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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1.17

    “参卫之丘，武夫之丘，神即之丘。有木，青叶紫茎，玄华黄实，百仞无枝……其实如麻，其叶如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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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名为——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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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血雾里，月氏祠堂里世世代代留存的意志和残念混着屠杀里惨死的怨魂，凝结成漆黑如墨的龙怨，在看不见的深处悲泣哀鸣。高高低低，呜咽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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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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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雾节律性地收缩脉动，仿若活物。这雾气汇聚到江夜白的心口，然后冥冥之中他心脏里的某样东西，也跟着这雾气跳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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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夜白终于看见了传说中“天魔策”的样貌：这宝物脱去了外表自晦的壳层，竟是个脉动着的金黄色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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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颗种子在虚空里隐现。仿若沟通九幽，引动人最深处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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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是建木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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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言中古之时，人族乃大陆之主。先民曾以建木为梯，往来天地，交通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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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神之说杳无根据，而人心之贪欲却实如茕茕鬼火。彼时人间境里，卜筮祭拜之风盛行，遇事尽皆求诸神而不求于己，致使民不能耕，士不能征。人族顷颓，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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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人族有高阳氏颛顼出世。颛顼帝伐断建木，绝地天通，自此人神分治，人心安定，方才挽大厦于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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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颛顼帝心知人族面对诱惑难以保持清醒。故而下令，毁尽人间建木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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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这位人族雄主也没想到，有龙族遗脉抱着难以揣测的心思，不惜献祭每代中一位族人的生命力，将种子存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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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现世，便是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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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阵法运转，上古种族最后的气运怨力与三千修士大能的生机汇聚，这股生之力与死之力掺杂的能量，牵引着建木种子脱离江夜白，欲要转移到沧澜真人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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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种子表皮隐隐有了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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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缝里冒出种种旖旎幻象。又有种种靡靡之声、欲色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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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天界鬼神，实是魔界众生。而所谓诸魔，其实本是无拘束的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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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颗能沟通九幽魔界的种子——要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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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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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夜白知道自己一介凡人，没法和这长江大河般的阵法之力抗衡。江夜白戳了戳系统，忍痛道：“系统，把强行续命调到最高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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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点数哗啦啦地往下掉，江夜白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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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效果立竿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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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木种子像一条无情的鱼鱼，彻底抛弃了刚刚亲亲密密的河流，扑进了江夜白的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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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法被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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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墟上方传来一声炸响，阵基上三千木杆齐齐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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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雾消散。月生海急急抬头去看，只见沧澜真人吐出一口乌血，面若金纸，委顿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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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师兄被他折磨得快要死掉了，却再一次在绝境里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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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又付出了何等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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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基的杆子断了。师兄大概是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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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荒草挡了他的眼，月生海抬起上半身去看。他抬得很高，背上疼得发颤，却只是一次次精疲力尽摔在泥里，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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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个滚烫的躯体覆上了他的后背。有人小心环住他的躯干，往外疾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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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法破了，沧澜真人行动不得。但没有哪个阵修在行机密之事的时候，只布置一个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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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嵌套的攻击阵法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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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生海没法动弹。没法转头。他看见火光、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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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后的身躯有些僵硬。月生海听见利刃入肉的声音，也闻到了肉烤焦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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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着他的手在不由自主的颤抖，但那人依然紧紧把他护在身前，没让他受到半分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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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生海心里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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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就没早一点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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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拼了性命也要护自己周全的人，怎么可能是单纯觊觎他的身体，又怎么可能会是杀了他全家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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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待他如初。没有因他的欺瞒而厌弃他，没有因他的折辱而仇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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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该高兴。可他恐慌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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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他以前被仇恨蒙了心，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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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夜白会这么护着月生海，主要是因为主角此刻看起来过于凄惨，像挨一下就会死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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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夜白哪敢让他死。这不是主角，这是大结局的一万剧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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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冲出了阵法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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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夜白在附近山里搜寻，寻了个剧情里出现过的小山洞，带主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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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寻思把建木种子封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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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里没明说，但江夜白估摸着是主角得了好处之后，给它封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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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今主角自己都修魔了，手段又暴戾残忍，人还越来越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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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又让他知道了自己家是龙族遗脉，龙族万年前与人族有血海深仇……很难说这次他还会为了世间人族众生，封印住滔天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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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定高兴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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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得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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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夜白很谨慎。江夜白问系统：“帮主角查漏补缺可有什么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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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与主角抢戏，”系统声音平板无波，“没有奖励，但这次也没有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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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补充道：“你且全依着本心的选择。有些事虽没有剧情奖励，但需知无论哪个小世界，向来都是报应不爽，因果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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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夜白应了一声，结跏趺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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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知道，单论修为和传承，江夜白几近为此世佛门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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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相界倒映入法界。法界虚空中，江夜白身绽百千万种大光明云，口吐百千万种大光明音，手结“诸行无常”法印，向虚空中连接着魔域之门的一处，遥遥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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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穹之上，星辰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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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岸上，有白衣修士仰观星象。而后招来身前三千剑气如虹，中宵凌空拔剑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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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山苗疆，炭火边磕烟斗的白发老者望向天边。而后十万里虚空中，庞大如山岳的金刚伏魔法相脚踏白虎，步上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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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南沧澜地界，林青山半夜惊醒，突觉一阵头晕心悸，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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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茫茫大漠，小破庙里的小和尚坐在冰冷的月光里，头一点一点地念叨着：胜义有为毕竟空。突然一个激灵，心有所感，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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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边，白眉的老和尚喃喃念道：“大世起，妖魔现，然后圣人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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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夜，大陆上所有天生道心者，以及渡劫期以上的修士，皆于冥冥中感知到了这场对决，亦感知到人族万载以来再次如雷霆般滚滚而来的大世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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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夜白的攻击里融进了剑光、佛影、金刚之力，牵引起横踞于大陆上空的人族气运，落在虚空中隐现的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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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空里一声炸响，两界间某种神秘的勾连彻底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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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击化为细密的锁链，覆在种子上，断开了它与魔界的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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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降花雨，地涌金莲。有万民诵唱之声于虚空里回荡。功德金光自苍穹落下，洒落向参与此战的人族。江夜白一人独得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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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子光芒暗淡，自虚空里掉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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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生海躺在冰凉的岩石上，看他师兄勉力压制魔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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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专注。像溺水的人看着水面唯一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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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他师兄有大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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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难的情境，这人都咬牙撑下来了。这般危局，对他师兄而言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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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这危机过去，师兄怎么打他骂他惩罚他，他都认了。然后师兄若是喜欢沧澜宗，便回宗里，当年的洞府如今还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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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不想回去了，便留在教里。有他护着，也不必辛辛苦苦接那些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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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他在两边都是有些身份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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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像他们很久以前说过的，死也死一块儿，墓碑也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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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师兄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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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生海心里高兴，从地上费力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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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走到他面前坐下，也扶他坐起。然后往他手里塞了一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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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生海心生疑惑。但师兄一手环着他的背，他心里一高兴，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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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师兄却抓着他持剑的手，带着那把剑，缓缓插进了自己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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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生海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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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沿着剑刃，从师兄的伤口里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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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过月生海持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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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剑刃，还能感受到师兄心脏的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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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生海心里绝望又惶然。却只能干看着那血液越流越慢，终于流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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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动也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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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剑还一剑，”江夜白声音嘶哑，“我们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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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欠师兄的东西都还没还，怎么可以说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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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生海竭力蠕动嘴唇，发出断续嘶哑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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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人却疲惫地闭了眼，再也没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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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熟悉的强大生机回到了月生海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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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性慕强。只有彻底击败魔种的上一任主人才会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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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股力量迅速修补着他破碎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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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恍若无知，只抱着他师兄逐渐僵硬的身体，一口口喷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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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澜真人追了过来。月生海视若无睹。却在他提及江夜白“生得绝美，死了着实遗憾”时狂性大发，昏沉里随手便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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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杀完回头看时，却见江夜白的躯体在眼下迅速腐朽老化，然后散成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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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也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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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剩下几件染血的衣衫。断裂的木杆。二十九块插进他体内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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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自己走前留下的折磨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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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生海攥紧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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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才是最丑陋不堪，忘恩负义。