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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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我的剑和笔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一开始,这只是日记而已。可如果你肯读完的话,很容易发现,我所写的一切可不像日记般轻松容易。我最后想说的是:如果你找不到生命的意义,为了某些人快乐地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是它最大的意义。”
    “我写下这个故事,为了纪念伟大的人,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老师。尽管发生的一切看上去很假,甚至不太可信。这倒恰恰证明了我们所付出的一切没有白费。
    “这就是最幸运的地方了。一切都结束了。
    欧阳雪合上笔记本。
    又有谁能看到呢?
    她闭上眼睛,把又一根用完的笔放到了桌上。
    暑假将至,两个月的假期是在激动人心。高二煎熬的苦生活,更是突显出了假期这个词的重要性。欧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幻想着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美食、旅游、电影……如果真的要细细安排可能根本不会给写作业留下时间。再加上自己的生日也在暑假,那时就到了八月份。八月,肯定会忙忙碌碌的——马上就要十六岁了呢,离成年又近了一步。
    两个小时,只需要再等两个小时,自己就可以夺门而出,执行计划了。
    今年的夏天异常闷热。教室里开了空调,门窗紧闭。幸亏欧阳坐在窗边,否则她甚至不会注意到大雨将至。盛夏的天空布满了暗黄色的云,它们在天空中抱成一团,像是一捆麻纸。上次出现同样场景的时候,传统的“倾盆大雨”四个字已经无法形容当初的壮烈了。这次又会是什么样的盛况呢?啊——希望这些云能多撑一会,至少得撑到我平安回家啊!女孩心想。
    “欧阳!”
    女孩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发现是杨柯,一个瘦瘦的男生。他此时正站在自己桌子旁,用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来回摩擦。一看就是有什么想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事情。欧阳马上意识到了男孩要干什么,忙说,其实已经算是婉拒了:
    “我可能没空啊。安排得满满的——假期作业那么多。”
    杨柯却完全不吃这套,不屑地撇撇嘴:“我们仨当然知道了。所以才会派我专门来询问你的安排的。找到你碎片化的时间,像期末复习一样把它们拼起来,以此来制作出完美的时间表,最后做出完美的决定——以人为本,我们可是考虑得相当充分。”
    充分你个头啊!欧阳疲倦的叹了口气,把脸贴在桌子上,无奈地说“随你们的便啦,每个假期都要强迫我参加这种无聊的探险吗?”这里指的你们,包括自己的另外两个“好”同学,一个名为于仁杰,另一个叫吴潘,是个看上去瘦却实际上很结实的男生。去年他们四个人一起探索了一个有闹鬼传闻的的老房子,翻箱倒柜,满打满算整整用了两天的时间,只找到了四个把锈掉的钥匙……
    “相信我们,今年的探险不同于以往。对你来说一定是个大的惊喜。”杨柯挑着眉毛说,“快,时间表拿来。”
    欧阳感到四肢无力,道:“都说了!随便你!”
    “算你答应我们了,那请随时待命。那我可走了啊。”杨柯说罢小跑着到另外两个男生身边,嘴上挂着阴险的笑容。
    “不要脸……”欧阳在男孩背后有气无力的说。
    唉,其实也没那么无聊。欧阳安慰自己,毕竟也曾找到过四把形状漂亮的钥匙。而且自己不一直向往刺激不寻常的生活吗?
    两小时后,暑假开始。看看窗外,万幸万幸,雨还没下。欧阳赶紧收拾书包,显然她的同学比她还着急,一个个相互道别,然后箭一般地冲出教室,很快便只剩下了自己和那三个男孩。那三个人聚在一块悄声细语,指指点点,时不时还瞄上欧阳一眼。
    “什么嘛!”欧阳忿忿地想,“还弄得这么神秘。”
    她背上书包,准备离校,结果刚出教室就迎面撞上了语文老师,她的旁边跟着聂凌心,也是班上的同学。这个女生总是把头发披散在肩上,穿着让她显得身材高挑的厚底鞋。欧阳一直认为语文老师和聂凌心是亲戚,虽然一直只是凭借猜测和传言,可至少有理有据。因为他们两人经常在一块,甚至放学的路上也不例外。语文老师叫上官燕,也就二十四五岁。不管别人怎么看,欧阳是早已将老师视为了自己的女神。老师这么好看,还有气质,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如此吧。
    “呀,欧阳雪。还没走呢?外面好像要下雨了,有带伞么?”
    老师的声音也是温柔又好听,欧阳心想。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双手握着一把蓝色的折叠伞,伞的边缘有一条白色的线。
    “啊,没有……”欧阳答。
    上官老师又接着问:“那你用我的伞吗?”
    “不用不用。”欧阳心想反正雨尚未下,连忙回绝,“老师你也得回家吧。”
    这时聂凌心突然拽了拽老师的袖子,侧着头,嘴巴一张一合,应该是说了些什么,可是欧阳没听清。只见上官老师怔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那你也赶快回家吧。”
    欧阳匆忙说了声“老师再见”就下了楼,她们班在四楼,也就是教学楼的倒数第二层。楼道空气闷热,欧阳快步冲了出去,昏暗的天空中黑云翻滚着,看来真是要下大雨了,从她所在处到学校大门不过一百来米,刚走了一半,就有一滴水突然滴在了鼻尖上。完了,欧阳心想,环顾四周,地面被雨水砸出了一堆小坑,女孩熟知四下无遮无拦,无奈只能躲在门岗,等雨水发慈悲停下来了。
    欧阳迅速跑到门口,倚在柱子上。暴雨被狂风席卷着接踵而至,尽管头顶有遮蔽物,她仍然让潲下的雨水打湿了不少。唉,空无一人的校园像月面一样静悄悄的,连保安都不在。
    欧阳呆呆的望着教学楼——那三个男孩应该也被困住了吧?活该,谁让他们好端端非要折腾我,她幸灾乐祸着,明明自己的处境才更加可怜。还有就是,上官老师走了吗?
    接下来的一幕解答她的疑问:
    在教学楼的楼顶,突然出现一块蓝色,它在昏黄的背景下尤其引人注目,虽然看不见脸,但只要联系到老师的那把蓝伞,推理出楼上的人是谁并不难。
    下雨天,学校的楼顶……老师在那里做什么?这太奇怪了。
    欧阳继续盯着看。蓝色在移动,漫无目的地移动。它随着使用者的步伐在房顶挪来挪去,有那么一瞬间,欧阳认为自己看到了黑色的披肩长发——聂凌心。
    到底在干什么呢?这时一道闪电在教学楼上方掣过,然后紧随着的是地动山摇的雷声。尽管如此那块蓝色仍不为所动地在楼顶徘徊,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不久,伞不动了,像是被什么震慑的颤抖了一下。又有一道白光出现在楼顶,但那不是闪电,它像导弹一样飞过天空,窜入雨中。欧阳以为自己眼花了,眨巴眨巴眼睛向白光飞行的轨迹望去——它的确是存在的,像是彗星,拖拉着长长的彗尾于天空中冲刺,光芒随着它的远去变淡,渐渐消失了。
    然后欧阳又看向楼顶,蓝色也消失了。
    什么鬼?欧阳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那道白光是什么?陨石吗?
    女孩遥望密云之下,企图寻找些别的线索,天空中隐隐约约有那么一道亮线,不过也有大脑故意欺骗自己的可能,毕竟那条线太淡了,可欧阳才不管那么多,循着视网膜的残留拔腿就跑,她太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了。天公作美,仿佛顺应了欧阳的心思,雨突然就小了,不过只小了一点,她的衣服还是几乎一瞬间就湿透了。好奇心,可怕的好奇心。欧阳对着自己叹息,幸好那束光飞行的轨迹大致属于自己日常上下学的路线,不然当她承认自己跟丢后原路返回,再湿淋淋地回到家这样一个过程定会更加恼人——好在不是这样。尽管没有追上,但再转两个弯就到家了。女孩头发因雨水而搅在一起,她头疼的想:“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会睡不着的。”
    欧阳垂头丧气地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同时安慰自己道:“或许明天打开电视就什么都清楚了。”擦干头发,换件衣服,她回到自己的卧室。窗户没关!趁机溜进来的水在地板上铺了厚厚一层。欧阳生无可恋的执着拖把干活,暗自庆幸家里没有老鼠,不然尸体已经发臭了!
    女孩拖到门后时怔住了,有这么巧吗?什么东西正浸泡在水中发光——极微弱的光。这就是天上飞的东西吗?它像是一本书,安稳地躺着,欧阳拾起来。不仅仅是书,还有一个长约十五厘米的白色圆棒,圆棒的一侧有一个火箭喷口般的凹槽,另一侧则是圆滑的,或许这个圆棒就是这本书飞起来的引擎?这也倒解释得通。当欧阳拿到书的一刹那,白光消失了,书的长相原形毕现。
    它有笔记本那么大,比普通的成语词典要薄,也薄不了多少。沉甸甸的,拿了才一分钟,欧阳的胳膊就有些酸。封皮很厚,是古籍一般的棕色,整本书都被沾湿了,书页泛黄,应该是有些年代了。然而这本书它根本翻不开!明明是一页一页堆在那里,却像被强力胶粘在一起,凭女孩怎么生掰拉扯也打不开!
    今天发生的事都太奇怪了。欧阳能接受神奇的事情,她也愿意去接受。只是这些事同时发生并如雨丝般密集,让她手足无措。上官老师为什么会在房顶?这又和这本书的出现有什么联系呢?欧阳百思不得其解,顺手抄起了一把木剑,只是抚摸着就又原样放了回去。这也是一种思考的方式。欧阳无奈的轻轻一笑。
    这把剑是小时候爸爸送给自己的,这可是爸爸亲手做的,正是因此欧阳才开始了解剑和剑术,纯粹是觉得很帅。她学了一年左右就被枯燥彻底打败了,放弃后最初的一段时间她会舞着想些事情,后来剑就只成了装饰品,很少被碰了。能排忧解难的事情,只剩下了写日记。
    谈到写日记,欧阳也算是个模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不停,他觉得总有一天回忆往事时会用得上,真要是那样就好了,事实却截然相反,已经写过的日记基本没有再看过,即使偶尔翻阅一下都会突然觉得弱智,之后莫名其妙的脸一红便丢在一旁。
    今天更是要写。欧阳起身,然后从书柜中掏出日记本,打开台灯开始认真记录今天发生的事情:
    6月30日雨,特别大的那种
    这将会是一片永载史册的日记,我一定如实叙述。
    上面的日期说明今天是假期的前一天,天气则表明了我所处在的环境。因为放学后我整理书包速度有点慢,结果撞上了神神秘秘的聂凌心和上官老师,她们几乎可以肯定是上了教学楼的楼顶。我看见上官老师的伞出现在那里。
    她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来来回回地在房顶踱步。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了一道光芒从房顶飞了出来,现在想来可能和那两人脱不开干系。人类的朋友兼宿敌——好奇心,拉着我就跑,我追着那道光在雨中飞奔。
    有意思的事终于被我碰上了。我跑过一个街区,在早已看不到那束光后,我放弃了。想着也不至于地球毁灭,人类消失,就坦然地回家了。雨真的大,就像是消防员拿着高压水枪冲着我一顿狂喷,我的衣服湿透了。同时遭殃的是我的房间,抱着“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决心,我开始忙活——在门口发现了不速之客。一本打不开的书,它在发光,像是在呼吸。还有一个柱形的白色装置。这应该不是什么危险品——吧?讲真的,我无法确定。
    它是个引擎吗?没准加进去一些燃料就可以点火了,那它又是怎么连接在那本书上的呢?嗯,还有一点,我已经决定明天去学校一趟,必须去,我想知道房顶发生了什么。之前杨柯他们不是邀我去玩嘛,我不确定要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们,很可能会,这样去调查一定比闯鬼屋刺激多了。
    总之,有些不对劲的事情或许已经悄然发生了。
    欧阳写着写着,摆了摆身旁的的那本书。它究竟来自哪里呢?它究竟是什么?这些都是巧合吗?或许,这些都是哪里的高科技,还是说魔法!如果真的是魔法……欧阳在心中惊呼,拿起那个圆棍仔细观察,悻悻确认这不是什么魔仗,而应该是个机械装置,因为它的外部是金属,通体纯白色,上面还有不明显的焊接的痕迹,一端开口有一个螺旋的锥形凹槽。
    “不会有什么事的。”欧阳安慰自己,顺手将这个圆棍塞进了抽屉里。
    雨还在下。欧阳手上拿着那本厚重的书,走到书桌的对面,那里是窗户的位置。她用双手撑在窗台上,踮起脚,又放下,脚后跟一起一伏,微微跳动。看着窗外,小区里空无一人,大家都呆在家里了吧。地上的水洼泛起密集的涟漪,扭曲着反射在上面的光线。闪电欻的划过天空,玻璃上映出欧阳的五官。她的脸有些瘦,鼻子稍微塌一点,好看的地方是眼睛,这是一种显得稚气的眼睛,只不过现在被几绺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一小部分。
    在闪电的一瞬间,欧阳被照亮了,仿佛在向外辐射出微弱的光,和欧阳相反的是那本书它迸发出璀璨的亮光,接着是一刹那,便恢复了黯淡的原样,待欧阳反应过来,这本大部头的书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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