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携秋水揽星河（八二）

    云衿的这具身体太差了，想跑，却是来不及了。
    雪山上的整个厚厚地积雪，顷刻间全然崩塌，雪沙滚滚袭来，磅礴而让人胆战。
    雪沙翻飞，有些眯了人的眼睛，顺着一片苍白而消逝，也一同带来了凛冽的雪风。
    云衿眼前一片白茫茫，整个视线里都是扑面而来的雪峰。
    躲闪不急，不，是根本没办法躲闪。
    云衿垂落在身侧被手套覆盖着的指尖，忍不住微微一动了。
    突兀的白色照满了她的眼底，白的令人发晕，可云衿的眼底，却透了释然。
    就这样跟他去了，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世界的任务也做的差不多了，除了真相尚未找到……
    云衿死死的咬住了唇瓣，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云衿被刺眼的白色闪着，有些微微怔愣失神。
    她的心什么时候动摇地这样的严重啊。
    本是死死封住的心却莫名被人开了一个口子，让那人有机可乘，趁机进了那心窝。
    陆程踩着雪往云衿那边赶，而定下神的云衿也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卯足了劲儿要一跃而搏。
    可却在还未来得及动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却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挡在了少女身前，将她牢牢的护在了怀中。
    飞扑而来的风雪未伤到她重害。
    却一样一样地重重的砸在了少年的脊背，一口鲜血控制不住地吐了出来，滚落的雪块几乎就要将他埋没。
    沈肆身上的鲜血染红了旁边的一地白雪，红的惊心，艳的惊人。
    他脊背都似乎要折了一般。
    可少年的脸上却带着笑，露出一如初见时那般动人的一对虎牙，勾着唇，漫不经心地对她笑着。
    “姐姐，我来保护你了。”
    “这一次，我没有来晚哦。”
    “我也……可以护住我心里想守护的女孩了。”
    沈肆将头埋进了她的脖颈儿间，微弱的热气倾洒在她的鼻间，他轻笑着道，“这颗心，似乎早已给了你。”
    可却是他迟钝而不自知。
    他费力的偏过头，连着咳了好几口血，才又道：
    “是我的愚钝让我错过了你，是我醒悟过来的太过晚了，我起先……存在的意义啊，是报仇，不然会死。”
    “可后来我存在的意义，是你……”
    因为没有你，我也会死。
    “希望若是有下一辈子，我可以再早到一点，更早一点，比所有人都更早的遇到你。”
    然后相识，相爱。
    云衿怔愣地看着身上的少年，眼底映入了一片鲜红色，她张了张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落下的泪水片刻凝固在了脸上。
    沈肆吃力的抬起了手，动作温柔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撑着已经疼痛无比，就快要挺不住的身子，用尽了最后的余力，微微挪动，将少女挡了个干净，帮她抵御着风寒。
    任由风雪呼啸而过，却没有沾到云衿分毫。
    沈肆微微弯眸，心底终于填满了。
    这是他最后唯一还能为少女做的事情了。
    再过不了几分钟，或许他就应该说再见了……
    或许，或许也就再也不会见了。
    也罢，也罢……见不到他，少女会很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