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百二十九章 王介甫，你无耻之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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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中，此时除了一些列班护卫与伺候太监之外，只有赵顼与赵宗汉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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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两人皆是满头大汗，面色带有慌乱，只因为今日情况有变，皇帝久等朝会臣子不到的事情，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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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哪朝哪代，哪里有朝会之时皇帝到了大殿许久，大殿却还空空荡荡不见一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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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昨日两人见赵宗兰之事，赵顼早已忍不住开口问殿前司指挥使赵宗汉：“皇叔，今日这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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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勿忧，我已差人去左掖门催促了……”赵宗汉自己也惴惴不安，却还得安慰自己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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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舔着嘴唇点着头，也坐不住了，起身往殿外眺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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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这就是甘奇赌宫门所要的效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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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山震虎？示威恐吓？展示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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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显然达到了，就是把宫门堵上一会儿，皇帝看着空空如也的朝堂，已然慌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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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都来了……”赵顼终于从殿门看到了远处走来的文武百官们，甚至有些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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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赵顼心中，还真怕今日是不是无人来上朝，如果真的无人来上朝，那就太太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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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赵顼还多想了一些，一旦真没有人来上朝，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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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得赶紧收拾东西逃出皇城？是不是真的要逃到东京之外？也要振臂高呼？召唤全国各地之人起兵勤王？是不是真的要与甘奇来一场兵刃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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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或者……压根就逃不出这东京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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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好在文武百官们都来了，一颗定心丸吃下了肚，赵顼连忙擦拭脸上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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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宗汉还对赵顼微微一笑，说道：“陛下宽心，道坚岂是那般的人？道坚向来最是忠君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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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宗汉说出这么一番话，也就证明刚才他心中有与赵顼一样的胡思乱想，真怕甘奇一人威势便能压服朝堂百官连朝都不上了，真怕甘奇一怒之下要与皇帝来个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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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也笑了出来：“是是是，皇叔说得是，是我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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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鱼贯而入，各人找各人的位置站定，躬身大礼拜见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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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自然客气：“免礼免礼，无须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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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赵宗汉开口问道：“诸位今日怎么迟了？可是值班的宫门守卫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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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猜想倒是比较合乎逻辑的，这些相公将军们自然不会迟到，就算有迟到也不可能一起迟到，所有人都来迟了，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宫门开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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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就是指挥使赵宗汉的差事了，他麾下军汉出了错，必然要回去好好问罪责罚一番，杀头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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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赵宗汉一问，并无人应答，许多人都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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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立马眉头一皱，追问一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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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终于开口了：“陛下，今日……甘相公让臣与司马相公为他谋一个稳妥去处……臣与司马相公一时之间无以应对，所以在左掖门耽搁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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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话音一落，满场大多数人下意识连忙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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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顼却是两眼一睁，起身问道：“什么？什么稳妥去处？朕还正想问甘相公今日怎么没有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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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岂能没有听懂这话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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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与司马光自然也知道赵顼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话虽然没有真正说清楚，但是今日甘相公言语之中，其实早已说明皇帝已然与甘相公私下里有过交锋了，不然甘相公怎么可能今日忽然就要致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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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两人对视一眼，司马光再开口：“陛下，甘相公欲要致仕，所以才要臣与王相公为他谋一个安稳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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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致仕？那怎么能行，这朝堂上下，怎么能少得了甘相公，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赵顼连连在说，头在摇，手也在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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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自然要做一个圣明皇帝该做的事情，赵宗汉此时闻言，已然感觉浑身大气一松，直觉得妥当了，事情终于妥当了，一场大祸安然化解，江山社稷无恙，家国天下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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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大气松完，赵宗汉面色又有悲戚，甘道坚还是那个忠良甘道坚，可惜了，作为好友，不免心怀愧疚，长吁短叹一番，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为甘奇难受不已，也为自己惭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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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与王安石两人又在对视，两人何等聪明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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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口中说着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却也不见皇帝要把甘奇召来说话，这样的不可说出来有什么意义？要留人，不得把人叫来恳切地相劝一番？难道不应该立马下旨，快去把甘相公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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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之意，众人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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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略一叹气，一个铁心要走，一个无心要留，该说什么呢？该怎么说呢？该劝皇帝什么？之后该劝甘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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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有些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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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殿有些尴尬，最尴尬的是皇帝赵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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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便又道：“甘相公为国为民为社稷，不知立下了多少功勋，而今朝堂诸多事宜，正是需要甘相公定夺之时，甘相公岂能致仕？万万不能，万万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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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没有王安石想得那么的多，他有些头铁，上前说道：“陛下，当是万万不能，可立马召甘相来朝，好好相劝一番，君臣之义，便是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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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当把甘相召来，来人呐，快去请甘相公来朝会。”赵顼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架不住司马光如此提醒，便是这一刻，赵顼看司马光也爽快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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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朝堂上下，最支持甘奇的显然就是司马光了，司马光更是甘奇一手提拔起来的相公。而且司马光隐隐还是文人中魁首一般的人物，且不说东京之地，也不说朝堂那些御史言官清流之辈，便是连洛阳学派许多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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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人物，却对甘奇如此忠心耿耿？也对，甘相公不也是文坛魁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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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内心之中，无数念头并起，眼神到处扫视，他是第一次如此扫视满朝文武，便是要分出一个敌我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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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王安石办事得力，朝堂政务之事，绝大多数都由王安石亲手挂帅操办，倒是王安石今日没有出来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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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京，冯京低着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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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绛，韩绛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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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几个枢密院军将抬着头，一脸担忧模样，倒也不知是为社稷担忧还是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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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个军将，一脸懵圈模样，比如有资格列班的周侗，虽然站不到武官前排，却也能在皇帝的视线了，甚至某一瞬间还与皇帝有了一个眼神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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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着这些人，心中盘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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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请甘奇的太监早已奔出，司马光还铁着头说道：“陛下，便等甘相公来，一定要好生相劝，此事关乎陛下声誉，陛下当慎之重之，切不可落一个气量狭小的名头！定要把甘相公留在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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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在干嘛？他在威胁皇帝，要皇帝以大局为重，以国家社稷为重，就算有什么误会，也一定要当面说清道明，本来朝堂上下一派蒸蒸日上，忽然出了这一档子事情，必须得拨乱反正，重新回到之前的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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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才是一个贤良忠诚该做的事情，忠言逆耳，直言死谏，一切为了家国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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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顼看向司马光，脸上皆是惭愧，还说道：“司马相公所言极是，朕也未想到甘相忽然有如此想法，实在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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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这么说，也不用多猜，司马光的形象在赵顼心中自然又下降了一个档次，正在往对立面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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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王安石叹息一声，心中有一个笃定的猜想：就算去请，甘奇也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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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回来？在王安石想来，甘奇定然不愿真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什么与皇帝有误会的事情，不愿把这种事情放到台面上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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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奇更不愿看到一到朝堂，朝堂上下无数人在皇帝面前为甘奇说话，就如刚才司马光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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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想得很多，甚至也清楚明白的知道司马光此时所谓的直言上谏，并不是在帮甘奇，而是在让甘奇与皇帝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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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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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有人在皇帝面前为甘奇说话，越多的人在皇帝面前为甘奇说话，就越证明了甘奇权柄之大，就越让皇帝忌惮甘奇，事情就会越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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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帝王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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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王安石刚才没有出言的深层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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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为甘奇说话，直言上谏，甚至隐隐还威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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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唯有叹气，但是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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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奇自然是不会来的，只是原因与王安石所想的有些区别，甘奇不来有另外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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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自然是猜中了，就如太监匆匆而回，气喘吁吁禀报：“陛下，奴婢到得甘相公府邸，却听闻甘相公心绞发作，疼痛难忍，公主殿下见了奴婢，托奴婢拜请陛下恕罪，今日朝堂怕是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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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闻言依旧只是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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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顼闻言自然是大气一松，不来就好，不来就好，不是我不留你，是你不愿来，连忙开口：“快请御医去看，把所有的御医都派去，甘相可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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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皇帝倒是真有几分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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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铁司马光却立马说道：“陛下，甘相公病情定然无碍，此乃致仕托词而已，此番陛下当有礼贤下士之举，不若亲去一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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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一心只想一件事，必须让朝堂回到从前，必须让皇帝与甘奇两人解除所谓的误会，君子岂能没有胸怀？司马光也是在教导皇帝，如何当一个仁君，如何成一个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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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此言一出，赵顼担忧关系的面色之中，抖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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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终于开口了：“司马相公不必着急，甘相公正值壮年，身体自然无碍，今日朝会，还有诸多事情要议，去看甘相公之事，倒也不着急一时半刻，甘相公要走，也不在一时半刻，不若先以公事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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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皇帝大喜，看向王安石的眼神都不自觉带着感激。以往只觉得王安石与甘奇是一条心的，司马光与甘奇并不那么亲近，今日才知道，原来司马光才是那个与甘奇亲密无间之人，而王安石才真正懂得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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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与王安石在朝堂上向来不对付，立马反唇相讥：“王相公，于家国社稷，还有什么事情比甘相公致仕之事更为紧要？你这人怎么这般？枉甘相公昔日对你如此看重，原道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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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司马相公，你这是哪里话……”王安石有些头大，因为司马光的脑回路跟他的完全契合不到一起去，此时岂还能在皇帝面前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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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介甫，你无耻之尤，你难道不知如何才对家国社稷最为有利？你难道不知什么才是臣子本份？恬不知耻之辈，身居高位，一心只想自己的前程，是非不分，旁人还说你王介甫是如何人物，当真欺世盗名，伪君子，羞于尔辈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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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是真的气，这个时候了，如此关键之时，不知受了甘相公多少恩德的王安石，竟然不为甘相公出言，这种人实在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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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起来了，倒也是常态，王安石与司马光两人在朝堂上对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这次上升到了人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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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此时王安石也会袖子一撸，与司马光来一场口水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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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王安石出人意料的低声与司马光说道：“司马相公，你就别添乱了，你……你想一想，想一想甘相公，你别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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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是逼得没办法了，唯有如此去说，又不能在皇帝面前说得太直白。司马光这样的举动，在皇帝看来，不就是要为甘奇肝脑涂地吗？不就是让皇帝更加忌惮甘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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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见得王安石一反常态低声下气了，立马说道：“王介甫，你心虚什么？说到你的痛处了？你这个小人，贪恋权势，自私自利，忘恩负义！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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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大战到这个时候，放在以往，就该甘奇出来一锤定音了，安慰一下王安石，再安慰一下司马光，然后给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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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没有甘奇了，王安石气得是连连摇头：“你这个榆木疙瘩、迂腐愚蠢之辈，我懒得与你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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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更气：“王介甫啊王介甫，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小人，我司马君实瞎了眼，甘相公也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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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没有甘奇，但是有皇帝，皇帝终于开了口：“二位相公莫要再吵了，便是公事为重吧，只待下了朝，朕便去甘相公处，定然竭尽全力把甘相公留下来，朝堂少不得甘相公，朕也少不得甘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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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还要说话，王安石立马高声：“陛下，臣有奏，大理国段氏来使，愿削王号，乞天子册封国公，还请陛下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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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国为什么来这么一遭？自然也是甘奇之前有手段，暗地里吩咐邕州肖注，以剿贼之名，集合数个州府大军，往西到云南附近来来回回巡视了好几趟，吓的。如今大宋之威势，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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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哪里还多言，立马说道：“此等大事，普天同庆，快请使节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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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已然大喊：“请大理使团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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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看着大殿之外准备觐见的使团，憋得脸都红了，却也不得再言，丢脸不能丢到国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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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两人皆是满头大汗，面色带有慌乱，只因为今日情况有变，皇帝久等朝会臣子不到的事情，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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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哪朝哪代，哪里有朝会之时皇帝到了大殿许久，大殿却还空空荡荡不见一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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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昨日两人见赵宗兰之事，赵顼早已忍不住开口问殿前司指挥使赵宗汉：“皇叔，今日这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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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勿忧，我已差人去左掖门催促了……”赵宗汉自己也惴惴不安，却还得安慰自己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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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舔着嘴唇点着头，也坐不住了，起身往殿外眺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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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这就是甘奇赌宫门所要的效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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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山震虎？示威恐吓？展示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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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显然达到了，就是把宫门堵上一会儿，皇帝看着空空如也的朝堂，已然慌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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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都来了……”赵顼终于从殿门看到了远处走来的文武百官们，甚至有些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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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赵顼心中，还真怕今日是不是无人来上朝，如果真的无人来上朝，那就太太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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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赵顼还多想了一些，一旦真没有人来上朝，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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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得赶紧收拾东西逃出皇城？是不是真的要逃到东京之外？也要振臂高呼？召唤全国各地之人起兵勤王？是不是真的要与甘奇来一场兵刃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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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或者……压根就逃不出这东京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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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好在文武百官们都来了，一颗定心丸吃下了肚，赵顼连忙擦拭脸上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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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宗汉还对赵顼微微一笑，说道：“陛下宽心，道坚岂是那般的人？道坚向来最是忠君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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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宗汉说出这么一番话，也就证明刚才他心中有与赵顼一样的胡思乱想，真怕甘奇一人威势便能压服朝堂百官连朝都不上了，真怕甘奇一怒之下要与皇帝来个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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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也笑了出来：“是是是，皇叔说得是，是我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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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鱼贯而入，各人找各人的位置站定，躬身大礼拜见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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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自然客气：“免礼免礼，无须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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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赵宗汉开口问道：“诸位今日怎么迟了？可是值班的宫门守卫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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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猜想倒是比较合乎逻辑的，这些相公将军们自然不会迟到，就算有迟到也不可能一起迟到，所有人都来迟了，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宫门开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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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就是指挥使赵宗汉的差事了，他麾下军汉出了错，必然要回去好好问罪责罚一番，杀头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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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赵宗汉一问，并无人应答，许多人都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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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立马眉头一皱，追问一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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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终于开口了：“陛下，今日……甘相公让臣与司马相公为他谋一个稳妥去处……臣与司马相公一时之间无以应对，所以在左掖门耽搁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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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话音一落，满场大多数人下意识连忙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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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顼却是两眼一睁，起身问道：“什么？什么稳妥去处？朕还正想问甘相公今日怎么没有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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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岂能没有听懂这话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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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与司马光自然也知道赵顼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话虽然没有真正说清楚，但是今日甘相公言语之中，其实早已说明皇帝已然与甘相公私下里有过交锋了，不然甘相公怎么可能今日忽然就要致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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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两人对视一眼，司马光再开口：“陛下，甘相公欲要致仕，所以才要臣与王相公为他谋一个安稳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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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致仕？那怎么能行，这朝堂上下，怎么能少得了甘相公，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赵顼连连在说，头在摇，手也在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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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自然要做一个圣明皇帝该做的事情，赵宗汉此时闻言，已然感觉浑身大气一松，直觉得妥当了，事情终于妥当了，一场大祸安然化解，江山社稷无恙，家国天下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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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大气松完，赵宗汉面色又有悲戚，甘道坚还是那个忠良甘道坚，可惜了，作为好友，不免心怀愧疚，长吁短叹一番，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为甘奇难受不已，也为自己惭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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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与王安石两人又在对视，两人何等聪明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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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口中说着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却也不见皇帝要把甘奇召来说话，这样的不可说出来有什么意义？要留人，不得把人叫来恳切地相劝一番？难道不应该立马下旨，快去把甘相公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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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之意，众人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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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略一叹气，一个铁心要走，一个无心要留，该说什么呢？该怎么说呢？该劝皇帝什么？之后该劝甘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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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有些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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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殿有些尴尬，最尴尬的是皇帝赵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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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便又道：“甘相公为国为民为社稷，不知立下了多少功勋，而今朝堂诸多事宜，正是需要甘相公定夺之时，甘相公岂能致仕？万万不能，万万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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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没有王安石想得那么的多，他有些头铁，上前说道：“陛下，当是万万不能，可立马召甘相来朝，好好相劝一番，君臣之义，便是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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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朝堂上下，最支持甘奇的显然就是司马光了，司马光更是甘奇一手提拔起来的相公。而且司马光隐隐还是文人中魁首一般的人物，且不说东京之地，也不说朝堂那些御史言官清流之辈，便是连洛阳学派许多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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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人物，却对甘奇如此忠心耿耿？也对，甘相公不也是文坛魁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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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内心之中，无数念头并起，眼神到处扫视，他是第一次如此扫视满朝文武，便是要分出一个敌我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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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王安石办事得力，朝堂政务之事，绝大多数都由王安石亲手挂帅操办，倒是王安石今日没有出来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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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绛，韩绛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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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请甘奇的太监早已奔出，司马光还铁着头说道：“陛下，便等甘相公来，一定要好生相劝，此事关乎陛下声誉，陛下当慎之重之，切不可落一个气量狭小的名头！定要把甘相公留在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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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在干嘛？他在威胁皇帝，要皇帝以大局为重，以国家社稷为重，就算有什么误会，也一定要当面说清道明，本来朝堂上下一派蒸蒸日上，忽然出了这一档子事情，必须得拨乱反正，重新回到之前的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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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才是一个贤良忠诚该做的事情，忠言逆耳，直言死谏，一切为了家国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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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顼看向司马光，脸上皆是惭愧，还说道：“司马相公所言极是，朕也未想到甘相忽然有如此想法，实在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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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这么说，也不用多猜，司马光的形象在赵顼心中自然又下降了一个档次，正在往对立面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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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王安石叹息一声，心中有一个笃定的猜想：就算去请，甘奇也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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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回来？在王安石想来，甘奇定然不愿真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什么与皇帝有误会的事情，不愿把这种事情放到台面上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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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想得很多，甚至也清楚明白的知道司马光此时所谓的直言上谏，并不是在帮甘奇，而是在让甘奇与皇帝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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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有人在皇帝面前为甘奇说话，越多的人在皇帝面前为甘奇说话，就越证明了甘奇权柄之大，就越让皇帝忌惮甘奇，事情就会越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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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王安石刚才没有出言的深层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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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唯有叹气，但是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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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奇自然是不会来的，只是原因与王安石所想的有些区别，甘奇不来有另外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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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自然是猜中了，就如太监匆匆而回，气喘吁吁禀报：“陛下，奴婢到得甘相公府邸，却听闻甘相公心绞发作，疼痛难忍，公主殿下见了奴婢，托奴婢拜请陛下恕罪，今日朝堂怕是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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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闻言依旧只是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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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顼闻言自然是大气一松，不来就好，不来就好，不是我不留你，是你不愿来，连忙开口：“快请御医去看，把所有的御医都派去，甘相可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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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皇帝倒是真有几分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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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铁司马光却立马说道：“陛下，甘相公病情定然无碍，此乃致仕托词而已，此番陛下当有礼贤下士之举，不若亲去一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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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一心只想一件事，必须让朝堂回到从前，必须让皇帝与甘奇两人解除所谓的误会，君子岂能没有胸怀？司马光也是在教导皇帝，如何当一个仁君，如何成一个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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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此言一出，赵顼担忧关系的面色之中，抖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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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终于开口了：“司马相公不必着急，甘相公正值壮年，身体自然无碍，今日朝会，还有诸多事情要议，去看甘相公之事，倒也不着急一时半刻，甘相公要走，也不在一时半刻，不若先以公事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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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介甫，你无耻之尤，你难道不知如何才对家国社稷最为有利？你难道不知什么才是臣子本份？恬不知耻之辈，身居高位，一心只想自己的前程，是非不分，旁人还说你王介甫是如何人物，当真欺世盗名，伪君子，羞于尔辈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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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是真的气，这个时候了，如此关键之时，不知受了甘相公多少恩德的王安石，竟然不为甘相公出言，这种人实在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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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起来了，倒也是常态，王安石与司马光两人在朝堂上对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这次上升到了人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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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此时王安石也会袖子一撸，与司马光来一场口水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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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王安石出人意料的低声与司马光说道：“司马相公，你就别添乱了，你……你想一想，想一想甘相公，你别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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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是逼得没办法了，唯有如此去说，又不能在皇帝面前说得太直白。司马光这样的举动，在皇帝看来，不就是要为甘奇肝脑涂地吗？不就是让皇帝更加忌惮甘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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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见得王安石一反常态低声下气了，立马说道：“王介甫，你心虚什么？说到你的痛处了？你这个小人，贪恋权势，自私自利，忘恩负义！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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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大战到这个时候，放在以往，就该甘奇出来一锤定音了，安慰一下王安石，再安慰一下司马光，然后给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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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没有甘奇了，王安石气得是连连摇头：“你这个榆木疙瘩、迂腐愚蠢之辈，我懒得与你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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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更气：“王介甫啊王介甫，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小人，我司马君实瞎了眼，甘相公也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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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没有甘奇，但是有皇帝，皇帝终于开了口：“二位相公莫要再吵了，便是公事为重吧，只待下了朝，朕便去甘相公处，定然竭尽全力把甘相公留下来，朝堂少不得甘相公，朕也少不得甘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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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还要说话，王安石立马高声：“陛下，臣有奏，大理国段氏来使，愿削王号，乞天子册封国公，还请陛下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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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国为什么来这么一遭？自然也是甘奇之前有手段，暗地里吩咐邕州肖注，以剿贼之名，集合数个州府大军，往西到云南附近来来回回巡视了好几趟，吓的。如今大宋之威势，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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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哪里还多言，立马说道：“此等大事，普天同庆，快请使节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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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已然大喊：“请大理使团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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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看着大殿之外准备觐见的使团，憋得脸都红了，却也不得再言，丢脸不能丢到国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