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一(现代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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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谢镜辞一直有在偷偷喜欢一个人。
    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大概叫做“暗恋”。
    暗恋这个词,其实与她并不相衬。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身为云京一中我行我素、风风火火的混世魔王,谢镜辞要是有了中意的人,一定会如狼似虎地将他拿下,不带一丝半点的犹豫。
    但她怂啊。
    从小到大没有恋爱经历也就罢了,关键她的暗恋对象还是年级里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别说谈恋爱,连和女同学说话都少之又少。
    要是她抢先一步告白,结果被那人毫不留情地当面拒绝,谢镜辞的脸立马能丢到姥姥家。
    ――虽然在整个云京一中,向他表白却惨遭拒绝的受害者不在少数,久而久之,大家已经从最初的看热闹变成了现在的习以为常。
    无论如何,出现此时此刻的这种情况,谢镜辞是万万没有想到。
    这会儿已是傍晚时分,其他学生都早早放学离开,唯有她闲来无事,和好朋友孟小汀相伴去了图书馆。
    孟小汀性子散漫,对于学业并不太上心,不过小小年纪便已在经商方面崭露头角,俨然是个小富婆。
    她对大道理和大学问全都不感兴趣,来图书馆没别的事可做,兴致勃勃挑了几本漫画,在二楼的阅览室乖乖就坐,留下谢镜辞在学术区继续转悠。
    云京一中全是高中生,被语文数学英语折磨得快要秃头,学术区的内容与教科书大不相关,因此越往里走,越是人迹罕至。
    她便是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遇见了裴渡。
    ……裴渡就是那个被她偷偷摸摸喜欢了好几年的暗恋对象。
    在整个云京城里,谢家与裴家都算有头有脸的大族,两家人之间时有来往,她和裴渡也就理所当然有了交集――
    听上去像极了青梅竹马的套路,但实际情况是,因为谢镜辞一遇到他就会紧张,两人即便见了面,也只会礼貌性打声招呼,一年到头说不上几句话。
    在外人看来,他们更是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极端。
    谢镜辞做事我行我素,是学校里人尽皆知的散漫顽劣;裴渡则一向遵规守距,占据了好学生应该有的全部因素,为人亦是清清冷冷、进退有方。
    她是一团张牙舞爪的火,后者就是高山上未融的雪,两两相撞,指不定会惹出什么化学反应。
    更何况,年段第一总是在这两人之间换来换去,任谁见了都得真心诚意道上一声:宿敌啊!
    呸呸呸,宿敌个大头鬼。
    此时天色昏沉,图书馆中的白炽灯映出一道道晕开的亮光,透过不远处大大的落地窗,有深红色泽的霞光落进来。
    谢镜辞见到裴渡时,少年人的整个身体都被绯色浑然包裹。
    他身形高挑,校服的黑西装裤衬出腿部修长,背对着她靠在书架旁,脊背微不可察地轻轻颤抖。
    谢镜辞一眼便认出他的身份,心头骤动的瞬间,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
    像是雨后树林的香气,并不浓郁厚重,带了春夏之交的浅淡气息,飘飘然萦绕在鼻尖上。
    这是……裴渡的信息素。
    按照惯例,到达一定年纪后,每个人都将迎来分化。
    说来也有趣,她是个吊儿郎当的alpha,以裴渡那样正经严肃的性格,却成了个omega――谢镜辞绝对不会承认,当年她究竟是怎样费尽心机千辛万苦,才终于打听到了裴渡信息素的味道。
    简直像痴.汉一样嘛。
    少年乖乖穿着校服,纯黑外套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如今斜斜靠在书架,似乎正在竭力忍耐着某种痛意。
    谢镜辞不傻,很快觉察出他身有不适,再念及那股外溢的信息素,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每个omega都会出现发热期,通常会使用抑制剂进行缓解,但图书馆不允许携带外物进入,书包全都寄存在一楼正门口。
    裴渡在有迹可循的数理化上所向披靡,然而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身体反应,饶是他也没辙。
    处于发热期内,倘若得不到及时舒解,不仅会热意难当,有如烈火烧身,甚至能引来蔓延整具身体的刺痛,实打实地折磨人。
    不知怎地,在一片静谧的图书馆里,谢镜辞感受到自己心跳加剧。
    她的脚步很轻,但还是被裴渡敏锐地察觉,当他猝然回头,谢镜辞瞥见少年人凤眼眼底的一缕薄红。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的心跳的确更快了。
    “你……”
    这样的情境难免有些尴尬,谢镜辞努力克制住想要捏一捏他侧脸的冲动,道貌岸然地正了色:“用不用我去帮忙拿抑制剂?”
    不对。
    心里有个小人气冲冲地窜出来:“不对不对!你怎么能这样措辞?还要当缩头乌龟吗谢镜辞!”
    缩头乌龟自然是不想当的,可她总不能趁人之危。
    谢镜辞心中乱成一锅粥,抿着唇打量裴渡脸色,下意识握紧衣摆。
    他应该在这里坚持了很久,面上尽是汹涌如潮的红,双眼位带了点迷蒙的色彩,为了不发出声音,正死死咬着下唇,隐隐渗出血渍。
    这本该是幅令人脸红心跳的景象,可看着裴渡这样难受,谢镜辞心里只剩下闷闷的疼。
    裴渡自尊心强,甫一与她对望,便陡然挺直脊背、浑身显而易见地一僵。
    发热期的诉求必须尽快解决,裴渡已经在这儿熬了许久,要是再等她下楼寻找抑制剂,中途损耗那样长的时间,一定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损伤。
    谢镜辞没报太大希望,不过随口一问:“或者,我可以帮你。”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随时打算转身朝着一楼飞奔,然而在暮色涌动的落地窗下,静默无言的裴渡倏然抬眸。
    他说:“……好。”
    一瞬之间,像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爆开。
    谢镜辞愣了半晌,才勉强把他的那个字消化完毕,许是见她没有动作,裴渡长睫微动,竟然手扶着冰凉的长架,朝她身边迈开一步。
    因是背对着窗户,霞光与灯光彼此交融,尽数披在他身后,将漆黑的瞳仁也一并染作绯色,隐隐透出几分惑人心魄的蛊。
    瘦削的影子被逐渐拉长,再一眨眼,已经将她全然笼罩。
    黑暗的压慑力太强,谢镜辞快要喘不过气,下意识屏住呼吸。
    虽然她一直想要标记裴渡,可是他――
    他居然是会主动凑上来的类型吗?还是说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了?那那那她算不算是趁人之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之后还能好好解释吗?
    谢镜辞很没出息地后退了一步。
    这完全不是alpha该有的行为,她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试探性问他:“你喝醉了?”
    呸呸呸,这又是哪儿跟哪儿。
    她果然还是一和裴渡说话就紧张。
    裴渡显然被发热期折腾得有些恍惚,闻言皱了皱眉。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他身量很高,微微垂眸凝视谢镜辞的眼睛,眸底霞色散去,只留下空蒙的黑。
    谢镜辞听见他隐隐约约的呼吸,以及模糊不清的低语:“算了,你要是――”
    “临时标记,对吧?”
    她止住狂跳的心脏,对上他狭长的眼睛:“我……我是第一次,可能不太,那个,你懂的。”
    啊啊啊可恶她又在稀里糊涂说些什么!
    不远处的少年抿了唇,没说多余的话,俯身露出后颈。
    谢镜辞差点跳着飞到他身边。
    但她终究还是勉强保住了最后一丝矜持,故作镇定迈步上前,目光一转,无意间瞥过裴渡放在书架上的左手。
    他定是忍得厉害,五指蜷缩着压在长架上,骨节透出苍苍的白。少年的后颈则是白皙修长,干干净净,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
    胸腔里咚咚跳个不停。
    她仰起脑袋,屏住呼吸。
    牙齿刺穿腺体,溢开满室清香。
    近在咫尺的裴渡发出一道低低气音,很快又被竭力压下,余韵回旋于耳边,宛如滚烫的火,烧得她浑身发热。
    他们几乎从未有过肢体接触,头一回相互触碰,居然是唇颈相贴,脆弱的腺体被轻轻咬开。
    木息四溢,虽是清凌,却有暗香袭人,映了薄暮之下的淡淡疏影,莫名显出些许异样的色.气。
    裴渡似乎浑身卸了力气,腿下一软,险些径直倒在她身上。
    好在他瞬间稳住身形,将书架按得更紧。
    他之前独自忍耐那样久,早就被折磨得浑身发疼,谢镜辞顺势抚上少年脑袋,低声开口:“坐下来,好不好?”
    裴渡没剩多少气力,只能听凭她的摆布。
    当眼前人顺着书架缓缓坐下,谢镜辞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的面颊早已通红一片,眸中更是溢出了生理性的水光,长睫随着呼吸轻轻颤抖。
    偏生校服上的西装领带还稳稳当当系着,一副一丝不苟的好学生模样。
    感受到她的目光,裴渡似是觉得羞耻,把视线垂得更低。
    他有意克制,体内酥酥麻麻的痛意却奔涌如潮,如同利刃一次又一次落在血脉之间,又一道仓促的呼吸从喉间淌出,少年面色更红,把头别到另一边。
    谢镜辞半跪在地面,膝盖冰冰凉凉,其余部位则是热得发烫。
    她小心翼翼上前,膝盖无意擦过裴渡腿侧:“那……我继续了。”
    相距不远的地方,便是那扇大大的落地窗。
    从裴渡的角度看去,抬眼便能见到四合的夜色,视线再往下,则是图书馆前那条长长的鹅卵石小道。
    他看不见人影,却始终提心吊胆。只要有人站在那里抬头,就能毫不费力望见他们的影子。
    ――在寂静庄严的一行行长架之间,紧紧张贴的影子。
    “去……里面,这里――”
    他开口时裹挟了轻颤的尾音,低低如蚊鸣,然而谢镜辞未做理会,尖锐的齿盘旋片刻,径直下合。
    不久前还是木香横生,此时此刻,被更为浓郁的桃花香气瞬间包裹。
    裴渡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气息,正从腺体缓缓汇入,似要侵蚀整具身体,但它却又柔和至极,恍若水流弥漫,涤荡于浑身上下的各处角落。
    怀里的人兀地一颤。
    在寂静的图书馆里,谢镜辞终于听见一声猫叫般的呜咽。
    [2]
    谢镜辞标记了心心念念很久的暗恋对象。
    这简直是上天赐予的奇迹――不对,神迹!
    她整个脑子都是懵,等夜里独自躺在床上,忍不住化身旋转小陀螺,接连十多分钟都在滚来滚去。
    虽然临别之际,她与裴渡说好了“都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吧――
    啊啊啊她真的好激动!!!
    谢镜辞翻滚好一会儿,从床头拿起手机,在骤然亮起的屏幕里,看见一张嘴角翘上天的痴笑脸。
    她努力抿了抿唇,打开联系人的一栏,从中找到裴渡。
    之前他俩不熟,加了好友后便再无交流,虽然现在还是不怎么熟,但总算有了可以搭话的方式。
    好事儿啊!
    谢镜辞给裴渡的备注是[好可爱好可爱的甜甜供应商]。
    她琢磨好一会儿,斟酌词句半晌,到头来只不过发了一句:[你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裴渡回得很快。
    [好可爱好可爱的甜甜供应商:没有,谢谢关心。]
    好套路,好冷漠。
    谢镜辞习惯了和朋友们插科打诨开玩笑,从没和男孩子正常聊过天,更别说对象还是出了名难以攻略的裴渡。
    她正思忖着应该怎样回应,耳边叮咚一响,又来了一条消息。
    [好可爱好可爱的甜甜供应商:谢同学想要什么答谢吗?]
    [好可爱好可爱的甜甜供应商:如果明天有空,我请你吃顿饭。]
    谢镜辞腾地从床上坐起身,又轰地迅速躺下,软绵绵打了个滚:[不用不用。]
    不对,哪能说不用啊笨蛋!
    谢镜辞删掉重新打字:[好啊。我是第一次临时标记,没让你觉得难受吧?]
    [好可爱好可爱的甜甜供应商:没有。]
    聊天界面停顿了一下。
    谢镜辞很快看到下一条信息。
    [好可爱好可爱的甜甜供应商:桃花的气味,很香。]
    手机啪嗒一声砸在脸上。
    仰面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用力打了个滚,一时没忍住,又咧着嘴咕噜噜滚了一遭。
    她本想回复[木香也很讨人喜欢],但这样谈论omega信息素的味道,未免显得太过亲昵。
    一番犹豫之下,谢镜辞瞥见手机屏幕上荡开的浅浅粉色。
    聊天界面有个小彩蛋,当聊天内容提及某个特定事物,对话框就会出现事物的卡通图形。
    裴渡之前打出[桃花]两个字,这会儿花雨四荡,晕开满目浅红。她觉得新奇,干脆借机转移话题:[打“桃花”能出现彩蛋,不知道“树”可不可以。]
    聊天程序有够智能,一瞬待机之后,很快落下了图形。
    居然是一棵棵开满桃花的树。
    桃花树本身没什么问题,但两个要素彼此结合为一体,再联想到他们两人的信息素――
    实在过于暧昧了。
    [好可爱好可爱的甜甜供应商:彩蛋?]
    彩蛋聊天界面最新推出的功能,他或许没更新版本,见不到这满屏的花花绿绿。谢镜辞没做多想,迅速截了张图发给他:[喏,就是这样。]
    这回裴渡没有秒回。
    他之前应得都很快,这会儿却出现了半晌的空隙,好一会儿才迟迟发来几个字:[很漂亮。]
    暗恋时的小心思总是格外多,即便是毫不相关的事物,也往往能被无限脑补,强行与两人扯上关系。
    比如现在,看见裴渡夸那片桃花树漂亮,谢镜辞快乐得像只哼哼小猪,仿佛结合在一起的不是桃花与树,而是她和裴渡的信息素。
    晚回消息有许多原因可以解释,或许是中途有事,或许是在思考如何回答。谢镜辞没有生出太多的在意,本想继续打字,后知后觉想到什么,整个人僵在床头。
    她感到自己的脸正在迅速发热发红。
    颤抖的食指点开那张聊天界面的截图。
    谢镜辞似乎终于明白,裴渡为什么会出现那么久的沉默。
    视线所及之处是被桃花树环绕的聊天框,而在框顶,大大咧咧显示着对方的备注。
    她死了。
    尸骨无存的那种。
    框顶没有太多花哨装饰,因而衬得那几个大字格外显眼,谢镜辞用视线一一掠过,两眼渐渐丧失高光。
    救命啊。
    她给裴渡的备注是,[好可爱好可爱的甜甜供应商。]
    [3]
    图书馆与那夜的乌龙事件没掀起任何水花。
    要说生活与之前相比有什么变化,大概是谢镜辞终于和裴渡脱离了“普通同学”关系,称得上朋友。
    时间一晃而过,在一张接一张的试卷里,不知不觉来到了高二下学期。
    画重点,校庆的大日子。
    说是校庆,其实与艺术节没什么两样,每个班级都会推选一个节目,在晚会上当众表演。
    谢镜辞班里筹备了一出话剧,很老套的《勇者斗魔龙》。
    公主被恶龙掳走,国王在整个王国颁布悬赏令,只要救出公主打败魔龙,就能得到黄金万两。无数应征者惨死于魔龙的烈焰之下,千钧一发的绝望关头,一个英勇少年挺身而出。
    这是个人尽皆知的故事,要说有什么推陈出新的亮点,唯一一处,或许在于参演人员的配置。
    勇者由正气凛然的龙逍扮演,孟小汀是被他拿在手里的剑,莫霄阳稳坐老国王之位,至于谢镜辞,成了那条作恶多端的龙。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
    最离谱的是,裴渡是那名可怜兮兮的娇滴滴小公主。
    这不是闹着玩吗。
    “大家别紧张,一切放松就好。”
    班主任顾明昭嘿嘿一笑:“等表演完了,我请大家吃烧烤。”
    “别听他胡说八道。”
    英语老师白寒在帮孟小汀补妆,她是个典型的温婉美人,说起话来温温和和,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大家放开去演,明天我给每个人送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作为奖励――尤其是龙逍和孟小汀,一定要把英语水平提上去。”
    这简直是个魔鬼。
    孟小汀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不过人还真多啊。”
    谢镜辞从后台悄悄探身,望一眼黑压压的观众席:“大部分都是家长吧?”
    “那可不。”
    她的狐朋狗友之一莫霄阳探头探脑,忽地挑了眉:“我看见你爸妈了!还有旁边――那是裴渡家里人吧?”
    谢镜辞点头。
    四个大人不知交头接耳聊些什么,白婉与她老妈似乎在交流新做的美甲,谢疏斜斜靠在云朝颜身侧,有一搭没一搭地插话。
    至于裴风南是个出了名的居家好男人,正手捧一盒巧克力,往他老婆嘴里喂。
    裴渡是他与白婉从孤儿院收养的孩子,好在视如己出,从没让他受过欺负。
    “哇塞,楚筝和江寒笑也来了。”
    龙逍道:“我听说当年上学的时候,他们两个是势同水火的死对头,为年段第一快要杀破头――结果毕业没多久,居然结婚了。”
    “这你就不懂了,相爱相杀嘛。”
    莫霄阳说着咧嘴一笑,朝某处地方挥了挥手。
    谢镜辞顺势望去,见到周慎、付潮生、以及武馆里的一大帮亲友团。
    “好啦,快到我们班上场了。”
    白寒帮孟小汀整理好衣领:“大家加油吧。”
    老实说,谢镜辞觉得这出话剧很无聊。
    角色由班级抽签决定,她之所以没有当场拒绝,是因为裴渡的公主身份。
    更重要的原因,是恶龙有场强吻公主未遂的戏。
    云京一中是所私立学校,学生们大多放得很开。亲吻当然会有借位,更何况她还是可怜巴巴的未遂,但无论如何,能和裴渡一起排练上台,就已经足以叫人高兴。
    之前的所有剧情都按部就班,吃瓜群众大有人在,观众席上的笑声和欢呼声从没停过,没过多久,便到了恶龙濒死、用最后一丝力气挽留公主的时候。
    可恶。
    为什么她抽不到勇者的角色。
    背景是倾颓的城堡与高楼,火光熏天,荡开层层血一样的红色。她穿着象征恶龙的玩偶服,啪嗒一下倒在地上。
    可恶。
    为什么她抽不到勇者的角色。
    裴渡戴着金色假发,瞳仁则是如海的蔚蓝。欧风长裙旋出涟漪般的褶皱,他本就生得漂亮,如今乍一看去,无端显出几分澄澈单纯的媚色。
    许是见到她的目光,少年仓促垂眸,竟是觉得不好意思,从耳根浮起连绵的红。
    好可爱。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她抽不到勇者的角色!
    “你……难道从来没有爱过我?”
    谢镜辞面无表情地背台词:“我倾慕你那样久,难道只因为我是条不被世道所容的龙,就不配得到你的喜爱吗?”
    这龙老舔狗了。
    她莫名生出一丝丝感同身受的心酸,下意识看向裴渡湛蓝色的漂亮眼睛:“我于高塔之上无数次地眺望你,公主殿下却从未发觉。如果你答应跟我走,乘上我的翅膀,我能带你去遥远的雪山、荒漠与所有被遗忘之所――为什么即便如此,还要拒绝呢?”
    投影屏上的火光更浓,四处皆是摇摇欲坠。
    谢镜辞准备好迎接杀青,说出最后一句台词:“公主殿下,你能送我一个吻吗?”
    她说着努力坐起身子,朝着裴渡所在的方向前倾。按照既定剧情,公主会毫不犹豫拒绝恶龙,将它一把推开。
    紧随其后,就是勇者毫不留情的长剑迎面而来。
    大大的恶龙玩偶服笼罩出厚重影子,将裴渡包裹其中。从场外观众的视角里,只能见到她的影子。
    然而预料之中的推拒并未到来。
    在浓郁的光与影中,谢镜辞见到少年莹亮温柔的眼睛。
    胸口不知怎地,重重跳了一拍。
    她没有继续往前,裴渡的脸却在不断放大。
    软软的触感,有些烫。
    这是剧本里规定的内容吗?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这个角度不会被发现吗?而且裴渡……
    裴渡这是在,主动吻她?
    她的脸一定红透了。
    唇与唇的触碰只在短短一瞬间,裴渡很快退开,面上是同样的红。
    他是那样腼腆内向的性子,此刻却直直看着谢镜辞的眼睛。
    楼阁倾颓,火星四溅,在故事的尾声,公主对恶龙说:“我跟你走。”
    [4]
    夜半,校园匿名论坛。
    《ks/book/11/11537/833255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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