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回 登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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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尴尬的笑着，任由陈贤拉着他进了鸿胪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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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的地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六个半人高的楠木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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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天生一副笑脸，跟谁都是不笑不说话，十八九岁进了鸿胪寺，这样一熬就熬了整整十年，去年刚升迁少卿，就碰上了这么棘手的差事，他愁的险些连笑都不会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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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苦笑道：“韩少使看看，这些礼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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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依次打开了箱子盖，六个箱子里，装了满满当当的金银玉瓷器和绫罗尺头，皆是官造的珍品，这礼不可谓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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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少卿，这礼太重了吧。”韩长暮拿起一只错金酒壶，端详了会儿，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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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重么，这点礼继续要掏空了鸿胪寺的库房了，还让圣人割了一回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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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叹了口气，送礼当然要投其所好了，这十年里，他跟吐蕃人打过不少交道，吐蕃人的喜好跟素雅高洁扯不上关系，他们喜好奢靡，越华丽越贵重越能彰显自己的身份和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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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箱子盖好，贴好封条，沉声道：“就这些，还未必填的满那些吐蕃人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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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一想，也正是如此，便点头道：“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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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带着重礼，赶到了四方馆向吐蕃使团致歉，两个人在四方馆的厅堂中干坐了一个多时辰，没人上茶也没人过问，眼看着就要到用午食的时候了，才出来了个牵马执凳的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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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赶紧笑着开口：“陛下命本官和韩少使一同转达对代善王子的歉意，不知能否面见慰问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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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听汉话听了个囫囵，僵硬着脸，操着不甚流利的汉话，还夹杂着一句半句的吐蕃语：“王子见不得，不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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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没有什么笑模样，淡淡道：“怎么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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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没见过韩长暮，不知道他就是在吐蕃赫赫有名的杀神，漆黑的两条粗眉一拧，脸上的横肉凶神恶煞的抖着，粗声粗气道：“不见，就是不见，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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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淡淡道：“那，查哈格大人可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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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猛烈摇头：“走，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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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虽然在鸿胪寺供职，最首要的一点就是不要脸，可是他也没受过这种羞辱般的待遇，他脸色微白，忍着气道：“本官和韩大人奉圣命而来，今日必要见到代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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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也来了火气，气哼哼道：“不见，说了不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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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陈贤觉得这随从太蹬鼻子上脸了，指着他，气的眼睛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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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见架势不对，赶紧走上前来，朝着随从淡声道：“不见可以，有句话，劳你带给查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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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瞥了韩长暮一眼，两撇小胡子气的直抖，这人也太托大了，竟然敢直呼大人的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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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毫不在意随从趾高气昂的态度，依旧淡然道：“告诉查哈格，拓跋伏允不日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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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变了脸色，正要说话，韩长暮却转头对陈贤道：“陈大人，既然代善王子身体有恙，那咱们就改日再来面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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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恢复了一脸的笑模样，呵呵呵的笑道：“也好，也好。”他朝随从道：“就请代为向王子转达本官和韩大人的慰问，他日王子痊愈，本官和韩大人再来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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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张了张嘴，心急如焚，汉话就更说不利落了，只眼睁睁的看着二人丢下几箱子重礼，联袂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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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四方馆的大门，陈贤低声问：“韩大人，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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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仰头望天，日头高悬在头顶，淡淡的饭香在空气中氤氲，他抽了下鼻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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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立马心领神会，笑眯眯道：“走，今日某请客，去尝尝沈家酒肆的馎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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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莞尔：“沈家酒肆上了新菜，叫玛瑙豕肉，听闻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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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哽了一哽，可不是不错嘛，一百文一块肉，都赶上一斤豕肉的价儿了。他巡弋了韩长暮几眼，照这体格，没个十块八块的，下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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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大话都说出去了，收不回来了，只能是去吧，出一回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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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酒肆生意十分兴旺，沈家娘子坐在柜台后头，扒拉算盘珠子，提笔记账，跑堂伙计肩上搭着块白汗巾，手里捧着菜牌请食客们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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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和陈贤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位子了，幸而陈贤是熟客，酒肆里头有了空位子，跑堂伙计就立刻把二人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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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对而坐，跑堂伙计捧着菜牌，请二人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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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十分不客气，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菜牌上，口中吐出一连串儿的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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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抽了抽嘴角，肉疼啊，一个月的俸禄保不住了，再这么点下去，自家娘子不会放过他的，搞不好回去要跪算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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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韩长暮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一把捂住韩长暮的手，讪讪笑道：“那个，韩大，韩兄，点多了吃不完，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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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笑笑：“没事，酒肆提供食盒，吃不完可以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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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哧”一声，陈贤呛了一口茶，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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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上菜极快，这边陈贤还呛得直咳嗽，那边跑堂伙计就已经利落的把菜端上了食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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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了胡椒的水盆羊肉，熬煮的汤清肉嫩；鱼脍切的轻薄如纸，一阵风就能吹的飞卷起来，入口鲜滑；红润油亮的玛瑙豕肉，酥软香烂，入口即化，是真正的腴而不腻，还有几样精致的卤味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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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点的都是沈家酒肆的拿手菜，还有几道刚上的新菜，风味别致独特，颇有宫里御膳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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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一看饭菜上桌，顿时把跪算盘这些糟心事抛到了脑后，先大吃一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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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夹起最后一块玛瑙豕肉，一口吞了下去，回味无穷的啧啧舌，能把最上不得台面的豕肉做的如此美味，真是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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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压低声音道：“韩兄，方才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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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看了看左右，食客们都在埋头苦吃，没有人留意到他们，便低声道：“吐谷浑使团这次来的是拓跋伏允太子，这位太子的正妃是吐蕃大王子一母同胞的妹妹，他和大王子素来交好，处的像亲兄弟一般，互通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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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转瞬明白了过来，代善王子在大靖朝丢了面子，拓跋伏允是不会替他隐瞒的，一定会想尽办法添油加醋的传回吐蕃，他在大靖丢了面子，和亲之事又起了波折，大王子若在吐蕃王面前煽风点火，他定会失了吐蕃王的信任和宠爱的，所以，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挽回一切，获得大靖朝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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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长的哦了一声，带着了然的尾音，嘿嘿笑道：“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很快就要有个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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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笑着点头：“对，代善王子很快就要做出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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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愁云惨淡的日子顿时雾散云开了，陈贤胃口大开，笑眯眯的大手一挥，豪气云天的喊了一声：“小二，加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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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堂伙计顿时笑眯眯的捧着菜牌过来，过了片刻，又笑眯眯的去了后厨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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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的很快，陈贤的心也松了下来，吃的欢畅，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恭敬的声音：“哟，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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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一转头，愣了一下，笑道：“哟，王大人，怎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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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笑眯眯的，长相十分敦厚，看了韩长暮一眼，斟酌道：“陈大人，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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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赶紧笑眯眯的介绍了起来：“这位是内卫司少使，韩少使韩大人，韩大人，这位是礼部祠部司郎中，王郎中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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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真一听韩长暮是内卫司的少使，顿时换上了更加敦厚的笑，近乎谦卑的行了个礼：“下官见过韩少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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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客客气气的回了一礼：“王郎中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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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真看了看食案上的各色菜品，笑呵呵道：“相请不如偶遇，二位大人的午食，算在下官账上了，下官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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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陈贤请客，点了这么多的菜，他正肉疼呢，一看有人把天家账单给接了过去，他笑的眯起了眼睛，连连道谢：“看来这沈家娘子很快就要改姓王家娘子了，二位是好事将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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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真难得的红了脸，嘿嘿笑道：“陈大人说的是，待成婚之日，还请韩大人和陈大人来观礼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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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听到这话，微微蹙了下眉，看着王真轻车熟路的走到了柜台后头，便好奇的低声问陈贤：“沈家娘子，是这酒肆的掌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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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塞了一嘴的羊肉，点头道：“是，就是那个二十几岁的小娘子，听说成婚刚一年就守了寡，孀居多年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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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礼部郎中虽然只是个从五品，但好歹也是京官，看这王大人的模样，也不过四十左右，若放出话来要娶妻，名门贵女自然是不会嫁的，可娶个寻常人家的闺秀还是不难的，怎么会娶一个孀居多年的小娘子，还是个顶门立户的酒肆掌柜，这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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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疑片刻问道：“这沈家娘子是个什么来头，怎么会让从五品的郎中心甘情愿的迎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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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的地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六个半人高的楠木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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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天生一副笑脸，跟谁都是不笑不说话，十八九岁进了鸿胪寺，这样一熬就熬了整整十年，去年刚升迁少卿，就碰上了这么棘手的差事，他愁的险些连笑都不会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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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苦笑道：“韩少使看看，这些礼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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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依次打开了箱子盖，六个箱子里，装了满满当当的金银玉瓷器和绫罗尺头，皆是官造的珍品，这礼不可谓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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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少卿，这礼太重了吧。”韩长暮拿起一只错金酒壶，端详了会儿，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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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重么，这点礼继续要掏空了鸿胪寺的库房了，还让圣人割了一回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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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叹了口气，送礼当然要投其所好了，这十年里，他跟吐蕃人打过不少交道，吐蕃人的喜好跟素雅高洁扯不上关系，他们喜好奢靡，越华丽越贵重越能彰显自己的身份和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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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箱子盖好，贴好封条，沉声道：“就这些，还未必填的满那些吐蕃人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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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一想，也正是如此，便点头道：“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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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带着重礼，赶到了四方馆向吐蕃使团致歉，两个人在四方馆的厅堂中干坐了一个多时辰，没人上茶也没人过问，眼看着就要到用午食的时候了，才出来了个牵马执凳的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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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赶紧笑着开口：“陛下命本官和韩少使一同转达对代善王子的歉意，不知能否面见慰问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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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听汉话听了个囫囵，僵硬着脸，操着不甚流利的汉话，还夹杂着一句半句的吐蕃语：“王子见不得，不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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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没有什么笑模样，淡淡道：“怎么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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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没见过韩长暮，不知道他就是在吐蕃赫赫有名的杀神，漆黑的两条粗眉一拧，脸上的横肉凶神恶煞的抖着，粗声粗气道：“不见，就是不见，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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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淡淡道：“那，查哈格大人可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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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猛烈摇头：“走，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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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虽然在鸿胪寺供职，最首要的一点就是不要脸，可是他也没受过这种羞辱般的待遇，他脸色微白，忍着气道：“本官和韩大人奉圣命而来，今日必要见到代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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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也来了火气，气哼哼道：“不见，说了不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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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陈贤觉得这随从太蹬鼻子上脸了，指着他，气的眼睛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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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见架势不对，赶紧走上前来，朝着随从淡声道：“不见可以，有句话，劳你带给查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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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瞥了韩长暮一眼，两撇小胡子气的直抖，这人也太托大了，竟然敢直呼大人的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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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毫不在意随从趾高气昂的态度，依旧淡然道：“告诉查哈格，拓跋伏允不日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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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变了脸色，正要说话，韩长暮却转头对陈贤道：“陈大人，既然代善王子身体有恙，那咱们就改日再来面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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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恢复了一脸的笑模样，呵呵呵的笑道：“也好，也好。”他朝随从道：“就请代为向王子转达本官和韩大人的慰问，他日王子痊愈，本官和韩大人再来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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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张了张嘴，心急如焚，汉话就更说不利落了，只眼睁睁的看着二人丢下几箱子重礼，联袂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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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仰头望天，日头高悬在头顶，淡淡的饭香在空气中氤氲，他抽了下鼻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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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立马心领神会，笑眯眯道：“走，今日某请客，去尝尝沈家酒肆的馎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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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莞尔：“沈家酒肆上了新菜，叫玛瑙豕肉，听闻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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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哽了一哽，可不是不错嘛，一百文一块肉，都赶上一斤豕肉的价儿了。他巡弋了韩长暮几眼，照这体格，没个十块八块的，下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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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酒肆生意十分兴旺，沈家娘子坐在柜台后头，扒拉算盘珠子，提笔记账，跑堂伙计肩上搭着块白汗巾，手里捧着菜牌请食客们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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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和陈贤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位子了，幸而陈贤是熟客，酒肆里头有了空位子，跑堂伙计就立刻把二人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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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韩长暮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一把捂住韩长暮的手，讪讪笑道：“那个，韩大，韩兄，点多了吃不完，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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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哧”一声，陈贤呛了一口茶，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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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了胡椒的水盆羊肉，熬煮的汤清肉嫩；鱼脍切的轻薄如纸，一阵风就能吹的飞卷起来，入口鲜滑；红润油亮的玛瑙豕肉，酥软香烂，入口即化，是真正的腴而不腻，还有几样精致的卤味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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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点的都是沈家酒肆的拿手菜，还有几道刚上的新菜，风味别致独特，颇有宫里御膳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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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一看饭菜上桌，顿时把跪算盘这些糟心事抛到了脑后，先大吃一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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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夹起最后一块玛瑙豕肉，一口吞了下去，回味无穷的啧啧舌，能把最上不得台面的豕肉做的如此美味，真是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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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转瞬明白了过来，代善王子在大靖朝丢了面子，拓跋伏允是不会替他隐瞒的，一定会想尽办法添油加醋的传回吐蕃，他在大靖丢了面子，和亲之事又起了波折，大王子若在吐蕃王面前煽风点火，他定会失了吐蕃王的信任和宠爱的，所以，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挽回一切，获得大靖朝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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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愁云惨淡的日子顿时雾散云开了，陈贤胃口大开，笑眯眯的大手一挥，豪气云天的喊了一声：“小二，加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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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堂伙计顿时笑眯眯的捧着菜牌过来，过了片刻，又笑眯眯的去了后厨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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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的很快，陈贤的心也松了下来，吃的欢畅，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恭敬的声音：“哟，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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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一转头，愣了一下，笑道：“哟，王大人，怎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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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笑眯眯的，长相十分敦厚，看了韩长暮一眼，斟酌道：“陈大人，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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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赶紧笑眯眯的介绍了起来：“这位是内卫司少使，韩少使韩大人，韩大人，这位是礼部祠部司郎中，王郎中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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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真一听韩长暮是内卫司的少使，顿时换上了更加敦厚的笑，近乎谦卑的行了个礼：“下官见过韩少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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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客客气气的回了一礼：“王郎中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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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真看了看食案上的各色菜品，笑呵呵道：“相请不如偶遇，二位大人的午食，算在下官账上了，下官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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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陈贤请客，点了这么多的菜，他正肉疼呢，一看有人把天家账单给接了过去，他笑的眯起了眼睛，连连道谢：“看来这沈家娘子很快就要改姓王家娘子了，二位是好事将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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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真难得的红了脸，嘿嘿笑道：“陈大人说的是，待成婚之日，还请韩大人和陈大人来观礼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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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听到这话，微微蹙了下眉，看着王真轻车熟路的走到了柜台后头，便好奇的低声问陈贤：“沈家娘子，是这酒肆的掌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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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塞了一嘴的羊肉，点头道：“是，就是那个二十几岁的小娘子，听说成婚刚一年就守了寡，孀居多年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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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礼部郎中虽然只是个从五品，但好歹也是京官，看这王大人的模样，也不过四十左右，若放出话来要娶妻，名门贵女自然是不会嫁的，可娶个寻常人家的闺秀还是不难的，怎么会娶一个孀居多年的小娘子，还是个顶门立户的酒肆掌柜，这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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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疑片刻问道：“这沈家娘子是个什么来头，怎么会让从五品的郎中心甘情愿的迎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