖里却掀起滔天巨浪。
    ——他听见了!
    那一声叹。
    那一个字。
    很清晰,所以仙翁笃定决非自个儿的幻觉。
    一语定乾坤!
    这,便是那娃娃背后大能的手段么?
    恐怖如斯!
    借此聊以窥之,其道行怕不是到……那个境界了?
    一念及此诚惶诚恐,仙翁生怕有所怠慢,忙掐断思绪,小心翼翼从诛仙剑下挪出身形,拭去面上汗珠,掸去袖口灰尘,才敢望空作揖,正色言曰:“末学后进‘不秋山人’,多谢上仙仗义援手。拔救之恩铭感五内,纵衔环结草,犹不能效涓涯于万一耳。”
    虬髯客清了清嗓子,招来身后青牛探头探脑地观望,像人一样翻了顿白眼,一副对自家主子这番作态极为不齿的样子。
    虬髯客回瞪老牛,“畜生。皮子又紧了是不?”开口方知声色足够深沉威严了,这才传音笑问:“尔并无惊异之色,想来对此早有所料?”
    “不揣冒昧,妄自蠡测。”山人躬身应曰,“还请上仙赦宥。”
    “无妨。可知我为何出手?”
    “烦请赐教。”
    “尔能当机立断舍弃莲蓬,是知变通,也是魄力;又事先想着摘去莲子,较之当年玉虚宫那十二个笨娃娃来,更具根性。”虬髯客笑道,“勉强入得我眼。”
    “上仙折煞我也。”不秋山人自认尚不能与元始天尊座下十二仙首相提并论;若是明言,又有违逆之虞。一时惶恐,只能岔开话锋,“我实无主张,不过心存侥幸;今依仙尊之说,这莲子当摘?”
    “莲子尚存,方保根体不伤。故虽削了顶上三花,却不致就此沦为凡夫,假以时日修为可复。”
    “有劳上仙点拨。”
    “只这伤……”虬髯客沉吟道,“尔且稍待。”
    话间将手伸入衣襟,虬髯客在怀里左摸摸,右探探,分明一副掏东西的模样,看起来却似搓澡一般,引得老牛眼中的戏谑之色更重。
    片刻间取出黑乎乎一丸来,虬髯客将泥丸抵近鼻尖嗅了嗅,屈指轻弹,当即射至仙翁跟前,道:“此丹你且服炼之,可除旧疾,可愈新伤。”
    仙翁闻言喜上眉梢,拜谢赐药,双手接过时心想:“此等因缘可遇不可求,当是天意,正该趁机表露心迹,以求巩固。”遂又拜谢道:“上仙这等相助,恩同再造,高深莫及。某虽不才,也敢上刀山赴火海,在所不辞。”
    虬髯客略一思忖,“庶几我不在这方天地,倒可教他代为看护。”便道:“此事不急。俟尔伤愈,若有差遣,吾自会寻来。”
    “遵法旨。”
    “稳妥起见,且将此符拿去。”
    “此是……”仙翁看着凭空浮现的一张紫符问道。
    “尔隐匿之法妙则妙矣,却已显露端倪,难保不被堪破。”
    “此符如何用度?”
    “有此符傍身,”虬髯客话里透出不容置疑的底气,“纵他三个动用天衣阵力探你行迹,也窥不得丝毫。”
    “有劳上仙为我筹谋。”
    “此间事已了,且速去讫。”
    “无量寿福。”不秋山人忙收拾停当,恭敬揖别,自此回了“绿竹洞”中保养天元,重聚顶上三花。出关之期还在“道古神境”现世之际。此乃后事,且按下不表。
    话言虬髯客解除神通,将食指齐眉端详,望指尖上浅浅一缕血印,啧啧笑叹曰:“虽只皮毛,却也是伤。无愧先天灵宝!终究是我离那一境差了临门一脚。”
    虬髯客并指捻了捻,便将剑痕消弥无影,回想始末,至此毋庸置疑,天命宗私藏的那柄诛仙剑当属真品;再据此反推,广成子手头的剑是真是假,就有待商榷了。
    这还仅限于被掉包的情形。
    诛仙剑也非雌雄一对。
    换言之,三界内仅此一把诛仙剑!
    所以再一种可能是失窃,即有人乘其不备,将剑盗走。
    但随之而来的困惑则是,广成子好歹位列阐教十二上仙之首,乃玉虚门下“击金钟”的第一人,法力、道行、宝贝及神通诸般固然不是最强的,却也绝非易与之辈,等闲谁能从他手上讨到便宜?
    何况在其背后撑腰的还是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尊,往上更有“道祖”鸿钧道人坐镇。
    谁有能耐在这几尊大佬眼皮子底下行此等狂逆之举?——偏就成功了不说,还神不知鬼不觉,事发至今竟未走漏哪怕丁点儿风声。
    最为要紧的还在于:谁有这胆?
    除非……除非鸿钧授意在先,所以老君与元始即便知道剑丢了,但碍于师命,也只能佯作不知。
    可图个啥?
    又是什么惊天布局么?
    或者说,事发之后才封锁消息,鸿钧令老君与元始明面上不露声色,暗里却在一直搜寻失窃的宝剑?
    咝!……
    非同寻常。
    非同寻常啊。
    虬髯客心念电转,莫名觉着此番诛仙现世,竟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阴谋味道。
    原以为道行修至自己这等地步,除了师尊所苦恼的那些个谜题而外,三界之内再难有疑云遮眼,没承想初来震古大地这片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就碰了满鼻子灰,被呛得一头两个大。
    倒抽一口气,再长舒一口气,虬髯客强行压下夺剑的冲动,摩挲着浓密的胡须,忖道:“事关重大,亟需禀请师尊定夺。”于是“叽咕”复“叽咕”,将那壶形油灯如前擦拭。
    不意油灯这回竟颤了颤,从那细长弯曲的壶口腾起一线毫光,随同大片烟雾喷有丈许高低。
    虬髯客喜出望外,却怕自家牛牛礼数不周,忙起身时随将脚后跟朝后轻磕,怎料落空。回头一瞅,那见牛儿何须提点,早已跪伏在三丈开外,将头低垂不敢抬眼,谦恭至极。
    虬髯客不由笑骂,“好孽畜。惯能看人下菜。方才笑话我那劲儿呢,有胆儿也往大老爷身上使使呗。”边说边拾掇自身,望灯壶虔诚拜曰:“恭迎老师法驾。”
    话音甫落,白烟与毫光氤氲,隐隐聚似人形。未见其貌先闻其叹,——“唉!”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应声显露了上半截身子,腰腹往下则是一缕烟儿与壶口相连。
    乍观来者模样,怎见得眼熟:
    光头;
    眯眯眼;
    二尺髭髯;
    ——原来并非旁人;
    正是此前被歪嘴葫芦上的流云封印所惊扰的那位长白胡子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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