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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气得发疯黄道周

    永定门是京城外城七门中最大的一座，是从南部进京的交通要道，相比其余两门，永定门要热闹许多，相应的，围在这里等待吃粥的饥民，也比其余两门多出不少，足足一倍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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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粥棚前，一排排看似望不到尽头的长长饥民队伍，便是孙承宗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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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接受施粥的饥民越多，越说明京畿一带被敌军破坏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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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虽然人数远远多于其他两门，但这里的秩序却也是丝毫不乱，甚至看上去更为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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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黄土地面上，被人用黑色煤灰画出一个个长方形的框架，上面还用煤灰写上大字，分为‘等候区’，‘排队区’，‘用饭区’等三大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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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剽悍的士卒们手持短棍，指挥着这些饥民在相应的位置等候，排队或是用饭，吃完饭后，这些饥民就可以沿着规定好的路线，有条不紊地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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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难得的是，虽然有这么多饥民在此用饭，但街道和地面上却是难得的干净，不时便可看到一个个衣衫褴褛的饥民拿着工具在这里仔细地打扫，而周围排队的饥民们，则会对这些干活饥民报以羡慕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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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这些饥民很是可怜，朝廷有恻隐之心，故在此施粥放饭，赈济他们，这方逸却是好狠的心，居然驱使饥民为他干活！”黄道周很是不满地说道，“此子德行有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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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道周作为御史清流，平时特别注意修身养性，交往的也都是一些他自认为是品德高贵的君子，他认为，为官之道，首要在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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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道周学识渊博，品德正直，因此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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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黄道周的话，亓诗教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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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承宗一言不发，当即下马，带着两人向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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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三人便来到一处粥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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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惯例，孙承宗取了一支筷子，上前插入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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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筷子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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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承宗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他左顾右盼，结果又没找到方逸，于是便问施粥的士卒，“老夫且问你，你家方大人如今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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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卒听了，有些奇怪地抬起头来，心想是谁来找自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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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看清三人面孔时，见三人气度不凡，士卒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我家大人并不在这里，此刻他应该在府中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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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道周听了，顿时便有些不悦，“哼，朝廷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他却不在现场，这岂非怠慢公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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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士卒听了，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你这老儿怎么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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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道周听了，当即也是火冒三丈，“大胆！你这个粗鲁坯子，怎么跟老夫说话的？朝廷让他赈济百姓，他却不在现场，难道他做的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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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士卒冷哼一声，道：“我等在此施粥，那边有人在维持秩序，还有人打扫卫生，每人都各司其职，毫无差错，这点活，还需要我们大人亲自来干么？难道，你想让我家大人亲自来施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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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我家大人不在此地，我且问你，你还能挑出其他毛病不？”士卒指着黄道周的鼻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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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道周听了，一时便有些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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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这里井井有条，秩序井然，并且还十分干净，也挑不出什么其他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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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道周眼珠一转，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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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会在辩论中输给个粗鄙无文的**，真是太丢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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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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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承宗等人只得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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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阁老，方逸既不在此地，我等便去他府中寻他吧。”亓诗教在一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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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承宗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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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的黄道周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一堆堆粮食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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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承宗顿时便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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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黄道周匆匆几步上前，来到粮食堆里，低头看向一个早已打开的粮食口袋，顿时他便是浑身颤抖，似是极为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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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承宗等人急忙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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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头一看，两人顿时也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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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道周伸出手，颤抖着抓出一把米粮，然后慢慢将手递到孙承宗和亓诗教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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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米粒中，混合着很多的麸皮和糠皮，仔细看去，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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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道周语气阴冷，脸色极为阴沉，“朝廷发放给方逸的，可是五千石上好米粮，为何到了这里，就变成这种垃圾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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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承宗和亓诗教一时也是面面相觑，不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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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道周冷哼一声，想了想，便快步走向周围的粮食堆，接连打开了好几个袋子，无一例外，里面的米粮中都被掺上了麸皮糠皮和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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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夫居然会在这里，抓到一只朝廷的大硕鼠！”黄道周愤怒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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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逸这个大贪官，老夫绝不轻饶！老夫一定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黄道周愤怒地咆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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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亓诗教急忙上前，拦住黄道周，“黄大人且先息怒，此事必有蹊跷，总要听听方大人的解释才好，总不能一面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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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承宗亦是在一旁沉声说道：“方逸当初不惜破家为国，甚至变卖家产赈济灾民，老夫以为，他应该不会在粮食中掺假，赚取这点微末小利，我等先去见方逸，听听他怎么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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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三人匆匆离了粥棚，翻身上马，返回城中，直奔方逸府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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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半晌功夫后，众人来到方府，亓诗教和方逸较为熟悉，他跟门子打了个招呼，问清方逸所在后，便带着孙承宗等人直接进了方逸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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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亓诗教带着孙承宗和黄道周，没用多少时间便来到了方府的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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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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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阵阵烟雾缭绕，一股股食物烤熟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馋诞欲滴，三人定睛看去，却看到方逸正卷起衣袖，蹲在一个烧烤架子面前，正耐心地在转动一只被烤得金黄的全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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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脂一滴滴向下滴落，掉在木炭中，顿时呲的一声消失不见，化为空气中的袅袅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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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逸一边转动烤羊，一边不断向羊身上撒调料，或是抹些蜜水，一个头上梳着两个小辫的小姑娘，留着口水在一旁看着香气扑鼻的烤羊，眼睛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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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的腰间，插着一把雪亮的杀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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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道周见了，顿时便气往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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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胆方逸，黑心克扣百姓赈济粮，甚至还往粮食中掺加麸糠和沙子！”黄道周指着方逸，气得浑身哆嗦，“你自己居然在这里享用民脂民膏，吃香喝辣，你于心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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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逸一脸懵逼地站起身来，心想这是哪里来的疯子，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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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承宗和黄道周两人，方逸都不认识，但亓诗教却是方逸的熟识，方逸望着亓诗教，脸色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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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亓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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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黄道周猛地一甩衣袖，转身便走，恶狠狠的话语随风飘来，“方逸，你给老夫等着，老夫一定会弹劾你！你罪证确凿，这回便是皇上，也护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