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打仗讲究勇猛与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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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州-荆州府平原
    九月的骄阳下,两道披甲身影伫立在土丘上。
    张克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玄铁甲片折射出冷冽的寒芒。
    \"八万楚州军栽在他们手里,倒也不冤。\"
    张克眯起眼睛看着战场,拇指无意识刮擦着刀柄上的缠绳。
    韩仙抬手将滑落的鬓发别回铁盔,发丝早已被汗水浸透:\"对面领头的是块料子,可惜撞上我们了。\"
    \"青铜局撞上王者组,活该他们倒霉。\"张克一脸调笑。
    远处战场烟尘渐散,溃败的流寇像受惊的羊群般涌向中军。
    燕山卫突骑兵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时不时射出一轮箭雨,逼着败兵往自家阵型里冲。
    韩仙抹了把汗湿的脖颈:\"打了一个多时辰了。\"
    \"让他们先回来休息休息吧。\"
    张克朝身后打了个手势,\"让赵小白他们撤回来换马补箭。\"
    顿了顿又道:\"后方辎重队再送三车箭来。\"
    韩仙挑眉:\"箭还够用吧?应该还有三成。\"
    \"打仗不是打铁。\"
    张克解开颈甲透气,\"咱的骑兵都是全甲,要时刻留三分力,没必要卡着极限来,省得阴沟里翻船。\"
    转头对着身旁在喂海东青的常烈道:\"常烈去接应。
    记着,把他们追出来的部队打回去就行,压住阵脚就行,别追太深。\"
    常烈抱拳领命,甲叶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
    流贼中军,高擎天咬着布条,一圈圈缠紧左臂的伤口。
    方才亲自上阵堵缺口时,一支流矢擦破了他的皮肉。
    伤口不深,但血一直止不住,但将半截袖子都染成了暗红色。
    “大哥!他们的骑兵退了!”
    高一刀大步冲来,满脸横肉因兴奋而抖动。
    这厮是流贼里出了名的莽夫,此刻眼中凶光毕露,活像嗅到血腥的豺狗。
    “让我带人追上去,杀光他们!”
    高擎天眯眼望去——
    远处那支黑甲骑兵确实在退,但阵型严整,马头不乱,显然不是溃败,而是有序后撤。
    “别追。”
    他嗓音低沉,“小心埋伏。”
    “大哥!”
    高一刀急得跺脚,靴底碾碎几块土坷垃,“他们打了这么久,箭肯定耗光了!现在不追,等他们补完箭矢,回头再杀我们?”
    不等高擎天再开口,高一刀已经振臂高呼:“他们败了!跟我杀!!”
    “回来——”高擎天的吼声被杂乱的脚步声淹没。
    一千多流贼精锐已经嗷嗷叫着冲出军阵,像一群嗅到腐肉的野狗,直扑远去的烟尘。
    一里外,常烈正在喂海东青生肉,见三支骑兵队伍后有支尾巴,他缓缓从箭囊抽出一支鸣镝。
    “咻——!”
    弓弦震响,凄厉的哨音划破长空。
    四百铁骑闻声而动,左右两翼如雁翅般骤然展开。
    高一刀还没反应过来,第一波箭雨已经呼啸而至。
    “举盾!举——”
    他的喊声戛然而止。
    冲锋的流贼被箭雨打懵,终于停下脚步,乱哄哄地整队。
    可还没等他们稳住阵脚,常烈已率队杀到这支部队侧面。
    燕山卫的马刀斩过皮甲,如切熟革。
    一个流贼刚抬起猎弓,马蹄已碾碎他的腕骨。
    常烈补刀时,刀锋卡进锁骨,发出“咔”的一声闷响。
    “回马!”常烈猛地勒缰。
    骑兵齐刷刷调头,避开流贼的反扑。
    第二轮箭雨落下时,高一刀带着幸存的流贼撞回了自家军阵,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来势汹汹,去时狼狈。
    “撤。”常烈简短下令。
    骑兵们迅速收拢,刀不入鞘,弓不离手,保持着战斗队形缓缓后退。
    ————
    战马嘶鸣声中,赵小白勒缰下马,玄铁甲叶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他随手将黏在额前的湿发拨开,眼中战意未消:\"兄长,正杀到兴头上,为何收兵?\"
    冉悼沉默地跟在后面,布满老茧的大手轻抚着战马汗湿的鬃毛。
    霍无疾最后一个到达,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
    \"有箭?\"他抹了把脸,手背上立刻多出一道汗渍,\"撤啥?...\"
    张克从亲兵手中接过水囊分别递给三人不紧不慢的道:\"我们全是精锐骑兵,人少,没必要透支体力陪他们鏖战。\"
    他指了指身后正在列队的骑兵,
    \"换马,吃饭,等箭。打仗讲究的是持久,不是蛮勇。\"
    冉悼闻言,抬头看了看远处乱哄哄的流贼大军,又低头继续整理马鞍。
    霍无疾接过水囊却不急着喝,先含了口水漱去口中血腥,这才小口咽下。
    他从行囊中取出盐块,就着硬如石块的干酪慢慢啃食。
    \"那么大个军阵,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韩仙双臂比划了个环抱的姿势,引得周围亲兵低声哄笑。
    冉悼的吃法更为粗犷,用匕首削着黑黢黢的腌肉干,腮帮子很快鼓了起来。
    他也只喝了一小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就放下了水囊。
    赵小白则另辟蹊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小心地倒出一点蜂蜜含在嘴里,然后又咽下一小块盐,这才开始小口喝水。
    \"义父教的方子。\"他迎着张克探究的目光一笑,\"提神补气。\"
    张克嘀咕:老毕登,他都没教我这个亲儿子。
    骑兵们各自补充体力,动作娴熟得如同日常操练。
    没人豪饮,都谨记着军中铁律——战时饮水要缓要少,必要佐盐。
    韩仙巡视完伤兵营回来,压低声音道:\"折了七个,轻伤十八,都是流矢所伤。\"
    张克点点头,这样的伤亡和对面起码数千人伤亡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人马体力耗尽,那么伤亡会几何倍增加。
    \"安排受伤的弟兄带着马去后面跟辎重队会合。\"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从预备队调人补上缺口。\"
    整个休整过程井然有序。
    骑兵们轮流到马群中更换备用战马,新上阵的战马精神抖擞,不时打着响鼻。
    辎重队送来的箭矢被迅速分发下去,每个骑兵的箭壶很快又装得满满当当。
    远处,常烈的游骑仍在战场游弋,像牧羊犬般驱赶着零星冒进的流贼。
    反观流贼大营,阵型已如融雪般涣散。
    士卒东倒西歪,几个头目声嘶力竭地维持秩序,却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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