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暗里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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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弱水河，河宽水缓，晨间结起一层薄冰，难载舟，三丈独木舟被卡在河心，不得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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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喜抽出被冻在河面的船桨，敲了敲船头的土草：“俺叫你守的夜，你怎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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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草睁开被冻在一起的羊眼，往后缩了缩，才抖落一身寒霜：“大哥，我是睡着了还是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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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胖成那样，”白喜一船桨敲在土草的羊角中间，“这种天都能睡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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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梓木翻身坐起，揉揉冻得有些麻木的脸颊，又伸了伸发僵的舌头，缓缓道：“我记得，最后是叫你守的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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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对着他的白喜手一僵，讪讪转头：“其实俺也胖，就稍微睡过了那么一点，可是，俺最先醒啊。”说完，又开始翘嘴角，努力做出一副不知者不罪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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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胖，只是长得宽了一点，”李梓木打趣道，“那么，请你稍微让让，别挡着我视线，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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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白喜坐在原地，上身一侧，手上船桨顺势一摆，将正以为躲过了大哥教训，暗自偷乐的土草摆翻在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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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豁然开朗，李梓木轻轻喷出鼻尖白气，猛地操起船桨转身拍在仍自酣睡的唐守鱼的光头上：“和尚，快起来看雾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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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是朝霞初升，薄雾刚起，沿着江面远眺，两岸排排雪浪，层层冰花，是静似动，逶迤相交于河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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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守鱼抚着光头坐起，单手左右一摸索，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看到船头正要爬起的土草：“小僧的木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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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草闻言，忙叼起身下的木鱼，飞速窜过白喜身侧，又急急顿在李梓木身前，李梓木身子一偏，不耐烦的摆摆手，土草侧着身子蹦过，将木鱼放到小和尚手中，自己则趴在船尾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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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梓木拍打着衣服上的寒霜，站起来前后一看，问道：“哎，雾凇哎，这么美！你们不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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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白喜僵硬的扭扭脖子，将船桨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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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唐守鱼将寒食钵扣在头顶，敲起了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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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没了大呼小叫兴致的李梓木，左看看，右看看，只得拍拍手：“我们还是先上岸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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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探路！”白喜那是说干就干，趴在船尾的土草一个激灵，却硬是忍住不起，死死地闭着双眼。白喜腾地一下站起，看了看站在中间的李梓木，转过身去，一挥拳：“俺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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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族少年伸出一只大脚，跨在冰上，踩出几丝裂纹，他皱皱眉，另一只脚还是踏了上去，没碎，白喜转身，刚露出半个笑容就“咚”的一声没了身影。李梓木忙上前，提着船桨在他掉下去的那个冰窟窿里探了探，竟没有任何反应，有些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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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擦”前方丈余远，熊族少年一拳轰碎薄冰，从中冒出头来，一抹满脸冰水：“哈哈哈，这南方的冰也忒不结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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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一个下潜，再从更远点的地方冲出头来：“俺能游过去，顺便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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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梓木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回转身来，指了指百余丈外的河岸：“走过去怕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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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守鱼停下手中木鱼，一抬眼：“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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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等冰化了再划到岸上去，身体变小后的李梓木虽也不畏水寒，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愿下水的，他退至船中，正欲坐下，看这熊崽子在水里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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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正装睡的土草突然跳起，朝河中的白喜喊道：“大哥，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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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还想再洗洗，”白喜又从更远的地方冒出头来，看看，稍微显露一下本熊的威猛，就把小弟给震住了，他猛吸一口气，埋头又要潜下去，却陡地睁大双眼，一下腾出水面：“俺的亲娘嘞！”手脚并用的朝小舟扑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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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坐下的李梓木闻声扶着船舷，探身一望，吓得往后一弹，捞起船底的独牙吼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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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擦”不绝声终于传到船尾的唐守鱼耳中，他也跟着探头一望：“大，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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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浊浪破开河面冰层，弹射起数尺高的冰渣，笔直冲来，浪头下一条十余丈长的巨大黑影，一眨眼便欺近白喜脚底，一张尖吻巨口斜冲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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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都是会说话的！”两人两兽异口同声的喊道，同时，李梓木一踩一挑，踢出一把船桨，想将那道黑影阻上一阻；土草曲腿一蹦，一弹老高，纯属被吓炸了毛；唐守鱼一把摘下头顶的寒食钵，反手一甩，钵底甩在即将下落的羊蹄上，只是情急而瞎为之；白喜使劲往上一跃，当大哥的也有亡命奔逃的时候不是，但姿势一定要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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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出船桨尚未落下脚的李梓木，忽见后方飞来一物，凭借无数次的打虾经验，眼到手到棍到，一个华丽侧拍，借助顷身的加成，将其拍飞而出，待双脚站稳，才看清是土草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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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好说还是不好说！”土草追着前面的船桨，直奔那张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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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尖吻擦过白喜脚底，将他顶得翻飞而起，“乓”船桨砸在巨口的牙根，黑影鼻痒牙微酸，一张巨口瞬间合拢，恰好，紧随而至的土草两只羊角“嗤”的一声直插进它的鼻孔中，两股不知是水还是其他东西的液体喷了土草一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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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后方一条尖利尾鳍狠扇在河面，前方黑影巨头吃痛，猛地一甩，将土草甩飞出去，正巧横撞上直坠而下的白喜，二兽被这股巨力撞得横飞向独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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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守鱼拽住土草，李梓木拉起白喜，再朝河面望去，对上一双愤怒的小眼睛，嗯，相对于那庞大身形的小眼。双方对视的那一眼间，又生变故，一道绯红如血的浪头顺着黑影撞开的那条冰缝腾腾而来，其势更是比方才的黑影更快三分，一时间，弱水如被从正中划出一道笔直的创口，汩汩冒出一排血雾，直至水中黑影处，汇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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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雾锁江，水面伸手不见五指；巨兽捣水，水下更是波涛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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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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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在这惊涛骇浪中，微弱木鱼声下，一艘顽强的独木舟摇摆着驶出浓雾，释家掌舵人，把迷蒙中的众人引向一片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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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敲！”李梓木在船中喊道，木鱼声骤急，“不是叫你敲木鱼，是叫白喜敲前面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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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战团中心后，血雾变淡，却仍看不清船头船尾，划船的三人完全凭着土草的木鱼声节奏摇动双桨，使出了盲划的境界，只是外围的冰面仍未完全破开，速度下降。受那战斗波及，独木舟仍颠簸得厉害，李梓木心里着急，后方神仙打架，随便放歪一招两式，自己几人可不见得能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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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头的白喜卖力敲打着本已松动的浮冰，突然，手一颤，船桨跌落，只见那道巨大黑影从桨下急冲而过，却似没了起初的狂拽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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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中的李梓木和船尾的唐守鱼也是感到全身汗毛一竖，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半晌，水面渐渐恢复平静，那条黑影也不见再回，二人悄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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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前方黑影刚过，后方血雾未散，唐守鱼一时也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两人两兽就这样静静地怔在当下，互相看不见对方，一时安静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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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叽”双手扶桨的李梓木，额头沁出的汗珠就要化成一层薄霜时，一物突然投入臂弯，惊得他反手一搂，将其抱了个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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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有点软，僵直的脖子慢慢垂下，刚被吓出的汗水滑至鼻尖一顿，红底白花小棉袄，穿了大半年粗皮衣服的李梓木突然有种热泪要盈眶，这才是人穿的衣服！不觉十指又抓了一下，哎哟，还能抓出水哩，忍不住再往怀里搂了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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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尺长宽刃短刀缓缓递至李梓木下巴处，一道女声轻微响起：“松手。”这一路上只能和唐守鱼这只闷葫芦说上两句人话，其余时间尽是跟白喜、土草两只小禽兽说兽语，关键还都是公的，乍一听到个女声，李梓木哪还有心思去品什么味道，终于遇到个女的了！一时竟不舍得放手，直到那把短刀一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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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梓木感受着脖间的那股彻骨寒气，向下翻着白眼，颤抖着看向怀里的那张脸，低声道：“我，我动不了，可不可以请你先把刀拿开？”他现在很想松开的，特别是低头看到那张大圆脸后，嗯，虽然眼睛有点大有点亮，啊呸，想啥呢，命都在别人手上了，只是他此时是真的动弹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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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兄弟，俺捡到一只兔子，很肥！”船头，白喜提着白兔的长耳朵，朝后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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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焉答答的兔子伸出一只爪子，轻轻触了下白喜的胸口：“我知道，你也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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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喜一愣，会说话的，吃不得，放了吧，又觉得有点可惜，毕竟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肥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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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喜的木头兄弟被这声喊刺得再一个激灵，裆下一寒，一物抵在那处，更是寒意逼人，“叫他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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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李梓木高喊一声，全身稍微一松，他直直的缓缓仰倒，“请，请你自己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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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约莫十二三岁的姑娘，收起杀猪刀和铁钩，从李梓木身上缓缓坐起，然后猛一吸气，满江红雾如长鲸吸水般汇拢而来，不待最后一点红雾消失，姑娘闪身抓起船头的兔子，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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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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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施展神通后，其他人在其中就会行动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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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知道……”短刀架在了肩膀上的那只肥兔子身上，姓白的兔子只得把话噎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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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河畔，淞下十里，提刀姑娘，风雪真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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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河心，静寥长空，划桨少年，晨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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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时候看着脸大，只是角度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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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喜抽出被冻在河面的船桨，敲了敲船头的土草：“俺叫你守的夜，你怎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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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草睁开被冻在一起的羊眼，往后缩了缩，才抖落一身寒霜：“大哥，我是睡着了还是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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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胖成那样，”白喜一船桨敲在土草的羊角中间，“这种天都能睡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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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梓木翻身坐起，揉揉冻得有些麻木的脸颊，又伸了伸发僵的舌头，缓缓道：“我记得，最后是叫你守的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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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对着他的白喜手一僵，讪讪转头：“其实俺也胖，就稍微睡过了那么一点，可是，俺最先醒啊。”说完，又开始翘嘴角，努力做出一副不知者不罪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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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胖，只是长得宽了一点，”李梓木打趣道，“那么，请你稍微让让，别挡着我视线，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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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白喜坐在原地，上身一侧，手上船桨顺势一摆，将正以为躲过了大哥教训，暗自偷乐的土草摆翻在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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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豁然开朗，李梓木轻轻喷出鼻尖白气，猛地操起船桨转身拍在仍自酣睡的唐守鱼的光头上：“和尚，快起来看雾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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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是朝霞初升，薄雾刚起，沿着江面远眺，两岸排排雪浪，层层冰花，是静似动，逶迤相交于河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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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守鱼抚着光头坐起，单手左右一摸索，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看到船头正要爬起的土草：“小僧的木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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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草闻言，忙叼起身下的木鱼，飞速窜过白喜身侧，又急急顿在李梓木身前，李梓木身子一偏，不耐烦的摆摆手，土草侧着身子蹦过，将木鱼放到小和尚手中，自己则趴在船尾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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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梓木拍打着衣服上的寒霜，站起来前后一看，问道：“哎，雾凇哎，这么美！你们不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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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白喜僵硬的扭扭脖子，将船桨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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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唐守鱼将寒食钵扣在头顶，敲起了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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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没了大呼小叫兴致的李梓木，左看看，右看看，只得拍拍手：“我们还是先上岸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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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探路！”白喜那是说干就干，趴在船尾的土草一个激灵，却硬是忍住不起，死死地闭着双眼。白喜腾地一下站起，看了看站在中间的李梓木，转过身去，一挥拳：“俺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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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擦”前方丈余远，熊族少年一拳轰碎薄冰，从中冒出头来，一抹满脸冰水：“哈哈哈，这南方的冰也忒不结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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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正装睡的土草突然跳起，朝河中的白喜喊道：“大哥，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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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还想再洗洗，”白喜又从更远的地方冒出头来，看看，稍微显露一下本熊的威猛，就把小弟给震住了，他猛吸一口气，埋头又要潜下去，却陡地睁大双眼，一下腾出水面：“俺的亲娘嘞！”手脚并用的朝小舟扑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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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坐下的李梓木闻声扶着船舷，探身一望，吓得往后一弹，捞起船底的独牙吼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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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擦”不绝声终于传到船尾的唐守鱼耳中，他也跟着探头一望：“大，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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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好说还是不好说！”土草追着前面的船桨，直奔那张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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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尖吻擦过白喜脚底，将他顶得翻飞而起，“乓”船桨砸在巨口的牙根，黑影鼻痒牙微酸，一张巨口瞬间合拢，恰好，紧随而至的土草两只羊角“嗤”的一声直插进它的鼻孔中，两股不知是水还是其他东西的液体喷了土草一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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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后方一条尖利尾鳍狠扇在河面，前方黑影巨头吃痛，猛地一甩，将土草甩飞出去，正巧横撞上直坠而下的白喜，二兽被这股巨力撞得横飞向独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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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守鱼拽住土草，李梓木拉起白喜，再朝河面望去，对上一双愤怒的小眼睛，嗯，相对于那庞大身形的小眼。双方对视的那一眼间，又生变故，一道绯红如血的浪头顺着黑影撞开的那条冰缝腾腾而来，其势更是比方才的黑影更快三分，一时间，弱水如被从正中划出一道笔直的创口，汩汩冒出一排血雾，直至水中黑影处，汇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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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前方黑影刚过，后方血雾未散，唐守鱼一时也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两人两兽就这样静静地怔在当下，互相看不见对方，一时安静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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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叽”双手扶桨的李梓木，额头沁出的汗珠就要化成一层薄霜时，一物突然投入臂弯，惊得他反手一搂，将其抱了个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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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有点软，僵直的脖子慢慢垂下，刚被吓出的汗水滑至鼻尖一顿，红底白花小棉袄，穿了大半年粗皮衣服的李梓木突然有种热泪要盈眶，这才是人穿的衣服！不觉十指又抓了一下，哎哟，还能抓出水哩，忍不住再往怀里搂了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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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尺长宽刃短刀缓缓递至李梓木下巴处，一道女声轻微响起：“松手。”这一路上只能和唐守鱼这只闷葫芦说上两句人话，其余时间尽是跟白喜、土草两只小禽兽说兽语，关键还都是公的，乍一听到个女声，李梓木哪还有心思去品什么味道，终于遇到个女的了！一时竟不舍得放手，直到那把短刀一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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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兄弟，俺捡到一只兔子，很肥！”船头，白喜提着白兔的长耳朵，朝后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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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焉答答的兔子伸出一只爪子，轻轻触了下白喜的胸口：“我知道，你也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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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喜一愣，会说话的，吃不得，放了吧，又觉得有点可惜，毕竟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肥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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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喜的木头兄弟被这声喊刺得再一个激灵，裆下一寒，一物抵在那处，更是寒意逼人，“叫他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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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约莫十二三岁的姑娘，收起杀猪刀和铁钩，从李梓木身上缓缓坐起，然后猛一吸气，满江红雾如长鲸吸水般汇拢而来，不待最后一点红雾消失，姑娘闪身抓起船头的兔子，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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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施展神通后，其他人在其中就会行动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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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知道……”短刀架在了肩膀上的那只肥兔子身上，姓白的兔子只得把话噎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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