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永夜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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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战场的残雾。我仍跪在原地,双臂维持着环抱的姿势,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早已消散的温度。伊琳娜试图接过孩子,我的肌肉却条件反射般绷紧,多么可笑,此刻的守护,比死亡还要迟。
    \"伊琳娜...要不要带着老板先撤离...\"莫克罗夫的声音卡在半途,他自己也意识到此时这是个多么残忍的提议。
    通讯器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动着来自唐娇的电话。我的手指悬在空中,突然理解了什么叫\"生理性恐惧\"。这个简单的接听动作,却没有了勇气。简短地答复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医院怎么说?\"伊琳娜红着眼睛问。
    “我离开太久了,她搪塞不了多久,得赶紧回去,以免他们发现。”
    “你肩膀上的伤怎么办?”
    “路上,你帮我处理一下。”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我望着怀中那张与童蕾神似的小脸,突然联想起她第一次抱起孩子时,眼中流转的微光。那时的晨晖也是这样明亮,照得病房里的尘埃都像在跳舞。我没有体会到这样的幸福,如今却要陪着她接受这样的痛苦。
    “伊琳娜!你就说……”
    “说什么?”
    \"到时候就说...\"喉结滚动了几次才挤出声音,\"孩子找到了,我们走吧……\"
    “那这个孩子怎么办?”莫克罗夫问道。
    “先悄悄送往惠东科技地下二层!最高级别门禁卡,在我办公室保险柜里面。”
    说完,我将孩子缓缓递给他莫克罗夫,他刚想接下来,我又抱回了怀中,我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后,又递给了莫克罗夫。
    队员们都震惊地抬头看着我,此时大家都陷入了极度悲伤的情绪之中。
    我揉了揉眼睛:\"大家要争取时间。\"我轻轻掏出湿纸巾擦掉孩子脸上的血渍,\"一定要带她回去,天就快亮了,快点行动。\"
    当第一片枯叶飘落在婴儿襁褓上时,我突然意识到:有些伤痛永远找不到合适的开口,就像春天永远无法向冬天解释,为什么有的种子再也发不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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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周后,童蕾脸上的气色渐渐好转。她从IcU转到了普通的加护病房。那天我和唐娇去看望她,一缕阳光透过病房的纱帘,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精神不太好,你们进去少说话,别刺激她……”医生叮嘱我们。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道。
    “醒来以后,反应就有点迟钝,一开始没太注意,以为是术后麻药的后遗症,但是她脑子没受伤,按理说早该恢复了,不会这样!”
    “也许真的是脑子的问题,她曾经头部遭受过重击。”
    “听您这么说,这样就难怪了……”医生会意地点了点头。
    “最近有什么人来看过她,和她说过什么话吗?”
    “来探望的人不少,不过按照您的吩咐,没让她和任何人接触过。”
    她眼中无神,背靠着团起的被褥,呆呆坐在床的一侧,她光着脚,那双脚很白,是苍白的那种,青筋很明显。我推门进去,坐在了床边,看着她用虚弱的手指抚摸那个布绒娃娃的脸颊,嘴里嘀咕着什么,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烧红的炭,带着沙哑,显然哭过了不知多少次。
    她看了看我,面无表情,我不知道她是记不起我,还是故意装作不认识。
    \"她今天乖吗?\"童蕾轻声问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怀里的娃娃。
    \"放心,她很乖。吃得饱,睡得香,很健康。\"
    她听见之后便笑了,那笑容脆弱得像是一颗晨露,随时都会蒸发。我紧紧握着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伤痛在她心中,可我一点也不少,我从未这么紧张过,我嗅了嗅鼻子,一股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
    “你鼻子出血了?”唐娇赶紧走到我身旁,掏出纸巾给我擦拭着,一旁的童蕾却无动于衷。
    “她真的认不出我了吗?”我向唐娇问道。
    “也可能是她不愿意再记起什么了吧。”
    “是这样吗?”我怀疑地问道。
    “也许她现在这样,比知道真相要好一些。”
    我给她梳理了头发,之后我们便走出了病房,这时医生又凑近了问道。
    “她的孩子找到了吗?也许看到孩子,她这种症状会有所好转。”
    “孩子还在找,但是这样会有用吗?”
    “不能确定,但是值得一试,母爱是伟大的,也是可以创造奇迹的!”
    “我明白了,谢谢!”
    在回城的车上,唐娇询问着我:“现在上哪给她找个孩子?”
    “你去福利院问问,有没有弃婴,领养一个吧!”
    “好的,我回头就去办,希望可以帮到她。”
    此时我接到了宁磊的电话,几句话之后,我便挂断了,我望着窗外,眼泪不断地流了下来。唐娇把车靠在路边,她静静地看着我,忽然抱住了我,我倒在她的怀中,哭泣了起来。
    “那孩子是我的!真的是我的!”
    一周后
    唐娇领养的弃婴就躺在童蕾臂弯里,小小的脸庞与她毫无相似之处。
    我们心中都战战兢兢,只有一旁的医生与护士见到母子团圆,每个人脸上都乐开了花。
    童蕾看着婴儿,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指突然僵住了。
    童蕾的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清明,又由清明转为某种可怕的锐利。她盯着婴儿的脸,呼吸开始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不!这不是我的孩子。\"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我的孩子...在哪里?\"
    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护士都上前劝道。唐娇站在门口,脸色煞白。
    “先生,也许是她没认出自己的孩子,您先不要着急!”
    我尽力别过头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的肩膀微微发抖。我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谎言都在她洞穿一切的目光下灰飞烟灭。
    走出房间,我忽然回头说道:“医生,这孩子不是她的……”
    “啊?!那么她自己的孩子呢?”
    “她的孩子也许找不回来了,这是我们领养的。”
    医生于是知道了我们的苦衷,便不再追问了,转身静静地离开了。
    此时房门虽然开着,但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将我们隔在两端。
    童蕾的眼神渐渐涣散,她又抱紧了那个布绒娃娃,那曾是护士给她解闷的玩具。她宁可相信那个娃娃是她的,都不愿意相信这个孩子是她的,也许很多事情都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失去了,便没有什么可以代替。她的手指抚过娃娃并不存在的眉眼,哼起一首破碎的摇篮曲。
    \"宝宝乖...妈妈在这里...\"
    我的膝盖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唐娇拉起了我,那一刻,我宁愿她歇斯底里地哭喊,宁愿她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宁愿她拿起任何东西砸向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静地活在自己虚无的世界里,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漫长的凌迟。童蕾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她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清醒时,她会用空洞的眼神望着窗外,问一些无人能答的问题;恍惚时,她会抱着那个毛绒娃娃,轻声细语地说着只有母亲才会说的情话。
    某个深夜,我去探望她,医生说她睡眠不好,刚刚服下了安眠药,让我不要吵醒她。我悄悄地坐在她的病床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月光洒在她消瘦的脸庞上,勾勒出一道脆弱的轮廓。她突然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得可怕。
    \"我的孩子死了,是不是?\"
    我的心跳停滞了一瞬。
    她没有等我回答,只是转过身去,把毛绒娃娃紧紧搂在怀里。我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肩膀时僵住,我没有资格安慰她,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天亮时,护士发现童蕾蜷缩在角落,怀里抱着那个已经脏兮兮的毛绒娃娃。她拒绝所有人的靠近,包括我。她的眼神像是透过我们,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宝宝不怕...\"她喃喃自语,\"妈妈给你唱歌...\"
    我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她。她的身影那么小,那么脆弱,像是随时都会消失。唐娇站在我身边,无声地流泪,听闻了童蕾的近况,金韦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渗出鲜血。唐娇捂着嘴跑开,她的抽泣声在走廊上回荡。
    我们所有人都被困在这个噩梦里,无法醒来。
    童蕾的病情继续恶化。她开始出现各种幻觉,有时会突然尖叫,说有陌生人要抢走她的孩子;有时会安静地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天。医生说她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康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每隔几天都会去看她,即使她已认不出我是谁。有时我会带一束白玫瑰,放在她的床头;有时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待上一会儿,看着她给毛绒娃娃梳头、喂饭、讲故事。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像刀子,一遍遍凌迟着我的心。
    某个下雨的午后,童蕾突然抬头看我,眼神清明得像是回到了从前一般。
    \"你为什么不去救他?\"
    “对不起,我尽力了,童娘子……”
    雨水敲打着窗户,像是无数细小的指责。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童蕾的目光渐渐涣散,她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抱着那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孩子\",哼着那首永远没有尽头的摇篮曲。
    我走出病房时,雨已经停了。雨后再没有彩虹,那阳光刺眼得让人流泪。唐娇等在门外,她的眼睛红肿,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是童蕾的转院手续。
    \"精神病院...\"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多方会诊的决定……”
    唐娇摇摇头,泪水再次涌出。我们都心知肚明,这是最后的选择。
    童蕾离开的那天,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压下来。她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毛绒娃娃。当医护人员推着她经过我身边时,她突然抬起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宝宝?\"她轻声问道,\"他很可爱...\"
    我的视线模糊了。我蹲下身,假装端详那个并不存在的婴儿,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
    \"很可爱...\"我勉强挤出这几个字,\"和你一样可爱...\"
    童蕾满意地笑了,她把娃娃搂得更紧,哼着歌被推上了车。
    “她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回答我,我以为她会回头,自始至终都没有等到……
    我看着救护车远去,直到它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天空开始下雨,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滚烫的泪水,冲刷着我的脸庞。唐娇站在我身后,为我撑起一把伞,但我们都清楚,有些雨水,是任何伞都挡不住的。
    那天晚上,我独自去了墓地。孩子的骨灰就葬在这里,一个小小的、没有名字的墓碑,旁边则是我的好友四毛的墓碑,我甚至没有来得及与他好好道个别。我跪在湿冷的泥土上,终于允许自己放声痛哭。
    “给她起个名字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倪大海,他撑着伞,出现在我身后,我已经泣不成声。他向我缓缓走来,一把紧紧地拥我在怀中:“节哀,不哭了,不哭了!”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那声响明亮而悠远,像是在为他们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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