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江山如画 第三章 胜负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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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林木茂盛的山丘上，五名渤海军战士正隐藏在林边，凝目眺望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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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标准的风语斥侯小队，他们浑身都披挂着半青半黄的伪装衣，几乎与山林融为一体，连身后的战马也被小心的套上了特制的马嚼子，避免战马遭遇意外情况时发出大声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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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为首的风语小队长突然眉头一紧，死死望向极远处的天空……大片淡淡的烟尘似乎正在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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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若隐若现的尘头开始渐渐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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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那小队长居高临下的眯眼望去，口中一连串报出数据：“巳时二刻，于阳乡东南二十五里处，发现敌军……疑为公孙瓒前军主力，约有一万……步骑混合，依目前行军速度，可能于明日午时与我军接触……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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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侧一名战士迅速用炭条在白帛上书写完成，再卷成一卷，塞入天眼爪边的竹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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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卟啦啦”的羽翅扇动声中，天眼冲天而起，沿着起伏的山林向南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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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那小队长神情一松：“全体上马，与敌军保持距离，继续观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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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所有人面色大变的仰天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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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羽箭从数百步外的林中仰天射出，精准的射中了仍在低空滑行的天眼。天眼发出一声悲鸣，直直的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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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急促的马蹄之声传来。五名敌军骑兵从羽箭射出的林中杀出，径奔风语斥侯小队隐藏处驰来，显然是通过天眼的起飞位置摸准了他们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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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数相等啊！他们死定了！”一名风语斥侯伸舌舔了舔下唇，眼中杀机凌厉：“杀光他们，为天眼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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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小队长眼中亦闪动着仇恨的光芒，却断然道：“你带上我的马，一人双骑，立即赶回报信……敌人就交给我们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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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风语斥侯显然心有不甘，却立即被他的队长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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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可是！”小队长厉声道：“用最快的速度，就是把两匹马都跑死，也一定要尽快让大将军收到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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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属下遵令！”那斥侯浑身一震，返身上马，一人双骑，头也不回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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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敢来送死！”那小队长森然望向已将逼近的敌骑，出手如电的将身后角弓擎于手中，拉出一个满月：“两个人负责一个……当先两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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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名风语斥侯亦默不作声弯弓瞄敌，四人同时在嘴边牵出一丝厉笑……在人数相仿的情况下，渤海军斥侯与敌军斥侯的尖锋之战还从来没有输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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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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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两支斥侯小队爆发了第一次的战斗之后，两军小规模的战斗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虽然渤海军诸路斥侯小队几乎全歼了已知的敌军斥侯，然而每个人却均是心头沉重……敌军几乎将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天眼身上，这令宝贵的天眼部队已然折损大半，全军仅有的七只天眼只余三只，其中还有一只带伤。敌军显然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遏制渤海军的消息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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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最先折返的风语斥侯终于将军情送到了南鹰手中，而南大将军的应对令所有人惊异莫名……他下令，全军放缓行军速度，寻找敌军必经要道之处就地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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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己方的机动优势和打击能力，突进强袭，抢先击溃敌军前锋主力，挫动敌全军锐气……这才是渤海军的一贯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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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望着主将平静如水的面容，没有人敢于反驳和质疑，连张梦依也硬生生将疑惑咽回了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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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终归有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小将藏不住心事，马超就立即提出了疑问：“大将军，敌军前锋距离我们已经不足十二个时辰的路途，我军应该或趁夜突击，或觅险要之处建寨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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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南鹰没有丝毫波动的神色，终于泄气道：“即使要在敌军必经要道处扎营，大将军也应明示具体地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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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南鹰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地图，信手一点，点在最近的一个地名：“就是此处吧！此即为敌军必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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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亢亭？”几名大将一起看呆了眼，有熟悉地理的将军忍不住道：“督亢乃膏腴之地，并无任何险要可以驻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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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晃！”南鹰恍若未闻的转过头来，深深的望向徐晃：“立即部署……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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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将军！”徐晃从容上前一步，俯身道：“末将明白，一定不负将军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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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份上，除了马超等人仍然一脸错愕，渤海军的老人们都听明白了，有好战份子已经情不自禁的兴奋低呼道：“好啊！这是要硬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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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就是硬干！”南鹰霍然转身，厉声道：“本将决心已定，就在督亢亭吸引公孙瓒主力，一决胜负……还不快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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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摩拳擦掌的一轰而散，只有马超、张梦依仍然立在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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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挺直了身躯道：“将军，您知道末将绝非惧战……可是，这与原定计划不符！敌军数倍于我，正面硬撼恐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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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敌军数倍于我？有本将在，便可抵数万精兵！”南鹰终于嘿然一笑：“更何况，本将自征战以来，又有哪一战不是以寡敌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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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拍马超宽厚的肩膀：“有西凉马超在，本将便更有底气……去吧！不要丢了你父亲和你姑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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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末将懂了！”马超听得双目亮起，豪气顿生道：“末将更加不会丢了姑丈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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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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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梦依痴痴的望着南鹰的侧影，半晌才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幽幽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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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左右，渤海军赶至督亢亭。此时，前方传来探报，公孙瓒前军因步骑混合，亦不堪跋涉，已开始扎营休整，距离督亢亭仅有六十余里……风语斥侯的判断极为精准，依照敌军的动向，最迟明日午时，两军便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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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夜色来临之前，在将军们的调度下，渤海军骑兵全体出动，他们选择了一片地势开阔的地段，开始砍伐周边林木，将一根根圆木拖在马鞍后拉回开阔地。然而，这些圆木没有用来修建寨栅，而是被制成一具具尖锐的拒马，密密麻麻的排列在公孙瓒军的来向。拒马前，三条深深的堑壕也渐渐伸展开来，完全切断了交通。更远处，数不尽的铁蒺藜洒得星罗棋布，令人观之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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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八百架四轮战车在拒马后排成一层层防御工事，并松脱了战马，卸下了车轮，用沉重的铁契子牢牢的固定在了地面。两车之间，用一面面齐颈高的牛皮大盾完全封死，甚至连高大的战车顶部，都用特制的木板插入一侧的铁槽，形成了可供战士隐藏射击的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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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为夸张的是，久经训练的渤海军战车兵们还分工明确的利用各车分别装载的零部件，在最短的时间内拼装出了五具小型投石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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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降临，一个巨大的战争要塞已经完成，有如一条蜷缩于夜幕下的远古巨蟒，正等着择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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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塞内，一点点火光依次燃亮，照得纤毫毕现。渤海军战士们仍在不知疲倦的忙碌着，他们用装满沙土的麻袋加固最外围的战车工事，将原本置于车内的生活物资运往后方集中存放，一具具大弩被抬上了射击位，一捆捆箭矢也正源源不断的运往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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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火光映亮了马超的双瞳，也映清了他目中的震憾之色……他开始明白了，为何渤海军征战多年难寻一败，同时，南鹰为何又对此次以寡敌众的硬仗如此乐观！因为，渤海军无论兵员素质，还是后勤军械，确实是天下独步，无有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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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庆幸，因为马云萝的关系，西凉军得以做出了无比正确的选择。否则，与拥众十数万的渤海军顽抗到底的唯一结局，只能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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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南鹰清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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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马超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施礼：“末将正在想，您以车阵御敌不失为稳妥，然则我军骑兵岂非全无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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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阵御敌？你是这么想的啊！”南鹰慢条斯理的行至马超身前，凝视着前方各司其职的将士们：“本将现在就可以坦白的告诉你，车兵御敌，其实只是为了制造胜机，关键所在，还是要依靠骑兵歼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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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将军心中，未战已先言胜！”马超默然不语，半晌才道：“昔日李陵率五千兵以车阵对战匈奴人八万，初时颇占上风，然一日之间射尽五十万支箭矢后，立即兵败如山倒……敢问将军，我军共有箭矢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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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之初只有四十万，梦依运来五万，合共四十五万支！”南鹰坦然回答，随即傲然道：“不过，渤海军并非那五千普通汉军士卒可比，本将自认为也胜过李陵，而公孙瓒更没有八万骑兵……最为重要的是，我军可不象李陵军那样孤军深入、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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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恳请将军！”马超听得血气上涌，昂首道：“请准末将率一支骑兵游击于外，只俟敌军攻势稍挫，立即直取公孙瓒大纛，斩落酋头！如此一来，敌军必将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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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鹰听得心中暖流涌动，正待勉励几句，只听张梦依清冷的声音远远传来：“不准！你有更加艰巨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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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英姿飒爽的女兵正斜端着弩机，踏着整齐密集的步伐趋步而来。队旁，一身戎装的张梦依信步行来，身边几名女军吏亦是全副披挂，一身的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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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更加艰巨的……”南鹰正欲相询，猛然间瞧清了那几名女吏中的一人，不由骇然道：“梦依，你……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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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吗？她也是渤海军一员！如何来不得？”张梦依一指那清秀可人的少女：“而且，正是她当机立断，想到了决定整场战役成败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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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恕罪！”蔡琰怯生生的上前施礼，低声道：“属下昨日未经您和梦依将军同意，已经擅自发出天眼，从渤海调动了一批人手赶来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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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将低估你了！这么说来，你早就已经看穿了本将的意图？”南鹰一怔，随即又讶然道：“可是不对啊！渤海已经没有任何机动部队可以调动了，否则本将焉能犯险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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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属下临时接令，与梦依将军前后出发，分别押运箭矢和粮草来此，根本来不及报于梦依将军准许！”蔡琰螓首更低：“所以，属下擅自模仿了梦依将军的笔迹……属下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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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了梦依的笔迹……这么说来，这些人也是她可以调动的？”突然间，一道电光划过南鹰脑际，他失声道：“难道，难道竟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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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标准的风语斥侯小队，他们浑身都披挂着半青半黄的伪装衣，几乎与山林融为一体，连身后的战马也被小心的套上了特制的马嚼子，避免战马遭遇意外情况时发出大声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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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为首的风语小队长突然眉头一紧，死死望向极远处的天空……大片淡淡的烟尘似乎正在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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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若隐若现的尘头开始渐渐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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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那小队长居高临下的眯眼望去，口中一连串报出数据：“巳时二刻，于阳乡东南二十五里处，发现敌军……疑为公孙瓒前军主力，约有一万……步骑混合，依目前行军速度，可能于明日午时与我军接触……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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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侧一名战士迅速用炭条在白帛上书写完成，再卷成一卷，塞入天眼爪边的竹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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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卟啦啦”的羽翅扇动声中，天眼冲天而起，沿着起伏的山林向南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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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那小队长神情一松：“全体上马，与敌军保持距离，继续观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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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所有人面色大变的仰天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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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羽箭从数百步外的林中仰天射出，精准的射中了仍在低空滑行的天眼。天眼发出一声悲鸣，直直的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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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急促的马蹄之声传来。五名敌军骑兵从羽箭射出的林中杀出，径奔风语斥侯小队隐藏处驰来，显然是通过天眼的起飞位置摸准了他们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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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数相等啊！他们死定了！”一名风语斥侯伸舌舔了舔下唇，眼中杀机凌厉：“杀光他们，为天眼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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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小队长眼中亦闪动着仇恨的光芒，却断然道：“你带上我的马，一人双骑，立即赶回报信……敌人就交给我们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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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风语斥侯显然心有不甘，却立即被他的队长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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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可是！”小队长厉声道：“用最快的速度，就是把两匹马都跑死，也一定要尽快让大将军收到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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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属下遵令！”那斥侯浑身一震，返身上马，一人双骑，头也不回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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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敢来送死！”那小队长森然望向已将逼近的敌骑，出手如电的将身后角弓擎于手中，拉出一个满月：“两个人负责一个……当先两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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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名风语斥侯亦默不作声弯弓瞄敌，四人同时在嘴边牵出一丝厉笑……在人数相仿的情况下，渤海军斥侯与敌军斥侯的尖锋之战还从来没有输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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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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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两支斥侯小队爆发了第一次的战斗之后，两军小规模的战斗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虽然渤海军诸路斥侯小队几乎全歼了已知的敌军斥侯，然而每个人却均是心头沉重……敌军几乎将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天眼身上，这令宝贵的天眼部队已然折损大半，全军仅有的七只天眼只余三只，其中还有一只带伤。敌军显然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遏制渤海军的消息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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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最先折返的风语斥侯终于将军情送到了南鹰手中，而南大将军的应对令所有人惊异莫名……他下令，全军放缓行军速度，寻找敌军必经要道之处就地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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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己方的机动优势和打击能力，突进强袭，抢先击溃敌军前锋主力，挫动敌全军锐气……这才是渤海军的一贯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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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终归有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小将藏不住心事，马超就立即提出了疑问：“大将军，敌军前锋距离我们已经不足十二个时辰的路途，我军应该或趁夜突击，或觅险要之处建寨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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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南鹰没有丝毫波动的神色，终于泄气道：“即使要在敌军必经要道处扎营，大将军也应明示具体地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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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南鹰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地图，信手一点，点在最近的一个地名：“就是此处吧！此即为敌军必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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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亢亭？”几名大将一起看呆了眼，有熟悉地理的将军忍不住道：“督亢乃膏腴之地，并无任何险要可以驻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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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晃！”南鹰恍若未闻的转过头来，深深的望向徐晃：“立即部署……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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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将军！”徐晃从容上前一步，俯身道：“末将明白，一定不负将军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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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份上，除了马超等人仍然一脸错愕，渤海军的老人们都听明白了，有好战份子已经情不自禁的兴奋低呼道：“好啊！这是要硬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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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末将懂了！”马超听得双目亮起，豪气顿生道：“末将更加不会丢了姑丈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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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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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梦依痴痴的望着南鹰的侧影，半晌才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幽幽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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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左右，渤海军赶至督亢亭。此时，前方传来探报，公孙瓒前军因步骑混合，亦不堪跋涉，已开始扎营休整，距离督亢亭仅有六十余里……风语斥侯的判断极为精准，依照敌军的动向，最迟明日午时，两军便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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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夜色来临之前，在将军们的调度下，渤海军骑兵全体出动，他们选择了一片地势开阔的地段，开始砍伐周边林木，将一根根圆木拖在马鞍后拉回开阔地。然而，这些圆木没有用来修建寨栅，而是被制成一具具尖锐的拒马，密密麻麻的排列在公孙瓒军的来向。拒马前，三条深深的堑壕也渐渐伸展开来，完全切断了交通。更远处，数不尽的铁蒺藜洒得星罗棋布，令人观之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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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八百架四轮战车在拒马后排成一层层防御工事，并松脱了战马，卸下了车轮，用沉重的铁契子牢牢的固定在了地面。两车之间，用一面面齐颈高的牛皮大盾完全封死，甚至连高大的战车顶部，都用特制的木板插入一侧的铁槽，形成了可供战士隐藏射击的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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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为夸张的是，久经训练的渤海军战车兵们还分工明确的利用各车分别装载的零部件，在最短的时间内拼装出了五具小型投石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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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降临，一个巨大的战争要塞已经完成，有如一条蜷缩于夜幕下的远古巨蟒，正等着择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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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塞内，一点点火光依次燃亮，照得纤毫毕现。渤海军战士们仍在不知疲倦的忙碌着，他们用装满沙土的麻袋加固最外围的战车工事，将原本置于车内的生活物资运往后方集中存放，一具具大弩被抬上了射击位，一捆捆箭矢也正源源不断的运往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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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火光映亮了马超的双瞳，也映清了他目中的震憾之色……他开始明白了，为何渤海军征战多年难寻一败，同时，南鹰为何又对此次以寡敌众的硬仗如此乐观！因为，渤海军无论兵员素质，还是后勤军械，确实是天下独步，无有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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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庆幸，因为马云萝的关系，西凉军得以做出了无比正确的选择。否则，与拥众十数万的渤海军顽抗到底的唯一结局，只能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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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南鹰清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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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马超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施礼：“末将正在想，您以车阵御敌不失为稳妥，然则我军骑兵岂非全无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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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阵御敌？你是这么想的啊！”南鹰慢条斯理的行至马超身前，凝视着前方各司其职的将士们：“本将现在就可以坦白的告诉你，车兵御敌，其实只是为了制造胜机，关键所在，还是要依靠骑兵歼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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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将军心中，未战已先言胜！”马超默然不语，半晌才道：“昔日李陵率五千兵以车阵对战匈奴人八万，初时颇占上风，然一日之间射尽五十万支箭矢后，立即兵败如山倒……敢问将军，我军共有箭矢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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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之初只有四十万，梦依运来五万，合共四十五万支！”南鹰坦然回答，随即傲然道：“不过，渤海军并非那五千普通汉军士卒可比，本将自认为也胜过李陵，而公孙瓒更没有八万骑兵……最为重要的是，我军可不象李陵军那样孤军深入、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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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恳请将军！”马超听得血气上涌，昂首道：“请准末将率一支骑兵游击于外，只俟敌军攻势稍挫，立即直取公孙瓒大纛，斩落酋头！如此一来，敌军必将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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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鹰听得心中暖流涌动，正待勉励几句，只听张梦依清冷的声音远远传来：“不准！你有更加艰巨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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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英姿飒爽的女兵正斜端着弩机，踏着整齐密集的步伐趋步而来。队旁，一身戎装的张梦依信步行来，身边几名女军吏亦是全副披挂，一身的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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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更加艰巨的……”南鹰正欲相询，猛然间瞧清了那几名女吏中的一人，不由骇然道：“梦依，你……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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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吗？她也是渤海军一员！如何来不得？”张梦依一指那清秀可人的少女：“而且，正是她当机立断，想到了决定整场战役成败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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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恕罪！”蔡琰怯生生的上前施礼，低声道：“属下昨日未经您和梦依将军同意，已经擅自发出天眼，从渤海调动了一批人手赶来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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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将低估你了！这么说来，你早就已经看穿了本将的意图？”南鹰一怔，随即又讶然道：“可是不对啊！渤海已经没有任何机动部队可以调动了，否则本将焉能犯险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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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属下临时接令，与梦依将军前后出发，分别押运箭矢和粮草来此，根本来不及报于梦依将军准许！”蔡琰螓首更低：“所以，属下擅自模仿了梦依将军的笔迹……属下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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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了梦依的笔迹……这么说来，这些人也是她可以调动的？”突然间，一道电光划过南鹰脑际，他失声道：“难道，难道竟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