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秦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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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于他俩的如何,那边许久不出的秦漠和青蚨,打的是不分鼻子眼睛。
    比之城内的水深火热,他俩搁外面那是打的肆无忌惮,翻江倒海。
    青蚨越看他,是愈发魔威赫赫。
    心知,已然中计。
    打从对方出现,便知事情已经脱离自己掌控。
    试问,一个本应该死去的人,又如何完好的出现?
    不就,说明了问题。
    道:“你没死?”
    秦漠垂眸,难辨喜怒。
    没了破锣嗓子,而今听来竟有几分不真切。
    多么可笑,又是多么的……荒唐。
    喃喃的,嘲讽。
    “怎么?
    失望了?”
    是不是觉得,有人就应该死去?死在阴谋算计,死在疾疫?
    “让开。”
    她着急赶路,不愿与之纠缠。
    什么西门,什么命令都去了见他娘的鬼。她要救人,谁挡她谁就得死。谁,也不能例外。
    登时,厉口擒杀。
    翻掌,不留情。
    秦漠抬眸,懒与理会。
    不多不少,只有两字。
    “休想。”
    闻言,她怒上眉山。
    “找死?”
    话音落,掌风至。
    不待招式用老,随手变幻。
    一排巴掌大的蝙蝠呼啸而至,既取性命也化利剑。
    伴随雷电的映衬,别具几分森寒。
    秦漠疾退,仗剑力摧。
    但见莲花朵朵,似银蛇吐信。寒光潋滟,又似满天星辰压长河。
    冷声道:“是又如何?”
    不为如此,还不来了。
    刹那间,剑法变换。
    招招,凌厉。
    使得,青蚨冷眉紧蹙。
    招来往复,不敢大意。
    放在过去,不至于此。
    现在?
    不行……
    从交手之际,她便察觉不对。
    说不上所以然,然气息莫名。拖的越久,只怕越对自己不利。
    而女人这种直觉,往往准的可怕。
    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基于此,不能力斗那便另寻他路。
    霎时,剑影莫测。
    凭秦漠看的分明,却是无从躲闪,眼看逼命,竟是躲不得。
    噗嗤一声,剑当胸而过。
    这一切,快的只在瞬息。
    “还不死来?”
    她冷笑,可笑意刚起便知有错。
    来不及多言,急忙探掌取剑。
    抽身,闪离。
    怎知,对方快的不可思议。
    一晃神,差点没命。
    索性反手一剑,再击猛杀。
    起掌有莫测之威,覆剑亦有不世之能。
    本是,稳操胜券之举。
    怎料,变故频生。
    次次,让对方滑走。
    冷目微侧,厉眼擒煞。
    “想跑?”
    跑?
    秦漠,低笑。
    随手挽了个剑花,随手掷飞。
    任其钉在树上,摇来晃去。
    捂着伤口,道:“秦某一直小心看护,为的就是不戕害他人。
    阁下,为何想不开?”
    不曾想,这一语……竟勾出森森寒。
    她大惊,又大骇。
    面上,不露分毫。
    “卑鄙。”
    “卑鄙?
    什么是卑鄙,你何不低头一看?”
    “你……”
    一听这话,她想骂,偏偏鬼使神差的看了。
    这一看,后悔的没拍死自己。
    即便老练如她,仍被惊的满无以复加。等她回神,已经是无救之路。就那么一瞬,十指溃烂,掌心皮肉分离。
    她眼看自己,就像化了的蜡烛。
    一滴两滴,散尽血肉。
    才猛然间回神。对方竟然?
    “你……”
    你居然,没有血?
    这,怎么可能?
    秦漠目的达到,笑笑的把手拿开。
    道:“很吃惊吗?”
    “你不是人。”
    “啧,这话说的。
    说话就说话,干嘛骂人?
    秦某不是人,阁下又是什么?”
    话音一落,心念默催。
    顿见其痛苦不堪,抱紧成团。偏她又不甘心,一心惦记着照红妆,愈是如此愈加心慌。
    遂不顾生死,豁命缠斗。
    眼见如此,秦漠不语。
    宛如行尸,恰似走肉。
    不带任何感情,有招便拆,拆不了生受,他不在乎疼亦不惧死。
    就算断手断脚,倾刻则全。
    这把青蚨打的后怕,更想加紧逃离。
    秦漠信信,等的便是这一天。
    早在和三味分开,将药材设法送回东门时,他便已经不行。
    但那时,他天真了。
    后来,才懂。
    奈何,迟了。
    走不了的路,走了。
    回不了的头,回了。
    剩下,也就只有缝缝补补过。
    终究,他沦为了其中一个。
    只是,到了这一步,他要做也是一堆感染者里面最强的一个。等他“活着”走出来时,血,已经流干。
    心口,让人掏了。
    他没有慌,随意找块皮子缝上。肠子掉出来了,就给塞回去。
    眼珠子没了,就在地上找找。
    弄脏了,就洗洗。
    反正,洗好了一样用。
    打那时起,他不知道疼,也不知道痛,更不会流血。
    毕竟,没了。
    说他行尸走肉也好,说他是怪物也罢。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着回来,回来帮助勇王,回来救醒主子。
    至于自己变成什么,那不重要。
    垂眸自思绪中抽离,旋身一脚,便把人送出数十丈,而后轻描淡写的掸掉鞋上的泥土。
    “给你两个选择。”
    “什么?”
    “自己死。
    或者,秦某送阁下上路。”
    “我若不答应呢?”
    你又能奈我何?
    大不了,你我同归于尽。
    “你没得选择。”
    “……”
    “此时回去,你既进不去,同样救不了人。”
    “所以,你……算好了?”
    在此等我?
    对此,他不置可否。
    睇着地上不成人形的人,缓缓道:“一报还一报,公平又公道。
    不是吗?”
    “什么意思?”
    “意思?”
    他顿了顿,状似回忆。
    片刻,才开口。
    “掳走魔后,是你们。杀害碧云,也是你们。让假碧云趁机接近东门,也是你们。
    如此,怎不公道?”
    青蚨听罢,恨不能生撕了他。
    狠声,渐戾。
    道:“魔后本来就是魔界的棋子,带走她,有何不对?至于假碧云,是你们自己识人不清,弦歌月自不量力,落到今时今日,怨不得谁。
    既无识人之明,便合该如此。
    吃了亏,就是命。”
    对此,秦漠点了头。
    表示,认可。
    “说的对,是命。
    所以,阁下会栽?
    也是命。”
    “我呸,无耻……之徒。”
    “还有力气骂?说明,是秦某心软了。
    稍待,这就补上。”
    说着,疫气肆虐。
    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搅的只剩三分游魂。
    将不得好死,写的明白。
    “魔……鬼。”
    青蚨咒骂,恨的淬毒。
    奈何,命不由己。
    恨毒了,也无法。
    想天想地,又怎会想到阴差阳错,给自己造了个强敌。
    秦漠笑了,像是没看到她如何。
    道:“像吗?”
    跟你们,学的。
    舍得抛下人性,谁都可以为魔。披得两副面孔,自是能做鬼。
    两两皆取,不做魔鬼我做什么?
    是案板上鱼?
    还是案板上肉,由得你们宰割?
    “你……你……好……”
    “好毒?
    还是好狠?
    或者,好笑?”
    “哼……”青蚨低笑,道:“今日才知,世人对我魔族误解之深。”
    “是吗?”
    “难道不是?
    口口声声,冠冕堂皇,背地里却没有一样不龌龊,不肮脏。说的满口仁义,做的尽是男盗女娼。”
    论狠论毒,谁能比得过人?
    闻言,秦漠目露赞许。
    “孺子可教。
    随即,抬手召回佩剑。
    轻抚剑身,不紧不慢道:“想好了吗?时间不等人,上路上的晚了,一样会追不上人?”
    霎时,地上的人暴起。
    厉掌,吞吐。
    既是白骨,更要索命。
    闪转腾挪,呼风带雨,扬手播尘,翻掌摧剑。
    一身魔元,澎湃而出。
    既然活不了,索性一道死。
    而秦漠,如何不知。
    又如何,能随了她的心思?
    侧身之际,忽的一把锁住对方细嫩的颈子,附耳道:“说起来,秦漠能为如今所为,还得多亏你们。
    不然,今天死的就不是你。”
    说罢,一掌击下。
    复仗剑以杀,一剑灵光绽绽,竟是旋转如飞,亦血肉如飞。
    青蚨料他不会放过自己,但如何也不会料到会将自己千刀万剐。因着前面失守,后面连番遭挫。
    整个,有心无力。
    说到底,她是血肉之躯。
    可对方,不是。
    心底虽存执念,奈何这回怕是真回不去。不禁眼前,尽是过往一幕,打一开始她就不赞成如此。
    更觉,忘忧不可信。
    然,魔子不听。
    只思有饲虎之能,不知养虎终成为患。
    岂能,再与之谋皮?
    费尽心力挡下心口一剑,却是换得利剑破碎,当胸被连下数掌,魔元溃散。
    踉跄落地,朱红连洒。
    回看,西门。
    既有不甘不愿,更有恨火滔天。
    别人不清楚真相,她清楚。别人不晓得厉害,她心知肚明。明是知道有这天,可惜当初没有坚持。
    顺了魔子,遂了那娘们。
    犹记得,人是她带到阴山湖,也是她向三邪转达了魔子的意思。
    是她,给了对方吞并虫子的机会。
    同样,她坐看对方兴风作浪,倒行逆施,降灾降疫。
    担心魔子失算,然终未阻止。
    这算什么?
    天道好轮回?
    种因得果?
    可是,她不甘啊?
    不甘,就这么认命?
    不甘,不甘。
    ……
    半晌,雨水把她浇的一地狼狈。
    甘与不甘,都是卑微。
    咬牙含笑,和着血水道:“为什么不动手?”
    不是说,送我上路?
    秦漠收了剑,一步一逼近,道:“秦某,改了。”
    “……你想做什么?”
    “猜。”
    话音刚落,大雨猖狂。
    雷电霹雳,好几道径直劈在脚下。
    一场淋漓,一样的狼狈,不一样的结局。
    她俯身趴在地上,试了几次想要起来,可是没有成功。
    拼了命,也是一步一挪。
    可她不甘,实实在在的不甘。
    自己死了,魔子怎么办?
    忽的,她想到了什么。
    也想通了这些日子的关键,素鹤的失踪,短暂的太平,还有,还有……一瞬间,她不可思议的看向秦漠。
    道:“你知道多少?”
    秦漠摊开手掌,接住雨水。
    接满了,再松开指缝让它们溜走。
    抖落,复接。
    “不多不少,比你,刚好多一点。”
    “何时开始?”
    “忘了。”
    “……”
    不等她开口,他又道。
    “你说,是百里素鹤先死,还是照红妆先亡?”
    闻言,她猛地抬眸。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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