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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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心知公主不愿下嫁，但又无可奈何，又知道曹评所为，两相联系起来，便知道公主必是倾心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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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曹评那张桃花脸，容槿便无语，一早提醒过他不要乱招惹不该招惹的，这下把整个曹家架在火上，也不知道能不能长点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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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得知陛下明旨已发，哭得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又是哭闹不休。不知道皇后去同她说了什么，她止住了眼泪，安静了许久，只说要见容槿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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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便遣人来晏家，叫容槿四月初六入宫那天，给张贵妃拜寿之后，早些去仪凤阁见兖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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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六，正是万里无云的朗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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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贵妃的生辰办得隆重，容槿和容菡临近午时入宫，舞班和戏班的人也候在宫中，等中午宴席时出来表演。贵妃头戴象牙冠子，簪着满头的鲜花，珠翠环绕，奢华之至。因贵妃是主角，皇后倒坐了侧位。
”（style="display:none
皇后只穿着寻常衣裳，和苗昭仪一样，头上不戴冠，只把发髻梳得极规整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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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贵妃身上穿的那锦缎是蜀地进贡的，因陛下不喜奢靡，特意不准后宫嫔妃穿这样的料子。但今日见贵妃穿着，也未曾发怒，只吩咐仅此一回，不可再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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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和其他姑娘们挨着给贵妃磕了个头，叫贵妃瞧了一眼便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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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分内外两层，容槿她们都在外面，见不到里面的帝后和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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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的菜一般好看为要，味道是其次，容槿没什么胃口，一样吃了两口便放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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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陛下起驾，贵妃去更衣出来之后，皇后身边的女官便出来，请各位姑娘到园中赏花，自行游览。贵妃若是瞧上哪个，自会叫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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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心中想着要去见公主，但此刻也不好前去，只得先随着众人去了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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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园花开得好，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连容槿也不觉被吸引，边走边瞧。尤其有一株高大的梨树，梨花簇簇，洁白如雪，容槿瞧着便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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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竟是曹评来了。姑娘们见到外男，不免都觉着有些奇怪，纷纷避开。容槿感觉不对劲，抬头看了看，皇后立在廊桥之上，神色肃穆，也凝视着曹评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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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允许曹评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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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曹评哥哥，已许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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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知道大事不妙，但还是晚了，容菡已经含笑对上了曹评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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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的事，容槿知道，但容菡却一无所知，更不会去想为何曹评会出现在此。如此贸然搭话，会不会有所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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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容槿差不多快要出了一头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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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眼时，皇后身边多了一个人，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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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亦静静瞧着和曹评说笑的容菡，然后跟皇后不知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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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神色多了一份哀戚，却仍保持着不变的庄重，但看向曹评和容菡的目光，多了一丝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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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陛下离去，皇后身边的女官才来请容槿往仪凤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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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记挂着公主，步子走得也快些，到了仪凤阁，却不是往常公主笑着出来迎接。整个殿阁静静的，宫人们都在外头候着，见容槿来了，那个叫嘉庆子的宫女进去低声通传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怀吉出来请容槿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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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边走边低声问，“……公主安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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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不大好，若姑娘安慰一阵，或能舒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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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轻轻进去，怀吉留在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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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呆呆地看着窗外，眼睛里面失了神采。她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见是容槿，忽地眼中涌上泪花，笑容凄楚，“容槿，我才是小美人鱼，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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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行过礼，上前攥住公主的手，“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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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我想，在刀尖上跳舞是什么感觉。那天爹爹要我嫁出宫去，我便似是懂了，今后跟李玮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公主轻轻抬起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如果我也可以变成海上的泡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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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察觉公主语中的绝望，只得安慰道，“公主不喜欢驸马，便不许驸马进公主宅，独居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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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知道自己这话说得不当。陛下自是希望公主和驸马琴瑟和谐，但公主绝望至此，容槿却也无法劝她接受李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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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听罢，轻轻点头，“果然……只有你是明白我的……将来你要常来公主宅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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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亦是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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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声问道，“那……曹评呢？他怎么样了？爹爹有没有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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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虽心知，但此刻也只能装作不知，“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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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摇摇头，“我……是我连累了他……别管这个了，你快说呀，他现下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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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事都没有，陛下未曾处罚，方才……还邀他入宫赏花。”容槿如实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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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公主听了并未安心，思衬许久之后，反倒露出酸楚的微笑，然后不觉流下泪来，“爹爹……要给他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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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公主身子不好，容槿待了不多时，苗昭仪便遣人来请容槿出宫。那时已近日暮，落日的余晖给宫墙附上一层浅金，簇簇的花枝在柔风中轻轻摇曳，落下纷纷扬扬的花叶，被风一卷，随意地倒在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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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离仪凤阁已很远了，似乎被埋在了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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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晏府，容槿便一直心绪不佳，难过的似乎不是公主下嫁这件事情，而是公主和苗昭仪如何哭求也改变不了陛下决心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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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再过十来天就是晏明和谢媛的喜日子，容槿还是努力收拾好情绪，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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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有些郁闷，夜里贪杯喝了两盏冷酒，第二日便沉沉地睡着起不来。秋兰想着容槿昨日进宫辛苦，且家中又无大事，便去给曹氏回了话，曹氏亦是没忍心叫容槿起来，反倒纵着她睡到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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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懒懒起身，尚觉头有些疼，秋芳来服侍着穿了衣裳，梳了发髻，秋草又端了一碗鸡丝青菜粥来叫容槿垫垫肚子，秋佩又拿了药草茶来，喝下头便不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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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兰似乎也学会了玉绡那一套，板着脸道，“若是姑娘晚上再这样贪杯，下回太太知道了，可要罚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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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归说，秋兰还是一边剪了药膏子给容槿贴在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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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收拾妥当，容槿便去宜兰苑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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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正守着容薇写字，见容槿来了，立即拉着过来坐下，然后嗔道，“昨儿辛苦了便该好生睡下，喝酒做什么？！这下闹得头疼，幸好没染上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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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数落了容槿好一大阵，容槿只黏在曹氏身上听着，并不说话，静静看着写字的容薇。容薇年纪虽小，却极是用心，一笔一划写得很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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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玉绯急匆匆地跑进来，关妈妈沉下脸斥道，“没规矩！太太跟前儿慌张什么？！还不好生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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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绯道，“是老爷跟前儿的鲁管事，叫人回来给太太和老太太传话的。说是……今儿老爷散了朝之后并未出宫，此刻还在宫中，尚不知是何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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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一下变了脸色，叫容薇自个儿写字，然后带了容槿立即往崇安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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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那边想来已得了消息，见曹氏来了也并不惊讶。曹氏坐了方问道，“老爷从未被陛下单独召宣，刑部事宜又有章沈两位大人回话，也不需他去。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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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点了点头，“不必慌张，老爷不在，你是当家的太太，更要整肃门风，莫出乱子才是。”老太太转头看了一眼庄妈妈，“去把大奶奶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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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岑氏过来，老太太简短说了两句，岑氏便明白过来，“官人还在翰林院未归，不若孙媳一边请他回来，一边叫人回娘家探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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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氏面上隐有忧色，只听老太太又道，“如今不知是福是祸，轻易闹起来，反倒家宅不宁。你们都不许传话，只当做无事，若有人问，便说老爷有差事在身，尚在刑部府衙。家里哥儿姐儿，都叫人安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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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这样一番安排之后，大家心也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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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晏晗自翰林院匆匆赶回，到崇安堂来拜见老太太和曹氏。岑氏跟在后头进来道，“祖母，我问过了，我爹说陛下只召见公爹入内，其余的什么也不知了。前省做事的先生们又口风极严，问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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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听了，嘴角微微颤了颤，但还是尽力保持镇定，“……那便静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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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晗拱手道，“父亲在朝为官，一向勤勉，未有行差踏错之时。陛下独召，未必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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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听了，反倒摇头，“正因如此，突然宣召，才反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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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晗也不知说什么了。容槿看岑氏眉心微动，若有所思，不禁脱口问道，“大嫂嫂可是有什么念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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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氏欲言又止，老太太道，“想到什么，说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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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氏咬了咬牙，看了看晏晗，方才低声道，“如今英王与十三团练争储之事愈发激烈……若陛下被有心人进了谗言，疑心公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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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党营私四个字，岑氏也不敢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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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争储事端伊始，陛下已连连罢了好几个官，甚至还有夺爵的，如今人人自危，暗流汹涌。岑氏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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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守虽一向精滑，但难保不被人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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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都神色凝重起来。岑氏低着头道，“本是不该说的，叫母亲、祖母平添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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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晗轻轻攥住了岑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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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并未等待太久，至晚膳之前，鲁管事先行叫人回府报信：“老爷已从宫中出来，正接上了往府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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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一颗心这才放下了些。再一瞧，堂上的人也都缓缓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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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第一次体会到男人对于一个家庭的重要性，如果晏守没了，晏府顷刻之间也会被颠覆。容槿手心都是汗，听到晏守回来的消息，终于回过神来，跟秋兰到后头用温水帕子擦了背上身上的汗，又换了身衣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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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守步履有些虚浮，眼睛肿胀，不知道的还以为熬了两个通宵。他一回府就叫两个小厮搀着径直去了崇安堂。老太太见了晏守，忙站起身来关切道，“快快坐下歇歇！瞧你一身的倦怠……庄妈妈，去热些饭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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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守只摆摆手，就着手边的茶盏急急喝了大半杯茶，这才喘过气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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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瞥见他官服后头领子湿了，又见背上颜色深些，便知是吓得出了一身的汗，又叫人取了家常衣裳来给晏守，“汗湿了不换，是要寒气入体的，快去换了衣裳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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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守点点头，也不多言，由人伺候着换了出来又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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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便问，“今日到底如何情形？老爷快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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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守环顾一周，皱着眉，咬牙切齿道，“容菡呢？！把殷氏母女俩给我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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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妈妈本以为要去请来，谁知殷姨娘得知晏守回府往这边来，便早早往崇安堂这边的路上等着，倒没让庄妈妈走几步路便遇上了。然后顺道又带了容菡一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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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姨娘见晏守面色阴沉，心下害怕，上前去请安，曹氏和老太太都没瞧她。晏守却是大怒，不等殷姨娘起身便骂，“你这糊涂妇人！把好好的姑娘教成这样，真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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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姨娘尚且不知何事，容菡见状吓得要哭，晏守冷笑两声，“混账东西！你还有脸哭！你都是学的什么下作的手段，到陛下跟前去现眼？！害得我被陛下扣在宫中整整一日！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活该打死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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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听得云里雾里，曹氏和容槿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了不可置信：容菡到陛下面前现眼是什么意思？！别不是想入宫做娘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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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晏守及时补了一句，“陛下已拟旨，要给你和曹评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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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曹评那张桃花脸，容槿便无语，一早提醒过他不要乱招惹不该招惹的，这下把整个曹家架在火上，也不知道能不能长点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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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得知陛下明旨已发，哭得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又是哭闹不休。不知道皇后去同她说了什么，她止住了眼泪，安静了许久，只说要见容槿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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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便遣人来晏家，叫容槿四月初六入宫那天，给张贵妃拜寿之后，早些去仪凤阁见兖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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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六，正是万里无云的朗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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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贵妃的生辰办得隆重，容槿和容菡临近午时入宫，舞班和戏班的人也候在宫中，等中午宴席时出来表演。贵妃头戴象牙冠子，簪着满头的鲜花，珠翠环绕，奢华之至。因贵妃是主角，皇后倒坐了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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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只穿着寻常衣裳，和苗昭仪一样，头上不戴冠，只把发髻梳得极规整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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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贵妃身上穿的那锦缎是蜀地进贡的，因陛下不喜奢靡，特意不准后宫嫔妃穿这样的料子。但今日见贵妃穿着，也未曾发怒，只吩咐仅此一回，不可再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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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和其他姑娘们挨着给贵妃磕了个头，叫贵妃瞧了一眼便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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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分内外两层，容槿她们都在外面，见不到里面的帝后和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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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的菜一般好看为要，味道是其次，容槿没什么胃口，一样吃了两口便放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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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陛下起驾，贵妃去更衣出来之后，皇后身边的女官便出来，请各位姑娘到园中赏花，自行游览。贵妃若是瞧上哪个，自会叫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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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心中想着要去见公主，但此刻也不好前去，只得先随着众人去了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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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园花开得好，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连容槿也不觉被吸引，边走边瞧。尤其有一株高大的梨树，梨花簇簇，洁白如雪，容槿瞧着便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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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竟是曹评来了。姑娘们见到外男，不免都觉着有些奇怪，纷纷避开。容槿感觉不对劲，抬头看了看，皇后立在廊桥之上，神色肃穆，也凝视着曹评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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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允许曹评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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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曹评哥哥，已许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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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知道大事不妙，但还是晚了，容菡已经含笑对上了曹评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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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的事，容槿知道，但容菡却一无所知，更不会去想为何曹评会出现在此。如此贸然搭话，会不会有所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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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容槿差不多快要出了一头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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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眼时，皇后身边多了一个人，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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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亦静静瞧着和曹评说笑的容菡，然后跟皇后不知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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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神色多了一份哀戚，却仍保持着不变的庄重，但看向曹评和容菡的目光，多了一丝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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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陛下离去，皇后身边的女官才来请容槿往仪凤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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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记挂着公主，步子走得也快些，到了仪凤阁，却不是往常公主笑着出来迎接。整个殿阁静静的，宫人们都在外头候着，见容槿来了，那个叫嘉庆子的宫女进去低声通传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怀吉出来请容槿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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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边走边低声问，“……公主安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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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不大好，若姑娘安慰一阵，或能舒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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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轻轻进去，怀吉留在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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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呆呆地看着窗外，眼睛里面失了神采。她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见是容槿，忽地眼中涌上泪花，笑容凄楚，“容槿，我才是小美人鱼，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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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行过礼，上前攥住公主的手，“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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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我想，在刀尖上跳舞是什么感觉。那天爹爹要我嫁出宫去，我便似是懂了，今后跟李玮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公主轻轻抬起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如果我也可以变成海上的泡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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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察觉公主语中的绝望，只得安慰道，“公主不喜欢驸马，便不许驸马进公主宅，独居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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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知道自己这话说得不当。陛下自是希望公主和驸马琴瑟和谐，但公主绝望至此，容槿却也无法劝她接受李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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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听罢，轻轻点头，“果然……只有你是明白我的……将来你要常来公主宅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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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亦是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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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声问道，“那……曹评呢？他怎么样了？爹爹有没有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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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虽心知，但此刻也只能装作不知，“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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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摇摇头，“我……是我连累了他……别管这个了，你快说呀，他现下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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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事都没有，陛下未曾处罚，方才……还邀他入宫赏花。”容槿如实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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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公主听了并未安心，思衬许久之后，反倒露出酸楚的微笑，然后不觉流下泪来，“爹爹……要给他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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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公主身子不好，容槿待了不多时，苗昭仪便遣人来请容槿出宫。那时已近日暮，落日的余晖给宫墙附上一层浅金，簇簇的花枝在柔风中轻轻摇曳，落下纷纷扬扬的花叶，被风一卷，随意地倒在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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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离仪凤阁已很远了，似乎被埋在了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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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晏府，容槿便一直心绪不佳，难过的似乎不是公主下嫁这件事情，而是公主和苗昭仪如何哭求也改变不了陛下决心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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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再过十来天就是晏明和谢媛的喜日子，容槿还是努力收拾好情绪，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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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有些郁闷，夜里贪杯喝了两盏冷酒，第二日便沉沉地睡着起不来。秋兰想着容槿昨日进宫辛苦，且家中又无大事，便去给曹氏回了话，曹氏亦是没忍心叫容槿起来，反倒纵着她睡到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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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懒懒起身，尚觉头有些疼，秋芳来服侍着穿了衣裳，梳了发髻，秋草又端了一碗鸡丝青菜粥来叫容槿垫垫肚子，秋佩又拿了药草茶来，喝下头便不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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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兰似乎也学会了玉绡那一套，板着脸道，“若是姑娘晚上再这样贪杯，下回太太知道了，可要罚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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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归说，秋兰还是一边剪了药膏子给容槿贴在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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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收拾妥当，容槿便去宜兰苑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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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正守着容薇写字，见容槿来了，立即拉着过来坐下，然后嗔道，“昨儿辛苦了便该好生睡下，喝酒做什么？！这下闹得头疼，幸好没染上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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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数落了容槿好一大阵，容槿只黏在曹氏身上听着，并不说话，静静看着写字的容薇。容薇年纪虽小，却极是用心，一笔一划写得很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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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玉绯急匆匆地跑进来，关妈妈沉下脸斥道，“没规矩！太太跟前儿慌张什么？！还不好生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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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绯道，“是老爷跟前儿的鲁管事，叫人回来给太太和老太太传话的。说是……今儿老爷散了朝之后并未出宫，此刻还在宫中，尚不知是何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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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一下变了脸色，叫容薇自个儿写字，然后带了容槿立即往崇安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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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那边想来已得了消息，见曹氏来了也并不惊讶。曹氏坐了方问道，“老爷从未被陛下单独召宣，刑部事宜又有章沈两位大人回话，也不需他去。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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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点了点头，“不必慌张，老爷不在，你是当家的太太，更要整肃门风，莫出乱子才是。”老太太转头看了一眼庄妈妈，“去把大奶奶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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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岑氏过来，老太太简短说了两句，岑氏便明白过来，“官人还在翰林院未归，不若孙媳一边请他回来，一边叫人回娘家探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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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氏面上隐有忧色，只听老太太又道，“如今不知是福是祸，轻易闹起来，反倒家宅不宁。你们都不许传话，只当做无事，若有人问，便说老爷有差事在身，尚在刑部府衙。家里哥儿姐儿，都叫人安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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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这样一番安排之后，大家心也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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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晏晗自翰林院匆匆赶回，到崇安堂来拜见老太太和曹氏。岑氏跟在后头进来道，“祖母，我问过了，我爹说陛下只召见公爹入内，其余的什么也不知了。前省做事的先生们又口风极严，问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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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听了，嘴角微微颤了颤，但还是尽力保持镇定，“……那便静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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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晗拱手道，“父亲在朝为官，一向勤勉，未有行差踏错之时。陛下独召，未必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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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听了，反倒摇头，“正因如此，突然宣召，才反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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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晗也不知说什么了。容槿看岑氏眉心微动，若有所思，不禁脱口问道，“大嫂嫂可是有什么念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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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氏欲言又止，老太太道，“想到什么，说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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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氏咬了咬牙，看了看晏晗，方才低声道，“如今英王与十三团练争储之事愈发激烈……若陛下被有心人进了谗言，疑心公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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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争储事端伊始，陛下已连连罢了好几个官，甚至还有夺爵的，如今人人自危，暗流汹涌。岑氏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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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守虽一向精滑，但难保不被人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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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都神色凝重起来。岑氏低着头道，“本是不该说的，叫母亲、祖母平添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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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晗轻轻攥住了岑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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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并未等待太久，至晚膳之前，鲁管事先行叫人回府报信：“老爷已从宫中出来，正接上了往府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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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一颗心这才放下了些。再一瞧，堂上的人也都缓缓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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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第一次体会到男人对于一个家庭的重要性，如果晏守没了，晏府顷刻之间也会被颠覆。容槿手心都是汗，听到晏守回来的消息，终于回过神来，跟秋兰到后头用温水帕子擦了背上身上的汗，又换了身衣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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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守步履有些虚浮，眼睛肿胀，不知道的还以为熬了两个通宵。他一回府就叫两个小厮搀着径直去了崇安堂。老太太见了晏守，忙站起身来关切道，“快快坐下歇歇！瞧你一身的倦怠……庄妈妈，去热些饭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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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守只摆摆手，就着手边的茶盏急急喝了大半杯茶，这才喘过气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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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瞥见他官服后头领子湿了，又见背上颜色深些，便知是吓得出了一身的汗，又叫人取了家常衣裳来给晏守，“汗湿了不换，是要寒气入体的，快去换了衣裳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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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守环顾一周，皱着眉，咬牙切齿道，“容菡呢？！把殷氏母女俩给我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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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妈妈本以为要去请来，谁知殷姨娘得知晏守回府往这边来，便早早往崇安堂这边的路上等着，倒没让庄妈妈走几步路便遇上了。然后顺道又带了容菡一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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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听得云里雾里，曹氏和容槿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了不可置信：容菡到陛下面前现眼是什么意思？！别不是想入宫做娘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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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晏守及时补了一句，“陛下已拟旨，要给你和曹评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