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新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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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庄家已被起义军团团围住,傅云夕手下的衙役们被缴了兵器,正垂头丧气地蹲在院角。
    他们即将面临改编或是遣返原籍的命运,这些普通差役终究难逃被时局裹挟的宿命。
    庄府上下人心惶惶,起义军的旗帜上赫然写着”诛杀奸臣庄仕洋“的标语。
    庄老太太魏氏坐在佛堂里,手中的佛珠突然断开,檀木珠子滚落一地。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个刻骨铭心的雨夜。
    十七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闪电如银蛇般撕裂夜空。
    魏氏裹紧单薄的衣衫,踩着积水匆匆赶往东院。
    方才丫鬟来报,老爷庄憾良又因仕洋少爷与裴家往来之事大发雷霆,竟动了家法。
    “老爷!您消消气……”魏氏刚推开房门,声音便戛然而止。
    烛火摇曳中,庄憾良仰面倒在太师椅上,嘴角渗出暗红血迹,右手垂落在地,指间还沾着半块绿豆糕的碎屑。
    “老爷?”魏氏颤抖着上前,却在此时听见窗外脚步声。
    她本能地闪到屏风后,透过绢纱看见庄仕洋推门而入。
    年轻的庄仕洋在父亲尸身前缓缓跪下:“父亲,莫怪儿子心狠。您非要与裴大人作对,儿子也是不得已。”
    他伸手合上庄憾良怒睁的双眼,“儿子的命,总比您的要紧。”
    屏风后的魏氏死死捂住嘴,指甲陷入掌心。
    她看见庄仕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剩余粉末抖在那半块绿豆糕上,而后掰开亡父的嘴,硬塞了进去。
    “谁在那里?”庄仕洋突然转头。
    魏氏心头一颤,不慎碰倒了案上香炉。
    “母亲?”庄仕洋眯起眼睛,脸上血色尽褪。
    魏氏强自镇定地走出来:“仕洋,你父亲他……”
    “父亲突发心疾,儿子赶来时已经……”庄仕洋声音哽咽,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母亲方才,可看见什么了?”
    雨声渐歇,屋檐滴水声清晰可闻。
    魏氏忽然扑到庄憾良身上嚎啕大哭:“老爷啊!你怎么就撇下我们去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余光却瞥见庄仕洋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三日后,庄仕洋端着食盒来到魏氏房中:“母亲节哀,用些膳食吧。”
    魏氏看着那碗莲子羹,想起那夜瓷瓶里的粉末。
    她接过碗,大口吞咽,汤汁顺着嘴角流下也浑不在意:“仕洋啊!如今家里就指望你了。你父亲走得突然,这家主之位……”
    “儿子资历尚浅……”庄仕洋却是假惺惺的拒绝说道。
    “胡说!”魏氏拍案而起,“庄家上下谁不服你?明日我就让族老们开祠堂!”
    她声音洪亮,手却抖得几乎捧不住碗,显示出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庄仕洋盯着母亲看了许久,终于露出笑容:“那儿子就勉为其难了。”
    ……
    十七年后的今日,庄寒雁与苏宁站在大理寺证物房,面前摆着一副泛黄的骸骨。
    宇文长安的亲笔信静静躺在旁边:“儋州知州亲验,骸骨齿间残留剧毒,与当年庄府所用绿豆糕毒物一致。”
    “果然如此。”庄寒雁指尖轻抚头骨上那道裂痕,“祖父当年并非单纯的心疾发作,也不是我这个什么赤脚鬼害得。”
    她想起母亲阮惜文生前三次试探魏氏的情形……
    第一次送去绿豆糕,魏氏当场打翻;第二次邀其用膳,魏氏称病不出;第三次……
    苏宁低声道,“夫人,你祖母魏氏寿辰将至,这次……”
    庄寒雁冷笑:“哼!放心!这次她再也躲不过去了。”
    前往庄府的途中,庄寒雁被一队女犯人打断了思绪。
    此时庄语山正与几位齐王府女眷被拉去诏狱,见庄寒雁经过立刻撕心裂肺的咒骂道:“庄寒雁,你竟然敢造反,你这是在找死。”
    “哼!我死不死不知道,但是你现在即将要死了。”
    “你……”
    “庄语山,庆幸你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要不然你这次绝对是罪责难逃。”
    “……”
    察觉了庄语山满脸的畏惧之后,庄寒雁突然感觉有些好没趣。
    然后便是示意护卫继续往前走,如今的她已经是这座京城的女主人。
    “夫君,希望你能善待这些罪人女眷。”
    “放心!等到查清楚之后,我就会让人放了他们。”
    “夫君,下面的人不会阴奉阳违吧?”
    “不会的!我的士兵只会对我一个人忠心,我的意志会被他们坚定贯彻。”
    “这就好。”
    魏氏的居所比庄寒雁记忆中更加破败。
    老妇人独自坐在窗前,面前摆着一盘未动过的糕点。
    “祖母安好。”庄寒雁行礼,“孙女特来贺寿。”
    魏氏浑浊的眼珠动了动:“难为你还记得老身。”
    此时的庄寒雁却是取出一个锦盒放在魏氏面前,“自然记得!这是儋州特产,与祖父当年最爱吃的绿豆糕同出一辙。”
    魏氏枯瘦的手指猛地蜷缩,碰翻了茶盏。
    “祖母不必惊慌。”庄寒雁俯身擦拭水渍,压低声音,“孙女只想问一句,当年祖父究竟是怎么死的?”
    屋内死一般寂静。
    良久,魏氏哑声道:“心,心疾突发……”
    “是吗?”庄寒雁取出宇文长安的信,“那这骸骨中的毒又作何解释?”
    魏氏浑身发抖,泪水纵横:“老身,老身什么都不知道……”
    “祖母,”庄寒雁握住老人颤抖的手,“只要您说出真相,孙女保证您晚年无忧。但若您继续隐瞒……”
    只见庄寒雁突然凑到魏氏的耳边说道,“您觉得父亲会相信您守口如瓶十七年吗?”
    魏氏如遭雷击,浑浊的眼中闪过恐惧。
    庄寒雁起身:“再说如今父亲已经被我们的兵士抓起来了,接下来等待他的将会是审判,所以孙女只能给您三日考虑。”
    “……”
    三日后,一个檀木盒子被送到庄寒雁手中。
    盒中躺着一株水芹菜,根部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附着的纸条上只有歪歪扭扭几个字:“兔死叶下”。
    “果然如此。”庄寒雁冷笑。
    她想起母亲生前说过,魏氏院中曾养过一对白兔,某日突然暴毙,就死在几株水芹菜旁。
    ……
    大理寺公堂上,庄仕洋被铁链锁着跪在中央。
    已经改头换面效忠苏宁的傅云夕一袭大理寺卿官服,“庄仕洋,庄憾良遗骨已验明中毒而亡,你还有何话说?”
    “大人明鉴!”庄仕洋连连叩首,“下官确实隐瞒父亲死因,但下毒之人是周氏啊!她一直怨恨父亲不让她扶正……”
    “荒唐!”此时的周如音同样被衙役押上来,只不过却是发髻散乱,“当年我不过是个妾室,哪来的胆子谋害家主?”
    她转向傅云夕,“大人,民妇承认曾雇段天师装神弄鬼,但老爷默许的!他早就想……”
    “住口!”庄仕洋突然暴起,又被衙役按倒,“毒妇!你为扶正不惜弑主,如今还想诬陷亲夫?”
    堂下哗然。
    庄寒雁隐在屏风后,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等到那个庄语山也是被衙役压上来之后,周如音眼中顿时立刻燃起了希望:“语山!你快告诉大人,那年雷雨夜,娘是不是一直陪在你房里?”
    庄语山却避开母亲期盼的目光,跪地道:“大人,妾年幼时曾见母亲在祖父糕点中下药……当时不懂,如今想来……”
    “孽障!”周如音厉声尖叫,“我为你谋划半生,你竟……”
    她突然扑向庄语山,被衙役死死拉住。
    庄仕洋假意叹息:“孽障!语山,怎可诬陷生母?”
    他重重叩首,“大人,女告母当受杖刑,这罪……下官愿代她受过。”
    庄语山闻言,立刻高声道:“大人,妾所言句句属实!母亲还曾用毒芹菜害死祖母的爱兔试药!”
    屏风后,庄寒雁嘴角微扬。
    她看着周如音眼中的光彩一点点熄灭,最终瘫软在地:“是……都是我做的……”
    傅云夕却皱眉:“此案尚有疑点,待……”
    “大人英明!”庄仕洋抢白道,“这毒妇罪该万死!”
    他挣扎着起身,庄语山连忙上前搀扶。
    父子二人相携离去,竟无一人回头看那瘫坐在地的周如音。
    “所有人暂时收押。”
    退堂后,庄寒雁在回廊遇见傅云夕。
    “苏夫人满意了?”傅云夕意味深长地问。
    庄寒雁微笑:“天理昭昭,何谈满意?只是……”
    她望向远处被押走的周如音,“有些鸟儿关在笼里太久,放出来反而不知该往哪飞了。”
    傅云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忽然道:“那株水芹菜……是你安排的?”
    “傅大人说笑了。”庄寒雁福了福身,“孙女怎会害自己的祖母呢?”
    “苏夫人,忠勤伯当真要造反是吗?”
    “不是造反!是举兵起义!再说傅大人你也不想被伪帝知道你是裴大福的义子吧?”
    “哎!所以我第一个向你们投诚,反正我的命运是早就已经注定的。”
    “傅大人心里有数就行。”
    接着她便是转身离去,裙裾扫过青石板,像一抹褪色的血痕。
    ……
    “周姨娘,”少女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这监狱住的可还舒服?”
    监狱里的篝火噼啪作响。
    周如音裹着柴靖递来的斗篷,颤抖的手捧着热茶。
    她脸上被金簪划出的伤口已经结痂,像一条蜈蚣趴在曾经娇艳的脸颊上。
    庄寒雁突然道,“周姨娘,既然你已经看清了庄仕洋的嘴脸,按理说应该不会继续替他隐瞒什么吧?”
    茶盏从周如音手中跌落,热水溅在裙摆上。
    她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你以为庄仕洋只害了我母亲阮惜文?”庄寒雁蹲下身,平视周如音充血的眼睛,“他连亲生父亲都杀,何况是你这个知道太多的妾室?”
    周如音猛地抓住庄寒雁的手腕:“你骗我!你祖父明明是你这个赤脚鬼该死的。”
    “青州赵家?”庄寒雁冷笑,“那口井就在赵家别院的后花园。需要我带你去看看吗?”
    周如音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整个人瘫软在地。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女儿时,语琴欲言又止的神情。
    那时她正忙着为庄仕洋打点新任礼部侍郎的贺礼,只敷衍地说了句“有事回头再说”。
    “为什么,救我?”周如音嘶哑地问,“看我笑话?还是……”
    她突然警觉起来,“你想利用我对付庄仕洋?”
    庄寒雁不答,反而问道:“记得我母亲送你的翡翠耳坠吗?”
    周如音一怔。
    那是三年前年夜饭上,阮惜文送给每个人的礼物。
    “她在坠子里藏了封信。”庄寒雁从袖中取出半张泛黄的纸,“说若有一天你走投无路,会交给我一样东西。”
    篝火突然爆出个火星。
    周如音盯着那张纸,想起魏氏曾暗示过的话:“庄家真正的账本在周姨娘手里”。
    “哈,哈哈哈……”周如音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比哭还难听,“阮惜文啊阮惜文,死了三年还能算计我!”
    她踉跄着站起来,从贴身小衣里摸出个油纸包,“你要的石羊村借据,拿去吧!”
    庄寒雁展开借据,柴靖举灯凑近。
    泛黄的纸上赫然写着“今借到庄寒雁名下纹银五千两”,落款是石羊村十七户联保,日期正是庄寒雁刚回京那年。
    “庄仕洋早就开始布局了。”此时一旁的柴靖不由得沉声说道,“将债务全挂在你名下,案发时你就是替罪羊。”
    周如音嗤笑一声:“你们以为就这些?”
    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一道狰狞疤痕,“知道这是什么吗?当年我发现他私铸官银,他亲手烫的!”
    雨声渐密。
    庄寒雁凝视着这个曾经处处与她为敌的女人,忽然问道:“周姨娘,值得吗?”
    “什么?”
    “一生汲汲营营,就为当个贵女?”庄寒雁指向周如音伤痕累累的手,“你这双手绣过多少帕子讨好权贵夫人?熬过多少夜给他缝制官服?”
    周如音像是被刺中了痛处:“你懂什么!商贾之女在京城就是下等人!我不过是想……”
    “想活得有尊严?”庄寒雁截口道,“可真正的贵女……”
    她突然摘下自己发间的银簪,“是这样。”
    簪尖在周如音惊愕的目光中划过案几,削下一片木屑。
    “我母亲说过,贵女不在于戴多少珠翠,”庄寒雁将簪子插回发髻,“而在于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
    周如音怔住了。
    多年前某个午后,阮惜文似乎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她正为庄仕洋不肯带她赴宴而哭闹,阮惜文只是静静绣着帕子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庄寒雁伸出手,“现在,周姨娘,你愿意合作吗?”
    周如音看着那只手,忽然想起自己刚入府时,也曾这样对阮惜文伸出过手。
    只是那时她满心算计,而对方眼里全是怜悯。
    “我还有选择吗?”
    ……
    三日后,石羊村。
    庄寒雁的马车刚进村口,一群衣衫褴褛的老人就跪满了泥泞的道路。
    “贵人开恩啊!”为首的老者不住磕头,“再宽限些时日,娃儿们去南边做工了,年底准能还上利息……”
    柴靖扶起老人:“老丈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催债的。”
    “李三叔,”庄寒雁取出借据,“这上面写着我放贷给你们,可我从未……”
    “是陶嬷嬷!”人群中有个妇人突然喊道,“她说替庄小姐放贷,利钱只要三分!”
    柴靖与庄寒雁交换了个眼神。
    陶嬷嬷作为周如音的心腹,如今却成了庄仕洋的厨娘。
    “借据上明明是我的名字,你们就不怕被骗?”庄寒雁问。
    李三苦笑:“我们这些泥腿子哪认得字?陶嬷嬷每回来都带着盖官印的账本,说庄小姐是官家千金,最是慈悲……”
    庄寒雁心下一沉。
    庄仕洋不仅用她的名义放贷,恐怕还伪造了官府文书。
    若案发,她就是勾结官府盘剥百姓的重犯!
    回程的那车上,柴靖也是满脸的感慨,“真是没想到你父亲的手段如此狠辣,竟然把周姨娘的心腹收为己用。”
    “所以说我们不能忽略任何一个细节,要不然就对不起夫君的努力了。”
    “寒雁,等到这里的事情了结了之后,你真的愿意跟着苏宁离开?”
    “生死与共,形影不离!”
    “……”
    因为柴靖并没有和苏宁签署那种“恶魔协议”,所以并不能体会到苏宁和庄寒雁的灵魂交融。
    不过她也期待苏宁提出来要带她走,毕竟如今她和苏宁能做的都做了。
    “柴靖,你放心!等到夫君离开的时候,一定会带着你的。”
    “会吗?我还是感觉苏宁更喜欢你一些。”
    “柴靖,要不你也和夫君签署恶魔协议?”
    “不行的!我问过那个姜似,她说不是谁都可以签协议的。”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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