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要不然，咱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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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撮长发垂到了眼前，遮挡了朦胧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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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不应该是今天的这副样子，他的心里有音乐梦想，他要做一个音乐人，这是他的初心，是他最朴素最原始的梦。然而近一年来，他却一天天地与音乐疏离，与梦想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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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父亲将他的吉他砸烂后，他的房间里就再也没有响起过弹奏的旋律，他像一条沉没的鱼，尽管内心充满了诗和远方，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大胆地追求过，没有热切地表达过。父亲正在残酷地扼杀着他的梦想，这个破败的工厂就是一个枷锁，牢牢地套在父母身上，他不想像父辈一样守着这些机器，他烦透了现在的生活，自己就像一头无欲无求的猪，只图一日三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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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轩没有开灯，他来到镜子跟前，借着月亮的柔光仔细端详着自己，当年的文艺青年、音乐发烧友居然跟他们厂里的工人一样颓废。难道，除了等待厂里安排工作就没有了别的追求？难道，音乐人的梦想就要这样泯灭在残酷的现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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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泪水默默地流了下来，夏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僵尸一样直直地倒在床上，仰面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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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民品的生产规模还远不及当初的预计，但军品订单却并未出现枯竭，特阳市机械厂的运转依然正常。又一轮“下岗分流”工作启动了，可是夏轩的工作还是没有落实。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夏轩依然是个待岗之身。这一天，汪丽一回到家就满肚子的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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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社波，轩轩的事你到底管不管？”汪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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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不是还没定吗？我总不能成天催人家吧。原本说到了这个月就可以考虑进人了，可是现在偏偏又启动了新一轮的下岗分流……唉！我也不知道厂领导是怎么想的？”夏社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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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里也别尽拿下岗分流说事，咱轩轩是中专毕业，是干部身份又不是工人，这和下岗分流八竿子都打不着。”汪丽说，“我们为厂里奉献了快一辈子，厂里让我们干啥就干啥，又是让你这个技改科长外出考察，又是裁员时让你替厂里背黑锅，这些还不够，厂里让我当‘以干代工’我就‘以干代工’，让我去检验科我就去检验科，这人世间的事，将心比，都一理，我们为厂里付出了这么多，厂里咋就没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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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社波无语了。他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掏出一支香烟点着，烟雾在眼前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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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找找厂领导，轩轩的事可是当年上学时就说好的，这是国家政策，什么是委培生？就是厂里委托培养的学生，现在培养完了，他们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就算厂里再难，可这么大的一个厂安插一个人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厂里这是违反政策。”汪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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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政策经常变，谁能想到这事会摊在咱们身上？我是干部，成天给领导说这事感觉像是以权谋私……”夏社波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唉！把轩轩的事一天不安排，我就一天静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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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问这事的症结到底在哪？是不是厂里想耍赖？”汪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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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肯定是与减人增效的政策不太相符……”夏社波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事情，赶紧说，“对了，厂长是不是知道轩轩爱弹吉他？有次他半开玩笑地说，你们家轩轩是个音乐家，有特长，又年轻，他在家属院里还听过轩轩弹吉他，他说像轩轩这种情况，自己创业去办个音乐培训学校，都比待在厂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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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说的？”汪丽警觉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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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轩轩那是乱弹琴，是闹着玩的，他现在已经不弹吉他了，他随时准备着到厂里上班。”夏社波说，“厂长听了我的话似乎不大相信，他诡秘地笑了笑说，年轻人的事你能管得了？他还劝我说年轻人的事家长要少一点干涉，儿孙自有儿孙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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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轩弹琴招谁惹谁了？”汪丽生气地说，“听他的意思是不想给轩轩安排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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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一万次了，不准他弹琴，不准他在外面瞎混，搞些像卖菜一样没名堂的事，最终只会给别人落下口实。”夏社波说，“只要吉他一响起，叫谁听了都是不务正业，都是游手好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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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轩这段时间不是已经不弹琴了吗？你还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啥？你得赶紧想办法。”汪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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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倒是说过几次，可厂长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夏社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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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你就缠！我看厂里做事也不公道，上一轮下岗分流时有些工人就是能缠，能耍赖，一哭二闹三上吊，把八十岁老母亲都背到了人劳科，厂里还不是妥协了？服软了？老夏，咱们规规矩矩一辈子，为了轩轩咱也得给厂里施加点压力，要不厂里想让你出差就出差，想让我下沉就下沉，要是放在别人家里，谁有咱们这觉悟？”汪丽说，“厂里分明是把咱们当成了软柿子，想捏就捏，要是他们再不安排轩轩咱们就去厂里闹，咱们有理，有理走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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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社波不说话了，他无奈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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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吸了几口烟说：“唉！我是干部，是中层领导，耍泼的事咱咋能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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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耍泼的事你做不出来我也做不出来，你是轩轩的爸爸，那你想想咋办？”汪丽说，“我们就这一个儿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让轩轩一直待业吧？这待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一待两待的，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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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社波没有支声。他靠在旧沙发上无奈地看着天花板，手里的烟头冒着缕缕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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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咱们就……”过了一会儿夏社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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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怎样？”汪丽眼睛一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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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也不好，影响不好……”夏社波犹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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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好不好的？你倒时说呀！我看你就是不急，实在不行了我就去找厂里，他们不是说没岗位吗？那我就申请提前退休，把检验员的岗位让给轩轩。”汪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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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你哪里符合退休的标准？”夏社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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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时说你的主意啊……都急死人啦！”汪丽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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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父亲将他的吉他砸烂后，他的房间里就再也没有响起过弹奏的旋律，他像一条沉没的鱼，尽管内心充满了诗和远方，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大胆地追求过，没有热切地表达过。父亲正在残酷地扼杀着他的梦想，这个破败的工厂就是一个枷锁，牢牢地套在父母身上，他不想像父辈一样守着这些机器，他烦透了现在的生活，自己就像一头无欲无求的猪，只图一日三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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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轩没有开灯，他来到镜子跟前，借着月亮的柔光仔细端详着自己，当年的文艺青年、音乐发烧友居然跟他们厂里的工人一样颓废。难道，除了等待厂里安排工作就没有了别的追求？难道，音乐人的梦想就要这样泯灭在残酷的现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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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社波，轩轩的事你到底管不管？”汪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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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里也别尽拿下岗分流说事，咱轩轩是中专毕业，是干部身份又不是工人，这和下岗分流八竿子都打不着。”汪丽说，“我们为厂里奉献了快一辈子，厂里让我们干啥就干啥，又是让你这个技改科长外出考察，又是裁员时让你替厂里背黑锅，这些还不够，厂里让我当‘以干代工’我就‘以干代工’，让我去检验科我就去检验科，这人世间的事，将心比，都一理，我们为厂里付出了这么多，厂里咋就没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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