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二位守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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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吧！”顾良俊说道，说着，他感觉怀中的步墨阳软趴趴的，也要更沉了几分。
死沉死沉的，这话还真没错。同一个人，有意识和无意识的时候，抱起来感觉到的重量好像差了两三倍。
顾良俊低头看去，这时才后知后觉发现步墨阳已经合上了双目。
宁寒命见状从扳指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贴在了步墨阳胸口，看着小盒子上显示的数值，长松了一口气。
“没事，体征都正常。只是脱力了！”
……
步墨阳也不知自己在虚幻中挣扎了多久。
这种感觉，跟睡觉又不大一样。
耳朵能清清楚楚听见外头的动静，但意识就好像是陷进了一个泥潭中，怎么都出不来，混混沌沌的。待微微清醒过来，他便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诸神坟冢中。
不远处，一个略显透明的灵魂正站在那。
同样是一身斩衰。
“教官……”看着这道身影，步墨阳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没有将灵魂完全收入坟冢中，他便陷入了昏迷。
还以为不会成功的。
一旁，唐冢叼着根烤鸡腿，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吃一边问道：“这哪位？我有新邻居了？”
说到这，一时间唐冢甚至感觉眼眶有些热热的。
感动，激动！
这地方，啥都好。
有吃有住，肉基本上随便吃, 还能种种菜养养花。虽然说要干活, 但这活干得可是相当有意义。
这基本上就是他梦中的退休生活！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人做个伴。
寂寞啊！
现在总算有伴儿了！
熬出头了！
想着, 唐冢忍不住擦了擦眼眶。
虽说激动，但唐冢还是有所顾忌。
“墨阳，这坟冢里一共只有梅兰竹菊松柏六院，除了我之外, 你只能再收五个人！等到你实力提升起来, 以后你能碰上的人会越来越多，敌人会越来越厉害。现在不过才刚完成第一道坟冢，你就要收第二个守墓人，会不会太早了？”
“我跟你说, 以前我还没感觉。但自打吃了这些鸡以后, 我明显感觉到身体每天都在变化。再这么下去，说不定有一天我真的能够复活。那你这可是直接就将一个复活身边人的机会丢了出去。”
唐冢还有一句稍微显得不吉利的话没有说出口。
【如果之后，身边有什么重要的人没了。会不会因为这坟冢中没有空位了, 而后悔！】
唐冢也是真的害怕看到那么一天。
“唐伯，那些以后再说……教官，我觉得他不应该就这么没了。而且，教官对武朝的官场应该比较了解，对我也有好处。”接着，步墨阳把老八做的事说了一通。
听见步墨阳说，老八为了一群新兵，不惜用战机去换掉从天而降的导弹。
王牌飞行员五个字, 不比一群新兵值钱多了？
那为的什么？
不就是为了那四个字——薪火相传吗？
唐冢也不禁对这个长得有些丑陋的汉子肃然起敬。
步墨阳挠了挠头：“不过, 有件事有点麻烦。小黑去哪了？上一次那契约书是他弄出来的，这个我不会啊！”
唐冢闻言笑道：“这个我会啊！我是第一个守墓人, 有些东西, 就跟长在脑子里了一样。”
说着，唐冢轻轻招了招手。
一卷金色卷轴飞来。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 第二次步墨阳就显得得心应手多了, 直接上前按下了手印。
随着卷轴化作一道金光钻进了老八的眉心, 他的身子也逐渐凝实了起来。步墨阳这才发现, 老八那原本残缺已经换成了机械肢体的断肢，在这坟冢中已经恢复了正常。
不过想想也是, 收入坟冢的是灵魂。
身体的残缺跟灵魂有什么关系？
而在老八身上发生的这一番变化，唐冢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他只知道自己被召入了坟冢, 在坟冢里再次复活。不过这个过程究竟具体是什么模样，他还真不清楚。眼下，正好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金光散去，老八睁开了眼，神情略有些复杂地看向了步墨阳，一张嘴便是一句国粹。
“你小子藏得够深啊！他奶奶的，上次那出现的东方神灵也是你搞出来的？”
“算是吧！”步墨阳摸了摸鼻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奶奶的，你坑人啊！这导弹就是冲你来的！”老八听见这话, 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哭丧着脸骂道：“老子都准备去娶亲了, 结果死这了！你赔我媳妇！我们好八年了，就差这一哆嗦了，结果他妈的哆嗦没了！”
“这位兄弟, 淡定点。”唐冢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轻轻拍了拍老八的肩膀，给步墨阳使了个眼色。
步墨阳了然, 唐伯这是要尽尽“地主之谊”，劝劝老八。
毕竟他们俩也算是有相同的经历，也算是有共同话题了。
这种情况下，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劝。
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
这是人话吗？
看着那俩聊着聊着就开始勾肩搭背，往竹院里走去。步墨阳连忙跟了上去，却没成想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院门嘭地一声紧闭了起来，闻着里头慢慢飘散出的烤鸡味，步墨阳碎碎叨叨地骂了一句，背着手绕开那池塘往林子走去。
不就是鸡吗？
谁还吃不着啊？
步墨阳特意在林子里，寻了一只最大的。这里头的生物，似乎是会随着他的实力增长而变化, 现在这林子里的鸡明显比原来要大了一圈不止。
而这野鸡，倒是还长得奇怪。
小时候, 灰不溜秋的, 跟个雀崽儿似的。
等到稍微大点，身上就开始长出彩色的羽毛, 那尾羽也越来越长, 这时候的样子，就跟步墨阳熟悉的那红腹锦鸡差不多了，只不过羽毛的颜色要更加丰富更加鲜艳。
但步墨阳抓的这一只，好像是那红腹锦鸡继续生长之后的样子。
体型虽然大了许多，但身上的毛发却变得有些黯淡了。还有些许白色的杂毛四处生长着，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用涂改液在这鸡身上乱抹乱点了几道。
将原有的美感，完全破坏了个干净。
“也不知道你再长长，能成什么样子！”步墨阳有些宠溺地摸了摸这野鸡的脑袋，然后温柔地拧断了它的脖子。
放血、拔毛、净膛、串串、生火，一气呵成。
眨眼间，那只色彩鲜艳的鸡就变成了金黄色的烤鸡，香气扑鼻。
油脂从毛孔中溢出，滴淌在火堆里，激起一片火星。
步墨阳随手在一边拔了几株野草，紫色的草叶上顶着鹌鹑蛋大小的红色果子。
这野草还是唐冢发现的品种，步墨阳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在外头从来没见过。
想来，应该是一种这坟冢林子里独有的植物。
无毒，生吃有一种跟荸荠很像的清甜味。但在加热后，能提供咸味、鲜味和一种极为复杂的香味，味道有点像盐、糖、味精、胡椒粉混上点香茅、八角，但又多了一种清香的味道。在这缺少调味料的地方，这玩意儿确实是个好东西。在竹院里，唐冢还移栽了一小亩过去。
将树枝微微提起，小火熏烤，一边旋转树枝一边将野草捏碎，将茎叶和果子中的汁液均匀地挤在烤鸡身上。
这一下，香味彻底被激发了出来。尤其是那种来自于植物的清香味，将原本那略显油腻的味道压了下去。就更为诱人了。
“嗯，应该能吃了！”步墨阳正说着，神情突然变得无奈起来，长长叹了一口气。
“别藏了，我看见你们俩了！”
这烤鸡都到嘴边上了，居然还能飞了！
“谁藏了，我跟唐老哥聊得差不多了，出来看看！”老八从树后钻了出来，拍了拍衣摆。突然一脸惊讶：“哇，你也烤鸡了！正好熟了，看样子我们来得真巧啊！”
唐冢跟在后头，脸上露出了些许捉摸不透的笑容。
“呵呵呵呵，是啊！”步墨阳一阵皮笑肉不笑，脸上的神情分明体现出了几个字：老子信你个鬼！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我不信不是故意的！
巧？
步墨阳在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聊了什么，这才多少功夫，就一口一个老哥喊着了？
“来，教官，尝尝我的手艺。”
“诶，别。以后我就是你手下的打工仔了，再叫教官就不合适了。嗯，我的名字叫刘文钊。你叫我刘哥、老刘、小刘。都行！”老八说着，也不嫌烫，直接伸手撕下了一条鸡腿。从撕开的骨肉处，还在往外淌着肉汁。
“好，刘哥！”步墨阳也不多矫情，直接喊道。
“那个，我有个事情想让你帮我办办。能不能帮我写封信，交到昌源路666号，一个叫扶柳的女人手上。”老八，现在应该叫刘文钊了。一边说着，一边如同泄愤一般狠狠撕下了一口肉。
“她是……嫂子？”步墨阳试探着问道。
“嗯！”刘文钊点了点头，可能是这时候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吧，不需要步墨阳怎么问，便竹筒倒豆子一口气说了出来。
很俗套的故事。
扶柳原本姓段，单名一个颖。
她的父亲曾经是E5区的一把手，在任期间E5区底层人民因为吃不上饭，饿死了人，发生了暴乱。
这种事情，在地堡底层，其实很常见。
但这位段大人，却一时发了善心，私自扣了税，换成能量块发放了下去。救了别人，害了自己。挪动税款，而且数目巨大。按照武朝的律法，段大人被处以死刑，男丁被送到荒野采矿，女眷被送到了教坊司。
而这段小姐，也就成了教坊司的扶柳小姐。
教坊司不是什么青楼勾栏，而是被记录在册的武朝官方机构。教坊司里的女人，也都是朝廷入籍的女官。主要的工作，就是在一些国家的典礼上奏乐跳舞，平常为一些达官贵人唱歌解闷。
这个机构的定位，更像是一个官方的大型乐队。
而皮肉生意是被言令禁止的。
有一句话，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说不让做皮肉生意了，但是也还有其他方法。
我看上了一个男人，都是成年人了，做一些事情，很合理吧，不违规吧！
那个男人也喜欢我，给我点钱，让我买点喜欢的东西。也很合理吧！
那年，老八刚出任务回来，跟着袍泽去教坊司喝酒，解解乏，也庆祝一下他们又活着回来了。老八这种军伍出来的人，身上的一种气质，是许多女生无法拒绝的。
他就成了这个被看上的人。
两人也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按老八的说法，别看他现在这样子，这是被硝烟熏老了。当初，他可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俊后生，追他的妹子把门槛都踏破了。但他谁都看不上，偏偏就看上了这扶柳。而扶柳在教坊司也是一个从不跨过雷池半步的清倌人，偏偏就看上了他老八。
要不是工作忙，他们俩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日子一晃，就是八年。
两人度过了七年之痒，扶柳也从十八九岁到了奔三的年纪。
年纪都不小了，自然就想着成家生子。今年，老八攒了些钱，本想帮扶柳赎身，销了那女官籍，而后两人就结婚。
结果没想到，婚还没结，人没了。
刘文钊说着，有些黯然地说道：“让她，别等我了。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一时间，步墨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刘文钊。
“反正我们也没有重逢的机会了！”刘文钊叹了一口气，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眼前猛地一亮。
“诶，我有想法了。要不然你带根绳子，直接……”刘文钊在脖子前，做了个打绳结，猛地收紧的动作：“咔一下！然后再把她带进来。我们不就能重逢了？”
“呵呵呵呵……”步墨阳无言以对。
这算什么主意？
你自己品一下这是人话吗？
唐冢也用一种惊悚的眼神看着刘文钊。
发觉到这两人那古怪的眼神，刘文钊红了红脸：“我就开个玩笑，别在意！记住了啊，帮我带话去，要不然我不干活，天天在这混吃混喝，老子吃穷你！”
死沉死沉的，这话还真没错。同一个人，有意识和无意识的时候，抱起来感觉到的重量好像差了两三倍。
顾良俊低头看去，这时才后知后觉发现步墨阳已经合上了双目。
宁寒命见状从扳指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贴在了步墨阳胸口，看着小盒子上显示的数值，长松了一口气。
“没事，体征都正常。只是脱力了！”
……
步墨阳也不知自己在虚幻中挣扎了多久。
这种感觉，跟睡觉又不大一样。
耳朵能清清楚楚听见外头的动静，但意识就好像是陷进了一个泥潭中，怎么都出不来，混混沌沌的。待微微清醒过来，他便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诸神坟冢中。
不远处，一个略显透明的灵魂正站在那。
同样是一身斩衰。
“教官……”看着这道身影，步墨阳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没有将灵魂完全收入坟冢中，他便陷入了昏迷。
还以为不会成功的。
一旁，唐冢叼着根烤鸡腿，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吃一边问道：“这哪位？我有新邻居了？”
说到这，一时间唐冢甚至感觉眼眶有些热热的。
感动，激动！
这地方，啥都好。
有吃有住，肉基本上随便吃, 还能种种菜养养花。虽然说要干活, 但这活干得可是相当有意义。
这基本上就是他梦中的退休生活！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人做个伴。
寂寞啊！
现在总算有伴儿了！
熬出头了！
想着, 唐冢忍不住擦了擦眼眶。
虽说激动，但唐冢还是有所顾忌。
“墨阳，这坟冢里一共只有梅兰竹菊松柏六院，除了我之外, 你只能再收五个人！等到你实力提升起来, 以后你能碰上的人会越来越多，敌人会越来越厉害。现在不过才刚完成第一道坟冢，你就要收第二个守墓人，会不会太早了？”
“我跟你说, 以前我还没感觉。但自打吃了这些鸡以后, 我明显感觉到身体每天都在变化。再这么下去，说不定有一天我真的能够复活。那你这可是直接就将一个复活身边人的机会丢了出去。”
唐冢还有一句稍微显得不吉利的话没有说出口。
【如果之后，身边有什么重要的人没了。会不会因为这坟冢中没有空位了, 而后悔！】
唐冢也是真的害怕看到那么一天。
“唐伯，那些以后再说……教官，我觉得他不应该就这么没了。而且，教官对武朝的官场应该比较了解，对我也有好处。”接着，步墨阳把老八做的事说了一通。
听见步墨阳说，老八为了一群新兵，不惜用战机去换掉从天而降的导弹。
王牌飞行员五个字, 不比一群新兵值钱多了？
那为的什么？
不就是为了那四个字——薪火相传吗？
唐冢也不禁对这个长得有些丑陋的汉子肃然起敬。
步墨阳挠了挠头：“不过, 有件事有点麻烦。小黑去哪了？上一次那契约书是他弄出来的，这个我不会啊！”
唐冢闻言笑道：“这个我会啊！我是第一个守墓人, 有些东西, 就跟长在脑子里了一样。”
说着，唐冢轻轻招了招手。
一卷金色卷轴飞来。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 第二次步墨阳就显得得心应手多了, 直接上前按下了手印。
随着卷轴化作一道金光钻进了老八的眉心, 他的身子也逐渐凝实了起来。步墨阳这才发现, 老八那原本残缺已经换成了机械肢体的断肢，在这坟冢中已经恢复了正常。
不过想想也是, 收入坟冢的是灵魂。
身体的残缺跟灵魂有什么关系？
而在老八身上发生的这一番变化，唐冢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他只知道自己被召入了坟冢, 在坟冢里再次复活。不过这个过程究竟具体是什么模样，他还真不清楚。眼下，正好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金光散去，老八睁开了眼，神情略有些复杂地看向了步墨阳，一张嘴便是一句国粹。
“你小子藏得够深啊！他奶奶的，上次那出现的东方神灵也是你搞出来的？”
“算是吧！”步墨阳摸了摸鼻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奶奶的，你坑人啊！这导弹就是冲你来的！”老八听见这话, 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哭丧着脸骂道：“老子都准备去娶亲了, 结果死这了！你赔我媳妇！我们好八年了，就差这一哆嗦了，结果他妈的哆嗦没了！”
“这位兄弟, 淡定点。”唐冢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轻轻拍了拍老八的肩膀，给步墨阳使了个眼色。
步墨阳了然, 唐伯这是要尽尽“地主之谊”，劝劝老八。
毕竟他们俩也算是有相同的经历，也算是有共同话题了。
这种情况下，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劝。
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
这是人话吗？
看着那俩聊着聊着就开始勾肩搭背，往竹院里走去。步墨阳连忙跟了上去，却没成想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院门嘭地一声紧闭了起来，闻着里头慢慢飘散出的烤鸡味，步墨阳碎碎叨叨地骂了一句，背着手绕开那池塘往林子走去。
不就是鸡吗？
谁还吃不着啊？
步墨阳特意在林子里，寻了一只最大的。这里头的生物，似乎是会随着他的实力增长而变化, 现在这林子里的鸡明显比原来要大了一圈不止。
而这野鸡，倒是还长得奇怪。
小时候, 灰不溜秋的, 跟个雀崽儿似的。
等到稍微大点，身上就开始长出彩色的羽毛, 那尾羽也越来越长, 这时候的样子，就跟步墨阳熟悉的那红腹锦鸡差不多了，只不过羽毛的颜色要更加丰富更加鲜艳。
但步墨阳抓的这一只，好像是那红腹锦鸡继续生长之后的样子。
体型虽然大了许多，但身上的毛发却变得有些黯淡了。还有些许白色的杂毛四处生长着，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用涂改液在这鸡身上乱抹乱点了几道。
将原有的美感，完全破坏了个干净。
“也不知道你再长长，能成什么样子！”步墨阳有些宠溺地摸了摸这野鸡的脑袋，然后温柔地拧断了它的脖子。
放血、拔毛、净膛、串串、生火，一气呵成。
眨眼间，那只色彩鲜艳的鸡就变成了金黄色的烤鸡，香气扑鼻。
油脂从毛孔中溢出，滴淌在火堆里，激起一片火星。
步墨阳随手在一边拔了几株野草，紫色的草叶上顶着鹌鹑蛋大小的红色果子。
这野草还是唐冢发现的品种，步墨阳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在外头从来没见过。
想来，应该是一种这坟冢林子里独有的植物。
无毒，生吃有一种跟荸荠很像的清甜味。但在加热后，能提供咸味、鲜味和一种极为复杂的香味，味道有点像盐、糖、味精、胡椒粉混上点香茅、八角，但又多了一种清香的味道。在这缺少调味料的地方，这玩意儿确实是个好东西。在竹院里，唐冢还移栽了一小亩过去。
将树枝微微提起，小火熏烤，一边旋转树枝一边将野草捏碎，将茎叶和果子中的汁液均匀地挤在烤鸡身上。
这一下，香味彻底被激发了出来。尤其是那种来自于植物的清香味，将原本那略显油腻的味道压了下去。就更为诱人了。
“嗯，应该能吃了！”步墨阳正说着，神情突然变得无奈起来，长长叹了一口气。
“别藏了，我看见你们俩了！”
这烤鸡都到嘴边上了，居然还能飞了！
“谁藏了，我跟唐老哥聊得差不多了，出来看看！”老八从树后钻了出来，拍了拍衣摆。突然一脸惊讶：“哇，你也烤鸡了！正好熟了，看样子我们来得真巧啊！”
唐冢跟在后头，脸上露出了些许捉摸不透的笑容。
“呵呵呵呵，是啊！”步墨阳一阵皮笑肉不笑，脸上的神情分明体现出了几个字：老子信你个鬼！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我不信不是故意的！
巧？
步墨阳在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聊了什么，这才多少功夫，就一口一个老哥喊着了？
“来，教官，尝尝我的手艺。”
“诶，别。以后我就是你手下的打工仔了，再叫教官就不合适了。嗯，我的名字叫刘文钊。你叫我刘哥、老刘、小刘。都行！”老八说着，也不嫌烫，直接伸手撕下了一条鸡腿。从撕开的骨肉处，还在往外淌着肉汁。
“好，刘哥！”步墨阳也不多矫情，直接喊道。
“那个，我有个事情想让你帮我办办。能不能帮我写封信，交到昌源路666号，一个叫扶柳的女人手上。”老八，现在应该叫刘文钊了。一边说着，一边如同泄愤一般狠狠撕下了一口肉。
“她是……嫂子？”步墨阳试探着问道。
“嗯！”刘文钊点了点头，可能是这时候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吧，不需要步墨阳怎么问，便竹筒倒豆子一口气说了出来。
很俗套的故事。
扶柳原本姓段，单名一个颖。
她的父亲曾经是E5区的一把手，在任期间E5区底层人民因为吃不上饭，饿死了人，发生了暴乱。
这种事情，在地堡底层，其实很常见。
但这位段大人，却一时发了善心，私自扣了税，换成能量块发放了下去。救了别人，害了自己。挪动税款，而且数目巨大。按照武朝的律法，段大人被处以死刑，男丁被送到荒野采矿，女眷被送到了教坊司。
而这段小姐，也就成了教坊司的扶柳小姐。
教坊司不是什么青楼勾栏，而是被记录在册的武朝官方机构。教坊司里的女人，也都是朝廷入籍的女官。主要的工作，就是在一些国家的典礼上奏乐跳舞，平常为一些达官贵人唱歌解闷。
这个机构的定位，更像是一个官方的大型乐队。
而皮肉生意是被言令禁止的。
有一句话，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说不让做皮肉生意了，但是也还有其他方法。
我看上了一个男人，都是成年人了，做一些事情，很合理吧，不违规吧！
那个男人也喜欢我，给我点钱，让我买点喜欢的东西。也很合理吧！
那年，老八刚出任务回来，跟着袍泽去教坊司喝酒，解解乏，也庆祝一下他们又活着回来了。老八这种军伍出来的人，身上的一种气质，是许多女生无法拒绝的。
他就成了这个被看上的人。
两人也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按老八的说法，别看他现在这样子，这是被硝烟熏老了。当初，他可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俊后生，追他的妹子把门槛都踏破了。但他谁都看不上，偏偏就看上了这扶柳。而扶柳在教坊司也是一个从不跨过雷池半步的清倌人，偏偏就看上了他老八。
要不是工作忙，他们俩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日子一晃，就是八年。
两人度过了七年之痒，扶柳也从十八九岁到了奔三的年纪。
年纪都不小了，自然就想着成家生子。今年，老八攒了些钱，本想帮扶柳赎身，销了那女官籍，而后两人就结婚。
结果没想到，婚还没结，人没了。
刘文钊说着，有些黯然地说道：“让她，别等我了。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一时间，步墨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刘文钊。
“反正我们也没有重逢的机会了！”刘文钊叹了一口气，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眼前猛地一亮。
“诶，我有想法了。要不然你带根绳子，直接……”刘文钊在脖子前，做了个打绳结，猛地收紧的动作：“咔一下！然后再把她带进来。我们不就能重逢了？”
“呵呵呵呵……”步墨阳无言以对。
这算什么主意？
你自己品一下这是人话吗？
唐冢也用一种惊悚的眼神看着刘文钊。
发觉到这两人那古怪的眼神，刘文钊红了红脸：“我就开个玩笑，别在意！记住了啊，帮我带话去，要不然我不干活，天天在这混吃混喝，老子吃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