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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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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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寨正厅，魏冲与钱虎正商量事情，蒋立慌慌张张跑进来，说：“寨主，不好了，那江凌找到长霞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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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冲“嚯”地一下站起来了，眉毛都竖起来了：“姓江的也到长霞山了？他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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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寨主，小的今天去那陷阱所在的树林时，看到他了，他也发现那个陷阱了，小人怕打草惊蛇，所以不敢贸然行动，特来禀告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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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虎问：“他是一个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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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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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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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不认识那女子，只是看到她穿着一身红衣，也是持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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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钱虎一下就想起来了，对魏冲说：“贤弟，那女子定是那姓江的朋友，姓邱，是锦湖书院的老师。当初金银寨覆灭，以及愚兄被抓，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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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那姓邱的女子与你也有深仇大恨？这姓常的丫头与我们兄弟二人的仇人都是师徒关系，那我们倒是可以大大利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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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说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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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冲对蒋立说：“你带人去盯着他们二人，若是能将他们活捉回来最好，若是无法活捉，便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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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蒋立领命，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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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冲对钱虎说：“大哥，我们这就去告诉那姓常的丫头这个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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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雁自从上上次被钱虎威胁后，便特别害怕再次看到他，如今两人一起来了，她下意识地缩在墙角，眼睛里透着恐惧，魏冲嘲讽道：“哟，之前不是挺硬气吗？今天怎么害怕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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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虎权衡之下，并没有告诉魏冲自己那天威胁常清雁的话，只是说：“不过是个普通的学生而已，进了这黑龙寨，哪有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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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冲对这句话倒是很受用，哈哈笑了两声，对常清雁说：“别怕，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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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雁当然不相信有什么好消息，魏冲嘴里的好消息对她来说就是坏消息，但她也没有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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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冲蹲下来，笑眯眯地说：“你的师父，还有那姓邱的女老师，如今都落在我们手里了，你们师徒三人很快就能相见了，不过，怕是要去阎罗殿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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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雁蓦然抬眼，下意识否认：“你胡说，我师父和邱夫子没那么容易被你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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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冲道：“你倒聪明，不过，那姓江的和姓邱的既然来了长霞山，又落入了我的眼线里，那就再也不要想出去了，这长霞山对他们来说陌生又复杂，但是对我黑龙寨来说，却是熟悉非常，抓两个陷入山里的人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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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雁虽身处危险之中，但也听不得他如此自大，有心想挫挫他的锐气，便略带讽刺地说道：“那你们还不是只抓到了我一个人。”言外之意还不是让那几个衙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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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魏冲被这句话激怒了，他正要抬手，蓦然又停住了，然后脸上竟然慢慢露出笑容，说：“抓你一个就足够了，那姓江的会自动找上门来，你且看着吧，看看他们是如何落入我手里，我又会如何让他们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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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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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与邱夫子走出树林，外面是群山环绕，放眼望去，除了山便是树，半天也没有一个过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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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不像是有人生活的样子，我们再去别处找找吧。”江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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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应了一声，两人刚走了没多久，空中忽然传来轰轰雷鸣，抬头看天，乌云滚滚而来，云中闪电乍现，邱夫子皱眉道：“山中天气竟如此多变，看来马上要下雨了，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躲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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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往山体奔去，想找个山洞躲雨，却半天找不到，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伴着雷鸣和闪电降落，他俩不敢去大树下，只得借着山腰突出来的石块避雨，但这根本不顶作用，衣服很快就被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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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一道闪电袭来，击中山腰的一棵树，小碗粗的树瞬间被击中根部，断裂后直直往下坠去，江凌眼疾手快将邱夫子拉到一旁，堪堪避开，没等他们喘口气，因着雨下得太大，山上的泥土和石块被冲刷得纷纷向下滚来，不过是眨眼的工夫，便有大堆山土倾泻而下，竟有泥石流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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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还没等邱夫子反应过来，将江凌便拉着她向前跑去，泥土在身后几乎要淹没到脚了，两人运气轻功前奔数丈，这才险险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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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闪电和暴雨所导致的山体滑坡，两人只觉得惊魂未定，心有余悸，邱夫子拍拍胸口道：“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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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看着她被粘在脸上的头发，说：“我们还是去找个地方避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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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刚才的事，两人不敢再找山洞了，便冒着雨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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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有座荒庙！”邱夫子指着前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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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跑到庙里，才发现这庙已荒废许久，庙中也有几处在淅淅沥沥地漏着雨滴，不过作为避雨的地方，这里已经很好了。两人在庙中捡到一些干燥的树枝和枯草，堆在一起，江凌吹燃火折子，将火堆点起来，庙里瞬间暖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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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将外衣脱下，准备烤干，抬头却看见邱夫子抱着双臂，缩成一团，还有些微微的发抖，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慕宁，你还是把衣服脱下来烤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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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没有动，说：“不……不用了，我就坐在火边，一会儿就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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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笑道：“你先将外衣烤干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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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心想外衣脱了，里面的衣服不也还是湿的吗？湿衣服贴在身上着实不大雅观，即便眼前是自己喜欢的人她也不愿意这么做，便拒绝道：“真的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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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只是稍稍动动脑筋，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有些不自然，说：“你若担心……我便转过身去，等你衣服干了我再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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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笑了，说：“好啊，那你转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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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便真的转过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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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不再犹豫，当即脱下外衣放在火上烤起来，同时自己也尽量靠近火堆，以便身上的衣服也能干得快一点。烤着烤着，她就觉得有些无聊了，看着江凌的背影，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说：“你要不还是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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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说：“不了，等你好了我再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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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一边感动着，一边又为他这种柳下惠一般的行为感到不解，便问道：“你到底真的是为我着想呢？还是对我没有任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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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莫名问题弄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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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有心想追问下去：“你不肯看我，是在意我还是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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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哭笑不得：“你刚才不肯脱下外衣，我才转过去的，如今你怎么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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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又说：“好，那我换个方式问，那我刚刚要是毫不犹豫地脱了呢？你是不是会坦然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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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凌不知要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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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却没想放过他，步步紧逼：“那我现在要你转过来，你会转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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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坐着的姿势变得有些僵硬了，手指也紧张地摩挲着衣料，邱夫子只一抬眼，便将他这微小的动作收入眼底，抿唇一笑，说：“说呀，你怎么不说话了？到底会不会转过来啊？”她一边烤着火，一边悠闲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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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忽然没有任何预兆地转身，邱夫子毫无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一慌张，手里的衣服没抓紧，眼看就要掉到火堆里了，江凌闪电般地出手将其捞了过来，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邱夫子有瞬息的怔愣，然后猛然双臂环抱，再次将自己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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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无奈地摊手：“你看，你还要我转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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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被自己这种类似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弄得窘迫不已，觉得自己真的是自作自受，她赶紧说：“转过去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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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笑了笑，邱夫子竟然从他刚才的笑容里看出了些宠溺的意味，转过了身，可惜还没等她细细去看，江凌就又转过去了，她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鬼迷心窍。”拿过衣服，又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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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外面的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两人便决定索性在这里歇一晚上，明日等雨停了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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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又觉得无聊了，便问道：“哎，你刚才是故意捉弄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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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按你的意思做的啊，你怎么能说我捉弄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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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瞬间没话说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也不能突然转过来啊，也不说一声，我一点防备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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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需要什么防备？继续将自己缩成一团，然后我再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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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被堵得哑口无言，忿忿道：“我们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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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得看你啊，我可是一直在回答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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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嚷道：“一直都是我问你答，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你跟常清雁在一起难道也是这样？”刚说完这句话，她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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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一下子就没了声音，邱夫子在身后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太急了，不小心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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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你没有说错什么，是我的问题，我确实是与你交流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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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没想到他竟然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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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又说：“我也想问问你，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肯在我面前脱下外衣？我突然转过身去，你还那么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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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不像是江凌能问出来的问题，邱夫子也从来没想过他会问出这种问题，她怔愣良久，然后才嘟囔道：“怎么说我也是女子嘛，虽说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但我也没大胆到那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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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轻轻“哦”了一声，邱夫子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江凌此刻是什么心情，也无心再玩笑了，认真地将衣服烤干，穿上以后，然后才说：“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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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拿不准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问了一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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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笑道：“这回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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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不再犹豫，转过身来，见邱夫子已然穿戴整齐，笑了笑，将自己的衣服放在火上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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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说：“我还以为你还不肯转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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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说：“那我这一晚上怕是都得穿着这湿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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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黑夜已经彻底降临，邱夫子打了个哈欠，说：“我先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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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点点头，邱夫子便和衣躺在火堆旁，很快就睡着了。江凌担心柴火不够燃烧一晚上，便又去捡了一些过来，继续烘烤着自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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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在梦中说了句什么。江凌没听清，便往她身边凑近了些，凝神静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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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邱夫子的梦中呓语，半点都不同于她平时说话的语气，梦中无意识的低语，带着些小女儿般撒娇的意味，全然没有往日的半分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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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静静看着她的睡颜，看得失了神，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去在意过眼前的女子委实是件憾事。他轻轻唤了声：“慕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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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邱夫子并没有醒过来，但似乎是有意识一般，竟回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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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心中一动，伸出手去，拂开她贴在脸颊上的发丝，邱夫子喃喃说了句什么，江凌连忙将手收回来，正襟危坐，隔了一会儿，见邱夫子再无动静，便稍微放松了些，却再不去打扰她，待到烤干了衣服，夜也已深了，他也躺倒在地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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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寨正厅，魏冲与钱虎正商量事情，蒋立慌慌张张跑进来，说：“寨主，不好了，那江凌找到长霞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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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冲“嚯”地一下站起来了，眉毛都竖起来了：“姓江的也到长霞山了？他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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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寨主，小的今天去那陷阱所在的树林时，看到他了，他也发现那个陷阱了，小人怕打草惊蛇，所以不敢贸然行动，特来禀告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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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虎问：“他是一个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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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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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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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不认识那女子，只是看到她穿着一身红衣，也是持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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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钱虎一下就想起来了，对魏冲说：“贤弟，那女子定是那姓江的朋友，姓邱，是锦湖书院的老师。当初金银寨覆灭，以及愚兄被抓，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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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那姓邱的女子与你也有深仇大恨？这姓常的丫头与我们兄弟二人的仇人都是师徒关系，那我们倒是可以大大利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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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说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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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冲对蒋立说：“你带人去盯着他们二人，若是能将他们活捉回来最好，若是无法活捉，便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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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蒋立领命，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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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冲对钱虎说：“大哥，我们这就去告诉那姓常的丫头这个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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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雁自从上上次被钱虎威胁后，便特别害怕再次看到他，如今两人一起来了，她下意识地缩在墙角，眼睛里透着恐惧，魏冲嘲讽道：“哟，之前不是挺硬气吗？今天怎么害怕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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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虎权衡之下，并没有告诉魏冲自己那天威胁常清雁的话，只是说：“不过是个普通的学生而已，进了这黑龙寨，哪有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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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冲对这句话倒是很受用，哈哈笑了两声，对常清雁说：“别怕，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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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雁当然不相信有什么好消息，魏冲嘴里的好消息对她来说就是坏消息，但她也没有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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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冲蹲下来，笑眯眯地说：“你的师父，还有那姓邱的女老师，如今都落在我们手里了，你们师徒三人很快就能相见了，不过，怕是要去阎罗殿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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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雁蓦然抬眼，下意识否认：“你胡说，我师父和邱夫子没那么容易被你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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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冲道：“你倒聪明，不过，那姓江的和姓邱的既然来了长霞山，又落入了我的眼线里，那就再也不要想出去了，这长霞山对他们来说陌生又复杂，但是对我黑龙寨来说，却是熟悉非常，抓两个陷入山里的人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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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雁虽身处危险之中，但也听不得他如此自大，有心想挫挫他的锐气，便略带讽刺地说道：“那你们还不是只抓到了我一个人。”言外之意还不是让那几个衙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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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魏冲被这句话激怒了，他正要抬手，蓦然又停住了，然后脸上竟然慢慢露出笑容，说：“抓你一个就足够了，那姓江的会自动找上门来，你且看着吧，看看他们是如何落入我手里，我又会如何让他们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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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与邱夫子走出树林，外面是群山环绕，放眼望去，除了山便是树，半天也没有一个过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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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不像是有人生活的样子，我们再去别处找找吧。”江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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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应了一声，两人刚走了没多久，空中忽然传来轰轰雷鸣，抬头看天，乌云滚滚而来，云中闪电乍现，邱夫子皱眉道：“山中天气竟如此多变，看来马上要下雨了，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躲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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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往山体奔去，想找个山洞躲雨，却半天找不到，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伴着雷鸣和闪电降落，他俩不敢去大树下，只得借着山腰突出来的石块避雨，但这根本不顶作用，衣服很快就被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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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一道闪电袭来，击中山腰的一棵树，小碗粗的树瞬间被击中根部，断裂后直直往下坠去，江凌眼疾手快将邱夫子拉到一旁，堪堪避开，没等他们喘口气，因着雨下得太大，山上的泥土和石块被冲刷得纷纷向下滚来，不过是眨眼的工夫，便有大堆山土倾泻而下，竟有泥石流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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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还没等邱夫子反应过来，将江凌便拉着她向前跑去，泥土在身后几乎要淹没到脚了，两人运气轻功前奔数丈，这才险险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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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闪电和暴雨所导致的山体滑坡，两人只觉得惊魂未定，心有余悸，邱夫子拍拍胸口道：“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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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看着她被粘在脸上的头发，说：“我们还是去找个地方避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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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刚才的事，两人不敢再找山洞了，便冒着雨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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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有座荒庙！”邱夫子指着前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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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跑到庙里，才发现这庙已荒废许久，庙中也有几处在淅淅沥沥地漏着雨滴，不过作为避雨的地方，这里已经很好了。两人在庙中捡到一些干燥的树枝和枯草，堆在一起，江凌吹燃火折子，将火堆点起来，庙里瞬间暖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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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将外衣脱下，准备烤干，抬头却看见邱夫子抱着双臂，缩成一团，还有些微微的发抖，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慕宁，你还是把衣服脱下来烤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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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没有动，说：“不……不用了，我就坐在火边，一会儿就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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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笑道：“你先将外衣烤干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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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心想外衣脱了，里面的衣服不也还是湿的吗？湿衣服贴在身上着实不大雅观，即便眼前是自己喜欢的人她也不愿意这么做，便拒绝道：“真的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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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只是稍稍动动脑筋，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有些不自然，说：“你若担心……我便转过身去，等你衣服干了我再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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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笑了，说：“好啊，那你转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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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便真的转过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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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不再犹豫，当即脱下外衣放在火上烤起来，同时自己也尽量靠近火堆，以便身上的衣服也能干得快一点。烤着烤着，她就觉得有些无聊了，看着江凌的背影，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说：“你要不还是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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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一边感动着，一边又为他这种柳下惠一般的行为感到不解，便问道：“你到底真的是为我着想呢？还是对我没有任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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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哭笑不得：“你刚才不肯脱下外衣，我才转过去的，如今你怎么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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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忽然没有任何预兆地转身，邱夫子毫无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一慌张，手里的衣服没抓紧，眼看就要掉到火堆里了，江凌闪电般地出手将其捞了过来，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邱夫子有瞬息的怔愣，然后猛然双臂环抱，再次将自己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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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无奈地摊手：“你看，你还要我转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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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被自己这种类似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弄得窘迫不已，觉得自己真的是自作自受，她赶紧说：“转过去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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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笑了笑，邱夫子竟然从他刚才的笑容里看出了些宠溺的意味，转过了身，可惜还没等她细细去看，江凌就又转过去了，她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鬼迷心窍。”拿过衣服，又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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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外面的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两人便决定索性在这里歇一晚上，明日等雨停了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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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又觉得无聊了，便问道：“哎，你刚才是故意捉弄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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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按你的意思做的啊，你怎么能说我捉弄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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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瞬间没话说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也不能突然转过来啊，也不说一声，我一点防备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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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需要什么防备？继续将自己缩成一团，然后我再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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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被堵得哑口无言，忿忿道：“我们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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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得看你啊，我可是一直在回答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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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嚷道：“一直都是我问你答，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你跟常清雁在一起难道也是这样？”刚说完这句话，她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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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一下子就没了声音，邱夫子在身后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太急了，不小心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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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你没有说错什么，是我的问题，我确实是与你交流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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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没想到他竟然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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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又说：“我也想问问你，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肯在我面前脱下外衣？我突然转过身去，你还那么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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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不像是江凌能问出来的问题，邱夫子也从来没想过他会问出这种问题，她怔愣良久，然后才嘟囔道：“怎么说我也是女子嘛，虽说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但我也没大胆到那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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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轻轻“哦”了一声，邱夫子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江凌此刻是什么心情，也无心再玩笑了，认真地将衣服烤干，穿上以后，然后才说：“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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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拿不准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问了一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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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笑道：“这回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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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不再犹豫，转过身来，见邱夫子已然穿戴整齐，笑了笑，将自己的衣服放在火上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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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夫子说：“我还以为你还不肯转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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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说：“那我这一晚上怕是都得穿着这湿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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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黑夜已经彻底降临，邱夫子打了个哈欠，说：“我先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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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点点头，邱夫子便和衣躺在火堆旁，很快就睡着了。江凌担心柴火不够燃烧一晚上，便又去捡了一些过来，继续烘烤着自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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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邱夫子的梦中呓语，半点都不同于她平时说话的语气，梦中无意识的低语，带着些小女儿般撒娇的意味，全然没有往日的半分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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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静静看着她的睡颜，看得失了神，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去在意过眼前的女子委实是件憾事。他轻轻唤了声：“慕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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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邱夫子并没有醒过来，但似乎是有意识一般，竟回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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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心中一动，伸出手去，拂开她贴在脸颊上的发丝，邱夫子喃喃说了句什么，江凌连忙将手收回来，正襟危坐，隔了一会儿，见邱夫子再无动静，便稍微放松了些，却再不去打扰她，待到烤干了衣服，夜也已深了，他也躺倒在地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