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变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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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自己都没想到。”
“他日的随心播种，今日竟真结了果。”
李长存一边用着沉厚的声音说着，一边抬起了枯瘦的右臂。
但当他刚有动作的时候，整个右臂莫名失控了起来，出现了明显的颤抖。
李长存见状眉头微皱，接着用力甩了甩自己不受控制的右臂，在其停止颤抖后继续了他抬手抚须的动作。
这一行为配合着他有些故弄玄虚的话语将其心中所想如同流水一般流淌在了现场每一个人的心田之中。
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的听的，朱萧天闻声只是缓慢的摇了摇头，嘴角勾勒起一个无奈地微笑。
嘶哑的声音让其本就佝偻的身形看起来更加羸弱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
“有些话不怕您笑话。”
“我心中直到现在还存在的解脱感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因为...”
“我以为可以用死亡去割裂我和您之间那从未提起过的连接。”
“但显然，这是错误的。”
“死人也逃不过您的手掌心。”
“就如当年您力排众议成立了天贵派这如今遮盖住华国头顶绝大部分光芒的存在一样，这世界上好像什么事情都被您一直牢牢掌控着。”
“或许这才是您的天赋吧。”
“这才是...”
“令苍天为您单独开了一扇窗的原因吧。”
朱萧天淡淡的叙述缓缓散落在圣临门广场中心，尽管声音十分嘶哑的话语却依然散播着质朴与和蔼。
那股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像是将两位老者所处的几十米深坑顷刻填平了一般坦荡。
即使场内的其他人都能听出这些话语中的明褒暗贬。
而一直因为崩溃而处于凌乱状态下的李长存在听到这些话时却没有类似于不安或者愤怒的表现。
似乎烘干湿袍，涤净脏污的表象已经让他找回了那一直以来的高深莫测。
尽管他此刻心中闪过了一丝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局促和难以置信。
他因为什么而感到局促？他的难以置信又从何而来呢？
反正绝对不会是朱萧天口中隐含的讽刺。
毕竟在他看来，那只不过是利益最大化，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
李长存扪心自问，自己绝对不存在绝大部分人类都有的致命缺点，这也是他能够走到今天的原因！
这其中就包括害怕。
他尊敬圣人，但是这份尊敬和信仰之中却绝不包含害怕！
他无视所有同辈索要追求的身后名！所以他完全不在乎哪怕自己人也在背后说着自己的罪恶！
他更不怕牺牲！尤其是别人的牺牲！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完全没有害怕的东西。
他害怕失败，害怕...
局势脱离自己的掌控。
这是对李长存的亵渎！对圣人之影的侮辱！
此刻的李长存心中突然复刻了朱萧天百年如一日，梦魇般的疑问。
“他为什么要让我那样做？”
“他究竟是谁？”
“他...谁是他？”
但好在，这梦魇般的疑问并不会像朱萧天的人生一样，长久缠绕在他的心中。
他向苍天借来的生命在此刻只剩下了不到...
三分钟。
但越是这样，他反而越不怎么着急了。
一直苟延残喘的“神明”李长存再次没有辜负伴随他一生的“算计”。
在接受了注定消亡的结局后，他要做的事情反而变得很少了，少到只有一件。
那就是必须让朱萧天秉承自己的遗志活下去！
他死则死矣，被他用【天恒常】复活的朱萧天不会因为自己这个施法者的死亡而受到丝毫影响！
事情如果顺利的话，只要朱萧天还活着一天，长安的反扑就还在掌控之中！
所以，听到朱萧天明褒暗贬的话语后，李长存只是继续抚须笑道。
“老夫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这都只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李长存毫无意外的唾面自干。
但略微停顿结束后的他却很快图穷匕见。
“小朱...”
“苍天...需要你。”
“老夫无能，以后这片苍天...”
“只能由你来顶了。”
......
一旁一直听着两人自顾自交流的秦志怀和林动天此时心绪翻涌，脑中杂乱无章。
师父和老师这两位对他恩重如山的长者正在秦志怀脑海之中化作了两道巨大的身影不断对抗，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
而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谈着的画面，林动天咬紧牙关，双拳紧握，身体组织的碰撞发出了一道道刺耳的声音。
但很快，他又像之前对话一般后知后觉的松开了握紧的双手。
但随着李长存乞求般的话语响起时，两人不自觉的为这局势转折点的声音立即抬起了低下的头颅。
想要因此开口说些什么的两人却怎么也张不开口，或者说...
插不了嘴。
李长存的目的简直再简单不过了，像是司马昭之心一样，路人皆知。
他们知道，朱萧天也知道，甚至中楼上坐着的星武者们也都知道！
但这其实才是最令人苦恼的原因。
因为打一开始，李长存的目的就是一个无解的阳谋！
一个利用朱萧天与秦志怀和林动天不可分割的关系而设下的阳谋！
李长存要做的就是挟救子之恩，图风尊之报！
利用朱萧天对长天圣人和自己的尊敬，迫使他弃明投暗！
以朱萧天一辈子对【天】的遵从和敬仰，让他重新进入天贵派，代他为主！
三管齐下，这等级别的谋划让李长存瞬间消弥了之前溃败的狼狈，重新像是一个不可击败的敌人一般傲立在所有人的心中！
是啊，从李长存的角度出发。
要想让他自己死后的天贵派不因各方宵小崩溃式的争权夺利而迅速瓦解...
要想让失去自己领导的天贵派顺应自己的主张，努力构筑其针对长安的防御措施...
要想让天贵派不被各方势力盯上吞吃殆尽，以不流血，不混乱的前提下重新团结起来，上下一心...
要做到上述的一切，就一定需要一个无论从威望，人格，籍贯，背景，实力，思想，窍穴属性等所有方面都能压服天贵派内部牛鬼蛇神的领导者的出现！
而如今这个时间点，能配得上这领导者之位的就只有朱萧天一人！
或许朱萧天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只有“实力”这一方面，毕竟他的战斗力实在低的过分了。
但在主要抗争对象是长安，是秦志怀的这一时期，朱萧天这唯一的弱势也随之烟消瓦解了！
李长存一直以来虽然都不怎么看得上朱萧天，但这只是因为对方无为的性子和实力的欠缺而已。
毕竟那时候的华国还处于灾兽威胁的水深火热之中，朱萧天的行为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退缩。
但这并不代表李长存会质疑朱萧天的立场。
朱萧天对于【天】，对于长天圣人的尊崇可谓是人尽皆知，不然也不会长期安坐在城内就被冠以风尊的尊号！
李长存也不会在受到别人的强烈建议下损失一道珍贵无比的大道年轮去复活一个蝼蚁般的普通人！
他又不傻，无论如何资敌的事情李长存还干不出来。
但不管怎么样，误打误撞也好，无心插柳柳成荫也罢。
总之，天贵派即将会在朱萧天的领导下展开...
新的篇章！
思虑至此，故作无望的李长存低下了头，显得更加陈恳。
中楼上不少眼力好的天贵派成员们见状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欲望是否过于大了。
虽然不知道李老是怎么在陈实手底下活下来的，但看起来这位一直隐于幕后的老者似乎真的全心全意的为派里一如既往地付出着，甚至在此刻给一个后辈低下了头。
但大家都不知道的是，此刻内心深处完成夙愿的喜悦几乎让李长存想要不自由的笑出声来。
而此刻悬于高空，俯瞰着深坑内二人的秦志怀和林动天脸色却阴沉的可怕。
站在高处的他们此刻却显得颓势尽显，仿佛他们才是该低头的那一方。
对朱萧天有着深刻了解的两人此刻也对这无解的阳谋而感到了一丝的绝望。
尤其是秦志怀！
与许久未见兄长的林动天不同，他可太了解老师那终其一生的夙愿了！
包括他建议自己离开天京前往长安的行为都是老师在不得已之下的谋求改变之策！
秦志怀在开悟的那一天就想明白了，师父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才蜕变出的想法其实自己这位风尊老师从一开始就已经在做了！
自己就是老师想要温和化解长安和天京矛盾的一道桥梁！
并且老师明显知道自己会在这趟必定贯彻自己一生方向的旅途下获得巨大的成长，并且老师也做好了将所有的荣誉和功劳尽数给予自己的准备！
而这看似想要谋求改变的行为其中那一股子温和的气味无疑证明了朱萧天对于【天】的忠诚！
就像他尽管看穿了一切，却依然用一生的时间在天京星武大教书育人！
看透了这一切的秦志怀实在不知道要从哪个角度开口劝说老师离开自己效忠一生的阵营。
而更重要的是...
此刻重新死而复生的朱萧天不是李长存的傀儡，也没有收到任何束缚！
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冒着大不韪为秦志怀指引方向的恩师！
是林动天尊敬了一辈子的兄长！
同样他也是两次用自己的话语改变了华国历史进程的风尊！
从来只有他建议别人！
他人的建议是绝对不会改变一位拥有【邀天降卦】卦师的心意的！
......
李长存那表面诚恳，内心欢喜的样子朱萧天看在眼里。
秦志怀和林动天那股子焦急和迫切他也看在眼里。
将一切收纳眼底的朱萧天再次无奈地笑了笑后，转过身对着一旁的李长存深深弯下了腰。
“感谢您对我的肯定。”
“如果这不是您弥留之际，为了力挽狂澜之语的话，想来我会很高兴的。”
“唉。”
轻声叹了口气后，朱萧天直起腰，抬头注视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久久不语。
直到过去了半分钟之后，他才收起了那深邃的目光，转头看向空中的秦志怀和林动天。
“八弟。”
林动天抬头，视线与朱萧天完成交汇。
“你早该回来一趟的。”
“不然也不至于让你我兄弟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
林动天那早已松开的双拳再次握紧，并出现了阳窍星武者很难浮现的轻微颤抖。
“不想跟你叙旧了。”
“这么多年不回来，感觉你也没把我这做兄长的放在眼里。”
闻声，林动天立刻快速摇起了头，否认了朱萧天的话语，并不顾礼貌，直接开口打断了朱萧天的话语。
“不是的！”
“七哥我......”
但朱萧天只是投过来了一个古井无波的眼神，林动天就立刻闭上了嘴。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被打断发言了。
“有什么话等以后你也死了，我们地底下再说吧。”
“跟其他六位...”
“一块儿说。”
“当然，你是知道我的。”
“为兄我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无论如何...”
“为兄不能，也不会违抗圣意的！”
“于情于理，于恩于信。”
“为兄我...都没有选择。”
“八弟...”
“别怪我。”
嘶哑的声音落下，林动天那刚刚因为朱萧天提及其他六位尊者而泛起追忆往昔的面目上突然定格！
这一刻，所有人都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
朱萧天选择...
站在了天京这边！
这一瞬间，李长存眉宇之间止不住翻腾的喜意！林动天瞳孔内的地震！秦志怀失去光彩的意志！
同时上演在圣人雕像脚底！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积蓄了十四年才于今天吹起长安反攻号角的秦志怀似乎要面临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惨结局了。
他也要为眼下这个从未预想到的阻力出现而付出代价，做出人生最难做出的决定。
可当他刚要在心中挥刀之时，朱萧天那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志怀。”
“还记得老师让你永远记住的那句话吗？”
秦志怀心中泛起苦涩的波涛，压低声音地说道。
“记得。”
“那...再说给老师听听。”
朱萧天的语速十分轻快，显得他心情似乎很好。
而秦志怀则是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朱萧天一直以来让他铭刻于心的那句话。
“世上安得...”
“两，全，法。”
“他日的随心播种，今日竟真结了果。”
李长存一边用着沉厚的声音说着，一边抬起了枯瘦的右臂。
但当他刚有动作的时候，整个右臂莫名失控了起来，出现了明显的颤抖。
李长存见状眉头微皱，接着用力甩了甩自己不受控制的右臂，在其停止颤抖后继续了他抬手抚须的动作。
这一行为配合着他有些故弄玄虚的话语将其心中所想如同流水一般流淌在了现场每一个人的心田之中。
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的听的，朱萧天闻声只是缓慢的摇了摇头，嘴角勾勒起一个无奈地微笑。
嘶哑的声音让其本就佝偻的身形看起来更加羸弱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
“有些话不怕您笑话。”
“我心中直到现在还存在的解脱感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因为...”
“我以为可以用死亡去割裂我和您之间那从未提起过的连接。”
“但显然，这是错误的。”
“死人也逃不过您的手掌心。”
“就如当年您力排众议成立了天贵派这如今遮盖住华国头顶绝大部分光芒的存在一样，这世界上好像什么事情都被您一直牢牢掌控着。”
“或许这才是您的天赋吧。”
“这才是...”
“令苍天为您单独开了一扇窗的原因吧。”
朱萧天淡淡的叙述缓缓散落在圣临门广场中心，尽管声音十分嘶哑的话语却依然散播着质朴与和蔼。
那股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像是将两位老者所处的几十米深坑顷刻填平了一般坦荡。
即使场内的其他人都能听出这些话语中的明褒暗贬。
而一直因为崩溃而处于凌乱状态下的李长存在听到这些话时却没有类似于不安或者愤怒的表现。
似乎烘干湿袍，涤净脏污的表象已经让他找回了那一直以来的高深莫测。
尽管他此刻心中闪过了一丝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局促和难以置信。
他因为什么而感到局促？他的难以置信又从何而来呢？
反正绝对不会是朱萧天口中隐含的讽刺。
毕竟在他看来，那只不过是利益最大化，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
李长存扪心自问，自己绝对不存在绝大部分人类都有的致命缺点，这也是他能够走到今天的原因！
这其中就包括害怕。
他尊敬圣人，但是这份尊敬和信仰之中却绝不包含害怕！
他无视所有同辈索要追求的身后名！所以他完全不在乎哪怕自己人也在背后说着自己的罪恶！
他更不怕牺牲！尤其是别人的牺牲！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完全没有害怕的东西。
他害怕失败，害怕...
局势脱离自己的掌控。
这是对李长存的亵渎！对圣人之影的侮辱！
此刻的李长存心中突然复刻了朱萧天百年如一日，梦魇般的疑问。
“他为什么要让我那样做？”
“他究竟是谁？”
“他...谁是他？”
但好在，这梦魇般的疑问并不会像朱萧天的人生一样，长久缠绕在他的心中。
他向苍天借来的生命在此刻只剩下了不到...
三分钟。
但越是这样，他反而越不怎么着急了。
一直苟延残喘的“神明”李长存再次没有辜负伴随他一生的“算计”。
在接受了注定消亡的结局后，他要做的事情反而变得很少了，少到只有一件。
那就是必须让朱萧天秉承自己的遗志活下去！
他死则死矣，被他用【天恒常】复活的朱萧天不会因为自己这个施法者的死亡而受到丝毫影响！
事情如果顺利的话，只要朱萧天还活着一天，长安的反扑就还在掌控之中！
所以，听到朱萧天明褒暗贬的话语后，李长存只是继续抚须笑道。
“老夫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这都只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李长存毫无意外的唾面自干。
但略微停顿结束后的他却很快图穷匕见。
“小朱...”
“苍天...需要你。”
“老夫无能，以后这片苍天...”
“只能由你来顶了。”
......
一旁一直听着两人自顾自交流的秦志怀和林动天此时心绪翻涌，脑中杂乱无章。
师父和老师这两位对他恩重如山的长者正在秦志怀脑海之中化作了两道巨大的身影不断对抗，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
而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谈着的画面，林动天咬紧牙关，双拳紧握，身体组织的碰撞发出了一道道刺耳的声音。
但很快，他又像之前对话一般后知后觉的松开了握紧的双手。
但随着李长存乞求般的话语响起时，两人不自觉的为这局势转折点的声音立即抬起了低下的头颅。
想要因此开口说些什么的两人却怎么也张不开口，或者说...
插不了嘴。
李长存的目的简直再简单不过了，像是司马昭之心一样，路人皆知。
他们知道，朱萧天也知道，甚至中楼上坐着的星武者们也都知道！
但这其实才是最令人苦恼的原因。
因为打一开始，李长存的目的就是一个无解的阳谋！
一个利用朱萧天与秦志怀和林动天不可分割的关系而设下的阳谋！
李长存要做的就是挟救子之恩，图风尊之报！
利用朱萧天对长天圣人和自己的尊敬，迫使他弃明投暗！
以朱萧天一辈子对【天】的遵从和敬仰，让他重新进入天贵派，代他为主！
三管齐下，这等级别的谋划让李长存瞬间消弥了之前溃败的狼狈，重新像是一个不可击败的敌人一般傲立在所有人的心中！
是啊，从李长存的角度出发。
要想让他自己死后的天贵派不因各方宵小崩溃式的争权夺利而迅速瓦解...
要想让失去自己领导的天贵派顺应自己的主张，努力构筑其针对长安的防御措施...
要想让天贵派不被各方势力盯上吞吃殆尽，以不流血，不混乱的前提下重新团结起来，上下一心...
要做到上述的一切，就一定需要一个无论从威望，人格，籍贯，背景，实力，思想，窍穴属性等所有方面都能压服天贵派内部牛鬼蛇神的领导者的出现！
而如今这个时间点，能配得上这领导者之位的就只有朱萧天一人！
或许朱萧天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只有“实力”这一方面，毕竟他的战斗力实在低的过分了。
但在主要抗争对象是长安，是秦志怀的这一时期，朱萧天这唯一的弱势也随之烟消瓦解了！
李长存一直以来虽然都不怎么看得上朱萧天，但这只是因为对方无为的性子和实力的欠缺而已。
毕竟那时候的华国还处于灾兽威胁的水深火热之中，朱萧天的行为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退缩。
但这并不代表李长存会质疑朱萧天的立场。
朱萧天对于【天】，对于长天圣人的尊崇可谓是人尽皆知，不然也不会长期安坐在城内就被冠以风尊的尊号！
李长存也不会在受到别人的强烈建议下损失一道珍贵无比的大道年轮去复活一个蝼蚁般的普通人！
他又不傻，无论如何资敌的事情李长存还干不出来。
但不管怎么样，误打误撞也好，无心插柳柳成荫也罢。
总之，天贵派即将会在朱萧天的领导下展开...
新的篇章！
思虑至此，故作无望的李长存低下了头，显得更加陈恳。
中楼上不少眼力好的天贵派成员们见状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欲望是否过于大了。
虽然不知道李老是怎么在陈实手底下活下来的，但看起来这位一直隐于幕后的老者似乎真的全心全意的为派里一如既往地付出着，甚至在此刻给一个后辈低下了头。
但大家都不知道的是，此刻内心深处完成夙愿的喜悦几乎让李长存想要不自由的笑出声来。
而此刻悬于高空，俯瞰着深坑内二人的秦志怀和林动天脸色却阴沉的可怕。
站在高处的他们此刻却显得颓势尽显，仿佛他们才是该低头的那一方。
对朱萧天有着深刻了解的两人此刻也对这无解的阳谋而感到了一丝的绝望。
尤其是秦志怀！
与许久未见兄长的林动天不同，他可太了解老师那终其一生的夙愿了！
包括他建议自己离开天京前往长安的行为都是老师在不得已之下的谋求改变之策！
秦志怀在开悟的那一天就想明白了，师父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才蜕变出的想法其实自己这位风尊老师从一开始就已经在做了！
自己就是老师想要温和化解长安和天京矛盾的一道桥梁！
并且老师明显知道自己会在这趟必定贯彻自己一生方向的旅途下获得巨大的成长，并且老师也做好了将所有的荣誉和功劳尽数给予自己的准备！
而这看似想要谋求改变的行为其中那一股子温和的气味无疑证明了朱萧天对于【天】的忠诚！
就像他尽管看穿了一切，却依然用一生的时间在天京星武大教书育人！
看透了这一切的秦志怀实在不知道要从哪个角度开口劝说老师离开自己效忠一生的阵营。
而更重要的是...
此刻重新死而复生的朱萧天不是李长存的傀儡，也没有收到任何束缚！
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冒着大不韪为秦志怀指引方向的恩师！
是林动天尊敬了一辈子的兄长！
同样他也是两次用自己的话语改变了华国历史进程的风尊！
从来只有他建议别人！
他人的建议是绝对不会改变一位拥有【邀天降卦】卦师的心意的！
......
李长存那表面诚恳，内心欢喜的样子朱萧天看在眼里。
秦志怀和林动天那股子焦急和迫切他也看在眼里。
将一切收纳眼底的朱萧天再次无奈地笑了笑后，转过身对着一旁的李长存深深弯下了腰。
“感谢您对我的肯定。”
“如果这不是您弥留之际，为了力挽狂澜之语的话，想来我会很高兴的。”
“唉。”
轻声叹了口气后，朱萧天直起腰，抬头注视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久久不语。
直到过去了半分钟之后，他才收起了那深邃的目光，转头看向空中的秦志怀和林动天。
“八弟。”
林动天抬头，视线与朱萧天完成交汇。
“你早该回来一趟的。”
“不然也不至于让你我兄弟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
林动天那早已松开的双拳再次握紧，并出现了阳窍星武者很难浮现的轻微颤抖。
“不想跟你叙旧了。”
“这么多年不回来，感觉你也没把我这做兄长的放在眼里。”
闻声，林动天立刻快速摇起了头，否认了朱萧天的话语，并不顾礼貌，直接开口打断了朱萧天的话语。
“不是的！”
“七哥我......”
但朱萧天只是投过来了一个古井无波的眼神，林动天就立刻闭上了嘴。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被打断发言了。
“有什么话等以后你也死了，我们地底下再说吧。”
“跟其他六位...”
“一块儿说。”
“当然，你是知道我的。”
“为兄我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无论如何...”
“为兄不能，也不会违抗圣意的！”
“于情于理，于恩于信。”
“为兄我...都没有选择。”
“八弟...”
“别怪我。”
嘶哑的声音落下，林动天那刚刚因为朱萧天提及其他六位尊者而泛起追忆往昔的面目上突然定格！
这一刻，所有人都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
朱萧天选择...
站在了天京这边！
这一瞬间，李长存眉宇之间止不住翻腾的喜意！林动天瞳孔内的地震！秦志怀失去光彩的意志！
同时上演在圣人雕像脚底！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积蓄了十四年才于今天吹起长安反攻号角的秦志怀似乎要面临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惨结局了。
他也要为眼下这个从未预想到的阻力出现而付出代价，做出人生最难做出的决定。
可当他刚要在心中挥刀之时，朱萧天那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志怀。”
“还记得老师让你永远记住的那句话吗？”
秦志怀心中泛起苦涩的波涛，压低声音地说道。
“记得。”
“那...再说给老师听听。”
朱萧天的语速十分轻快，显得他心情似乎很好。
而秦志怀则是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朱萧天一直以来让他铭刻于心的那句话。
“世上安得...”
“两，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