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商通天下

    第二天，叶明又把所有的官员召集了起来，他指尖的朱砂笔在安阳府地图上画出一个鲜明的红圈，正好框住城中心十字街一带。
    &#34；这里，就是我们安阳府未来的核心商圈。&#34；
    围在沙盘旁的官员们伸长脖子。时值深冬，议事厅的地龙烧得暖烘烘的，却比不上叶明勾勒的商业蓝图让人热血沸腾。
    &#34；侯爷，这&#39；商圈&#39；是何意？&#34；新任商税司主事赵诚疑惑道。这位三十出头的年轻官员是叶明从商户中破格提拔的，头脑灵活，却也没听过这种说法。
    叶明放下笔，拿起几面小旗插在沙盘上：&#34；商圈就是以商业活动为主的区域。我规划的&#39；一核两轴三圈&#39；布局——&#34；他指向城中心，&#34；这一核是高档商品区，主要服务达官贵人；&#34；
    又沿着南北、东西两条主街划线说道：&#34；这两轴是普通商业街，衣食住行应有尽有；&#34；
    最后笔在城东、西、南三处各画一个圈，&#34；这三圈是专业市集，分别经营农产品、手工艺品和牲畜。&#34；
    钱大有恍然大悟：&#34；侯爷这是要把买卖人分门别类啊！&#34；
    &#34；不止分类，更要提升。&#34；叶明从案头拿起一叠图纸，&#34；我设计了标准化市集方案。每个摊位大小统一，配备可折叠货架和防雨棚；市集中心设公共仓储和公平秤；周边建 sanitation...呃，建茅厕和饮水处。&#34；
    官员们传阅图纸，只见上面绘制着整齐划一的摊位，货架可以灵活调整高度，棚顶能根据天气收放。最妙的是中央的公共仓储区，商贩只需付少许费用，就能将货物安全存放过夜。
    &#34；这...这得花多少银子啊？&#34；管财政的孙主事又开始肉疼。
    叶明笑了：&#34；官府出三成，商户集资三成，剩下四成向&#39；安阳商号&#39；贷款，分期偿还。&#34；
    &#34；安阳商号？&#34；众人异口同声。
    &#34；正要说明这个。&#34；叶明拍拍手，侍从抬进来一块蒙着红布的匾额。掀开红布，露出&#34；安阳商号&#34；四个鎏金大字，&#34；这是我筹划的新型商贾机构，兼具钱庄与商会功能。&#34；
    他详细解释：商号由官府和各大商行共同出资成立，既提供存贷服务，又负责商业纠纷调解；既发行标准化票据方便交易，又组织商队开拓市场。最重要的是，它将为有潜力的商户提供启动资金。
    &#34；比如阿英的铁器作坊。&#34；叶明举例道，&#34；她有好手艺，但缺本钱扩大生产。商号评估后可以贷款给她，收取合理利息，双方立字为据。&#34；
    赵诚眼睛一亮：&#34；妙啊！小商户最愁的就是本钱。侯爷，这商号何时开张？&#34；
    &#34；三日后。&#34；叶明胸有成竹，&#34；已经招募了五位老账房和两位退职师爷，正在培训新式记账法。&#34；
    会议结束后，叶明留下赵诚和孙主事，继续商讨商业税制改革。
    &#34；现行商税太复杂，关卡又多。&#34；叶明翻着厚厚的税册摇头，&#34；我的想法是简化为&#39；二十取一&#39；，一次性征收，发给税凭，全府通行。&#34；
    &#34；二十取一？&#34；孙主事瞪大眼睛，&#34；那府库收入岂不锐减？&#34；
    叶明摇头：&#34；看似税率降低，实则税基扩大。商人负担减轻，会有更多人愿意正经做生意，不再逃税漏税。长远看，税收反而会增加。&#34；
    他让赵诚算了一笔账：按现行税制，安阳府实际征收到的商税不足应征数的三成；若改为二十取一的简易税制，假设征收率达到七成，总收入反而能提高近两成。
    &#34；更重要的是，&#34；叶明补充，&#34；这将大大提升安阳府对商旅的吸引力。商队多了，旅店、饭馆、车马行的生意都会好起来，百姓收入增加，又能带动其他消费...&#34；
    孙主事被这一连串的&#34；带动&#34；绕晕了，但听到税收可能增加，也就不再反对。
    三日后的清晨，安阳商号在鞭炮声中开张。叶明亲自为第一位客户办理业务——正是铁匠女儿阿英。她紧张地递上借款申请：计划扩建铁器作坊，专门生产侯爷设计的农具和园艺工具，需借款五十两。
    &#34；申请通过。&#34；叶明高声宣布，在契约上盖下大印，&#34；首年免息，次年按&#39；什一&#39；计息，分三年还清。&#34；
    围观的商户们哗然。如此优惠的条件，前所未有！更让他们惊讶的是，阿英拿到的不只是银子，还有一种叫&#34；银票&#34；的纸质凭证，上面写明金额并盖有官府和商号的印章。
    &#34；凭此票可在安阳府任何一家合作商行兑付现银，也可直接用于交易。&#34；叶明解释道，&#34；免去携带沉重银两的麻烦。&#34；
    老掌柜们将信将疑地传阅这张轻飘飘的纸，直到城中最大的布庄老板当场宣布接受银票付款，气氛才热烈起来。开张首日，商号就收到八笔贷款申请和二十多笔存款。
    与此同时，城东的空地上，第一座标准化市集正在紧张施工。叶明设计的可折叠货架由木匠连夜赶制，防雨棚则采用涂了桐油的厚布，既轻便又防水。
    &#34；侯爷，这棚子真能收放自如？&#34；一个卖陶器的老汉怀疑地问。
    叶明亲自演示：拉动绳索，棚顶如伞般展开；反向一拽，又整齐收拢。商贩们看得目瞪口呆，纷纷要求给自己的摊位也装上这种神奇装置。
    更令他们惊喜的是市集中央的公共设施。公平秤由官府统一校准，任何人怀疑缺斤短两都可免费使用；公共仓储有专人看守，凭牌存取；甚至连茅厕都设计成叶明记忆中的&#34；冲水式&#34；，有专人定时清理。
    &#34；这哪是市集，简直是宫殿啊！&#34；一个卖菜的老妇人摸着光滑的货架感叹。
    标准化市集开业当天，人流如潮。不仅本地百姓，连周边村镇的居民也赶来见识这&#34；新奇玩意儿&#34；。商贩们发现，整洁有序的环境反而促进了销售——顾客更愿意在舒适的市集中多逛多买。
    叶明又趁热打铁，颁布了《安阳商则》。这部简易商业法规刻在石碑上，立在各个市集入口处，内容包括：禁止以次充好、强买强卖；明确度量衡标准；规定纠纷调解流程；承诺官府不随意征调商货...
    &#34；这规矩明白！&#34；一个西域来的商队首领竖起大拇指，&#34；在我们那儿，官府说变就变，商人提心吊胆。安阳府这样做买卖，舒坦！&#34；
    随着商业环境改善，叶明开始有针对性地扶持特色产业。他注意到安阳本地有几项优势产品：西山药材、东河陶器、城南铁器，但都处于小打小闹状态。
    &#34；要形成规模，打出品牌。&#34；叶明在产业会议上强调。他为这三类产品量身定制了扶持政策：
    药材方面，组织药农成立合作社，统一采收标准，并在商号下设专门柜台，集中销售。
    陶器方面，聘请名师指导改良工艺，同时设计标准化包装，提升产品档次。
    铁器方面，则重点支持阿英这样的创新工匠，推广新式农具和厨具。
    &#34；侯爷，咱们这些粗笨铁器，真能卖上价？&#34；老铁匠张师傅将信将疑。
    叶明笑而不答，只是拿出一把新设计的铁锅。与传统的厚重生铁锅不同，这口锅轻薄均匀，锅底特意加厚便于导热，锅耳设计成可旋转式，方便倾倒。
    &#34；这叫&#39；文武锅&#39；，文武火都适用。&#34；叶明解释，&#34；先用它试试水，如果好卖，再推出系列厨具。&#34；
    果不其然，首批一百口&#34；文武锅&#34；上市三天就售罄。买主多是酒楼和富裕家庭，他们愿意为好用具支付溢价。张师傅数着到手的银子，老泪纵横：&#34；早知铁疙瘩也能这么挣钱，老汉何必苦了一辈子...&#34；
    随着叶明的推广，安阳府的商业面貌焕然一新。核心商圈初具规模，专业市集人流如织，就连小巷里的杂货铺也因统一招牌而显得整齐有序。最让叶明欣慰的是，商税收入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比去年同期增加了三成。
    这天傍晚，叶明正在审阅商号报表，赵诚兴冲冲跑来：&#34；侯爷，好消息！泾州商会派代表来谈合作，想用咱们的银票结算两地贸易！&#34；
    叶明眼前一亮。这意味着安阳商号的信用开始获得邻州认可，是区域性金融网络的第一步。
    &#34；安排会见。另外...&#34；他沉吟片刻，&#34；转告商会代表，安阳府欢迎泾州商户来开设分号，享受同等优惠政策。&#34；
    赵诚刚要离去，又被叶明叫住：&#34；等等，城南那片荒地，我打算规划为&#39；外商区&#39；，专门接待西域、北漠来的商队。你去起草个章程，要有客栈、货栈和翻译服务。&#34；
    年轻的商税司主事匆匆离去，叶明走到窗前。夕阳下的安阳街道上，行人往来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远处，新市集的灯笼次第亮起，宛如一串明珠。
    这座边城，正以前所未有的活力，迎接着四方商旅，也迎接着更加繁荣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