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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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觉的自己又回到了虞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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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日暮西沉之地，她与日光一齐开始无尽的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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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密的黑暗紧密的包裹一切，小女孩手足无措的张牙舞爪，试图想抓住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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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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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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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猛的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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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一道稚嫩沉静的声线传来：“千冽殿下，醒来就放开我的手吧，我要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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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人与景不知何时已是截然不同，千冽发现自己被一条还算有点韧性的绳子捆在一把椅子上，周围还有许多与此类似的空缺座椅，而她的身旁坐着那个深海龙族的二王子，窗外飞掠而过的是翻涌的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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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束缚的那一刻，千冽本能就打算挣扎，却被身旁的人出言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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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动，千冽殿下，这是人类的移动工具，飞机。”身旁的男孩抿了一口杯子里黄色的液体，然后才不紧不慢的继续开口：“这里是一万五千米的高空，万一这个移动工具被你弄坏了，不仅这上面的人类全得死，你我在不能恢复原型的情况直接摔下去，也得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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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缓缓收回了准备撕开安全带的爪子，金色的眼眸滴溜溜的四处乱瞥左顾右盼，最后好奇的把头凑到了男孩的杯子旁：“这是什么？怎么黄澄澄的，还没有什么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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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汁，”蓝泽说话间又抿了一口，舌尖上新鲜的触感让一向情绪内敛的小男孩眼角弯弯，浮现一抹笑意。“你也有，可以自己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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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小心翼翼的伸出粉红的舌尖，端起杯子舔了一口液面，刹那间满盈而溢的喜悦令她眯弯了眼：“咦，这玩意真不赖啊！人类这种生物真是很会享受啊，我突然觉得在人类的地盘呆上一百年也不是什么特别煎熬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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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端起杯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她“咚”的一声重重的把空了的杯子砸在桌上，玻璃材质的水杯承受不了这么大力的碰撞，在她砸下来的那一刻砸成了碎片。玻璃渣迸溅开来，发出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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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掠而起的玻璃碎片划过男孩白皙的侧脸，划拉开一道鲜血淋漓的血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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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被这飞来横祸惊的整个人都茫然了一瞬，半响才反应过来。他右拳攥紧，咬着牙阴恻恻的说：“千冽小姐，我们好像无冤无仇，你能不能安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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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有些心虚的撇撇嘴：“好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谁知道你这么脆弱，这么容易就被弄伤了，你看，我都没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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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向着蓝泽摊开掌心，生生拍碎一个杯子的手掌仅仅只有几道极淡的白色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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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面无表情的凝视她：“你没听过术业有专攻吗？我是法龙，在诞生的那一刻便为了更高的元素亲和度而放弃了龙族天生强悍的肉身。不是所有龙族都和你一样皮糙肉厚的。而且，如果是正常战斗，别说现在你正坐在我一尺之距的邻座，你怕是连我周身一丈的距离都近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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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略略.....你就净吹牛皮吧，我才不和你争呢。快告诉我，我昏睡后发生什么事了？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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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看着面前这个扎着银发高马尾的女孩比了个鬼脸，面上带着那种“我宽宏大量不跟小孩子争”的神情，整个人活生生的被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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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一声，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权当身旁没有千冽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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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会这么容易让他如意吗？当然不。她抬手掐上了男孩白皙的侧脸，语气带上了威胁。“说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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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近乎是气急败坏的睁开眼的，可睁开的那一瞬他自己也为自己的情绪吃了一惊。印象中三百多年的生命里，他的情绪要么是心灰意冷的失落，要么是心如止水的平淡，几乎没有过如此鲜活又如此热烈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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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静静的垂眸，看着那个正一只手称着椅侧支起身子，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脸的女孩，银发金瞳，色彩明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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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被他盯的头皮发麻，这个男孩的眼神很奇怪。明明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约摸人类五六岁的模样，可他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沉静，沉静到.....透着一丝认命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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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输人不输阵，千冽眸光一凛：“看什么看？我的眼睛比你大！我会怕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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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眼睛都显大，所以大多数小孩子都因此显的活泼可爱。之所以千冽会觉得自己的眼睛比蓝泽大，是因为蓝泽的眼型是非常令人惊艳的狭长型，其实千冽的眼型也偏向狭长，只是相比蓝泽还是圆一点，多了几分稚气，惹人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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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实在是没跟上千冽千奇百怪的脑回路。所以他沉默了一会，决定忽略掉千冽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先回答她前面两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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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他冷冷的答道：“也许是你们虚空一族的血脉涉及空间折叠方面吧，那些研究员对你的血脉特别感兴趣，所以再取到了你的血之后便没有再继续为难我们。我们八个质子被随机打散两两一组分去了四个界域，非常不幸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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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说到这里，刻意加重了语气：“我和你分到了一组，现在正在前往东方界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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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蓝泽的话，千冽不干了：“怎么？和我一组不好吗？你竟然敢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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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没说话，只是眼神古怪的看着她，那神情仿佛再说“你为什么会有如此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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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刁民！”千冽重重一拍桌子，“敢对本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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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一窒，半天反应过来，眼神更古怪了：“不得不承认人类是一个相当瑰丽的文明，可是开卷未必有益，他们的书籍也是糟糠与精华参半.....你平时读的都是什么书？身为虚空王姬，没有人替你规划阅读方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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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似一颗不小心戳到了千冽的伤心事，她听到这里面色一变，尖叫出声：“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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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高分贝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的双手上还戴着镣铐，想起她之前见面被丢出来的模样，蓝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迅速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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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却不想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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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手推车的轮胎滚过过道的轱辘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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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殿下，发生什么事了？我有什么能为你们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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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妆容精致的人类女子站在过道，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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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是由于千冽刚刚折腾出的动静而吸引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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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把头拢搭的低低的，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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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姐姐，是我惹她生气了，不过我们自己会解决，你先离开吧。”蓝泽礼貌的挥退了那位人类女子，机舱里很快又只有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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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千冽的情绪却彻底低郁了下去，她焉巴巴的在座椅上缩成一团，神情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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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感到有些愧疚，却又不知从何安慰，最后只是揉了揉眉心，倒回座椅上，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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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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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千冽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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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其实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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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干什么，出生到现在，她所有的时光几乎都在那片云海，可她如今却不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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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看见娇弱又没用的妹妹，也不想看到偏心的父亲，而她的臭脾气千冽自己也知道，所以她没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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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总是容易缺乏安全感，所以总喜欢攥紧一些东西，可此刻千冽却觉得，她和外界的一切联系都好似被切断，而她如无根浮萍，正在身不由己的飘向一片陌生的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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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机械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千冽冷着一张脸站起身就要往过道走，却又被安全带勒了回来。她动作粗暴的用力拉扯着带子，却听见旁边传来“咔哒”一声脆响，身旁的那个男孩此时已经施施然的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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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更暴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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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似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一只手伸了过来，在她的身侧摸索了一小会儿，而后轻轻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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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咔哒”一声，安全带应声而开。耳旁传来那人沉静的声线，难得带上几分明显的柔软：“我说错了话，你划伤了我，我们扯平了，好不好？毕竟，以后我们在人间的很长时光，估计，都只有我们两个相互关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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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千冽答的斩铁截钉：“生气就是生气，哪有什么可以抵消的说法。我现在在生你的气，决定三个小时之内都不理你，但是你态度端正，我现在决定一个小时不理你，这是我的决定。当然，你也可以生我的气，这也是你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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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哑然失笑，面前这个女孩的逻辑诡异又有趣，细细品来也不失有几分道理。只是若不愿了解她的人，倒确实很容易把她当成一个胡搅蛮缠的小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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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长亲自送他们两个下了飞机，直接把他们送到了一个底部有四个轮胎的铁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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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刚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对什么都好奇。她扒在透明的车窗上，下意识扭头就想问身旁的男孩，突然又想到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话，扭到一半的脖子僵硬的僵在空中，极不自然的又扭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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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看破不说破，他只是突然喃喃自语，讲述他对人类世界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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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天资孱弱，但他们却能通过器具模仿很多其它物种的特长，甚至把不同物种的特长组合起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如现在我们坐着的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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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说到此处刻意一顿，果然，他看见千冽竖起的耳朵抖了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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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继续道：“是人类最常见的移动工具，大部分人类家庭都会有上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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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的人类司机始终沉默着，并没有插入后面两个孩子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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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东方界域，它的十二年义务教育在这个世界都是独树一帜，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两个以后十多年就要一直住在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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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不会吧，他们人类费了那么大劲才把我们弄过来，连个住处都不提供给我们？喂！前排的人类大叔，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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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蓝泽已经开口道：“不，他们为我们提供了他们力所能及的最好的条件，是我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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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千冽面上大写的疑惑，蓝泽笑笑：“不是一个小时之内不理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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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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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有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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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日暮西沉之地，她与日光一齐开始无尽的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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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密的黑暗紧密的包裹一切，小女孩手足无措的张牙舞爪，试图想抓住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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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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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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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猛的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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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一道稚嫩沉静的声线传来：“千冽殿下，醒来就放开我的手吧，我要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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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人与景不知何时已是截然不同，千冽发现自己被一条还算有点韧性的绳子捆在一把椅子上，周围还有许多与此类似的空缺座椅，而她的身旁坐着那个深海龙族的二王子，窗外飞掠而过的是翻涌的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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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束缚的那一刻，千冽本能就打算挣扎，却被身旁的人出言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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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动，千冽殿下，这是人类的移动工具，飞机。”身旁的男孩抿了一口杯子里黄色的液体，然后才不紧不慢的继续开口：“这里是一万五千米的高空，万一这个移动工具被你弄坏了，不仅这上面的人类全得死，你我在不能恢复原型的情况直接摔下去，也得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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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缓缓收回了准备撕开安全带的爪子，金色的眼眸滴溜溜的四处乱瞥左顾右盼，最后好奇的把头凑到了男孩的杯子旁：“这是什么？怎么黄澄澄的，还没有什么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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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汁，”蓝泽说话间又抿了一口，舌尖上新鲜的触感让一向情绪内敛的小男孩眼角弯弯，浮现一抹笑意。“你也有，可以自己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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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小心翼翼的伸出粉红的舌尖，端起杯子舔了一口液面，刹那间满盈而溢的喜悦令她眯弯了眼：“咦，这玩意真不赖啊！人类这种生物真是很会享受啊，我突然觉得在人类的地盘呆上一百年也不是什么特别煎熬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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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端起杯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她“咚”的一声重重的把空了的杯子砸在桌上，玻璃材质的水杯承受不了这么大力的碰撞，在她砸下来的那一刻砸成了碎片。玻璃渣迸溅开来，发出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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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掠而起的玻璃碎片划过男孩白皙的侧脸，划拉开一道鲜血淋漓的血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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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被这飞来横祸惊的整个人都茫然了一瞬，半响才反应过来。他右拳攥紧，咬着牙阴恻恻的说：“千冽小姐，我们好像无冤无仇，你能不能安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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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有些心虚的撇撇嘴：“好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谁知道你这么脆弱，这么容易就被弄伤了，你看，我都没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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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向着蓝泽摊开掌心，生生拍碎一个杯子的手掌仅仅只有几道极淡的白色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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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面无表情的凝视她：“你没听过术业有专攻吗？我是法龙，在诞生的那一刻便为了更高的元素亲和度而放弃了龙族天生强悍的肉身。不是所有龙族都和你一样皮糙肉厚的。而且，如果是正常战斗，别说现在你正坐在我一尺之距的邻座，你怕是连我周身一丈的距离都近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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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略略.....你就净吹牛皮吧，我才不和你争呢。快告诉我，我昏睡后发生什么事了？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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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看着面前这个扎着银发高马尾的女孩比了个鬼脸，面上带着那种“我宽宏大量不跟小孩子争”的神情，整个人活生生的被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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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一声，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权当身旁没有千冽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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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会这么容易让他如意吗？当然不。她抬手掐上了男孩白皙的侧脸，语气带上了威胁。“说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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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近乎是气急败坏的睁开眼的，可睁开的那一瞬他自己也为自己的情绪吃了一惊。印象中三百多年的生命里，他的情绪要么是心灰意冷的失落，要么是心如止水的平淡，几乎没有过如此鲜活又如此热烈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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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静静的垂眸，看着那个正一只手称着椅侧支起身子，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脸的女孩，银发金瞳，色彩明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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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被他盯的头皮发麻，这个男孩的眼神很奇怪。明明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约摸人类五六岁的模样，可他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沉静，沉静到.....透着一丝认命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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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输人不输阵，千冽眸光一凛：“看什么看？我的眼睛比你大！我会怕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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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眼睛都显大，所以大多数小孩子都因此显的活泼可爱。之所以千冽会觉得自己的眼睛比蓝泽大，是因为蓝泽的眼型是非常令人惊艳的狭长型，其实千冽的眼型也偏向狭长，只是相比蓝泽还是圆一点，多了几分稚气，惹人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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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实在是没跟上千冽千奇百怪的脑回路。所以他沉默了一会，决定忽略掉千冽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先回答她前面两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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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他冷冷的答道：“也许是你们虚空一族的血脉涉及空间折叠方面吧，那些研究员对你的血脉特别感兴趣，所以再取到了你的血之后便没有再继续为难我们。我们八个质子被随机打散两两一组分去了四个界域，非常不幸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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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说到这里，刻意加重了语气：“我和你分到了一组，现在正在前往东方界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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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蓝泽的话，千冽不干了：“怎么？和我一组不好吗？你竟然敢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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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没说话，只是眼神古怪的看着她，那神情仿佛再说“你为什么会有如此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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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刁民！”千冽重重一拍桌子，“敢对本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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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一窒，半天反应过来，眼神更古怪了：“不得不承认人类是一个相当瑰丽的文明，可是开卷未必有益，他们的书籍也是糟糠与精华参半.....你平时读的都是什么书？身为虚空王姬，没有人替你规划阅读方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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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似一颗不小心戳到了千冽的伤心事，她听到这里面色一变，尖叫出声：“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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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高分贝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的双手上还戴着镣铐，想起她之前见面被丢出来的模样，蓝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迅速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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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却不想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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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手推车的轮胎滚过过道的轱辘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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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妆容精致的人类女子站在过道，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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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是由于千冽刚刚折腾出的动静而吸引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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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把头拢搭的低低的，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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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姐姐，是我惹她生气了，不过我们自己会解决，你先离开吧。”蓝泽礼貌的挥退了那位人类女子，机舱里很快又只有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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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千冽的情绪却彻底低郁了下去，她焉巴巴的在座椅上缩成一团，神情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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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感到有些愧疚，却又不知从何安慰，最后只是揉了揉眉心，倒回座椅上，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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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看见娇弱又没用的妹妹，也不想看到偏心的父亲，而她的臭脾气千冽自己也知道，所以她没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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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总是容易缺乏安全感，所以总喜欢攥紧一些东西，可此刻千冽却觉得，她和外界的一切联系都好似被切断，而她如无根浮萍，正在身不由己的飘向一片陌生的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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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机械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千冽冷着一张脸站起身就要往过道走，却又被安全带勒了回来。她动作粗暴的用力拉扯着带子，却听见旁边传来“咔哒”一声脆响，身旁的那个男孩此时已经施施然的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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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似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一只手伸了过来，在她的身侧摸索了一小会儿，而后轻轻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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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咔哒”一声，安全带应声而开。耳旁传来那人沉静的声线，难得带上几分明显的柔软：“我说错了话，你划伤了我，我们扯平了，好不好？毕竟，以后我们在人间的很长时光，估计，都只有我们两个相互关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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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千冽答的斩铁截钉：“生气就是生气，哪有什么可以抵消的说法。我现在在生你的气，决定三个小时之内都不理你，但是你态度端正，我现在决定一个小时不理你，这是我的决定。当然，你也可以生我的气，这也是你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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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哑然失笑，面前这个女孩的逻辑诡异又有趣，细细品来也不失有几分道理。只是若不愿了解她的人，倒确实很容易把她当成一个胡搅蛮缠的小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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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长亲自送他们两个下了飞机，直接把他们送到了一个底部有四个轮胎的铁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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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刚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对什么都好奇。她扒在透明的车窗上，下意识扭头就想问身旁的男孩，突然又想到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话，扭到一半的脖子僵硬的僵在空中，极不自然的又扭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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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看破不说破，他只是突然喃喃自语，讲述他对人类世界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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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天资孱弱，但他们却能通过器具模仿很多其它物种的特长，甚至把不同物种的特长组合起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如现在我们坐着的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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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说到此处刻意一顿，果然，他看见千冽竖起的耳朵抖了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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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继续道：“是人类最常见的移动工具，大部分人类家庭都会有上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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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的人类司机始终沉默着，并没有插入后面两个孩子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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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东方界域，它的十二年义务教育在这个世界都是独树一帜，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两个以后十多年就要一直住在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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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冽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不会吧，他们人类费了那么大劲才把我们弄过来，连个住处都不提供给我们？喂！前排的人类大叔，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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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蓝泽已经开口道：“不，他们为我们提供了他们力所能及的最好的条件，是我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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