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报社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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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流泪了，为吴学峰之死，卢振宇愤怒了，为凶手的嚣张阴险，毫无疑问吴学峰是死于谋杀，如果警方不予立案的话，他决定亲自查案，亲自执法！此时的卢振宇血液里流淌的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初出茅庐带点害羞的大学生的血了，而是斗士滚烫的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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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学峰的葬礼很冷清，连亲戚都没来几个，雨雾蒙蒙，哀乐混杂着哭声，租用追悼大厅需要数千元费用，李娥本来说别搞仪式了，但卢振宇坚持要有仪式，他说吴师傅辛苦一辈子，临了不能悄无声息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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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半，前一个追悼会结束，吴学峰同志追悼仪式开始，从四面八方汇聚来上百人，统一佩戴白花，涌入大厅，满满当当，李娥很不解，以为他们走错了，但是门口的led牌子上写的清楚，这是吴学峰的追悼会，这么可能这么多人一起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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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些人都是自发前来送别吴师傅的陌生网友，他们看到了平头哥的号召，虽然素不相识，但大家同为社会底层挣扎的蚂蚁，别的忙帮不上，送老吴最后一程还是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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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站在大厅里，看着哀悼者从家属面前经过，眼睛有些酸涩，忽然裤兜里手机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是个隐藏号码，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接听的时候顺便进行了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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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古怪，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他狞笑着说：“平头哥的社会影响力可以嘛，找了这么多人来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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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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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管我是谁，你帮我给吴思思带个话，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交出来，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她妈妈，再下一个就是她本人，大不了这几个玩意我们不要了，给她们家买骨灰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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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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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即便证据如此明显，警方还是不闻不问，卢振宇问张湘渝，张队也说这案子他管不了，一推六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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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思思的报案也没有下文，警方只给她做了个笔录，就打发她回了精神病院，这次追悼会她也参加了，整个过程没说一句话，只是不停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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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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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发誓要揪出杀害吴学峰的凶手，但是报社连发十三道金牌催他们回去，石主编说不来就不用回来了，直接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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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二人乘高铁赶回江北，一踏进北泰晚报社的大门就觉得不对劲，气氛相当怪异，一个人匆匆从面前经过，又转回来说道：“老张，集团大会议室开会，不许迟到缺席的，赶紧的吧，还有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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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快步来到集团办公楼，大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个正襟危坐，非常严肃，主席台却上空无一人，也没悬挂任何横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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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洪祥带着卢振宇在后排找了俩座位，远远看到前面石总编花白的脑袋，喊了一声，石总编没听见，老张也就没再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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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大像胡总的风格啊。”张洪祥对徒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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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正在给胡萌发微信，问她为什么没来开会，胡萌说我们临时工是不用开会的，小卢老师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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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忽然安静下来，卢振宇调成静音继续和胡萌聊天，问她报社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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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大家把手机都关了。”这是孙副总的声音，他已经站在了台上，主席台有人落座，清一色的穿长袖白衬衫和藏青西裤的中年男子，一看就是官场中人，奇怪的是中间居然没有胡国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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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副总把会场秩序维持好，市委宣传部的一位副部长主持会议，他说胡国良涉嫌违纪，正在接受组织审查，作为报业集团的主管机关，他宣布免去胡国良总经理职务，任命李大国同志为新的总经理兼党组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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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国是谁？”卢振宇轻声问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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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泰县的县委副书记，干过县里的宣传部长。”老张对江北官场，尤其是宣传口的人和事还是很清楚的，但是胡国良的倒台他完全没预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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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老胡这个人还是很清廉的，怎么就落马了呢，难道是别的问题上出了岔子？毕竟胡国良刚进单位跟的就是老张，也算是资深报人了，他当老总还是很能服众的，现在这个李大国根本没干过报纸，报社怕是凶多吉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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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给胡萌发微信，说出事了，胡叔叔被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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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新任的报业集团总经理李大国操着一口土味的南泰普通话念着稿子：“报业集团上下要按照市委的统一部署，在思想上高度重视，认识上高度统一，行动上高度自觉，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勇于担当，开拓进取，奋力谱写新时代江北报业集团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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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燥的发言稿，乏味的陈词滥调，台下人听的昏昏欲睡，有些人早窃窃私语，讨论胡国良落马的小道消息，老张拍拍卢振宇的胳膊，起身就走，两人和以往一样逃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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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报社，卢振宇看到胡萌坐在那儿，脸色凄然，可怜的女孩，母亲早亡，现在父亲也将身陷囹圄，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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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们在你身边。”卢振宇安慰道，胡萌勉强一笑，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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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班的时候，石总编要求全体人员不要走，留下开个会，他说新来的李总提出要加强纪律和风貌建设，从明天开始，使用指纹打卡考勤，迟到一次扣工资，迟到两次处分，迟到三次直接除名，请病假事假的流程更加严格，需要主管副总签字，从下个月起，实行绩效考核，末位淘汰，还有男员工不许留长发穿奇装异服，女员工裙子不许在膝盖以上十厘米，不许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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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哪个新来的领导耍的三板斧是纪律考勤什么的，那说明这个领导没啥本事。”卢振宇说道，声音不高不低，周围一圈人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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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总编看了看卢振宇，又看了看张洪祥，说你俩注意点，尤其老张，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可护不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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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了，胡萌很难得的回了一趟锦官城的家，却发现只有保姆和小弟弟在家，楚文迪也被纪委叫走问话了，胡文博没心没肺的玩着，根本不晓得爹妈都出了事，玩累了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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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我得撑起来，胡萌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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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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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老张惦记着他的兰儿，打算赶回近江继续干私活，走之前他去器材部打算借个长焦镜头，可是管器材的人说张老师不行了，需要申请打报告，副总批准才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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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要批，那也要批，上厕所要不要副总批？”老张悻悻而去，正遇到石总编，总编说老张你上哪儿去，以后出差要审批的，上头点名批评咱们晚报社了，说北泰晚报又不是近江晚报，怎么在近江常设一个办事处，这得多花多少费用，你也别去近江了，消停几天吧，别搞得我晚节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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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洪祥说这样还有什么意思，惹恼了我，老子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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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上这样说，身体却很实诚，乖乖回去坐着了，他快退休的年纪，犯不上和新来的老总起龃龉，杠当然是要杠一杠的，但是不必硬杠，几十年的老狐狸了，有的是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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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耿直的卢振宇就没这么机智了，他告诉石总编，自己在近江跟一个案子，正在调查的关键时刻，不能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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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集团有几个会议，还有两个培训，你都得参加，近江的案子就放了吧，上头强调说多报道本地的新闻事件，弘扬正能量，别整天盯着什么奇案搞连载，咱们是党报，不是花边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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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气不打一处来：“那公众号还办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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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总编说：“办啊，这是咱们晚报的拳头产品，不过要换人办，上头说了，以前尽搞些标题党负能量，格调不高，公众号的管理权上交吧，交给集团的人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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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大怒：“我上百万真粉的公号和微博到他们手里，非完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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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总编说：“不高兴你可以走啊，可以辞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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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顿时冷静下来，他看着这位一直尊敬的前辈，发现他眉宇间的苦楚，以往石总编总是一副智者的模样，今天说话却这么冲这么直接，这一定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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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卢振宇不说话，石总编的语气也柔和了：“小卢，其实我很羡慕你，外面的世界很广大，去走走也好，纸媒就像是一艘下沉的邮轮，你没必要跟着一起沉沦，而我是船长，我只能和船一起长眠在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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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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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总出事，胡萌的转正也不可能了，你们一起走吧，到广阔天地里去，到大风大浪里去磨练自己，做一个真正的记者，你记住，记者并不在于那张证件，而在你拍的照片，写的文章，唤醒的人群。”石总编说完，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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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胡萌迟到了，她要送胡文博去幼儿园，时间没掌握好，晚到了三分钟，扣发一百元工资，气喘吁吁坐到位子上，打开电脑，收到集团人力资源部门的邮件，告诉她没通过考核，不能签订劳动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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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这帮人走茶凉的小人，胡萌轻蔑的笑笑，关上电脑，等楚姨回来，她就离开报社，凭自己的能力去找一份新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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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也迟到了，他临时工一个，根本无所谓，恰好集团纪检部门巡视人员过来，发现包子穿了双拖鞋，还没佩戴胸卡，一问是机房的临时工，却在采编部坐着，这属于上班时间窜岗，数罪并罚，扣发半个月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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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找到胡萌和包子，商量着一起辞职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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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胡萌咬了咬嘴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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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千把块钱，还有脸抓纪律，不干就不干！小卢哥我跟你干去。”包子也是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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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怎么办？”胡萌有些担心，年轻人走了，老张孤家寡人岂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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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计张哥要长期病休了。”卢振宇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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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是集团办公室打来的，说让卢振宇马上到李总办公室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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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空。”卢振宇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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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学峰的葬礼很冷清，连亲戚都没来几个，雨雾蒙蒙，哀乐混杂着哭声，租用追悼大厅需要数千元费用，李娥本来说别搞仪式了，但卢振宇坚持要有仪式，他说吴师傅辛苦一辈子，临了不能悄无声息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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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半，前一个追悼会结束，吴学峰同志追悼仪式开始，从四面八方汇聚来上百人，统一佩戴白花，涌入大厅，满满当当，李娥很不解，以为他们走错了，但是门口的led牌子上写的清楚，这是吴学峰的追悼会，这么可能这么多人一起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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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些人都是自发前来送别吴师傅的陌生网友，他们看到了平头哥的号召，虽然素不相识，但大家同为社会底层挣扎的蚂蚁，别的忙帮不上，送老吴最后一程还是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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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站在大厅里，看着哀悼者从家属面前经过，眼睛有些酸涩，忽然裤兜里手机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是个隐藏号码，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接听的时候顺便进行了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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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古怪，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他狞笑着说：“平头哥的社会影响力可以嘛，找了这么多人来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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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管我是谁，你帮我给吴思思带个话，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交出来，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她妈妈，再下一个就是她本人，大不了这几个玩意我们不要了，给她们家买骨灰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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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即便证据如此明显，警方还是不闻不问，卢振宇问张湘渝，张队也说这案子他管不了，一推六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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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思思的报案也没有下文，警方只给她做了个笔录，就打发她回了精神病院，这次追悼会她也参加了，整个过程没说一句话，只是不停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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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发誓要揪出杀害吴学峰的凶手，但是报社连发十三道金牌催他们回去，石主编说不来就不用回来了，直接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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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二人乘高铁赶回江北，一踏进北泰晚报社的大门就觉得不对劲，气氛相当怪异，一个人匆匆从面前经过，又转回来说道：“老张，集团大会议室开会，不许迟到缺席的，赶紧的吧，还有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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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快步来到集团办公楼，大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个正襟危坐，非常严肃，主席台却上空无一人，也没悬挂任何横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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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洪祥带着卢振宇在后排找了俩座位，远远看到前面石总编花白的脑袋，喊了一声，石总编没听见，老张也就没再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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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正在给胡萌发微信，问她为什么没来开会，胡萌说我们临时工是不用开会的，小卢老师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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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大家把手机都关了。”这是孙副总的声音，他已经站在了台上，主席台有人落座，清一色的穿长袖白衬衫和藏青西裤的中年男子，一看就是官场中人，奇怪的是中间居然没有胡国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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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副总把会场秩序维持好，市委宣传部的一位副部长主持会议，他说胡国良涉嫌违纪，正在接受组织审查，作为报业集团的主管机关，他宣布免去胡国良总经理职务，任命李大国同志为新的总经理兼党组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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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泰县的县委副书记，干过县里的宣传部长。”老张对江北官场，尤其是宣传口的人和事还是很清楚的，但是胡国良的倒台他完全没预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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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老胡这个人还是很清廉的，怎么就落马了呢，难道是别的问题上出了岔子？毕竟胡国良刚进单位跟的就是老张，也算是资深报人了，他当老总还是很能服众的，现在这个李大国根本没干过报纸，报社怕是凶多吉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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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哪个新来的领导耍的三板斧是纪律考勤什么的，那说明这个领导没啥本事。”卢振宇说道，声音不高不低，周围一圈人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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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了，胡萌很难得的回了一趟锦官城的家，却发现只有保姆和小弟弟在家，楚文迪也被纪委叫走问话了，胡文博没心没肺的玩着，根本不晓得爹妈都出了事，玩累了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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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要批，那也要批，上厕所要不要副总批？”老张悻悻而去，正遇到石总编，总编说老张你上哪儿去，以后出差要审批的，上头点名批评咱们晚报社了，说北泰晚报又不是近江晚报，怎么在近江常设一个办事处，这得多花多少费用，你也别去近江了，消停几天吧，别搞得我晚节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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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上这样说，身体却很实诚，乖乖回去坐着了，他快退休的年纪，犯不上和新来的老总起龃龉，杠当然是要杠一杠的，但是不必硬杠，几十年的老狐狸了，有的是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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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集团有几个会议，还有两个培训，你都得参加，近江的案子就放了吧，上头强调说多报道本地的新闻事件，弘扬正能量，别整天盯着什么奇案搞连载，咱们是党报，不是花边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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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气不打一处来：“那公众号还办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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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大怒：“我上百万真粉的公号和微博到他们手里，非完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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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总编说：“不高兴你可以走啊，可以辞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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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顿时冷静下来，他看着这位一直尊敬的前辈，发现他眉宇间的苦楚，以往石总编总是一副智者的模样，今天说话却这么冲这么直接，这一定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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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卢振宇不说话，石总编的语气也柔和了：“小卢，其实我很羡慕你，外面的世界很广大，去走走也好，纸媒就像是一艘下沉的邮轮，你没必要跟着一起沉沦，而我是船长，我只能和船一起长眠在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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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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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总出事，胡萌的转正也不可能了，你们一起走吧，到广阔天地里去，到大风大浪里去磨练自己，做一个真正的记者，你记住，记者并不在于那张证件，而在你拍的照片，写的文章，唤醒的人群。”石总编说完，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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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胡萌迟到了，她要送胡文博去幼儿园，时间没掌握好，晚到了三分钟，扣发一百元工资，气喘吁吁坐到位子上，打开电脑，收到集团人力资源部门的邮件，告诉她没通过考核，不能签订劳动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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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这帮人走茶凉的小人，胡萌轻蔑的笑笑，关上电脑，等楚姨回来，她就离开报社，凭自己的能力去找一份新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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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也迟到了，他临时工一个，根本无所谓，恰好集团纪检部门巡视人员过来，发现包子穿了双拖鞋，还没佩戴胸卡，一问是机房的临时工，却在采编部坐着，这属于上班时间窜岗，数罪并罚，扣发半个月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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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振宇找到胡萌和包子，商量着一起辞职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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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胡萌咬了咬嘴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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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千把块钱，还有脸抓纪律，不干就不干！小卢哥我跟你干去。”包子也是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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