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伍·咀嚼它水嫩的果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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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钥匙看起来并不特别，就是一把普通的钥匙，打开一个普通的锁，事实上，那一个柜子也起不到多少的作用，如果真有人试着去破坏那个柜子，肯定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它砸坏，但是——但若是这样子做，柜子之中的东西免不得受到影响。
模型是一种精细的构造物，非常精细的构造物，一点轻微的磕碰都可能导致已经完成的部分被破坏，那些校准好的数字的偏移将会影响到整个模型的进展。
“……哈。”
将这些介绍‘模型’本身的文字压入到不可见的范围之中，埃马纽尔将那一份独白藏起来——在那短暂脱离故事的时间，他已经来到了这里，既然无法直接破坏那柜子，那就连带着柜子本身一同带走。
“至少得有一些战利品，不是吗？”
伊纳里图他们肯定会回到这里，不过，他更快一步，埃马纽尔更快一步。
至少，将这个东西作为一个‘证明’带回卡尔蒂安，那些人一定会知道这件事有多么严重。
——正如我们所说的，一切本就有迹可循。
“好了，别说了。”埃马纽尔这么告诉自己的独白，“不要再说了，我现在要离开……明白吗？我需要得到教会的治疗，不要占据我的脑容量。”
他身上的伤不能够忽略，即便它们依旧不致命，流出的血液积攒到一定程度，也会影响到他的活动，不要提到那些东西，不要提到那些因为伤口而出现的‘感觉’，只要不在独白之中提到它们，那就不会意识到它们的存在。
若是让那种感觉重新回到他的身体上，他的活动肯定会收到极大程度的限制，非常严重的限制……将这个东西带走，他没有任何权利处理它，只能够让卡尔蒂安的那几位大主教……在往上一些，需要再往上一些，将那个东西带回到——
叮。
——正如我所说的，一切本就有迹可循。
那一个模型并没有被启动，至少，在刚才的时候没有，那么，为什么呢？因为它需要遵循一个规则，一个建立在现实基础之中的规则，一个模拟一片区域的模型，想要推动它的运转，需要校准和足够的能量。
但是现在的它并不在现实之中，它在一份独白之中。
“什……不，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这个模型十分精细，纯手工制作，每一个部件都经过详细的计算，精密的调整，确保最为重要的几个模拟部件和现实之中的比例一模一样，同样的，它的本身就是罗曼口岸的复刻，它复现罗曼口岸的规则，以及，不远处的那一个黑色的块状物。
“停下……停下来！”
独白无法停下，因为这是属于这个模型的独白，在它被放入到独白之中的时候，属于它自己的介绍就开始了。
伊纳里图的手伸进了独白之中，他试图从这浩如烟海的文字之中抓住那一个模型，不，应该说，抓住那一个柜子，那一个放着模型的柜子。
——正如我所说的，一切……本就有迹可循。
模型启动了。
那一个模型开始转动，缓慢转动，那最初的一枚齿轮带动着整一个模型开始了模拟，模拟罗曼口岸，模拟天空之中的‘那个东西’。
——正如我所说的，一切人在出生之前，都是死的，一切概念和意识诞生之前，都是不存在的，我说过，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天空之中的是什么东西？”有人问。
“那是天使的恩泽，祂在那里给予我们指引，告诉我们去往何处，去往能够给我们带来更加美好的世界。”有人回答，“我们学习祂给予我们的一切，然后研究，制造，复现。”
“……那，我们自己呢？”有人问，“我们自己应该怎么创造呢？”
“我们不需要创造。”有人回答，“祂给予我们的就是我们需要的，人的创造力怎么可能比得上祂的恩泽？你在这里钻研许久，都不如去那里捡一个落下的恩泽，只要一个，你只需要捡一个，你就能够得到丰厚的回报。”
“不对，不对，不对。”埃马纽尔说，“不……稍等，稍微等一下。”
——一切还来得及吗？
模型再一次转动，它的结构正在步入正轨，它的每一个改变都在步入正轨，模拟整个罗曼口岸，然后，扩散到更远的地方。
于是，那个东西出现了。
于是，那个东西出现了。
于是——那个东西出现了。
——正如我所说的，一切本就有迹可循。
咔嚓，
这是响彻整个罗曼口岸的声音，咔嚓，一道轻微的声响，一道庞大的声响，它在出现的那一刻就以一种绝对的姿态占据了每一个人的思维和脑海，这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在某一种制约被触及的时候，它就会出现。
埃马纽尔在这一刻半跪在了地上，他紧闭着双眼，用右手在自己的胸口画着十字，在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能够离开，这里的一切都不能够离开，这个齿轮的声响是一种警告，警告所有的人，那个东西到来了。
祂到来了。
——正如我所说的，一切本就有迹可循。
那是一枚齿轮。
那是一枚由纯粹的线条勾勒出来的齿轮，并不是实质的，而是如同图画一般被绘制出来的，黑白线条的齿轮，它的每一个连接处都依靠白色的‘纸’链接，白色的纸，黑色的边，潦草的线条，十分潦草，但却绘制出了它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纹路和铭刻都呈现在了这一枚齿轮上，它就在这里，祂就在这里。
“……奇迹。”
这是埃马纽尔唯一能够说出来的词汇。
这是一个奇迹。
——正如我所说的，一切本就有迹可循。
模型的模拟搭建完成了，在这一个独白之中，它开始了自己的模拟，罗曼口岸，还有那些黑色的块状物，现在，它能够告诉所有人，经过这一层模拟之后得到的结果是什么。
它被制造出来，被用于探寻那些黑色块状物的意义，它被用来探寻天空之中那些黑色的本质，那到底是什么，被用于做什么，它的本质——是的，追求的就是它的本质，这个模型就是用来探寻这样子的结果的，它到底是什么，它到底是什么，它是一个幻想，还是确实存在的东西，它是不可触及的一切，还是真真切切的实体。
他们将要知道答案。
——拉芙兰，罗曼口岸。
咔嚓。
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一道声音。
“什么……？”正带着托勒密朝着教室奔跑的伊纳里图下意识地发出疑问，这一道声音的出现实在是太过于突兀，在这平静的地方，猛然将这样子的声音塞进每一个人的耳中，让每一个人都不得不去注意它的存在。
这个齿轮就在这里。
齿轮开始转动。
第一下转动。
剧烈的疼痛感刺入到了伊纳里图的脑海之中，就像是一只手，粗暴地握住了他的大脑，然后掰开，将大脑之中封存的记忆或者想法全部剖析出来，丝毫不考虑人的感受，伊纳里图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他按住自己的大脑，用自己残存的思维看向四周。
不只是他，在那一枚齿轮转动起来的时刻，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出现了异样，源自于大脑之中的疼痛感让他们试着捂住自己的头部，渴求这样能够轻微降低他们感受到的痛楚。
他们正在被剥离某一种记忆。
——正如我所说的，这是规则，当他们触及到这些规则的时候，就需要采取一部分手段来制止他们，并且让他们明白，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他们正在亵渎天使，亵渎我们为他们描绘出来的美好画卷，他们理应本分地停留在牢笼之中，而不是去思考牢笼之外是什么样子的世界。
这是奇迹。
伊纳里图张开嘴，他发不出声音，记忆正在被剥离大脑，是什么样子的记忆？是有关于什么的记忆？他想不起来，那种疼痛感让他无法回忆起任何事情，他忘记了，他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他忘记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着托勒密，他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什么时候开始？
一种线条从他的头部蔓延出来，沿着看不见的轨迹流淌到那一枚齿轮之中，那些线条，是无数文字聚集在一起的模样，那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线条里面，每一点都重叠了无法被数清楚的文字，那些纤细的线编织成潦草的笔触，在这一枚齿轮上添加新的装饰物。
这一枚齿轮在空中转动。
——所以，忘记吧。
“奇迹，又是一个奇迹。”雅克·奥芬巴赫站在窗前，在他的身旁，一份又一份的报纸上的文字正在消失，一些已经被记录下来的新闻被夺走，被那一枚齿轮的线条抽走，“……为什么会是‘祂’？忘却齿轮……这个地方有人触及到了天使的本质吗？”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房间之中，慵懒地瘫在床上的祈铃好奇道。
“……不，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
雅克摇了摇头。
“至少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并不重要。”
因为这一个故事之中并没有我们。
模型是一种精细的构造物，非常精细的构造物，一点轻微的磕碰都可能导致已经完成的部分被破坏，那些校准好的数字的偏移将会影响到整个模型的进展。
“……哈。”
将这些介绍‘模型’本身的文字压入到不可见的范围之中，埃马纽尔将那一份独白藏起来——在那短暂脱离故事的时间，他已经来到了这里，既然无法直接破坏那柜子，那就连带着柜子本身一同带走。
“至少得有一些战利品，不是吗？”
伊纳里图他们肯定会回到这里，不过，他更快一步，埃马纽尔更快一步。
至少，将这个东西作为一个‘证明’带回卡尔蒂安，那些人一定会知道这件事有多么严重。
——正如我们所说的，一切本就有迹可循。
“好了，别说了。”埃马纽尔这么告诉自己的独白，“不要再说了，我现在要离开……明白吗？我需要得到教会的治疗，不要占据我的脑容量。”
他身上的伤不能够忽略，即便它们依旧不致命，流出的血液积攒到一定程度，也会影响到他的活动，不要提到那些东西，不要提到那些因为伤口而出现的‘感觉’，只要不在独白之中提到它们，那就不会意识到它们的存在。
若是让那种感觉重新回到他的身体上，他的活动肯定会收到极大程度的限制，非常严重的限制……将这个东西带走，他没有任何权利处理它，只能够让卡尔蒂安的那几位大主教……在往上一些，需要再往上一些，将那个东西带回到——
叮。
——正如我所说的，一切本就有迹可循。
那一个模型并没有被启动，至少，在刚才的时候没有，那么，为什么呢？因为它需要遵循一个规则，一个建立在现实基础之中的规则，一个模拟一片区域的模型，想要推动它的运转，需要校准和足够的能量。
但是现在的它并不在现实之中，它在一份独白之中。
“什……不，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这个模型十分精细，纯手工制作，每一个部件都经过详细的计算，精密的调整，确保最为重要的几个模拟部件和现实之中的比例一模一样，同样的，它的本身就是罗曼口岸的复刻，它复现罗曼口岸的规则，以及，不远处的那一个黑色的块状物。
“停下……停下来！”
独白无法停下，因为这是属于这个模型的独白，在它被放入到独白之中的时候，属于它自己的介绍就开始了。
伊纳里图的手伸进了独白之中，他试图从这浩如烟海的文字之中抓住那一个模型，不，应该说，抓住那一个柜子，那一个放着模型的柜子。
——正如我所说的，一切……本就有迹可循。
模型启动了。
那一个模型开始转动，缓慢转动，那最初的一枚齿轮带动着整一个模型开始了模拟，模拟罗曼口岸，模拟天空之中的‘那个东西’。
——正如我所说的，一切人在出生之前，都是死的，一切概念和意识诞生之前，都是不存在的，我说过，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天空之中的是什么东西？”有人问。
“那是天使的恩泽，祂在那里给予我们指引，告诉我们去往何处，去往能够给我们带来更加美好的世界。”有人回答，“我们学习祂给予我们的一切，然后研究，制造，复现。”
“……那，我们自己呢？”有人问，“我们自己应该怎么创造呢？”
“我们不需要创造。”有人回答，“祂给予我们的就是我们需要的，人的创造力怎么可能比得上祂的恩泽？你在这里钻研许久，都不如去那里捡一个落下的恩泽，只要一个，你只需要捡一个，你就能够得到丰厚的回报。”
“不对，不对，不对。”埃马纽尔说，“不……稍等，稍微等一下。”
——一切还来得及吗？
模型再一次转动，它的结构正在步入正轨，它的每一个改变都在步入正轨，模拟整个罗曼口岸，然后，扩散到更远的地方。
于是，那个东西出现了。
于是，那个东西出现了。
于是——那个东西出现了。
——正如我所说的，一切本就有迹可循。
咔嚓，
这是响彻整个罗曼口岸的声音，咔嚓，一道轻微的声响，一道庞大的声响，它在出现的那一刻就以一种绝对的姿态占据了每一个人的思维和脑海，这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在某一种制约被触及的时候，它就会出现。
埃马纽尔在这一刻半跪在了地上，他紧闭着双眼，用右手在自己的胸口画着十字，在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能够离开，这里的一切都不能够离开，这个齿轮的声响是一种警告，警告所有的人，那个东西到来了。
祂到来了。
——正如我所说的，一切本就有迹可循。
那是一枚齿轮。
那是一枚由纯粹的线条勾勒出来的齿轮，并不是实质的，而是如同图画一般被绘制出来的，黑白线条的齿轮，它的每一个连接处都依靠白色的‘纸’链接，白色的纸，黑色的边，潦草的线条，十分潦草，但却绘制出了它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纹路和铭刻都呈现在了这一枚齿轮上，它就在这里，祂就在这里。
“……奇迹。”
这是埃马纽尔唯一能够说出来的词汇。
这是一个奇迹。
——正如我所说的，一切本就有迹可循。
模型的模拟搭建完成了，在这一个独白之中，它开始了自己的模拟，罗曼口岸，还有那些黑色的块状物，现在，它能够告诉所有人，经过这一层模拟之后得到的结果是什么。
它被制造出来，被用于探寻那些黑色块状物的意义，它被用来探寻天空之中那些黑色的本质，那到底是什么，被用于做什么，它的本质——是的，追求的就是它的本质，这个模型就是用来探寻这样子的结果的，它到底是什么，它到底是什么，它是一个幻想，还是确实存在的东西，它是不可触及的一切，还是真真切切的实体。
他们将要知道答案。
——拉芙兰，罗曼口岸。
咔嚓。
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一道声音。
“什么……？”正带着托勒密朝着教室奔跑的伊纳里图下意识地发出疑问，这一道声音的出现实在是太过于突兀，在这平静的地方，猛然将这样子的声音塞进每一个人的耳中，让每一个人都不得不去注意它的存在。
这个齿轮就在这里。
齿轮开始转动。
第一下转动。
剧烈的疼痛感刺入到了伊纳里图的脑海之中，就像是一只手，粗暴地握住了他的大脑，然后掰开，将大脑之中封存的记忆或者想法全部剖析出来，丝毫不考虑人的感受，伊纳里图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他按住自己的大脑，用自己残存的思维看向四周。
不只是他，在那一枚齿轮转动起来的时刻，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出现了异样，源自于大脑之中的疼痛感让他们试着捂住自己的头部，渴求这样能够轻微降低他们感受到的痛楚。
他们正在被剥离某一种记忆。
——正如我所说的，这是规则，当他们触及到这些规则的时候，就需要采取一部分手段来制止他们，并且让他们明白，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他们正在亵渎天使，亵渎我们为他们描绘出来的美好画卷，他们理应本分地停留在牢笼之中，而不是去思考牢笼之外是什么样子的世界。
这是奇迹。
伊纳里图张开嘴，他发不出声音，记忆正在被剥离大脑，是什么样子的记忆？是有关于什么的记忆？他想不起来，那种疼痛感让他无法回忆起任何事情，他忘记了，他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他忘记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着托勒密，他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什么时候开始？
一种线条从他的头部蔓延出来，沿着看不见的轨迹流淌到那一枚齿轮之中，那些线条，是无数文字聚集在一起的模样，那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线条里面，每一点都重叠了无法被数清楚的文字，那些纤细的线编织成潦草的笔触，在这一枚齿轮上添加新的装饰物。
这一枚齿轮在空中转动。
——所以，忘记吧。
“奇迹，又是一个奇迹。”雅克·奥芬巴赫站在窗前，在他的身旁，一份又一份的报纸上的文字正在消失，一些已经被记录下来的新闻被夺走，被那一枚齿轮的线条抽走，“……为什么会是‘祂’？忘却齿轮……这个地方有人触及到了天使的本质吗？”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房间之中，慵懒地瘫在床上的祈铃好奇道。
“……不，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
雅克摇了摇头。
“至少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并不重要。”
因为这一个故事之中并没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