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埃十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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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城城头伸出一百根粗壮木桩，上面固定着一个圆形滑轮，吊着五尺见方的半身高木笼，此物名叫入城笼。用于战时接人入城所用，大多情况下是对方使节。而此时，一百座入城笼正上上下下地向城下运送着义士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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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已经汇聚了上千人，五花八门的什么人都有。有身穿各色战袍的士卒，有身穿百姓服装的壮汉，每个都是天庭饱满太阳穴高高拱起，显然是外家高手。还有些佩剑挂刀的江湖侠客。他们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凑在一起，看起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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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燕可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呼喝着让入城笼加快速度，一批一批的勇士被落下城头。站在箭垛边的墨非攻突然道：“郡主，张将军摆脱了追兵，正在向这里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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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闻言快步走到老者身旁，果然看到黑袍银甲的少年以势不可挡之势向这边杀来，后面远处真气纵横，应该是那些海寇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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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燕看了眼城下汇聚的三千名义军，朗声道：“多的话本郡主就不说了，敢下城头的都是不怕死的。本郡主在这里承诺你们，只要能救回张子龙将军，必定兑现诺言。诸君，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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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城下顿时喧闹起来。大家嘶吼着向海寇大军发动了冲锋，乱哄哄的没有阵型，倒像是一群逃难的灾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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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摇头：“就靠他们想要救回张子龙，恐怕很难。”赵飞燕的语气也有些无力：“那儿臣该怎么办？打开城门？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三千人虽然不多，最起码能给他争取一些生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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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里的距离，不论是身强力壮的军卒，还是身怀绝艺的武林高手都不是问题，不到一炷香就已经赶到。跨过护城河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敌军阵中有一尸体累积的高台，张子龙满身煞气的站在上面，活生生的像个修罗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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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上！救回张将军！”不知是谁呼喝一声，三千勇士悍不畏死的冲向海寇大军，眨眼间厮杀成一团。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些勇士确实当之无愧。他们各个敢打敢杀，特别是那些武林中人，凭借真气各个矫勇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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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距离少年只有百丈不到的距离，可是随着推进，附近的海寇却越杀越多。八十丈的距离，三千勇士已经伤亡过半，虽然也带走了海寇两千兵卒，但却是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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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少年却依然只顾着杀人，连看都没看这边一眼。不少人急的满头大汗，纷纷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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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将军，你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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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娃子，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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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你赶快回城，我们给你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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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龙，你他娘的疯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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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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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有人被海寇砍倒，鲜血顺着尸体流淌在雪白的大地上，殷红刺目。从中也漂浮出肉眼不可见的血力，被红巾所吸收。浑身暖洋洋的张子龙突然觉得一股寒流袭来，让他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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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想要睁开眼，可是却做不到，眼帘似乎被压了一座大山一般。外面出来营救他的勇士接二连三的被杀死，不到一会就全部阵亡，而他们的血力让少年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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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疯狂的咆哮可是依然无可奈何，仿佛他的灵魂都被封印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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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一声清脆悦耳的铃声在心湖荡漾开来，正是摄魂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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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龙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然后迅速驱散了嗜血的红芒。银亮真气中夹杂的血污，也瞬间被闪电化为缕缕飞灰。少年看着遍地身穿淮国服饰的尸体，紧抿着嘴唇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向广陵方向快速奔去。可是因为刚才耽误了太长的时间，身后已经能看到一股股磅礴的真气正在疾速迅速靠近，那必然是海寇首领们的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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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丈！五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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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锋的张子龙瞳孔猛地一缩，因为前面出现了一个人，束发冲天的鬼左近。他就跟阴魂不散的恶鬼一般，总是在最后关头拦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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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右手放在横背在后腰处的刀柄，摆了个非常诡异的姿势。压低身形如猫腰，全身真气汇聚于背后短刀上，虽然没有出鞘，但那喷薄欲出的压力却让人胆寒：“有我在，你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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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龙看着对方，突然想起破庙中老和尚的话，福至心灵来了一句：“渡厄禅师你认识么？”鬼左近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汇聚的真气也消散开来。少年见状直接从他身边一冲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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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再无任何海寇，纵身越过护城河后，少年却猛地站住。他回身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下道：“回去告诉凯特，洗净脖子给小爷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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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舜臣等八名首领也来到了护城河前，他们并排而站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脸色铁青，还真让这小子给逃回去了。石和通绿脸有些发黑，侧头瞪着鬼左近：“刚才为什么没有出手？凭你的实力拦下他应该不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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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舜臣也侧目瞥了一眼：“等会你自己跟凯特首领解释吧。”束发冲天的汉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少年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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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龙的速度极快，距离城头还有一百丈的时候就飞身纵起，踩着一圈圈银亮涟漪登上城头。虽满身都是鲜血，却让人心生敬佩。当他落到城头上的时候，整个东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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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自己却因为心力耗尽脚下一软晕死过去。还没等他倒地，旁边墨非攻连忙搀住。赵飞燕连忙安排重兵保护他下去休息，自己则仍然驻守城头，冷声问：“拱卫司那边怎么样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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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郡主，所有拱卫司官兵都已经返回军营。只有东城一个名叫王朗的偏将，手下军卒就在刚才全部猝死，其人也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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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东城。传令下去，让王启明再抽调出两万新军前来支援，务必把东城附近五里街区围个水泄不通，决不能放跑一个人。再派一队人马去抄那个王朗的家，不论男女老幼统统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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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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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百官闻言脸色都变了，真的有内应，居然还是拱卫司的人。职务还是堂堂偏将，这要是海寇攻城的时候他们突然反戈一击，那后果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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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捋须大笑：“好好好！飞燕干得好，不愧是本王的女儿。”旁边百官纷纷跟着称颂。一个时辰后，城外海寇大军缓缓退去，到二十里外安营扎寨。直到此时所有人才松了口气。福州，躲过了一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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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海寇中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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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跟没事人一样，优雅的品尝美酒。底下首领可就炸开了锅，纷纷指责鬼左近有问题，要不然那少年根本就跑不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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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左近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凯特等大家吵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众位首领请先息怒。现在咱们出师不利，更应该团结一致，鄙人可以向各位担保，鬼左近首领绝对没有问题。要不是他多次阻拦，少年可能早就跑了，众位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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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开口，所有人虽然都闭上了嘴，但是眼中都很不服气。鬼左近直到此时才开口：“他当时突然说出了我师尊的法号，所以我才没来得及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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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楼兰国师，他不是早就已经以身殉国了么？”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凯特满不在乎的晃着酒杯：“那就难怪了，久闻鬼左近首领尊师重义，如今一见果然如此。现在情况有变，广陵城的计划暂时搁浅，现在可以谈谈利益分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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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首领闻言面色各异，那个名叫格雷的首领翻了个白眼：“凯特首领，昨天你承诺过，今天晚上咱们就要坐在广陵王府论功行赏，如今咱们还在城外喝西北风，还分配什么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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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赶不上变化，天意难违我也没有办法，但是凡事有利就有弊。多亏了张子龙，咱们现在就来分一分渡边守纲，伏恩，小左一郎手下的十三万大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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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除了鬼左近外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众人一直商量到了半夜才心满意足的离去。最后帅帐中只剩下凯特与李舜臣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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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大汉比了个大拇指：“凯特首领就是厉害，兵不血刃就扩充了你我二人的实力。”凯特语气幽幽：“一切都很完美，唯一遗憾的就是让那个张子龙跑了，宝甲也没拿回来，现在想想鄙人可是心疼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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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跟八万大军比起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李舜臣压低声音笑道，说完皱了皱眉头：“可是鬼左近跟格雷那帮人也是大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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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抿了口酒，一脸享受的模样：“不急不急，格雷那帮人现在还有用，唯一难缠的是鬼左近。他一直有心为楼兰复国，可是咱们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目的一致。暂时放他一马，等解决了敌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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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舜臣一脸不解：“难道凯特首领还要攻打广陵？”凯特笑道：“咱们大军兴师动众来到这里，绝不可能空手而归，就算不打也要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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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凯特首领高明！”李舜臣乃将门世家，兵书战策自幼熟读，闻言也听得明白，真心实意的称赞。凯特倒了杯酒递给光头大汉：“李将军果然聪明，看来鄙人的眼光没错，来干杯！”光头大汉接过酒杯，二人碰杯一饮而尽。李舜臣起身告辞，军中突然接收了三万将士，他还需要回去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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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后，凯特懒散的靠坐在高脚椅上，眼神冰冷喃喃自语：“一个人力量再大，也不能长十三个脑袋，该消失的人，还是消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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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府驿馆，专门招待贵宾的天子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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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龙茫然的睁开眼，入眼就看到一个满脸威严的中年人，正背着手站在床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少年吓了一跳惊呼：“哎，你谁啊？”伸手摸向身侧却发现并没有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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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龙，这是我爹！”赵飞燕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少年一愣仔细打量，果然看着有几分眼熟：“广陵王？你怎么会在我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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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态度如此无礼，赵匡板着脸：“张将军，俗话说功高不过救主。你今日不单救了郡主，还重创了海寇鼓舞了士气，本王特意过来看望一下，难道你不欢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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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龙苦笑道：“您堂堂广陵王，整个福州都是您的，想去哪就去哪我哪敢阻拦？不过请赎末将有伤在身无法行礼。”不提今天的大战，光在冰天雪地中跋山涉水那么久，少年现在身体确实十分虚弱。更让他心力憔悴的是今天的失控，那种完全身不由己的感觉让他脊椎骨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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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好休息就是，本王就先过去了，关于封赏等你伤好之后再说！”说完迈着放步离开。走到房门处的时候转头对赵飞燕道：“二妞，跟我回去，为父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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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燕担忧的看了少年一眼，转身跟着赵匡离去。等他们走后，张子龙才发现屋内还有一人，正是身材高大的墨非攻。见少年看着他，老者捋须笑了：“放心，医神谷的大夫给你看过了，只是过度劳累的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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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当然知道，还欠你一顿酒呢，不会这么早死。”张子龙翻了个白眼。墨非攻苦笑一声，沉声说：“你还真是不怕死，居然敢孤身硬闯海寇大军，那可是几十万人，也亏得你运气好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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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嘴角勾起：“那您老说说我还能怎么办？海寇阴谋攻破广陵城，一旦有失咱们福州必然无力抵挡海寇大军，到时候生灵涂炭！我一条命能救这么多，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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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你啊！让我怎么说你，这次闯过来算是老天保佑，下次呢？你跟郡主如果都死在城外怎么办？莫说救下福州百姓了，连自己的性命也白白搭上了。你们这些真正心怀百姓的人都死完了，那才真叫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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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赵飞燕都没想到更好的办法，您老还是少说一句吧，毕竟现在不是成功了么？大家平平安安地捣毁了海寇阴谋，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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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自学非攻看来对你来说还是太难了。回头我会禀告王爷，等你好了就跟着老夫吧。”墨非攻也摇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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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顿时一片安静。少年刚闭上眼，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女声响起：“张少侠，好久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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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已经汇聚了上千人，五花八门的什么人都有。有身穿各色战袍的士卒，有身穿百姓服装的壮汉，每个都是天庭饱满太阳穴高高拱起，显然是外家高手。还有些佩剑挂刀的江湖侠客。他们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凑在一起，看起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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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燕可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呼喝着让入城笼加快速度，一批一批的勇士被落下城头。站在箭垛边的墨非攻突然道：“郡主，张将军摆脱了追兵，正在向这里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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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闻言快步走到老者身旁，果然看到黑袍银甲的少年以势不可挡之势向这边杀来，后面远处真气纵横，应该是那些海寇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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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燕看了眼城下汇聚的三千名义军，朗声道：“多的话本郡主就不说了，敢下城头的都是不怕死的。本郡主在这里承诺你们，只要能救回张子龙将军，必定兑现诺言。诸君，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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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城下顿时喧闹起来。大家嘶吼着向海寇大军发动了冲锋，乱哄哄的没有阵型，倒像是一群逃难的灾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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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摇头：“就靠他们想要救回张子龙，恐怕很难。”赵飞燕的语气也有些无力：“那儿臣该怎么办？打开城门？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三千人虽然不多，最起码能给他争取一些生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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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里的距离，不论是身强力壮的军卒，还是身怀绝艺的武林高手都不是问题，不到一炷香就已经赶到。跨过护城河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敌军阵中有一尸体累积的高台，张子龙满身煞气的站在上面，活生生的像个修罗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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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上！救回张将军！”不知是谁呼喝一声，三千勇士悍不畏死的冲向海寇大军，眨眼间厮杀成一团。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些勇士确实当之无愧。他们各个敢打敢杀，特别是那些武林中人，凭借真气各个矫勇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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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距离少年只有百丈不到的距离，可是随着推进，附近的海寇却越杀越多。八十丈的距离，三千勇士已经伤亡过半，虽然也带走了海寇两千兵卒，但却是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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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将军，你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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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娃子，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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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你赶快回城，我们给你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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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龙，你他娘的疯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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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有人被海寇砍倒，鲜血顺着尸体流淌在雪白的大地上，殷红刺目。从中也漂浮出肉眼不可见的血力，被红巾所吸收。浑身暖洋洋的张子龙突然觉得一股寒流袭来，让他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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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想要睁开眼，可是却做不到，眼帘似乎被压了一座大山一般。外面出来营救他的勇士接二连三的被杀死，不到一会就全部阵亡，而他们的血力让少年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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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疯狂的咆哮可是依然无可奈何，仿佛他的灵魂都被封印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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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一声清脆悦耳的铃声在心湖荡漾开来，正是摄魂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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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龙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然后迅速驱散了嗜血的红芒。银亮真气中夹杂的血污，也瞬间被闪电化为缕缕飞灰。少年看着遍地身穿淮国服饰的尸体，紧抿着嘴唇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向广陵方向快速奔去。可是因为刚才耽误了太长的时间，身后已经能看到一股股磅礴的真气正在疾速迅速靠近，那必然是海寇首领们的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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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丈！五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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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锋的张子龙瞳孔猛地一缩，因为前面出现了一个人，束发冲天的鬼左近。他就跟阴魂不散的恶鬼一般，总是在最后关头拦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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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右手放在横背在后腰处的刀柄，摆了个非常诡异的姿势。压低身形如猫腰，全身真气汇聚于背后短刀上，虽然没有出鞘，但那喷薄欲出的压力却让人胆寒：“有我在，你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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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龙看着对方，突然想起破庙中老和尚的话，福至心灵来了一句：“渡厄禅师你认识么？”鬼左近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汇聚的真气也消散开来。少年见状直接从他身边一冲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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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再无任何海寇，纵身越过护城河后，少年却猛地站住。他回身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下道：“回去告诉凯特，洗净脖子给小爷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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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舜臣等八名首领也来到了护城河前，他们并排而站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脸色铁青，还真让这小子给逃回去了。石和通绿脸有些发黑，侧头瞪着鬼左近：“刚才为什么没有出手？凭你的实力拦下他应该不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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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舜臣也侧目瞥了一眼：“等会你自己跟凯特首领解释吧。”束发冲天的汉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少年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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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龙的速度极快，距离城头还有一百丈的时候就飞身纵起，踩着一圈圈银亮涟漪登上城头。虽满身都是鲜血，却让人心生敬佩。当他落到城头上的时候，整个东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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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自己却因为心力耗尽脚下一软晕死过去。还没等他倒地，旁边墨非攻连忙搀住。赵飞燕连忙安排重兵保护他下去休息，自己则仍然驻守城头，冷声问：“拱卫司那边怎么样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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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郡主，所有拱卫司官兵都已经返回军营。只有东城一个名叫王朗的偏将，手下军卒就在刚才全部猝死，其人也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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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东城。传令下去，让王启明再抽调出两万新军前来支援，务必把东城附近五里街区围个水泄不通，决不能放跑一个人。再派一队人马去抄那个王朗的家，不论男女老幼统统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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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百官闻言脸色都变了，真的有内应，居然还是拱卫司的人。职务还是堂堂偏将，这要是海寇攻城的时候他们突然反戈一击，那后果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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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捋须大笑：“好好好！飞燕干得好，不愧是本王的女儿。”旁边百官纷纷跟着称颂。一个时辰后，城外海寇大军缓缓退去，到二十里外安营扎寨。直到此时所有人才松了口气。福州，躲过了一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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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海寇中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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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跟没事人一样，优雅的品尝美酒。底下首领可就炸开了锅，纷纷指责鬼左近有问题，要不然那少年根本就跑不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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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左近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凯特等大家吵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众位首领请先息怒。现在咱们出师不利，更应该团结一致，鄙人可以向各位担保，鬼左近首领绝对没有问题。要不是他多次阻拦，少年可能早就跑了，众位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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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开口，所有人虽然都闭上了嘴，但是眼中都很不服气。鬼左近直到此时才开口：“他当时突然说出了我师尊的法号，所以我才没来得及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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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楼兰国师，他不是早就已经以身殉国了么？”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凯特满不在乎的晃着酒杯：“那就难怪了，久闻鬼左近首领尊师重义，如今一见果然如此。现在情况有变，广陵城的计划暂时搁浅，现在可以谈谈利益分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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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首领闻言面色各异，那个名叫格雷的首领翻了个白眼：“凯特首领，昨天你承诺过，今天晚上咱们就要坐在广陵王府论功行赏，如今咱们还在城外喝西北风，还分配什么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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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赶不上变化，天意难违我也没有办法，但是凡事有利就有弊。多亏了张子龙，咱们现在就来分一分渡边守纲，伏恩，小左一郎手下的十三万大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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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除了鬼左近外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众人一直商量到了半夜才心满意足的离去。最后帅帐中只剩下凯特与李舜臣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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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大汉比了个大拇指：“凯特首领就是厉害，兵不血刃就扩充了你我二人的实力。”凯特语气幽幽：“一切都很完美，唯一遗憾的就是让那个张子龙跑了，宝甲也没拿回来，现在想想鄙人可是心疼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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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跟八万大军比起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李舜臣压低声音笑道，说完皱了皱眉头：“可是鬼左近跟格雷那帮人也是大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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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抿了口酒，一脸享受的模样：“不急不急，格雷那帮人现在还有用，唯一难缠的是鬼左近。他一直有心为楼兰复国，可是咱们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目的一致。暂时放他一马，等解决了敌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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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舜臣一脸不解：“难道凯特首领还要攻打广陵？”凯特笑道：“咱们大军兴师动众来到这里，绝不可能空手而归，就算不打也要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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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凯特首领高明！”李舜臣乃将门世家，兵书战策自幼熟读，闻言也听得明白，真心实意的称赞。凯特倒了杯酒递给光头大汉：“李将军果然聪明，看来鄙人的眼光没错，来干杯！”光头大汉接过酒杯，二人碰杯一饮而尽。李舜臣起身告辞，军中突然接收了三万将士，他还需要回去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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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后，凯特懒散的靠坐在高脚椅上，眼神冰冷喃喃自语：“一个人力量再大，也不能长十三个脑袋，该消失的人，还是消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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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府驿馆，专门招待贵宾的天子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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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龙茫然的睁开眼，入眼就看到一个满脸威严的中年人，正背着手站在床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少年吓了一跳惊呼：“哎，你谁啊？”伸手摸向身侧却发现并没有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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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龙，这是我爹！”赵飞燕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少年一愣仔细打量，果然看着有几分眼熟：“广陵王？你怎么会在我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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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态度如此无礼，赵匡板着脸：“张将军，俗话说功高不过救主。你今日不单救了郡主，还重创了海寇鼓舞了士气，本王特意过来看望一下，难道你不欢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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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龙苦笑道：“您堂堂广陵王，整个福州都是您的，想去哪就去哪我哪敢阻拦？不过请赎末将有伤在身无法行礼。”不提今天的大战，光在冰天雪地中跋山涉水那么久，少年现在身体确实十分虚弱。更让他心力憔悴的是今天的失控，那种完全身不由己的感觉让他脊椎骨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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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燕担忧的看了少年一眼，转身跟着赵匡离去。等他们走后，张子龙才发现屋内还有一人，正是身材高大的墨非攻。见少年看着他，老者捋须笑了：“放心，医神谷的大夫给你看过了，只是过度劳累的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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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当然知道，还欠你一顿酒呢，不会这么早死。”张子龙翻了个白眼。墨非攻苦笑一声，沉声说：“你还真是不怕死，居然敢孤身硬闯海寇大军，那可是几十万人，也亏得你运气好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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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嘴角勾起：“那您老说说我还能怎么办？海寇阴谋攻破广陵城，一旦有失咱们福州必然无力抵挡海寇大军，到时候生灵涂炭！我一条命能救这么多，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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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你啊！让我怎么说你，这次闯过来算是老天保佑，下次呢？你跟郡主如果都死在城外怎么办？莫说救下福州百姓了，连自己的性命也白白搭上了。你们这些真正心怀百姓的人都死完了，那才真叫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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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赵飞燕都没想到更好的办法，您老还是少说一句吧，毕竟现在不是成功了么？大家平平安安地捣毁了海寇阴谋，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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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顿时一片安静。少年刚闭上眼，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女声响起：“张少侠，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