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埋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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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白栀见的多了。
    亲人的死亡,白栀见的也不少。
    没有血缘的,连有血缘的都死了一个了,现在也不觉得这个再死了有什么难过的。
    活不过自己,她能怎么办呢?
    好歹,解青月活的时间长的都超过这世间百分之九十八的人了。
    举起手,透过光,看着护甲上漂亮的花纹。
    那不在意的样子,加上华丽的装饰打扮,不知道还要以为解青月齐湘是白栀的仇人呢。
    要不然,为什么白栀对此没有情感波动呢?
    “我们才是世俗意义上真正的长生者!”
    眼神的凉薄,语气的冰冷,都在诉说着她的喜怒哀乐早已离她而去。
    看着两人有些悲凉的眼神,白栀就知道她的女儿,怎么会毫无知觉。
    笑着躺回去,看着两人的样貌,有些遗憾看不见故人的神态。
    “张家还要看血脉的稀薄程度,我们不用。只要拥有,那么我们的表现形式,就只有一种。
    我们,像是鸟儿一样。”
    站起身,白栀随意的摆动着自己的胳膊和手指,那么的灵活,那么的一如既往。
    “这意味着我们在接近寿命终期时,仍然保持较高的生理活力和健康状态,不会像张家人那样出现明显的衰老迹象。
    接近寿命终期时,仍然能够保持飞行能力、繁殖能力和较高的代谢水平,直到生命最后阶段才突然衰退。”
    解青月的白发,就是快要死掉的表现。
    将白发编织成三股辫,然后盘起来,插上漂亮的小花。
    “简单点就是,我们一直保持着18岁时健康年轻的身体,一直活到80岁快要死的时候,突然挂掉。”
    解青月就知道,她猛地一下觉得身体特别累,是有原因的。
    她不在乎白栀的态度,这样,好过她一直哭。
    “妈妈,那你要陪着我吗?要送送我吗?”
    拉着白栀的手,看着白栀乌黑发亮的头发,有些担心她的何去何从。
    白栀看着解青月的眼角细微到看不见的眼角纹,点了点头。
    “嗯,省的你死的时候怪我。”
    “对,你要是不送我,我就留下话骂你,让你不得安宁。”
    解青月想要妈妈抱着她,送走她。
    哥哥有的待遇,她也要有。
    这座太大的宅子,终究是在这一年安静了下来。
    没有一个主人在这,只有每晚钢琴记录下来的黑瞎子的弹奏的乐曲。
    穿着旗装,白栀就这么在解青月的宅子里住下了。
    是一座庄园。
    只是可惜了,没有解雨臣求婚的那个庄园好看。
    西式装修的财力滔天,真的是尽显奢华。
    白栀坐在沙发里,昏暗的灯光下,她拿着国际象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铛铛铛的声音响起,倒是显得手上那颗鸽血红宝石戒指,有些不祥。
    “不详个屁,有什么不详的,都是人贪生怕死,觉得死亡晦气而已。”
    齐湘这才发现,自己把话说出来了。
    不好意思的低头喝茶,看着白栀把象棋下的乱七八糟的。
    下的稀烂,白栀很满意,终于是收手了。
    抬头看着齐湘亦未寝,发出来邀请。
    “花房里亮堂,去花房转一圈吧,免得你觉得这个不详那个不详的,也不看看,这么暗的灯光,映着红色,能好看到哪去。”
    齐湘起身,跟在白栀身后。
    路过一个很亮的灯,发现那套蓝黑色的旗装,这么一看,其实很端庄,没有不祥的感觉,连那个红宝石戒指也一样,都很好看。
    很贵气,很引人注目。
    到了白栀门口,齐湘惊了。
    “不是去花房吗?”
    白栀翻了一个白眼:“是你去,我都玩完象棋了,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当然是睡觉了。你不是还有精力东想西想嘛,你去就花房转一圈呗,反正别在我面前转悠,我看了心烦。”
    啪的一声,关上房门,白栀洗漱准备上床了。
    烦死了!
    白天齐湘追着她转悠,晚上床上还时不时的出现解青月。
    她觉得一点都不自由。
    好在,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这种好像在空中飘着的感觉,快要结束了。
    凌晨两点,白栀坐起身,沉着脸,想到了一个更加闹心的事实。
    那就是,好多年之后,她还要再经历一次。
    等齐湘那次结束,紧接着就是解青月闺女,然后解青月闺女的闺女和齐湘的闺女。
    好可怕,要死好多人。
    太可怕了,所以白栀爬起来了,去了书房。
    洛可可风的两件式睡裙很厚实,漂亮的同时,还很暖和。
    打开抽屉,拿出两张信纸,再拿出一个羊皮记事本,最后拿出两张黑白照片,开始写字。
    “花花花花,好可怕,你闺女的闺女竟然和瞎子闺女的死期差不多,而且,你的重孙女和瞎子的孙女,死期也一样,她们都活不过我,我还要看在闺女的份上给她们送葬,我好可怜,都要劳累我……那个小兔崽子,喜欢小宝,不怎么喜欢我,我不想送她,花花你不要骂我喔~”
    写完一封信,将信纸装好,将解雨臣的黑白小照片放在信封上,开始写另一封。
    “瞎子瞎子,你闺女好像比你厉害一点,真的就是一点,她孩子要的比你快,也不知道是不是男方短命的原因。难道这玩意真的就是双方越强要孩子越难?……你留下来的花瓶我都看完了,都开始重复了,齐湘那个混蛋竟然觉得我穿旗装不好看,说我的小裙子丑,说看起来不祥,真的是,太没品了,一点都不像我们……她们是坏人,我不要带小孩了~”
    泪眼汪汪的写完两封信,白栀开始拿出一大盒漂亮的火漆印章出来,千挑万选,还是选了海棠花和马兰花的印章。
    他们一家子,都是漂亮的小花花。
    想到这,白栀开心的扭动起腰肢,点着头,将剩余的印章收起来,又拿了一盒蜡粒出来,开始挑选颜色。
    “粉色加上红色,不行,红色太霸道了,换成带着金粉的红色蜡粒,比例的话,三颗粉的,重新开个火,把红的融了。”
    弄好了一个,小心的将两种倒在信封的开口处,按上海棠花印章。
    粉红色向红色渐变的火漆印章,就这么完成了。
    白栀骄傲的挑眉,下意识挺直腰板,眨巴两下眼睛,开始鼓掌。
    “完美,太优秀了!”
    黑瞎子的就要看上去更高贵一点了,因为颜色是黑紫色的。
    神秘优雅,像是腐朽但是却一直存在的家族。
    一粒黑色的,加上三粒紫色带细闪的一起融化,最后印上马兰花。
    白栀皱着眉头,歪着头左看右看,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色儿咋那么像鸢尾呢?!刻板印象?”
    外来的花比家花“香”?
    白栀觉得不对劲。
    她也不是那种人啊。
    摸着下巴,白栀最后觉得,可能是自己拿错印章了。
    结果再一看,拿的就是马兰花印章啊。
    没有问题,白栀只能将照片粘在邮票处,放在一边,拿起笔,又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刚才的事情也要记好,等到最后死了的时候,烧了带下去。
    打定主意,白栀觉得,心情都变好了。
    在书房奋笔疾书,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生动了。
    终于写到晨光熹微时,白栀停下笔,拿着两封信,走到单人沙发旁的铁盆前,将信点燃,扔了进去。
    拿着烟就着火点燃,白栀坐在扶手上,看着火光明灭,直到它要快熄灭,白栀将烟蒂扔了进去。
    收拾好刚才写的羊皮记事本,走了。
    看门口站着的管家,白栀的脸都快要耷拉到地上了。
    “不听,不管,我这样,烦死我了。”
    这个管家总让她保持仪态,比当初的礼仪老师还变态。
    管家刚要张开的嘴,直接就闭上了。
    看着白栀像是幽魂一样的走了,管家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夫人要吃早饭吗?”
    “不吃!”
    白栀困的要死,还早饭呢,午饭都未必能吃上。
    见白栀走远,管家进去收拾那些没有清理的火漆印章和蜡粒。
    又在写信了,真是,太让人担心了。
    管家想着解青月吩咐的,觉得中午的时候可以去打扰一下白栀了。
    要是没人吩咐,他还真的不敢和白栀较真。
    毕竟,白栀是解青月的长辈,而他,是解青月的下属。
    听着管家的话,解青月阻止了管家去打扰白栀。
    “不用去,她送完信,心里应该轻松了不少,就别去给她添堵了,让她睡吧,厨房备好甜汤,等她醒了,让她喝一碗,垫垫肚子。”
    管家站在身后,轻声应答。
    只是苦了齐湘,被解青月以打扰了白栀早睡为借口,拉去对练了。
    张琛明丧气的坐到地上,趴在解青月腿上,开始哭诉。
    “姐姐,我打不过齐湘,她竟然还手!”
    齐湘理直气壮,站着笔直。
    “姐,不怪我,姐夫本来就打不过我,你还让他跟我对练,那不就是纯纯找揍吗?”
    张琛明听着,眼泪直接流了下来,也不怕别人笑话。
    解青月一边安慰自己的爱人,一边制止齐湘挑衅,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热闹充实。
    一天天过去,白色的头发越来越多,逐渐的,再也找不到一点黑色的痕迹。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阳光的照射,白栀睡了一个好觉。
    看着身边不会再醒来的解青月,白栀换了衣服,给她擦拭身体,换上漂亮的衣服,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早安吻。
    “晚安,好梦。”
    穿着白衣,站在山顶,看着小小的那个土包,白栀转身走了。
    这是她的山,这是灯球妈妈的山,这是……他们的埋骨地。
    青铜门,里面的灯球妈妈,白栀好久没有见过了。
    这几百年里,她不是在陪着黑瞎子,就是在陪着黑瞎子。
    时间还是太短了,她舍不得挥霍。
    “妈!开门!没钥匙!”
    灯球妈妈也是服了白栀了,她除了第一次来带了钥匙,以后的每一次,除了张起灵,谁都不带鬼玺。
    打开门,以往柔和的声音都变得一些暴躁了。
    真的,这孩子,谁带谁暴躁。
    “怎么,那个鬼玺千斤重,所以你懒得带吗?”
    白栀才不怕灯球妈妈的冷脸呢,直接飞扑过去。
    那浅褐色的淡黄披帛飘了起来,长长的,像是另一幅历史画卷。
    灯球妈妈飘的很低,等到白栀爬上去之后,就带着她升高了。
    白栀晃着脚,看着身边好像星星的点点滴滴,随手拿了一个,查看起来。
    是她的日常,是解雨臣和黑瞎子还在的画面。
    “妈妈不怪我,老张不知道把鬼玺给扔哪去了,我找不到了,我又想你,只能这样来了。”
    她刚死了闺女,她才不信灯球妈妈会教训她呢。
    事实也确实如此,灯球妈妈一点都不想教育白栀。
    幻化出一张长长的、拖地的华丽头纱,灯球妈妈将东西放到了白栀的头发。
    “是嘛,那我们栀子辛苦了,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
    为了奖励栀子千辛万苦来找妈妈,妈妈奖励栀子今晚睡在蕾丝飞船上好不好?”
    一个椭圆形的气球,托着一个竹编的大篮筐,上面包裹着层层叠叠的蕾丝,像是给篮子穿了一条小裙子。
    里面就好看了,也很大,大到能放十几个竖着拼在一起的白栀都绰绰有余。
    白色的褶皱被子,带着蕾丝花边,枕头也是一样,看上去就很公主。
    上面还有洗澡的浴缸,整体造型像是一朵盛满了水的云彩,而它旁边,就是一条两件式宫廷风睡裙。
    白栀被放在了里面,头上的头纱被别在了枕头上,长长的,依旧拖地。
    白栀洗漱完,缩进被子里,小小的,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的灯球妈妈心里软软的。
    气球没动,但是篮子在动。
    灯球妈妈小心的晃着篮子,希望白栀睡的更好一点。
    各种各样的毛绒动物玩具被塞进了白栀的被窝里,冷是不冷,就是有一些热的受不了。
    抱着一个贝壳,转身将腿压在一个“发霉”鳄鱼身上。
    舒服,日子过得,太好了!
    毕竟,谁还能在儿女都开始死了的年纪里,还能被妈妈放进摇篮里,哄着入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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