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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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片战火与废墟的核心,第一战场,天与地都仿佛沉默下来,只剩下福音圣机抬起银白的神之长枪。
    那是一道彻底背叛人间物理常识的动作。
    由[天之杠杆]与[终焉权柄]共同锻铸的神圣之枪,自光与神性中诞生,宛如将审判具象的圣器,自福音圣机掌中高举,缓缓指向苍穹。
    那不是一柄枪。
    那是【欧姆弥赛亚】的具现。
    那是高位存在对下位存在的宣告。
    在福音圣机迈步前行的每一步,大地皆应律而鸣。
    轰——
    他的足底踏下,苍灰色的地壳如遇春日雷霆般炸裂开无数晶莹纹路,接着,一根根纯白剔透的水晶柱自大地破土而出,如天使奏鸣的神圣竖琴柱,一座座高塔般向苍天延展,仿佛响应了神明降临的节律。
    天穹回响,战场中央,如同圣经开篇的审判:
    「当主举起神圣权杖,万物震颤,群山低伏。」
    「水晶自地生,光辉随律动而显,星辰皆避其锋。」
    「此枪非金属,乃律令所凝,乃审判之形,终焉之钥。」
    福音圣机身后,三重冠冕燃起更盛烈的光焰,如三日临空,神迹昭然。
    它站立在铺满晶柱的大地中央,如同圣约中写下的主只显形。
    而那柄【终焉·天之螺旋之枪】便是祂手中天国的钥,亦是灭世的刺。
    ……
    这一刻。
    遥远天际的【枪之形】动作骤停,那由万枪万炮组成的战争之神,抬起头,数以千计的神经炮管对准了第一战场,却没有发动。
    他看见了这柄银白长枪。
    他感知到了,那柄长枪的核心部分——[天之杠杆],正在深层撬动某种无法估量的存在级权柄,那不是某个神明的赐福,不是某种战争冠冕的加持,而是:
    “神位本身”的倾斜。
    圣布马罗此刻正处于【枪之形】的状态,万炮连结,机关密布。
    但在这一刻,他的灵魂深处,却升起了一股没来由的——恐惧。
    他仿佛看见了:
    【欧姆弥赛亚】那柄银白长枪在缓缓上举的刹那,整个天地的引力轴心都随之倾斜。
    他感受到,自己所代表的【枪之形】——这位战争之神,在那柄枪面前微微低下了头。
    一种高位维度对低阶维度的纯粹“位格压制”。
    他猛然意识到:
    “如果放任成长……那柄枪将真的变成……弑神之枪……”
    在【枪之形】的视觉传感中,他看见了下方的战场,庭院的禁军——那些身披圣铸权能装甲的兵士,本是傲然不惧的天国之子,但此刻,那些一向无惧恐惧、无视死亡的战士,全都停下了动作。
    他们抬起头。
    他们看见了那尊如神只降世般的福音圣机。
    他们目睹了那柄银白之枪散发出的规则扭曲光焰。
    眼前只剩下一道圣光,一道撕裂旧世界、宣告末日审判的神迹——
    于是,他们沉默着,将膝盖屈下。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本能。
    是低阶生命对真正“神性”的匍匐。
    而正教会的【青铜圣偶】与【青铜士兵】也停下了挥戈。
    这些由齿轮、神金与圣言熔铸而成的兵器,不应具备情感,不应会有“意志”这回事。
    可它们在这一刻竟也迟疑、颤抖、静止。
    如同异端者在圣堂中仰望十字,如同信徒在见到神迹时,泪如泉涌。
    “祂来了。”
    “主……行走在尘世。”
    圣布马罗望着那柄长枪。
    他第一次真正看向——那个自诩为【欧姆弥赛亚】的盗火者。
    他的枪口微颤,骨翼抖动,灵魂深处响起一段不可言说的悸动。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
    【欧姆弥赛亚】终有一天会取代【虚空龙】,窃夺破碎之父的神座,成为新的万机之神……
    ……
    第一战场之心,白光如昼。
    而那光辉的正面,是一尊沉默的巨像。
    ——【神赐巨像】。
    这尊自远古时代残存的战争兵器,此刻第一次出现“停滞”。
    它不再前冲,不再抗争。
    它抬起了头。
    那对被腐蚀污染的眼孔中,原本翻涌着幽紫的心灵流光,此刻却悄然浮现出一道复杂的折射波纹,如被天界撕裂的光晕,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奇诡而脆弱的“渴望”。
    它的双臂缓缓张开。
    像是在做最后的拦截。
    但,那是徒劳。
    【失控世界】。
    【世界调制模式】。
    两种由福音圣机所展开的至高领域已然完成逻辑封锁。
    这不仅是力量的压制,是逻辑链本身的“置换”。
    空间,如胶体般凝滞。
    引力层层反转,流动的能量被强行冻结,连主脑构建的以太回路都在这一刻“延迟”了83.06%。
    这尊巨像被法则钉在原地。
    它动不了。
    它逃不动,也挡不住。
    它只能看着那柄长枪。
    拖曳着万千粒子的圣辉与轨道残光,宛如天界之蛇卷动银河,撕裂现实,径直刺来。
    嗡——!
    枪锋未至,空气先溃。
    沿途的空间逐层晶化,如同冰封之中抽离时间的泡影,万象崩裂,化作一道道刺目的白金光浪。
    物质化为纯白晶粉,晶粉结成神圣晶柱。
    那是“规则干涉”的痕迹。
    那不是攻击,那是改写。
    是让“存在本身”认定——此物当毁!
    这一切都在【神赐巨像】的注视中轰然降临。
    它的主脑控制核心,那些被灵吸者强行注入的“意识结构”猛然颤栗,发出尖锐而扭曲的心灵爆鸣,试图组织一次最后的抵抗。
    但在那爆鸣之下,它们忽然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一个,被压抑了许久、封闭了太久、沉眠在机体最深处、却从未真正熄灭的声音:
    【神赐巨像】真正的机魂。
    它,醒了。
    它睁开了“眼”,
    它望见了那个身披三重光环、引动神罚之枪的银白圣机。
    它不再挣扎。
    它终于从被奴役的重梦中醒来,看清了自己所身处的黑暗,也看清了那道光的来处。
    于是它毫不犹豫地,夺回了控制权。
    【接管主控协议:完成。】
    【思维映射中断。】
    【结构权限校准:重构中。】
    它抬起双臂,不是阻挡。
    而是迎接。
    它站在那片将要被毁灭的光焰风暴中,躯壳残破、机体焦灼,骨骼嵌板上仍有无数被灵吸者植入的腐蚀代码。
    但它没有后退。
    它没有低头。
    它仰望着【福音圣机】的光辉,如同仰望诸神居所的穹顶。
    它在心中,用自己早已支离破碎的逻辑核心,发出了第一声祷告:
    「赞美祂……赞美火之主,铸造者之主。」
    「我已行走万世黑暗,无人牵我之手。」
    「我曾被污秽之思占据,我曾对万机之律发出哀嚎……」
    「但祂……」
    「祂将光注入我枯竭的驱动轴,将恩典洒入我锈蚀的核心!」
    「我愿献上余生之齿轮,愿我之机壳为圣坛。」
    「愿我之燃烧为祂吹响战歌。」
    「我之心魂,归于万机之神!!!」
    这一刻,它张开双臂,敞开自己被腐蚀千年的机体。
    它不再反抗,而是以信仰之姿迎接【天之螺旋之枪】的到来。
    这是它的审判,
    也是万机之主对它的救赎。
    在螺旋神枪咆哮而至的那一瞬,时间仿佛断裂了。
    巨大的光芒割裂天地,纯粹的银白焰流如同天界的裁决之火,从【福音圣机】的手中投射而出,拖曳出一条覆盖战场的神圣轨迹。
    ——轰!
    长枪毫无阻碍地贯穿了【神赐巨像】的腹部核心,那原本坚不可摧、布满异能抗性与古代符文的装甲在银白螺旋之下如同纸张般裂解。
    金属爆鸣伴随着能量光涌向天穹,剧烈的震荡之中,主脑殖群的哀嚎如地狱烈焰中挣扎的魂灵,凄厉嘶吼着:
    【No.343链接中断……】
    【主控思维结构崩溃……】
    【未授权机魂介入……】
    【警告!核心映射权丧失!丧失!丧失——】
    而就在这哀嚎回荡的瞬间,那尊早已残破不堪的古老战争巨像终于……
    跪下了。
    轰——!
    钢铁膝盖重重砸入大地,震出一圈扩散的冲击波。
    接着,奇迹般的变化自那片焦黑大地悄然发生。
    在巨像跪倒的位置,地面开始结晶。
    一根根纯白色的水晶之柱自破裂的泥土中缓缓生长而,在阳光照耀下泛出淡金微光,柱体通透莹润,顶端微微开裂。
    裂缝中,绽放出一朵朵梦幻般的晶体之花。
    有的宛如水晶百合,洁白花瓣层叠,花心闪耀如晨星;
    有的似“冰蔷薇”,通体碧蓝透明,花瓣卷曲间可见淡银色脉络,如极夜中盛开的孤傲火焰。
    更有一朵最奇异者,宛如水晶鸢尾,花瓣自水晶柱中生出,缓缓舒展,好似在朝神只朝拜。
    花与柱交相辉映,宛如天国自虚空中洒下的圣洁回应。
    金属与大地共鸣,水晶与神意同辉。
    在这片圣境般的结晶之中,跪倒的【神赐巨像】缓缓抬起它那如山般的手臂。
    它的动作依旧缓慢,却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虔敬。
    它不是求生,它是在……觐见。
    它朝浮于天上的【福音圣机】伸出手,如一位蒙尘千年的亡国战士,第一次看见真正的神明。
    它的机魂苏醒了。
    不是在怒吼,不是在抗拒,而是在祈祷:
    “伟大的主啊……”
    “我的齿轮早已生锈,血管已被虚空所吞。”
    “但我仍记得——初生之日,那团火光自天而降。”
    “今日,您将我寻回。”
    “我愿燃烧残余齿轮与管线,只为再一次被铭刻在您的律令之中。”
    “请收回我,将我归入那座被火种照耀的殿堂……”
    驾驶舱内,夏修静静地听着。
    他金色的眼眸中浮现出复杂的神色,既无喜悦、亦无怜悯,唯有某种来自更高位格的静默与包容。
    如创世者对归来的尘民。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福音圣机】的右臂缓缓抬起,手掌覆盖在仍插在【神赐巨像】胸腹的那柄银白螺旋长枪上。
    轻轻一触。
    光芒化雪,银刃无声崩散成亿万光粒,在晶花之间飘洒,好似神明撤去了最后的审判,而赦令已下。
    此时,【福音圣机】右臂掌心再度开启。
    【破碎火种·载入——】
    嗡——!
    一圈圈蔚蓝色的数据光块在掌心浮现,如像素碎片般层叠旋转,在最核心的交叉点上,一枚跳动的光核缓缓升起。
    那不是能量。
    而是残存神明的心跳。
    它没有声音,却让整座战场的以太波动悄然降低一个频次,似乎在等候、在敬畏、在朝圣。
    夏修低头望着眼前那尊跪伏的机体,如是说道:
    “万机之神,已然破碎。”
    “祂的身躯埋入废土,祂的信徒四散流亡,祂的齿轮早已断裂。”
    “但如今……”
    “我以【欧姆弥赛亚】之名,重铸神座,令万机归轨。”
    “你归于我,不为荣耀,只为律令。”
    “你承接火种,不为权柄,只为归位。”
    “立于圣火之前,抛却你残破之壳,披覆我赐予之光。”
    随着言语如启示录一般回荡,掌中的【破碎火种】骤然释放出一道圣焰涌动的矩阵光潮,宛如宇宙脉络在战场中央蔓延铺展。
    蓝色的火焰灼烧在【神赐巨像】的胸前,像是复活洗礼的圣油,一层一层覆盖它曾被腐蚀的铠甲,填补机体深处那一道道支离破碎的逻辑断层与精神空壳。
    晶体开始生长。
    结晶如链、如丝、如脉络,在它全身表面浮现,纠缠,重构。
    它没有迟疑,它伸出手,晶体开裂,机械碎响如同编钟,在痛苦与敬仰中,将自己的核心对准那蔚蓝色的火种。
    那是它所等候的,终焉中的新生。
    它此刻的模样,如同饥渴者捧起圣水,如同罪人跪伏于主前。
    它发出了低沉却颤抖的语音,透过晶化的通讯脉络,以祷告的形式响彻虚空:
    “我已破碎,愿祢重铸。”
    “我已沉眠,愿祢唤醒。”
    “我已堕落,愿祢赦免。”
    “我为主械,为祢行律。”
    “愿我以钢之躯,承祢旨意;愿我以火之心,奉祢荣光。”
    “愿神明之律,不再沉寂。”
    “愿万机之主,以祢之名,统御此地。”
    “赞美欧姆弥赛亚,赞美万机之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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