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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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上元节已过，咸和五年的正月间，王慎之基本都没有怎么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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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很是热闹，但碍于绮烟的情绪还是不很稳定，王慎之也不大愿意独自往城里面跑，庾娇君这些日子还是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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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尤其是赵国石勒那边的各种情况来的很密集，外加上益州成国的李雄把庾娇君布置在成都的竹里馆基本摧毁，各城门全部封闭，说是抓捕间谍，也不知道城里的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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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要不我们把益州的竹里馆放弃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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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娇君拿着一封沾染着血污的信笺走了进来，这是竹里馆益州分馆的馆主手书，派属下趁着夜色翻城墙送来的，上面详细的写着益州分馆的状况，馆舍自然是早就已经被捣毁了，成员被抓捕，斩首近三分之二，除了散布在城外的一些人，跟在他边上的，只剩下不到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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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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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慎之现在很是看重庾娇君手上的这个竹里馆，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时代里，这种最为原始的情报组织，就是他看世界的眼睛，尤其是益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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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慎之坐在案子前，手指轻轻的敲着漆木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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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丘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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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夫此时还是在宣城钻研着各种奇妙花色的笺纸，王慎之把这边的诸多业务，已经全部交由他一手把持，只是年节的时候，差人随着运货的船往他们这里送了不少的年货吃食，别的基本就没有什么信件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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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领事，丘领事，建康来信，建康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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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讲今天不该是货船返航的日子，往建康和各个大郡郡城送纸的行程时日，在丘夫的平时办事的案子后面的屏风上，都标注的很清楚，从哪里出发，经由什么水道，要过什么关隘，转运如何，路上的官差品秩，所属的势力，他都摸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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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慎公子的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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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夫还是有些激动的，他是一个有想法的人，这边造纸的行当已经被处理的很是稳妥了，部分业务已经拓展到了江北，对于他而言，这个事情已经没有什么挑战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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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信笺，果然果然，是慎公子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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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里说，竹里馆益州分馆被摧毁，问他愿不愿意去接手益州分馆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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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慎之清楚丘夫的能力，也清楚他是想要有一番作为的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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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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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夫很是激动的拿着信笺，攥的指节处都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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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慎之这边也没有闲着，从王导那里要来了当涂侨民的户籍册，以及丹杨县的各种赋税和人丁的册子，启程的日子定在二月初九，他打算这次走水路，直接乘船沿秦淮出长江而下，到丹杨县附近下船，先微服考察一下当地情形，再具体定夺土断的相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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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到今，触动高层利益，永远都是危险的，这一点王慎之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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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东晋王朝来说，上层就是门阀，除了王，庾，郗这种顶级的门阀之外，更多的还是稍微二流一些的门阀，他们才是这个政权的中流砥柱，这也就是为什么王导一来到江左建康，就大力的收纳南方士族到自己的官署里做幕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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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永远都有金字塔，塔顶的人很少，塔底的人很多，但是真正促进这个社会稳定发展的，还是塔肚子上的人们，现在称之为中产阶级，而东晋则是那些小门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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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断的核心对象就是这些人，王慎之很明白，让他们把已经贪没的田产庄子直接均分，那是不可能的，若是强来，必然会动摇国家根基，使得人心惶惶，再次造成动乱，到时候别说自己功业不成了，便是身家性命也很难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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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绮烟有了身孕，王慎之没来由的觉得自己现在很是惧怕死亡，做什么事情，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的风风火火，必须思虑再三好好考量之后，才能做出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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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夫接到王慎之的信之后，交代好了宣城的事情，那边的一切事宜都已经差不多了稳定了，便带着石头儿一起，乘船来到建康，船行三日入内河，泊在桃叶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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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贵带着人已经在那里侯着了，王慎之这些日子很是忙碌，整理丹杨，当涂的各种籍册田亩，没时间接待他们，要福贵带着在城里转转，而后去洛下清风看看上次嫪奇弄坏的东西，老掌柜那里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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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石头儿和丘夫看起来都不怎么愿意，只是想要尽快的见到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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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登车出城，绕进山间，当那华美的别业建筑在云雾中露出一点影子的时候，石头儿整个都看呆了，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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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贵哥哥，慎哥哥是仙人吗？怎么住的如此神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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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贵哑然一笑，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通往山间的路被王慎之差人特意修过，铺了稀碎的石子，坑坑洼洼的地方，也都有过填补，一路走来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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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气息在山里显得更加浓重，树杈上冒出黄绿色的嫩芽，空气已经不再像深冬那么的干冷，王慎之猜到石头儿可能要来，让福贵随车带了几件大氅，几人披着看山间清幽的景致，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别业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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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业门口，庾娇君也正巧外出回来，看着福贵接了人，很是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那个叫丘夫的，她是有些印象的，之前在大通店渡口，劝阻王慎之不要去江州的时候，见过一次，那个小姑娘就有些生疏了，不过石头儿长得肉嘟嘟的小脸，也是可爱，她也上前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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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夫，丘夫？怎么了，快点叫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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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夫也看到了庾娇君，他知道自家公子成婚了，不过却是没见过夫人，这次见了面，不觉一阵惊讶，竟有些困惑，这夫人怎么长得如此像那个湘然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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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钝了一会，丘夫反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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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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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娇君自然是晓得他的困惑，不过这种事，也必要跟属下多做解释，倒是那个小脸肉嘟嘟的石头儿很是惹她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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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尤其是赵国石勒那边的各种情况来的很密集，外加上益州成国的李雄把庾娇君布置在成都的竹里馆基本摧毁，各城门全部封闭，说是抓捕间谍，也不知道城里的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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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要不我们把益州的竹里馆放弃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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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娇君拿着一封沾染着血污的信笺走了进来，这是竹里馆益州分馆的馆主手书，派属下趁着夜色翻城墙送来的，上面详细的写着益州分馆的状况，馆舍自然是早就已经被捣毁了，成员被抓捕，斩首近三分之二，除了散布在城外的一些人，跟在他边上的，只剩下不到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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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慎之现在很是看重庾娇君手上的这个竹里馆，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时代里，这种最为原始的情报组织，就是他看世界的眼睛，尤其是益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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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夫此时还是在宣城钻研着各种奇妙花色的笺纸，王慎之把这边的诸多业务，已经全部交由他一手把持，只是年节的时候，差人随着运货的船往他们这里送了不少的年货吃食，别的基本就没有什么信件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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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讲今天不该是货船返航的日子，往建康和各个大郡郡城送纸的行程时日，在丘夫的平时办事的案子后面的屏风上，都标注的很清楚，从哪里出发，经由什么水道，要过什么关隘，转运如何，路上的官差品秩，所属的势力，他都摸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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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夫还是有些激动的，他是一个有想法的人，这边造纸的行当已经被处理的很是稳妥了，部分业务已经拓展到了江北，对于他而言，这个事情已经没有什么挑战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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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夫很是激动的拿着信笺，攥的指节处都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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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慎之这边也没有闲着，从王导那里要来了当涂侨民的户籍册，以及丹杨县的各种赋税和人丁的册子，启程的日子定在二月初九，他打算这次走水路，直接乘船沿秦淮出长江而下，到丹杨县附近下船，先微服考察一下当地情形，再具体定夺土断的相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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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到今，触动高层利益，永远都是危险的，这一点王慎之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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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东晋王朝来说，上层就是门阀，除了王，庾，郗这种顶级的门阀之外，更多的还是稍微二流一些的门阀，他们才是这个政权的中流砥柱，这也就是为什么王导一来到江左建康，就大力的收纳南方士族到自己的官署里做幕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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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永远都有金字塔，塔顶的人很少，塔底的人很多，但是真正促进这个社会稳定发展的，还是塔肚子上的人们，现在称之为中产阶级，而东晋则是那些小门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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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断的核心对象就是这些人，王慎之很明白，让他们把已经贪没的田产庄子直接均分，那是不可能的，若是强来，必然会动摇国家根基，使得人心惶惶，再次造成动乱，到时候别说自己功业不成了，便是身家性命也很难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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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贵哥哥，慎哥哥是仙人吗？怎么住的如此神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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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贵哑然一笑，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通往山间的路被王慎之差人特意修过，铺了稀碎的石子，坑坑洼洼的地方，也都有过填补，一路走来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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