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泣血守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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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泣血守义
    猴子话音刚落,我抬头看见城墙上的六门炮同时喷火,霰弹组成的铁雨向我们倾泻而来。
    大鲨鱼将我扑进排水沟的瞬间,几百枚铅弹将我们方才站立的泣血守义地面犁出半尺深坑。最近的弹丸打在防弹插板上,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猴子,炸掉炮台!”我向耳麦吼道。
    火药味混着血腥气堵在喉头,我蜷缩在断墙后,耳中嗡嗡作响。方才那发炮弹掀起的碎石还在噼里啪啦坠落,大鲨鱼正往我防弹衣里塞止血棉,有块指甲盖大的弹片划过肩头,温热的血正顺着战术背心往下淌。
    "猴子!你他妈还要多久!"我对着耳麦嘶吼,城楼上又传来火炮装填的金属摩擦声。
    "换电池呢!三十秒!"猴子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千万别露头!"
    大鲨鱼把八一杠架在墙缝间,反射镜里映出地狱般的景象:三百多降军像牲畜般被驱赶着推进,他们破烂的鸳鸯战袄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后金鞑子举着长枪跟在后面,有个白发老卒走得稍慢,立即被砸碎了膝盖骨。
    "操他娘的!"大鲨鱼一拳砸在地上,"那是人!不是牲口。"
    第一排盾车碾过碎砖的声响越来越近。我摸出两颗86式手雷,拉环咬在齿间:"大鲨鱼,放近了打!"
    当盾车上的虎蹲炮口开始下压时,我和大鲨鱼同时跃出掩体。手雷划着弧线落进盾车间隙,我们扑回掩体的瞬间,三支破甲重箭"哆哆哆"钉在方才站立的位置。
    "轰!"气浪掀翻两辆盾车,十几个降军被弹片掀翻。有个少年兵捂着炸烂的肚子哭喊"娘",后面的鞑子却用长矛把他挑道一旁等死。
    我问大鲨鱼:“怎么样?”大鲨鱼兴奋道:“哈哈哈哈,刺激,太他妈刺激了。比在缅甸打土着刺激多了。”
    第二波盾车碾过石板继续推进。我换上新弹匣,瞥见城楼上的炮手正在调整射角,黑洞洞的炮口正对准我们藏身的角落。
    突然,天际传来蜂鸣声。一架改装过的六旋翼无人机俯冲而下,机腹下坠着的不是炸弹,而是一长串鞭炮!猴子这疯子竟然把一千响的鞭炮空投进炮位。城楼上瞬间炸开漫天红光,燃烧的炮手尖叫着跳下城墙,摔在盾车上砸出闷响。
    "漂亮!"大鲨鱼一脚踹翻燃烧的木梁,"上房!"
    我们踩着摇摇欲坠的房梁蹿上屋顶。居高临下望去,盾车阵后方暴露无遗。八一杠的扫射像热刀切黄油。7.62毫米子弹穿透盾车薄铁,在鞑子阵中犁出血路。有个牛录额真举着铁盾后撤,三发子弹呈品字形凿穿盾面,在他胸口绽开血花。
    "明军弟兄!"徐彪的吼声突然炸响。他不知何时摸到了盾车阵侧翼,"脖子拧过去,瞅瞅尔等身后!"
    降军们茫然回头,正看见镶红旗鞑子在屠杀伤兵。一个断腿的明军被马蹄踏碎头颅,血浆溅了督战队满脸。
    "反了他娘的!"人堆里突然爆出嘶吼。有个满脸刀疤的百户长,挥刀劈翻督战官,夺过虎枪捅穿身旁鞑子的咽喉。
    这种连锁反应在瞬间爆发。三百降军像被点燃的火药桶,调转刀锋扑向昔日的主子。那些还在举箭瞄准的鞑子,冷不防被身后的腰刀捅了个对穿。整条东大街化作修罗场,断裂的矛杆与劈烂的人头在血泊中滚动。
    轰隆!南门传来一声巨响,我扭头望去,高大的城门像被巨人一拳打穿。随后黑子带着接应的队员冲杀而入,他们手举复合弩,专向能打的点名。剩下的白衣鞑子见势不妙,抢了战马就往东门狂奔而去。
    硝烟还未散尽,石门城的街道上挤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举着破旧的明字旗,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一个跛脚的老汉拄着断矛,颤巍巍地走在前面大喊:"王师回来了!"他沙哑的嗓音在街道上回荡,"大明王师回来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跪在路中央,手里捧着半块发霉的饼:"军爷,吃口热乎的......"
    看着她布满老茧的手在发抖,她身后,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孩子正怯生生地望着我手中的自动步枪,心中不由一阵酸楚。我蹲下身,才发现那孩子瘦得吓人,肋骨根根分明,像一排琴键。
    我的喉咙突然发紧。想起穿越前,小区里的孩子们挑食的样子:这个不吃青菜,那个嫌肉太柴,零食柜里堆满了进口饼干和巧克力。而眼前这个孩子,连一块完整的饼都是奢望。
    "给。"我摘下战术背包,掏出所有的压缩饼干。包装袋在火把下泛着金光,孩子怯生生地后退一步。
    "勿须害怕。"我撕开包装,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瞧,此乃吃食。"
    浓郁的奶香空气中弥散,孩子眼睛里突然有了光彩。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饼干,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慢些吃,"我轻声说,"喝口水。"
    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让我鼻子发酸。老妇人突然跪下来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军爷大恩大德......"
    我赶紧扶住她,却摸到她手臂上凹凸不平的伤疤,一看就是被烙铁烫的。徐彪默默解下水壶,塞到孩子手里。
    远处人群爆发出欢呼,其他队员们正在分发随身携带的干粮。
    "将军!"人群突然分开,一个壮汉带着十几个降军将领,快步走来。他身上的鸳鸯战袄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但腰间的刀依然擦得锃亮。"末将毛承志,叩谢将军救命之恩!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他单膝跪地,身后的将领们齐刷刷跪下。我注意到他们的膝盖都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激动。
    我想了想,还是把黑子老丈人抬出来,也做个顺水人情。便说道:“洒家姓秦,三河兵马统领,姬大人帐下当差!”黑子瞟了我一眼,差点儿笑出声来。
    毛承志抱拳道:“原来是秦将军当面!恕我眼拙。敢问秦将军,此番带了多少人马?”
    带了多少人马?老子压根就是来打游击的。我说:“此番受人所托,前来救人,迟,迟些便走。”
    "军爷不能走啊!"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哭喊。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挤到前面,"若那蛮子再折返回来,俺们……"她说不下去了,怀里的孩子哇哇大哭。
    那个跛脚老汉扑过来抱住黑子的腿,"军爷您一走,那些个狗鞑子指定得回来寻仇......俺们......俺们横竖是死......"
    街道上一片死寂。突然,一个孩子"哇"地哭出声来。紧接着,整条街都淹没在绝望的哭喊中。
    "求军爷留下!"独臂老兵"咚"地跪下,"老朽愿为军爷牵马坠蹬!"
    "求军爷留下!"抱着婴儿的妇人泪如雨下,"这孩子尚未见过他爹......"
    "求军爷留下!"人群如潮水般跪下,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
    我看见徐彪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这个曾经的边军老兵,此刻正死死咬着嘴唇。大鲨鱼正用绒布擦拭着八一杠上的污垢。猴子在清点弹药,时不时往我这边张望。
    我大概明白他俩的意思,但不知道这伙明军是什么态度。便问毛承志:“不知诸位,是何打算?”
    毛承志突然扯开破旧的鸳鸯战袄,布满伤疤的胸膛在寒风中起伏。他指着心口一道蜈蚣状的刀疤,声音嘶哑如钝刀刮骨:"天启元年,沈阳城外三十里,鞑子当着某的面,将俺爹捉走,至今音信杳无。某家这身疤,也皆为鞑子所赐!"
    他身后的三百明军齐刷刷扯开衣襟,露出满身新旧交错的伤痕。有个独眼老兵举起断臂,断口处还挂着生锈的铁钩:“将军可知我等为何降那鞑子?那日鞑子围城,久攻不下。便将四下百姓绑于城外,逼我等开门。守备大人不从,鞑子便驱赶百姓填河。那时,射,便是弑亲;不射,满城皆亡。而后,又射降书于城头。开城不杀一人,如不然鸡犬不留!守备大人见鞑子势大,援军迟迟不至。不忍百姓遭难,便降了鞑子。大人自知失城之罪,便自刎以谢天恩。可城门方启,鞑子马队立时踏着百姓脊背冲将进来!”
    "将军请看!"另一个明军突然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层层揭开后,是半面染血的明字旗,旗角系着三缕青丝。"这是某的妻女......"他的喉结剧烈滚动,"鞑子破城那日,她们便投了井......"
    寒风卷起青丝,飘向城墙上的箭楼。我这才发现,每个明军腰间都系着类似的布包——有的是半截玉镯,有的是褪色的红绳,还有个少年兵揣着片带血的百家衣。
    "某等皆是活死人!"毛承志突然拔刀划破掌心,鲜血沿着刀锋而下,"自沈阳去锦州,自锦州再至石门,逃了整整八年!"他转身指向城头烽烟,"今日,便不逃了!"
    三百明军同时以刀划掌,血珠飞溅在脸上。那个断臂老兵用铁钩敲击盾牌,竟唱起辽东军歌:"手持吴钩兮,身佩玉珥。心念故土兮,死亦往矣......"歌声渐高,其余明军也跟着哼唱。抱着婴儿的妇人含泪击节,跛脚老汉用断矛敲打城砖。
    我眼眶微微发红,简短地说了一声:"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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